阿沙靜靜地躺在牀上,慢慢睜開眼睛,依舊是這個房間,陽光還是一如既往地照進來,照得滿室生輝,這個世界並沒有因爲她的難過而停止運轉。
小腹處的疼痛早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了,她伸手摸向小腹處,竟然奇異地感覺到有一點小小的跳動,那感覺就像在她的小腹處有一顆小小的心臟,在撲突撲突地跳着,寶寶還在!
她望着窗外蒼白的陽光,目光隨意地掃過那盆室內植物,突然發現這株植物的中莖幹上有一粒黑色的東西,她慢慢起身,將那粒黑色的金屬物扯了下來,不過拇指大小的一粒,是個擴音器,細細的電線像爬藤植物一樣繞在植物的枝幹上,混淆視覺,讓人無法看得真切。
想來肯定就是女王的把戲,這個陰狠的女人,爲了報復烈風間而故意裝了竊聽器,播放給她聽。
難怪昨晚的聲音那樣真切清晰地傳過來,全都是因爲這隻擴音器在作用。
女王的陰謀到底是什麼?
阿沙將那擴音器狠狠地扔在地上,踩了個稀巴爛。
房間的門被推開了,依麗沙白微笑地站在門口,她的目光同時也看到了地上粉碎的擴音器。
“大清早的脾氣就這麼大?”
阿沙回到牀上躺好,偏過頭不去理她,她在王宮這麼多年了,對依麗沙白也是相當的瞭解。
“有話就說,有屁快放,別打擾老孃休息。”
“咳……我說你這個女人,有什麼好傲氣的!對我客氣一點會死啊!說不定我會看在同事的份上,對你好一點!不過說話回來,艾瑪就比你聰明多了,只有聰明的女人才能夠得到男人的滋潤……”
“哦,我明白了,你這麼多年沒有男人要,看來是你不夠聰明的緣故!”阿沙譏誚道。
依麗沙白臉上白一陣紅一陣,一雙白多黑少的眼睛越發駭人。
“哼,死性不改,嘴巴這麼硬,小心再被關起來!”
“隨你!我現在是哪也不去了,你們愛關到什麼時候就關到什麼時候……”阿沙現在抱着養胎的心情,一切都無所謂了。
“你別做夢了!女王說了,從現在起,你被開除了,你將失去王宮保鏢的資格了,馬上從這裡滾出去,否則我會找人來把你扔出去。”
阿沙坐了起來,“女王肯放我走了?”
“當然了,你現在毫無利用價值,反正那個老女人現在已經被關起來了,你再也別想見到她了。而且王子殿下和麥悠然都不在王宮,留下你只能浪費王宮裡的糧食。”依麗沙白尖酸刻薄地說道,這個女人向來是冷血無情。
“好,我走,你以爲我會留下來嗎?”阿沙開始收拾東西。
半個小時之後,女王站在窗子跟前,看着阿沙拖着行禮箱從大門口走出去……
依麗沙白有些迷惑不解,“女王陛下,您不是要把她留下來折磨烈風間嗎?現在放她走了豈不是可惜?”
女王目光深邃,就像一層淡霧一樣,讓人無法看得真切。
“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我相信她這一輩子也不會再原諒烈風間了。”
她嘴角微微上揚,她很清楚一個女人的嫉妒心,烈風間最愛的那個女人,會恨他一輩子,所以他也將永遠也得不到自己的最愛,這就是女王給他最大的懲罰,讓他寂寞一生,痛苦一生。
“女王陛下英明,那現在怎麼做?”
“派人去跟蹤阿沙,我想她離開王宮之後,肯定會跟麥悠然聯繫上的。”
依麗沙白對女王的崇拜又深了一層,看來女王並不是真正地想釋放阿沙,而是通過她來尋找麥悠然的下落,真是高明。
王宮的大門,阿沙拖着行禮箱慢慢走出來,第六感的直覺告訴她,有一雙眼睛一直盯着她看,可是她不想回頭。
“阿沙姐……”
艾瑪的身影從大門側面的樹林裡跑出來,慢慢走到了阿沙的面前。
以前,艾瑪總是穿着保鏢的制服,女子漢氣十足,而新婚之後,她穿了一件淺綠色的裙子,臉上化了淡淡的妝容,小巧的嘴脣上面蜜色的脣脂在陽光閃閃發光,整個人容光煥發,充滿了女性的柔媚,阿沙很清楚,是什麼讓艾瑪在一夜之間改變了。
只要一想到這些,她心底的傷口彷彿被人撕開了,疼痛不已。
“阿沙姐,我很抱歉,我知道這樣做對你的傷害很大……”艾瑪眼底有着深深的愧疚,感覺像搶了別人的東西似的。從進入王宮第一次見到烈風間的時候,她就被這個充滿了魅力的男人給吸引住了,事實上,有很多女傭也偷偷暗戀着他,只是大家都很清楚他跟阿沙有着曖昧不清的關係,所以她心裡從來沒有想過要得到他。直到昨天女王突然讓她嫁給烈風間,這一切來得太突然,她到現在還一直以爲自己在做夢,這一切美好得那麼恍忽。
阿沙目光憂傷地看向遠方,“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阿沙姐,我知道你跟烈風間一直很好,你也很喜歡他……”
“沒有!”阿沙尖銳地打斷了她的話,“誰告訴你我很喜歡他?如果我喜歡他的話,就不會把刀子插進他的心臟了。”
“可是,你們以前不是很好嗎?我想你們之間一定有什麼誤會,阿沙姐,我知道我現在說這些可能顯得很虛僞,但是……”
“不要說了,艾瑪!現在你是他的妻子,你沒有必要對我解釋什麼,你沒有做錯什麼,他對我沒有那麼重要。”
阿沙擡眸看向遠處,華醫生的車子停在公路上,正推門看着她,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轉身朝着華醫生走過去。
華醫生先下車,幫她將行禮放在車後備箱裡……
“謝謝你!”
車子緩緩離開王宮,阿沙臉上的笑容有些僵,三個字說得有些顫抖。
“謝我?我們之間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生份了?”
“呵呵,不是生份,是真心的感謝你!”
“你打算去哪裡?”
印象中,無論阿沙去哪裡,都不會帶着行禮箱,做保鏢這一行的,東西帶得越少越好。而這一次離開,阿沙居然帶了一個大大的行禮箱,這實在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暫時還不知道,先找個地方落腳,然後打聽一下麥小姐的下落……”阿沙眼神有些迷茫。
“然後呢?”
“呃,以你現在的情況,還不適時到處奔波,我的建議是三個月之後,你的寶寶穩定之後,你再去找麥小姐……”
華醫生話說一半,車子突然剎了下來,阿沙緩緩轉過頭,馬路中央,站着一道挺直的身影,居然還是穿着那身白西裝,胸前的紅玫瑰標識都沒有扯掉,就這麼像一尊石像似的杵在馬路中央。
“呃,你下車跟他談談吧!”
華醫生打開了車門,阿沙怔怔地地看着前面,似乎想要從烈風間的眼裡看出一些什麼來,良久,她還是重重地關上了車門。
“沒有什麼好說的,開車吧!”
“你確定?”
阿沙輕笑,“你覺得我跟艾瑪的老公還有什麼好談的?”
“呃……好吧!”華醫生無奈地搖了搖頭,發動了車子,與烈風間的身影擦身而過。
這一次,阿沙沒有再回頭,因爲她很清楚,已經沒有回頭路了。
“華,有件事情麻煩你替我保密好嗎?”阿沙疲憊地閉上眼睛。
“什麼事情?”
“不要將我懷孕的事情告訴任何人。”
“這個……我當然會保密,這是一個醫生最起碼的職業道德……”
“嗯嗯,謝謝你!”
“又來了,你就要跟我這麼生份嗎?”
阿沙笑而不語,車子漸漸越來越遠,一個小時之後,車子在一個港口停了下來,華醫生下車,站在碼頭上面,長身玉立,俊臉憂鬱。
阿沙隨後下車,慢慢地走到他跟前。
“我走了!”
三個簡單的字,卻飽滿着無限的離傷,彷彿她這一別,就永遠不會再回來了。
華醫生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其實你還有另外一個選擇,比如給寶寶找個爸爸!”
阿沙拖着行禮箱,笑得沒心沒肺的,“誰願意啊!天底下哪有這麼大度的男人。”
“呵呵,有啊!比如我!”
華醫生非常認真地說道,阿沙還是忍不住笑了,“不,我倆不行,你當我弟弟還差不多,行了,我走了!”
阿沙朝着華醫生揮了揮手,瀟灑地走上了甲板……遠處,有另外一道身影,一直盯着那艘船,直到它消失在海面上,有些人雖然在身邊,卻永遠無法進入心裡;有些人已經走了,但卻永遠地留在了心裡。
撒哈拉沙漠,麥悠然重新回到綠洲,她感覺在綠洲周圍一定能夠找到進入聖城的方法。
“媽咪,你看看,那些帳蓬不見了,好奇怪啊?”
遠遠地,sunny在駱駝背上就開始大聲叫嚷着。
“嗯,可能是那些人甦醒了,所以就將帳蓬帶走了。”麥悠然慢慢靠近綠洲,自己先下了駱駝,然後將sunny抱了下來。
兩個人剛剛下駱駝不久,身後就傳來了一道冰冷的聲音,雖然對方說的是英語,但是麥悠然還是聽得非常清晰,那就是;
“舉起手來,不然就打死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