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暖不愛聽了,她也毫不客氣地說:“我不認識你,對於你這樣無理的挑釁,我想警告你一句,別說話那麼刻薄,給自己留一點口德吧!誰都不想住醫院的,除非腦子有病的人才會這樣想。”
孟心茹聽了她的話,覺得很可笑。“你這是在罵我,說我腦子有病?楚眀瀚……你今天必須給我一個說法,讓她向我道歉。”
楚眀瀚站起身,當望向顧暖時,顧暖就知道他開口要說什麼。
她知道,自從她失去了那個男人以後,就不會有另一個人站在她的身邊,守護她,給她溫暖和關懷。
她也不屑於別人的同情,更沒想過會有人站在她的身邊,爲她擋住一切磨難。
他忽然牽住了她的手,手心的溫度,那麼溫暖,快要融化掉她凍結的心房。
“顧老師沒有錯,誰都不想生病住院,是那些腦子有病的人才會這樣想的?”
他緊緊牽住顧暖的手,回眸冷冷的掃了一眼孟心茹。
孟心茹覺得自己很難堪,臉都要氣的青了,她指着楚眀瀚,點着頭,“楚眀瀚,你好樣的,你就在這裡陪你的顧老師吧,我先回家了。看楚伯父和楚伯母回家怎麼教訓你好了。”
楚眀瀚冷哼一聲,懶得去看她臉上的表情,氣的她鼻子都要歪了,蹬蹬蹬踩着高跟鞋氣沖沖離開了。
顧暖用下巴點了點孟心茹離去的方向,示意楚眀瀚去追她,楚眀瀚聳聳肩膀搖搖頭,就是不肯追過去。
顧暖不好強人所難,但剛纔楚眀瀚替她出頭,讓她感覺心裡很暖很感動。
顧暖鬆開了手,手心的餘溫仍在,只有一點點小尷尬,而楚眀瀚的面頰都紅透了,若不是他轉過頭去掩飾尷尬,顧暖定會知道他有別的想法,
顧暖覺得氣氛有些怪,就找了個話題:“她是你的女朋友?”
楚眀瀚知道顧暖有部分的記憶丟失,很多事已經忘記了,可她不想讓顧暖知道孟心茹的存在,就當他有這樣的小私心。
他搖頭,笑着,“不是,他哪裡是我的女朋友,是我的一個表姐,生性傲慢,時常無理取鬧。”
顧暖頗爲贊同的點點頭,想到孟心茹的身着和打扮,應該是個大戶的千金,而大戶的千金都是嬌生慣養的,也難免會傲慢了些。
護士進來了,要爲顧暖換藥,顧暖問她,“我還有多久才能出院?”
*邊給她準備輸液的點滴,邊笑着說,“顧女士,這我們就不清楚了,要看你的恢復能力和檢查後的結果。”
“如果沒有大礙了,我想轉院……我的老家在雲海市,我不太習慣在臺南。”
顧暖之前也有這樣的打算,*聽了她的話,想了想,“那我去找給你主治的醫生來,讓他給你做個腦部的全面檢查,如果沒有太大的問題,你可以申請轉院。”
“好,麻煩你了。”
顧暖想到能離開臺南,心情也好多了。
她有種奇怪的感覺,總喜歡盯着病房門外的方向看,明明她不認識楚天琛,可是一見到他竟然有說不出的踏實感,就算兩個人偶爾小打小鬧,可這些並不是代表着她厭惡他,相反的有種熟悉的感覺。
楚眀瀚瞧見顧暖一直盯着病房門外的方向看着,忍不住問,“顧老師,你在看什麼?”
“沒什麼,就是胡思亂想了下!”
她搖搖頭,讓自己不要想太多了。
主治醫師進來的時候,顧暖還以爲會是楚天琛,可看到醫生後,她的不開心明顯擺在了臉上。
主治醫師爲顧暖做了檢查,最後同意顧暖轉院了,而這件事就由楚眀瀚代辦,顧暖對他很是感激。
楚眀瀚辦理好了轉院的手續,見顧暖若有所思的坐在病chuang上盯着病房門的方向看,他輕聲問,“顧老師,你是不是在等人?如果現在不想走,就在醫院裡住幾天,你的病情也會更加有好轉?”
顧暖垂下眼眸,也不知爲何心裡怎麼會這樣失落,不過既然人沒有等來,她又記不得和他有多好的交情,還是該去的去,不必留在這裡等他。
她擡眸看向楚眀瀚,“我們走吧!”
“好!”
顧暖已經記不得她來時帶的行李箱,甚至她的錢包和手機都留在酒店裡,她現在唯有楚眀瀚可以依靠,而他的幫助,而她對他也是充滿了感激之情。
顧暖和楚眀瀚已經檢票了,坐在飛機上,等着飛回雲海市。
——
楚天琛趕來醫院的時候已經是中午十二點,之所以來醫院晚了,是因爲馬可和彼得找了他,和他又洽談了商業上的事,一切都妥當了,可偏偏夏歌又出現了,提出一些建議,希望他們三個合作商解決。
就這樣待他們解決了所有商業上的事,他才能脫身趕來,但已經有些晚了,現在都已經中午十二點。
來到顧暖的病房,這裡已經換了別的患者,他去問了主治醫師,主治醫師告訴他顧暖已經決定轉院回雲海市了。
楚天琛着急了,想打手機聯繫她,顧暖的手機卻仍在了酒店裡,他恍然想起一件事,楚眀瀚也知道顧暖住在這家醫院,或許他現在和顧暖就在一起。
他打了手機給楚眀瀚,可楚眀瀚的手機顯示已關機。
已關機。
是不想接他的電話,還是他現在也坐了飛機回雲海市。
他開車趕去了飛機場,在飛機場打聽了下飛往雲海市的航班,不巧航班剛剛起飛。
他只好買了晚上回雲海市的航班,先回酒店收拾行李,夜晚趕回雲海市。
他回到酒店時,夏歌就站在他的房間門口,滿帶着委屈,像小怨婦一樣站在那裡看着他走來。
“天琛,你去哪裡了?我打電話,你也沒有接?”
楚天琛沒有正眼看她,用房卡打開房門,走進去收拾行李箱。
夏歌着急了,“天琛,你要回去嗎?這纔來雲海市兩天,你就急着回去?難道不想在這裡好好散心嗎?”
楚天琛沒有看她,忙着自己手頭上的事,“我回去,還有公司的事要處理,不能在這裡逗留。”
夏歌有些委屈的說:“我們好不容易在臺南見面,你回家後又要和她在一起,把我一個人扔到一邊不管了,我心情有多麼的難過,你知道嗎?”
“夏歌,你昨天怎麼把我綁在你的房間裡,又怎麼把顧暖砸傷,我都不想追究了,而我現在看清一件事……”
他站起身,與她對視片刻才說:“我發現一件很重要的事,你越來越不像夏歌了……”
夏歌的心咯噔一響,明明心虛,卻要繼續裝作委屈的模樣看着楚天琛,“你說我變了?”
“這幾年裡,你是陪着我度過那些黑暗的日子,可這幾年裡,你也讓我漸漸看清楚了你,你和我最初認識的夏歌越來越不同了,夏歌……不應該像你這樣子。她的善良和溫柔美麗,是你永遠都學不會的。”
夏歌向身後退了兩三步,坐在了軟墊的chuang上,她看着楚天琛站在原地質疑的看着她,她笑了笑低下頭。
“你對夏歌只有這樣的記憶,而你卻忘記了是我陪你快要度過了那些黑暗的日子……就算我不是夏歌,你也應該被我的愛所感動,難道不是嗎?”
她擡頭看向楚天琛,卻發現他的脣角繃緊,帶着冰冷的眼神看着她,“如果你不是夏歌,那麼你對我所做的一切,我都不會記在心上,我的心裡也只有夏歌。”
夏歌連呼吸都覺得痛,即使這個謎她一直隱瞞,可終有一天還是要有隱瞞不下去的時候。
她一直以爲她可以做到比那個女人做的更好,可到頭來,也只有那個女人才能走進他的心裡,他愛的女人只有夏歌……只有夏歌一個人。
她站起身,傷心的淚爬滿了面頰,勾起的脣角掛滿了鹹淚,“你如果愛夏歌,就不要對顧暖那麼好,你這樣纔是對夏歌的背叛……”
她沒有對楚天琛提到她自己,而是說的夏歌,加重了楚天琛的懷疑心。
夏歌是不會給他質問的機會,手捂着口跑出了房間,把滿是疑惑的楚天琛留在了房間。
他站在原地,望着她匆忙離去的背影,心中的疑團越來越重、越來越深,如果她真的不是夏歌,那麼她會是誰?
如果夏歌還活着,她現在又在哪裡了。
————
顧暖回到雲海市時已經是下午六點,夏天白晝長,晚上六點多了也只是夕陽剛落,一片明亮。
顧暖很想回家,不是她有戀家情結,而是她這次異常的想家,想要看看她的爸爸、媽媽,好想和他們擁抱一下。
可她現在頭受傷了,要是突然間跑回家去,被爸媽看到了,一定把他們擔心壞了。
她想了想,還是住在了雲海市的醫院,而這醫療費就先讓楚眀瀚先墊上,等她回家了取了錢,在還給他。
楚眀瀚看到失了記憶的顧暖比之前要開朗了許多,以前的她總是糾結在與他大哥的感情之中,而現在她‘單身’了,因爲不會受到束縛,所以變得自由和快樂。
他很想看到她這樣快樂下去,如果可以,他倒是希望她能一直忘記過去。
顧暖打完了點滴,有些餓了,她拉了一把楚眀瀚的手臂,“我們去外面吃點東西怎麼樣?”
楚眀瀚指了指她受傷的額頭,“你這樣還能去外面,到處的走嗎?”
“醫院對面不是有很多小吃嗎?隨便吃一些就好了,又不會耽擱太久。”
顧暖朝着他眨了眨眼睛,這讓楚眀瀚有種從腳底到頭頂都發冷的感覺,要知道以前的顧暖可是清冷的嚇人,就算偶爾的開玩笑,那都是板着臉冷冷的樣子,哪有這種活潑調皮的時候。
“真的只是出去一小會兒?”
顧暖擡手就是給了他額頭一個爆慄,“你害怕我跑了不成?我頭上有傷沒有好,當然會注意一些了。”
“哦!你換一身衣服,我們出門。”
楚眀瀚出了病房,讓顧暖先換一身便裝,等顧暖換好了衣服,推開病房的門就拉着他的胳膊往外走。
出了醫院,感覺周圍的空氣都變得清新起來,沒有那麼多消毒水味充斥着鼻子,她感覺到心情也是無比的舒暢和快樂。
“楚眀瀚,我忽然響起來,有一家好吃的,我好久都沒去吃了,你想不想嘗一嘗呢?”
顧暖又朝着楚眀瀚眨眼睛,他已經感覺到了,她一定是有什麼主意。
“你要去的地方,離這裡遠不遠?”
“不遠,也就十分鐘左右……怎麼樣,是不是很想知道是什麼好吃的地方?你吃過了一次,一定還想去第二次。”
楚眀瀚被顧暖眉飛色舞的表情說的也心動了,想了想也就同意和她一起去了。
誰知道顧暖伸手就攔了一輛計程車,楚眀瀚還以爲是步行去那個地方,沒想到她這是要搭車。
顧暖坐到了後座裡面,身後拉着他坐到了身邊。
“司機,到崇明路與仙台路交匯……”
“好勒,美女!”
楚眀瀚非常認路,一聽這個地方,就感覺到頭頂的烏鴉成羣的飛過,要知道他們所在的醫院是城市的最南邊,而崇明路和仙台路交匯是在市中心的最北邊。
他很想知道,顧暖是故意跟他開玩笑說十分鐘的路程,還是說她的地理和數學都是體育老師教的,這距離相差的也太懸殊了。
一路上顧暖裝作小憩,閉目眼神,楚眀瀚瞅着外面的路景,這一看就是半小時過去了。
“到站了,我先下去了,你付錢。”
顧暖打開車門,走了出去,楚眀瀚一看計程車上打的車費錢都二十五元錢了,這距離真是不怎麼近。
他付了款,下車後纔看到旁邊就是一家烤串店。
顧暖已經走進去了,正和老闆娘有說有笑打招呼,楚眀瀚走進去時,顧暖向老闆娘介紹了他。
“大姐,這是我的學生,很有禮貌,人也長得很帥,而且很富有呢!”
烤串店的大姐細細看了眼楚眀瀚,誇獎說:“不錯嘛,有一個高富帥,而且還是小鮮肉。”
楚眀瀚聽了她的話皺着眉頭,什麼叫做‘又’一個高富帥了。
顧暖倒沒在意,一把拉着楚眀瀚找了一個乾淨的桌前坐下,“大姐,我先點些吃的了,一會兒快點給我上菜。”
“沒問題!”
老闆娘還要招呼其他的客人,顧暖就拿着筆紙在上面寫着要烤的肉串和菜串。
楚眀瀚看了一眼,這家烤串店看起來有些年頭了,裡面的桌椅都很舊,可來這裡吃烤串的人並不少,很多人也是穿的衣服很光鮮,想也是有錢人。
既然這麼多人都喜歡來這裡吃烤串,這家店一定是有特色的。
顧暖把她想吃的烤串寫好了,把筆紙遞給了楚眀瀚,楚眀瀚看到顧暖選的都很精緻,不過牛羊肉還是不要吃的好,這些都是發物,對她頭部傷口的恢復不好。
他把牛羊肉串勾掉,顧暖看到了,喊着,“喂,這是我最喜歡吃的肉串了,幹嗎要勾掉呢?”
“你要想傷口早點好起來,必須勾掉!”
顧暖不服氣,不過換個法子說:“你不是也喜歡吃牛羊肉嗎?要不,你寫上,我不吃怎麼樣?”
“不,我不吃了,爲了顧老師我也不能吃的。”
楚眀瀚又在紙上寫了幾樣素菜串,看得顧暖眼睛都癢癢了,想要奪過來筆紙,已經被楚眀瀚交到了老闆娘手裡。
“大姐,我們的菜單都寫好了,麻煩你快點送上來。”
“好嘞,小暖這位小帥哥我看着比那兩個男人要好多了,你倒是可以考慮下……師生戀什麼的,還是說老牛吃嫩草,都是很流行的。”
顧暖聽老闆娘這樣一說,臉一下紅透了,她看着楚眀瀚這張陽光帥氣的面龐,雖然有些喜歡,但她也不至於非要來個師生戀好不好,再說了她這樣的大齡女,要是對這樣一個小鮮肉下手,她都有些於心不忍。
“大姐……別開玩笑了。我肚子好餓……等等!”
顧暖才反應過來,“你說的……我之前有和兩個帥氣的男人來過這裡?我不是隻和他來過這裡嗎?”
他。
老闆娘意會,想起那個人已經不在了,只剩下顧暖孤零零一個人,她的笑臉也僵硬了下來。
“你前不久有帶兩個男人來過這裡……他既然不在了,你就要學會照顧好自己……”
老闆娘伸手擦了下眼睛,臉上又滿帶着笑容,“瞧我,把正事都忘了,趕緊把你們要的烤串送上,別餓壞了你們的肚子。”
她拿着點好的菜單急匆匆走了,顧暖也不去想前不久帶來的兩個男人是誰,只是覺得忽然好想他,心裡很難受。
楚眀瀚看到她垂下眼簾,眼角有晶瑩的淚光閃爍着,他拿出紙巾,爲她輕輕試着眼角的淚,“別難過了顧老師。”
她輕輕搖頭,躲開他爲她輕拭她眼角淚痕的手,擡起臉看着燈光,只有那耀眼的燈光刺痛雙眼的感覺和心痛的感覺,當混在一起之後,讓她分不清是什麼痛,也就不會那麼難過了。
“顧老師,你是不是有什麼傷心的事?你可以跟我說一說的。”
顧暖深吸一口氣,心裡舒服了好多,就讓那些過去傷痛的事,都隨着時間淡去吧。
她笑着搖頭,捂住肚子說:“好餓!”
楚眀瀚看她不在那麼難過了,也就開玩笑的說:“誰讓你千里迢迢來這家烤串店吃串,不餓你都怪了。”
顧暖輕嘆一聲,“你要是不來這家烤串店吃,那才叫可惜。”
很快,就有烤串送上來了。
楚眀瀚什麼美味的食物沒有吃過,但這家烤串店烤出的串實在是地道,原本他是看着顧暖一串一串的吃,到後來他和顧暖開始搶着吃起來。
顧暖吃的高興,就讓老闆娘拿兩瓶冰鎮啤酒上來。
楚眀瀚看到她頭上還包着紗布,就勸着,“別喝了,你還有傷。”
顧暖吃着吃着就想到了從前她和林建城也在這家烤串店裡吃串,心裡有些難過,以爲喝酒能解千愁,卻被楚眀瀚攔下,讓她心情很不爽。
“別管我,你吃你的,你不想喝,我一個人喝。”
老闆娘忙着別的酒桌,就顧不上顧暖這邊,她也沒有看到顧暖頭上有傷,不然也早勸她不要喝酒了。
楚眀瀚勸不動她,就把兩瓶酒都捧在懷裡,不給她喝。
顧暖去搶,“給我喝啊,你不喝酒,還不給我喝,你也太霸道了吧?”
“不行,堅決不能給你喝,要是你的傷勢嚴重了,看你還怎麼回家。”
楚眀瀚態度很堅決,就是不給她喝酒,餘光無意間瞥見一個穿着秋黃色風衣的男人,站在店門口看着他們。
顧暖因爲背對着門口,所以看不到有誰站在門外看他們,楚眀瀚卻能看得清清楚楚,而且那個人的眼神只盯着他們的方向瞅,那眼神因爲太遠了所以看不清楚,但是他總覺得很奇怪。
“顧老師,你認識站在門外的那個人嗎?”
顧暖回頭去看,那個人轉身就走。
她站起身,緊追了出去。
“喂,你站住,站住!”
楚眀瀚不放心的跟出去,“顧老師,你慢着點!你這還沒有喝酒,怎麼就醉成這個樣子了?”
顧暖緊跟着那個男人的背影追着,到了一個狹小的巷子裡,這裡有着四通八達的巷道,顧暖像走進了迷宮,根本找不到剛纔那個身影穿過了哪個巷子中。
她沒有喝酒,即使腦部受了傷,也一樣沒有影響她的視線,她剛纔看到了……一定是看到了他。
明明不在了的人,爲什麼又出現在她的面前,不是幻覺,一定不是幻覺,他還活着,他真的還活着。
她忘記了在學校賣棉花糖的攤位見過這個男人,她也忘記了鎖在家中抽屜裡他寫給她的信,她的記憶仍舊停留在林建城死去的世界裡。
還是那麼傷心和難過,一天天過着欺騙自己的生活。
楚眀瀚望見顧暖背靠着冰冷的牆面滑下,她蜷縮在牆邊,垂着頭看不清她面上的情緒。
“顧老師……”
他跑過去,想要把她拉起,她卻騰的一下起身,從他身邊走過。
夜風在巷子裡吹的很急,她的頭髮都被吹的飛散起來,她的心也變得凌亂不堪。
就算他還活着,他丟下了她,那就是對她最殘忍的事。
顧暖不想在見到他,再也不會去追他,盼着他死而復生,她要過着自己的生活,她必須要過一個嶄新的人生。
她回到了串店,打開一瓶啤酒就往嘴裡灌着,冰涼的液體,帶着麥香的酒甜,灌滿了口,滑進了胃中,讓她感覺到整個人涼涼的麻木着,讓她忘記那些憂愁。
楚眀瀚趕來奪走她手中的酒瓶時,顧暖喝的只剩下瓶底那麼多的酒水了。
“你結賬,我們走!”
顧暖轉身要走,楚眀瀚正找着錢包付款,有一個大胖子沒事找事,故意拉着顧暖的手臂,笑嘻嘻說:“美女,瞧你挺能喝的,我們喝一杯怎麼樣?”
“走開,別煩我!”
顧暖甩開他的手,往門外走。
這個大胖子覺得很沒面子,從她的身後抱住她。
顧暖一擡腳踩住他的腳尖,痛的胖子啊的一聲尖叫,鬆開抱住他的手臂,顧暖一轉身,擡手就是一拳頭打青了他的右眼,
疼的大胖子一隻手捂住眼睛,一隻手握着拳頭就要砸顧暖,“死*,還敢動手打我?”
楚眀瀚看到了,從他的身後一腳踹中他後腰,大胖子噗通一聲趴在地上。
“胖哥……快抓住他們,狠狠揍一頓!”
和胖子一起吃喝的幾個兄弟看到胖子吃虧了,都衝了過來,楚眀瀚拉着顧暖的手就往外跑。
夜風吹起了他們的頭髮,吹動着他們的衣襬,兩個人緊湊的腳步聲、急促的呼吸聲,在街道邊上交替出一種暢快的刺激感。
顧暖回頭望了一眼,那些人被他們甩的老遠了,笑着說:“剛纔真是爽啊,尤其給那個死胖子打了一拳頭。”
楚眀瀚也笑得滿口燦燦的白牙說:“是啊,顧老師剛纔那一拳頭,砸的真是太帥了。”
兩個人的身影,在月光下被傾斜的很長,在路燈的照耀下,他們的臉上帶着暢快和愉悅的笑容。
跑了很久,他們再回頭看時,那些人沒有追過來,他們歇息了一會兒,打了計程車往醫院趕去。
回到醫院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九點多,顧暖借了楚眀瀚的手機給顧家人打去了電話。
顧爸爸接了電話,聽到女兒的聲音,有些忍不住的沙啞了,“小暖,你最近還好嗎?”
“爸,我挺好的!這幾天有事,所以先在朋友家住了,你的聲音怎麼怪怪的……是家裡出了什麼事嗎?”
顧爸爸隱忍着內心的難過,“沒事,就是想女兒了。”
“我不就出門兩天嗎?瞧你還一步不想讓我離開了,你要是不想我離開家,我以後不嫁人就可以了。”
顧暖沒有聽出顧爸爸傷心的情緒,略帶調侃的說着,顧爸爸卻顯得有些激動,“你都嫁人了,以後這種話不許再說了。”
顧暖微微一怔,“爸,你不是在和我開玩笑吧?我嫁人了?我嫁給誰了?”
“楚天琛……你連你老公的名字都記不住了,是故意和爸爸開玩笑嗎?”
顧爸爸沒有心情和她開玩笑,瞥了一眼躺在chuang上,還在發高燒睡着中的顧媽媽。
顧暖一聽到楚天琛這個名字就覺得很奇怪,對他好像很熟悉,也好像很陌生。
楚天琛,就是在臺南撞了她,把她送進醫院看護着她的男人。
說起來,這個男人還真的很可惡,想當好人就算了,還吃她豆腐,賴着不走。
有這樣的男人當老公,想一想也是醉了,況且她也沒有結婚,這一切都是老爸在和她開玩笑吧。
“爸,我還沒結婚呢,你要是這樣盼着我嫁人,我以後找個叫楚天琛的嫁了吧,也算滿足你心願了。”
“哎!小暖,我困了,先睡了……你也早點休息!你們兩個人好好的就好。”
顧爸爸掛了電話,倒是讓顧暖覺得有些莫名其妙,什麼叫做只要他們兩個人好好的就好,她現在還單身,還沒有嫁人,難道她的爸媽就這樣希望她早點嫁人嗎。
顧爸爸用手背試了下顧媽媽額頭的溫度,還是那麼燙,吃了退燒藥了,也該好起來了。
顧媽媽在迷迷糊糊中,還喚着“小暖……小暖……媽媽想你,很想你呢!”
顧爸爸輕嘆一口氣,又給她換了涼水擰乾的毛巾,覆在她的額頭之上。
小暖都已經嫁人了,也不能時時刻刻回家,陪在他們的身旁。
也可憐她媽想念她了。
……
楚天琛乘飛機回到別墅中時,都已經是晚間十一點多,趙嬸醒了,看到楚天琛一個人回來的。
她擔心的問,“大少爺,大少奶奶呢?她不是找你去了嗎?怎麼你一個人回來的?”
楚天琛皺着眉頭,看似很疲憊,“她回家了,等明天我接她回來。”
趙嬸‘哦’了一聲,也沒有多問,“大少爺,你餓不餓,要不要給你做點夜宵吃?”
“不用了,我累了,想回去休息。”
楚天琛手臂掛着西服外套,爬上了樓,看到空蕩蕩的房間裡只有他一個人。
他坐到chuang邊,想到顧暖最喜歡站在窗前眺望着窗外的景色,此刻彷彿她就站在窗前,回頭朝着他微微笑着。
“小暖……”
他喚了一聲,環境破碎。
再一看,顧暖鑽進地鋪的被子裡,像是一個繭子蜷縮着身子,露出的小臉很是可愛,像個小貓一樣,惹人喜歡。
“小暖……”
他又喚了一聲,地鋪還在,可是顧暖的身影已經不見了。
這一切都是他想象出來的,其實顧暖並沒有回來,房間裡也只是他一個人。
他去浴室洗了澡,穿着睡衣躺在chuang上,可是睡意全無。
已經喜歡了那個冒失鬼陪在他身邊,哪怕是一時看不到她,他竟然會這樣的不習慣。
他自嘲的笑了笑,難道他真的愛上了這個冒失鬼,想要違背之前對夏歌的承諾,要和這個婚姻契約三年的女人在一起生活。
他是瘋了,還是真的被她迷的神魂顛倒了。
他強迫自己閉上眼睛,可是一閉上眼睛,還是顧暖腦部受傷,看着他時那種警惕和陌生的面孔。
她還是生他的氣,氣他會出現在夏歌的房間裡,氣她是被夏歌打傷了頭,而他卻沒有站在她這邊,爲她主持公道,讓夏歌道歉,甚至受到法律制裁。
他還是對不起顧暖的。
他想了想,起身後打了個電話,讓這個人幫他查一查,今天有沒有轉進醫院名叫顧暖的患者,就算整個雲海市的醫院都要查一遍,他也要找到顧暖。
半個小時,一個小時、兩個小時後,他沒有睏意,一直等着手機鈴聲響起。
終於,有人打來了電話,告訴了他有顧暖這名患者,今天從臺南醫院轉到了雲海市的市中心醫院。
楚天琛換上了外出穿的衣服,在凌晨一點多,開車離開了別墅,他只有看到了她,纔會心安。
顧暖躺在病chuang上,看到楚眀瀚趴在病chuang邊睡着,想到的畫面卻是昨天她醒來時,看到那個男人趴在病chuang邊睡着的面孔。
他濃黑的眉毛入鬢,濃密的睫毛微微翹起,鼻子挺翹,薄脣棱形好看。
爲什麼她覺得那個面容如此熟悉,卻又讓她記不起哪裡見過他。
他說過,他是楚天琛,是她的老公;爸爸也說了楚天琛是她的老公,雖然不知道是不是同一個人,爲什麼都是叫楚天琛的男人和她有交集。
如果他們說的是真話,那位長的漂亮的女人說她和楚天琛是夫妻,到底是真是假,她沒理由騙她纔是。
門外有腳步聲漸行漸近,顧暖以爲是護士半夜給她來換藥,她不以爲意,只是盯着病房門口的方向看着。
當病房的門被推開,一身黑色西裝的俊酷男人走進病房時,她的心咚咚咚的跳了起來。
“你……怎麼來了?”
她很激動,說不出的激動,只是感覺他一來了,她心裡的憂愁和疑團自然解開。
楚天琛大步走來,什麼也沒有說,而是雙手捧住她的面頰,在她的脣上深深一吻。
顧暖整個人僵住了,血液直衝她的腦頂,她沒想過會有這樣一個男人,這樣直接,這樣的霸道,也這樣的炙熱,給了她想要的愛情。
她想要推開他,擱在他身前的雙手就這樣垂到了身側。
而他的觸碰帶着滾熱和想念的溫度,讓顧暖知道了他強烈的心意和對她的那份特殊感情。
直到他們都覺得缺氧,直到他們的感情在無聲無息中傾盡對方的腦海和身體中,兩個人才離開彼此。
楚天琛伸手想要輕碰她的額頭,卻怕碰痛了她,柔情似水的神情望着她,“這裡還痛不痛了?”
“哦!還好!”
顧暖說不出心中的感覺,明明很熟悉,很想靠近他,可是她又記不起他是誰,想要遠離他一些。
“都是我不好,當初沒有保護好你。”楚天琛伸手撫在她的面頰上,手心的熱度讓顧暖忍不住臉頰紅燙起來。
她輕推他的手,“你們當時趕路,是按照正規的交通信號開車,是我不好,邊打手機,邊闖了交通信號燈才被你的車撞到。”
楚天琛皺起眉頭,神色有些緊張的看着她,“小暖,你爲什麼要說這些?”
顧暖也沒有覺得那裡說的不對,“我是實話實說,你不用覺得愧疚。”
她挪動下身子,刻意與他保持一定的距離。
楚天琛看到趴在病chuang邊休息的楚眀瀚,眯起眼睛問,“這是你們串通好的,要拿我開玩笑的對嗎?”
顧暖理直氣壯的說:“你在說什麼呢?我們可沒有你想的那麼無聊,是你的妻子告訴我的……”
“妻子?我的妻子只有你。”楚天琛握住她的手。
顧暖感受到他掌心的溫度和篤定的心。
可她不敢置信,“我醒來的時候,是你的妻子親口告訴我……難道,她說的不是真的?”
“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氣,氣我當初出現在夏歌的房間,氣我在你被夏歌打傷的時候沒有站在你的身邊保護你,爲你去高夏歌,讓她受到相應的懲罰。”
他的手又握緊了幾分,看着她的神色也堅定了幾分,“當時是我錯了,我不應該那樣不在乎你。從現在起,我會守在你身邊,再也不會讓你受到傷害……就算是夏歌,也不能傷害到我的老婆。”
顧暖看着他握緊她的那隻大手,又擡頭看到他給她的堅定眼神,她現在懷疑自己,這一切是錯覺,還是一個謊言。
他是楚天琛,他真的是她老公,那麼那位叫夏歌的女人,又是誰?難道不是他的妻子嗎。
楚眀瀚其實早就醒來了,當週圍變得異常安靜起來,他這才悠悠睜開雙眼,看到楚天琛和顧暖緊握的手,他笑着對楚天琛說:“大哥,你別在和顧老師開玩笑了,不然夏……嫂子好不高興了。”
楚天琛一聽,眉頭一擰,“明瀚,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顧暖聽到楚眀瀚這樣說,對楚天琛的厭惡感劇增,一把甩開了他的手。
“楚先生,麻煩你出去!如果你不走,那麼我會讓醫院的工作人員趕你出去……你騙我想要做什麼?我不想看到你。”
顧暖指着門外,看他的眼神充滿了陌生和怒意。
楚天琛看了眼楚眀瀚,又看了眼顧暖,冷冷的扯下脣角,“你們這是想對我進行報復行動?”
顧暖忍不住粗口,“報復你個大頭鬼!”
在楚天琛看來,她就算時常冒失,還會出手打一些壞人,但不至於對人粗口說這種話。
他看着顧暖,略帶幾分奇怪的眼神,顧暖忍不住又喊,“看什麼看,大姐我沒心情理你!什麼楚天琛,我不認識,還有……不知道你是不是和我的家人說了什麼,他們也說楚天琛的男人是我老公,我沒結婚,哪有老公了?”
她開始摩拳擦掌,“你要是還敢無理取鬧,別怪我一拳頭給你打出去。”
楚眀瀚忍住笑,在一旁加油添醋,“顧老師盡顯女人本色,說得好,好!”
他在一旁鼓掌,這可把楚天琛氣的眉毛都要豎起來了。
要不是看到顧暖頭上還包紮着紗布,他真想敲開顧暖的腦門,看看她腦袋裡都想了些什麼。
“瞪什麼眼睛,兇什麼兇嘛!你以爲就你眼睛大嗎?楚眀瀚,給我瞪他……”
“哦,好的顧老師。”
楚眀瀚要瞪楚天琛,卻被他一個冷冽的眼神殺來,嚇得他一抖擻,垂下了眼睛。
“你跟我出來下!”
楚天琛別有深意看了顧暖一眼,轉身走出了病房。
顧暖拉住了楚眀瀚的手,“別去,看他這個樣子,是要把你打殘了,你留在這裡,我護着你,他不敢對你怎麼樣。”
楚眀瀚忍住笑,楚天琛是他大哥,他就算在生氣,也不至於把他打殘,瞧她還會擔心起他了。
他裝作一副很害怕的樣子,“顧老師,你一定要護住我!不過我是個男人,應該有男子氣魄……”
他挺胸,拍了下胸口,一副很有男子氣概的樣子,“我不會那麼軟腳蝦的,顧老師你就放一百個心,在這裡等我勝利歸來。”
顧暖懷疑的看着他,無奈嘆一口氣,對他推了推手,不去看他,“想去死的話,就安心去吧,早死早登極樂世界。”
楚眀瀚瞬間腦門上潑了冷水一樣,扁着嘴巴往外走,小聲嘀咕,“就這麼對我沒信心,哎!我有那麼弱爆了嗎?”
楚眀瀚前腳剛走,顧暖就蹦到地上,緊跟着走過去,輕推開門,從門縫裡望過去。
楚天琛見楚眀瀚走出來,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領,“你給我說,到底有什麼計劃?”
“大哥,我們能有什麼計劃?”楚眀瀚一臉無辜的說着。
楚天琛眯起眼睛,警告他,“她可是你的大嫂,要是我和你大嫂因爲別的事兩個人不愉快,爺爺知道了,也會不高興的,他身體不好,你應該知道。”
楚眀瀚無奈說:“這是你們的事,牽扯到爺爺身上做什麼?”
“你告訴我,你大嫂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爲什麼到現在還裝作不認識我?”
楚眀瀚想了想,還是說出了實情,“不是她不想認識你,而是大嫂的腦組織有損傷,有部分的記憶消失了,記不起你。”
楚天琛的胸口一悶,原來這一切不是一個玩笑,也不是報復的行爲,而是她忘記了一些事,這些事都恰巧和他有關,她把他徹底忘記了。
趴在門邊從門縫看過來的顧暖,聽到了楚眀瀚的話後,她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關上門向身後退了幾步。
他說她腦組織有損壞,有部分記憶丟失,記不起楚天琛。
爸爸的話,還有楚天琛親口說的話,難道都是真的,她爲什麼……爲什麼記不起他來?他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他真的是她的老公。
她感覺頭疼的很,一步步退回到病chuang上,躺了下來,把被子蒙在了頭上,冷汗溼透了她的身體。
她想的越多,頭就越難受,實在承受不住頭疼的她,就悶在被子裡昏睡了過去。
楚天琛回到病房的時候,看到顧暖蒙這頭睡,他擔心的掀開了被子,看到她滿頭都是冷汗。
他拿出帕子爲她擦汗,擦乾了她額頭上和臉上的汗,就牽着她的手,坐在病chuang邊守着她睡。
楚眀瀚站在病房門外,把門輕輕合上,他有想過一輩子隱瞞顧暖下去,可她早晚會有醒來的一天,如果她醒來了,知道他騙了她,她一定會恨他、不會原諒他。
他剛纔明知道顧暖在偷聽,卻故意說給她聽,他就是這樣太在乎她的感受,如果不能得到正面的迴應,他只能默默的守在她的身邊。
他的背影,在長廊的燈光下照在地上,拉得很長很淒涼,他還是離開了她的身邊。
清晨,顧暖被吵鬧的手機鈴聲擾醒,她睜開雙眼,看到楚天琛牽着她的手睡在chuang邊。
他也被手機鈴聲吵醒,看到顧暖醒來,鬆開她的手,對她chong溺的伸手揉了揉額頭。
這才接通電話,卻聽到了易晨楓的聲音,“顧法醫呢?這裡有一個人很危險,急需要她的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