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克的手在空中立着,沒人上前。都說了,現在不是時間,聊天正歡樂的服務員可沒有什麼自覺。兩杯咖啡意味這小費就一塊錢而已,即使是奧吉爾街,大家還不至於這麼絕望。
扎克有些尷尬,布雷克勉強的笑笑,在咖啡杯下壓了一張鈔票站起了身,“我也要回去了。”
扎克看了看杯子下鈔票,撇撇嘴也站起了身,不知道哪個好運氣的服務員會來收杯子。
“我在附近晃晃,等本傑明。”出了餐廳,扎克對布雷克笑着說,算是告別。布雷克點點頭,沒有再說什麼,小跑着原路返回,經過之前塗鴉的少年,笑着揮揮手。
扎克看向布雷克離開的方向,等了一會兒,慢悠悠的吊在了後面。扎克並沒有什麼可以打發時間的去處,所以他還是準備會傑森的家等。當然,順便在傑森的家中多翻翻,扎克需要更瞭解這個極有可能成爲反-社-會-分子的人。
看着布雷克的車離開,扎克轉過了街角,往傑森家的公寓樓走去。
一個穿着帽兜的人低着頭,迎面走來,他的雙手插在前兜中,鼓鼓囊囊的。
扎克似乎可以感覺到對方衣物下冒出的汗,在這樣明媚的陽光下,穿着套頭衫還警惕的低着頭,這傢伙不能更可疑了。
扎克在經過他的時候突然叫了一聲,“啊!傑森,你回來了。”
對方全身一顫,驚訝的回頭,當然,什麼也沒有,只有一雙赤紅的雙眼,扎克笑着說。“跟我走吧。”
然後這個傢伙沒能有什麼反應,就被扎克一把摟住,腳步跌跌絆絆的轉身。被吸血鬼挾持的着,進入了傑森家所在的公寓。
重新回到傑森的家。扎克並沒有發現什麼物品被翻弄的痕跡。那個被摟在身邊的人,剛反應過來自己莫名其妙的跟這一個陌生人回到了剛離開的地方,正要掙扎。
“你從這裡拿了什麼?”扎克按住了對方正要轉身離開的身體,捏着他的下巴對着自己的眼睛。
短暫的失神後,他的手從前兜中伸出,幾團揉皺了的紙張被握着手中。
扎克的視線卻沒有在看對方手裡的東西,而是喃喃的說了一句,“一點點就好。”
然後溫柔的旋開了對方帽兜。對着脖子輕輕的啄了一口,就一口,扎克一點也不貪心。
只能一口,扎克的自制力在牽扯到自己的人身安全時候,十分高。雖然昨夜看到的岡格羅十分年輕,但是吸血鬼就是對血液極度敏感的異族,發現一個人的血液少了一些,還是很容易的。
扎克爲了保險,按着對方的後腦勺朝牆上‘輕輕’一推。
“嗷!”
“你摔了一跤。去找點東西包下吧,現在是夏天。你可不想感染了。”扎克看着捂着鼻子的指尖有血液滲出的傢伙,貼心的提醒着。
這可憐的傢伙四下張望了一下,直接衝進了浴室。片刻,嘩啦啦的水聲就響起。
扎克撿起了幾團掉落在地上紙團,展開,是傳單,‘找到你內心的力量,像男人一樣戰鬥!’然後是地址和時間。
扎克挑起眉角,因爲地址就是那個會讓人懷疑存在意義的、在派斯英邊上的小汽車旅館,【派恩休息站】。
“105號房間。”扎克揮揮手裡的傳單,“這就是招募地點嗎?”
“你在說……”臉上血跡和水跡混合着的傢伙剛轉過頭。雙眼中的視線就被紅色佔據,“是。是的。”
扎克看着對方糟糕的臉,搖搖頭。“繼續清洗,你看起來真噁心。”
對方呆愣的點點頭,轉回了頭,但是視線被鎖定在洗臉檯上的鏡子裡,那兩點赤紅中。
“你是來收回這些傳單的嗎?”扎克看着鏡子裡,機械的清洗着自己鼻子的傢伙,問。
“是。”
有個悲傷的故事是這樣的,從男人身上取了一根肋骨來對付男人,扎克有點飄飄然了。
“爲什麼?”
“有人盯上了傑森了,我們不能讓他把人引到我們這裡來。”這說的應該就是格蘭德了。
“這就是‘搏擊俱樂部’麼?”
鏡子裡的人一愣,瞪着的雙眼和扎克赤紅的雙瞳重合。
扎克皺皺眉,然後一挑,莫名的說了一句,“我們不談論搏擊俱樂部。”
對方扭曲的鼻子下,嘴巴一咧,居然對着扎克笑了一下。
扎克撇撇嘴,岡格羅倒是下了一番功夫。變形能力是麻痹獵物的能力之一,或許聖主真如聖典上說的那樣公平,岡格羅的魅惑之瞳就沒有託瑞多那麼強大,它更像植入意識中的一個反射,就和扎克常用短期記憶讓人決定信任他吐露心聲一樣,條件對上了,就自然生效。
只是這反射太原始,岡格羅無法像託瑞多那樣自己虛構激活的條件,比如逃賬。也無法像託瑞多那樣進行後續引導的對話。
扎克倒是可以覆蓋這無聊的反射,但是破壞了岡格羅的魅惑之瞳影響,會暴露自己。在隱秘氏族中,只有被稱爲瘋子的‘莫卡維’擁有和託瑞多一樣的魅惑之瞳,而那精神有問題的傢伙從來都被束縛在隱秘聯盟的最深處。
暴露自己一點也不划算,扎克搖了搖頭,“這些傳單被在哪裡分發?”
“一些酒吧。”
扎克挑挑眉,“你是什麼人?”他突然對這個傢伙有了興趣,“爲什麼你加入了,呃,你知道的。”
“我……”對方的臉上有了一絲悲哀,“我丟了我的工作,我……”
扎克揮了揮手,沒了興趣,反正一定是明顯對生活有所怨對的傢伙。這其實是個招募十分鬆散的組織,只要第一份傳單被人發出,每一個人都會找到和自己類似的傢伙,拉入這個不能說的俱樂部中。
扎克把傳單揉好塞回了對方的口袋,“今天晚上,有人會出來發傳單嗎?”
“不知道,我們要等老大的安排。”
“這個老大。”扎克挑挑眉,“他是誰?”扎克又一揮手,“算了。”名字一點意義也沒有,而且這傢伙恐怕也不知道,“告訴我幾個你們常去的酒吧。”
扎克記住了幾個名字,“你可以走了,你沒見過我。”
鼻子上好笑的貼了兩個創口貼的傢伙走出了傑森的家,扎克思考了一會兒,搖搖頭,開始在公寓中隨意亂看起來。
扎克按下了電話的答錄機,在卡帶的轉動聲中走到了臥室。本傑明昨夜的情緒被不明的東西影響,臥室中一片狼藉,扎克撇撇嘴看了一下,除了被拉開的抽屜外,似乎也沒什麼可以翻的。而且昨天的照片已經傑森帶走,扎克連想拿一張撕下一半給懷特夫人交差都不行。
扎克拉開了衣櫃,衣物倒是沒被本傑明糟蹋,堆的很滿但很整齊,有和奧吉爾街上的青年們一樣的廉價衣物,也有明顯是爲了特殊場合的禮服,也有明顯他支付不起的襯衣、夾克、外套。扎克熟練的翻着商標,好壞,他全部認識。
至於他是怎麼認識的,並不是吸血鬼真正購買了什麼,人來人往又到處是鏡子的商場,吸血鬼是要儘量避免的。是扎克的裁縫,那位讀心人,會在畫設計圖的時候解答吸血鬼心裡的好奇,那些細節的靈感來自哪個設計師。
“傑森,我是布雷克,你在家嗎?懷特的事情我很難過,我現在過去找你。”
答錄機中,最近的幾條沒什麼意外的都是布雷克留下的。
扎克走出了臥室,又去了浴室,打開了洗臉檯上的鏡子,看着傑森的藥物儲備,剛纔在那個可憐人找紗布的時候扎克就注意到了,傑森的藥櫃裡藥物少的可憐,被堆滿的是各種保養品。愛惜身體,是個好習慣,不過吸血鬼是一個也認識了,他不需要。
“傑森。”一個陌生人的聲音,“這就是你生活的世界,你連他的葬禮都沒能參加。”
扎克關上了櫃門,挑挑眉,這傢伙居然不自我介紹,太可疑了。扎克看了看時間,就是他昨夜和本傑明來之前。
“你知道該來什麼地方。來吧,你需要宣泄,你需要找到你內心中強大的那一面。我們知道,你不是娘們。”
扎克扯扯嘴角,在餐廳中那張和突兀的餐桌邊晃了一圈,他發現傑森爲了這張明顯和公寓風格不合的餐桌還挪動了沙發。
扎克又繞着沙發走了一圈,茶几前的壁櫃中有本突出的書,扎克隨手抽出翻了翻,居然是菜譜。上面還有一些筆記,一勺糖被畫去,被改成兩勺,‘他喜歡糖’。
放回菜譜,扎克又走到廚房,在冰箱中看看,似乎菜譜中需要材料都備有一份,扎克拿出來聞了聞,時間有些久了。拉開了垃圾箱,裡面塞滿了披薩盒。
“傑森!你被開除了!你已經遲到三十分鐘了!我根本就不該僱你這種人!我可不管你是不是昨天晚上屁股賣太累!婊子!別指望我給你這個月的工資!也別讓我看再到你!”
扎克側頭看向電話的方向,吸血鬼的視力可以看到時間,不過是懷特死亡的第二天早上。
扎克抿抿嘴,好吧,巴頓市的風氣並沒有他想象的那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