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辦公桌後的扎克最後檢查了一下三封裝好的信，按下了召喚鈴。
“讓馬修進來。”扎克對推開門的丹尼吩咐。
今天是禮拜日，馬修有一個上午的假期去陪他在教會當執事的父親進行禮拜，但扎克還是提前把馬修叫來了，在假期之前，他準備再給馬修一個小外快。
“這封是給塞瑞斯和布瑞爾的，昨天我把墓地的地址告訴了她，但口頭描述可能不清晰，你們算是認識，幫我送過去。”第一封被馬修收下。
“這封是給格林先生的，利普的墓地位置，我想他會不太希望有殯葬之家的信在這個時候寄到他家，禮拜過後，你可以去療養院看看，找到他直接給他。”第二封被收下。
“最後一封你需要去一趟郵局，辦理特件，這是寄給【音樂盒】（那個收音節目）的信，愛麗絲說這樣顯得比較有誠意，容易被重視。”扎克挑了挑眉，完全不以爲意的樣子，但這種時刻他也只能聽愛麗絲的，畢竟裡面的內容除了模仿一個粉絲的口吻詢問夜之子的消息外，還有一個比較嚴重的請求，希望節目組懲罰言行失德的主持人，最好辭掉。
“哦。”老實的馬修收下三封信，“還，還有一件事。父親說，今天禮拜後，教會可能會阻止信徒進行社區服務，做些募捐之類的事情配合北區瑪麗教堂的項目，我想……”
“沒關係，下午你可以繼續休息，跟本傑明說一聲就好。”扎克擺擺手，“倒是，瑪麗教堂有什麼項目嗎？”
“好像是收容所。給那些流浪漢募集些舊衣服、錢之類的吧。”馬修不會多想，回答他知道的東西，“上次帕克的託兒所也做過。”
關於教會支援託兒所。扎克知道，但那一次是缺錢的蘿拉拜託凱爾去做的。現在麼。到可以這麼認爲了——不管西區那些人乾點什麼，克勞莉都會想着花樣參與一下。
扎克沒發表任何意見，拍了拍馬修，“既然來了，去下面帶份早餐再過去。”直接終結話題，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處理，露易絲已經站在了辦公室門口，東側的。“絲貝拉打電話來了，要找月華和百影。”
扎克微笑着着開始給自己到早餐，“讓她不要那麼見外，打我這邊的電話。”格蘭德兩個電話，一個由露易絲控制真正的工作電話，在展示廳的櫃檯後，此時的露易絲就是接了電話直接走樓梯上來問的。另一個就是扎克辦公桌上的了。
露易絲一挑眉，“那我直接這麼回覆後掛了啊。”已經轉身走掉了。
扎克晃着酒杯微笑着，絲貝拉還是不死心。
五分鐘後，絲貝拉必然是在調整心情。扎克這邊的電話才響起，扎克動作緩慢的接了，“你真慢。”
“禮拜日。”絲貝拉語氣乾硬。一點也不準備陪扎克繞圈，“惡魔禮拜，我需要月華百影來參加印安人聚會。”超直接。
“這已經成爲你們的慣例行程了麼？”扎克語氣輕佻，“我以爲人質交換讓你們和克勞莉是合作關係，這麼長時間了，還需要這樣避開……”
扎克沒說完，“請讓月華或者百影接電話，我在邀請印安人，不是你。吸血鬼。”
扎克側頭，已經換了普通衣物——我的意思是格蘭德唯一成年女性露易絲衣服的月華。很‘巧合’的在這個時候推開了辦公室的門，手裡還端着愛麗絲做的共和式早餐。
她眼神詢問着‘我能進來嗎？’
扎克點了點頭。對着聽筒回覆，“不用這麼排外，絲貝拉，如你所願。”聽筒遞向坐在辦公桌對面的黑女巫，嘴角還沾着豆花，鹹甜就不知道了。百影知道。
“絲貝拉，我是月華。”抱歉的朝扎克一笑，擦去嘴角的豆花，她對聽筒的話十分平靜，“有什麼事情嗎。”
這麼近，我都不好意思說這是扎克在偷聽了。絲貝拉的回答如下——
“我承諾了向黑女巫集會說明巴頓的情況，今天是巴頓印安人聚會的時間，我希望你和百影能夠參加。”
“在禮拜日嗎？在墮天使心無旁騖的鞏固信仰的時候。”月華的語氣依然平靜，表達的意思大家自己感受，“我們來到巴頓是爲了全面評估巴頓的情況，一場需要避開墮天使的聚會，我想，我不是很感興趣。”
聽筒中的絲貝拉似乎有些煩躁，“有些事情就是要避開墮天使，和你們同行來巴頓的巫師中中部獵人的朋友，我們討論的一些事情，就是不想讓墮天使知曉。”
“那我就更不需要去了。”月華居然在電話這邊點了點頭，“絲貝拉，你是不是忽略了塞勒姆就在中部，中部獵人和異族的鬥爭我十分清楚。雖然也很讚賞你們居然能和巴頓的墮天使交易，完成了人質交換和獲取‘柯爾特’的所有權，但這些事情，不是我和百影來巴頓的原因。這些是你的事情，不是黑女巫集會關心的。”
“那你們關心什麼？”絲貝拉明顯的不耐煩讓她的態度很糟糕，大概是反正知道迴轉不了，放棄，也或許，呃，只是剛起牀就被吸血鬼氣到了而已……“爲什麼最初答應願意來巴頓？你知道我會邀請你們是想爲這些被拋棄的巫師創造一個……”
“絲貝拉。”月華在絲貝拉即將說出一些美好的東西之前，打斷了，“這些過於理想化的東西就不要說了，作爲一個從巫師家族出來的正統巫師，絲貝拉，你能爲我們這些被家族拋棄的人着想我很感激，但昨天晚上，你應該看到了，我們來的原因只有一個，我們想見託瑞多。”
扎克抿着的酒杯放下，自得其樂的做了個感謝的表情。
聽筒那邊沉默了，片刻後，語氣中有了自嘲。“你們應該知道我最初會直接說明巴頓中有託瑞多的原因。”
“知道。”月華露出了微笑，看了眼扎克，“你把他形容成不穩定的威脅。你們拉攏阿爾法的障礙，所以需要黑女巫的幫助。”挺諷刺的。對絲貝拉來說。
扎克這點自我認知還是有的，所以也微笑的對聽筒晃晃酒杯，表示不介意。至於絲貝拉接不接收的到，呵呵，絕對接收不到。
月華繼續了，還是微笑，甚至帶了點安慰，“絲貝拉。你也不用自責，出生正統巫師家族的你不可能知道我們和託瑞多的關係，而我們在沒有真正到達巴頓時，也不會告訴你這些。你可以責怪我們的隱瞞，但也請理解我們，在塞勒姆過的很好的我們，沒必要捲入你的計劃中，即使很美好。”
扎克卻在此時挑起了眉，因爲在說塞勒姆的時候，月華朝扎克眨了下眼。塞勒姆並沒有很好。
沒有再見。只是很長的沉默後，絲貝拉掛了電話。這是場不愉快的交流。
“塞勒姆怎麼了？”扎克直奔主題了，當然。還是有點紳士風格的修飾，而讓對話不會顯得太急促，“昨夜我聽到你在和愛麗絲講述塞勒姆的故事，但似乎還是停止於我知道的那些。”託瑞多被圍剿之前。
“塞勒姆很好。”月華的眨眼不是這個意思？“是我們不太好，報喪女妖們，黑女巫們，不太好。”
“請。”扎克擡杯，做好了傾聽的準備。
對方卻搖頭了，“我的曾曾曾……祖母的回憶錄中。曾說你對事物有獨特的解讀方式，或許對你來說這不算什麼。”
扎克笑了。“我希望這是讚揚。”
“這是。”月華笑了，“在黑女巫被自己信仰下同源的巫師針對的時代。你說出了黑暗總是在爲光明做準備這種話，最暗的時刻，前方一定就是光明。”
“我記得這句話。”扎克挑了挑眉，“然後我就建議了你們配合我進行那個讓聖主信仰來審判黑女巫的騙局。”
“是啊。”月華點頭，“印安巫師獵殺黑女巫我們還可以抵擋，如果試圖抹滅我們種族的人中還要加上聖主信仰，我們就是在對抗整個世界，這確實是對我們來說，最黑暗的時代。我們至今都很懷疑當時和你一起編織這樣騙局的祖先是瘋子。”
“很好的瘋子，結果很成功。”扎克歪着頭，晃着酒杯，“殖民戰爭中死亡的黑女巫也不少，詛咒，呵呵，戰場上的留下詛咒比塞勒姆的詛咒嚴重的太多。但戰爭時代的死亡威脅，永遠比不上和平時代的死亡威脅，人心如此。騙局之後的賽勒姆，迎來了平靜。”
月華的笑容更明顯，“看，我們永遠無法將事情、時代、人性，解讀到這種地步，擁有那樣的遠見，而你可以，格蘭德，先生。”
“我希望這對話不是繼續讓我爲曾經的事蹟飄飄然。”扎克擡擡杯，這是請對方回到對話的初衷，塞勒姆怎麼了。
“所以，抱歉，我是有些期待，不知道您會我現在要說的事情，做出什麼樣的解讀呢？”她真的有了一臉期待的表情。
“扎克吧。”扎克發現他已經習慣聽別人叫他扎克了，敬語，他倒不習慣了，“叫我扎克就好。”
“那，扎克。”月華試着叫了一聲，感覺很順口，“我們對特定死亡的探視，出現了缺口，很大的缺口。”
“特定的死亡？”扎克調整了一下姿勢。
“被‘柯爾特’擊殺的死亡。”大概是稱呼變化帶來的順口，無比順暢的問答展開了，“絲貝拉讓中部的獵人獲得了‘柯爾特’，隨着他們使用‘柯爾特’的頻率越來也大，我們開始發現……”
“我需要糾正你一點。”扎克暫時打斷，“絲貝拉並沒有讓‘柯爾特’到獵人手上，這是墮天使克勞莉主動提出的，格蘭德作爲第三方督促完成的交易。繼續。”
月華點了點頭，“起初我們只是發現我們開始漏掉一些在塞勒姆外圍發生的死亡事件。部分異族受益於塞勒姆的詛咒，隱居在塞勒姆周邊，這些你是知道的。”
扎克點頭。
“從隱秘聯盟離開開始，他們就不安分了起來，以賽勒姆外圍作爲保護，開始往外嘗試引起騷亂。我聽說瑞默爾就遭到了他們的襲擊……”
“伊芙.瑞默爾在巴頓，史密斯家族，有興趣你們可以嘗試聯繫。”扎克不知道出於什麼目的，說了這麼一句。
“是嗎？”月華挑起了眉，似乎驚訝的樣子，“有機會再說吧。”她切換了講述的時間點，“這是現在，在這之前，在託瑞多被圍剿後，隱秘聯盟有一段時間很關注塞勒姆的動向，大概是以爲你會躲到塞勒姆來。”
“我不想讓曾經的朋友因爲我陷入危險，所以……”扎克笑着擺了擺手，似乎不太想繼續討論這個。呃，每次說到這裡，扎克總是這幅態度，讓人不爽。
月華也沒有勉強，“事實上，我們當時也不太理解託瑞多會被圍剿的真相，又有因爲和隱秘聯盟的關係不願意被暴露，所以保持了沉默。然後受到波及的就是那些外圍的異族。”她看向了扎克，有點嚴肅，“隱秘聯盟爲了找你，做了很多事情。”
扎克沒回答，只是擺手表示繼續。
“隨着人類社會的奴隸制度廢除，西部科齊爾崛起，似乎激勵了一些異族不安分的心。在中部開始流入一些西部逃出的異族同時，中部的異族也因爲隱秘聯盟的懸賞頻繁活動起來，還要加上隱秘聯盟在尋找你的時候採取的一些過激手段對中部異族的影響……”
“你不需要描述當時的混亂，我就在這混亂的中心，我十分清楚。”扎克似乎在加快進程。但我們知道的，他只是不想讓話題繼續在這個點上。
月華一笑，“我也描述完了，就在這個時候，也是我們發現自己會漏掉死亡事件的開始。”
扎克皺起了眉，他開始思考，“你已經說了，‘柯爾特’導致的死亡，你們會漏掉，你現在描述的時間，讓我想想，似乎正是‘柯爾特’出現的時間，是嗎？”
月華點頭了，“異族的活動讓獵人繁榮起來，‘柯爾特’彷彿是迎合時代一樣的出現了。報喪女妖，我們開始發現自己已經習慣看到的事物被蒙上了一部分，但是，能夠指引我們，告訴我們，這意味着什麼的朋友，你，託瑞多，已經找不到了。”
“這疑問隨着時間在賽勒姆延續，沒有人看的出這意味着什麼，我們等待着、期待着，哪一天，能夠解讀我們疑惑的朋友能夠出現。但我們沒等到。當‘柯爾特’開始淡出獵人的視線、我們也以爲這疑惑會消失的時候，它又出現了，這一次，這缺口越來越大。中部獵人使用‘柯爾特’十分頻繁，已經大到了我們不得不開始懷疑自己能力，甚至在教育下一代感到迷茫的地步，‘報喪女妖看不到死亡’呵呵。我們再起期望起最初的願望，我們需要一個人來解讀。”
打破這往我們的吸血鬼身上不斷堆積傳奇感、十分跳脫的一句話出現了，百影不知道從哪裡冒了出來，“絲貝拉打了個電話，說，巴頓有託瑞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