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一片虛無的白,很靜,沒有任何聲音,自己的呼吸,心跳,都被這個虛無的世界吞沒,有什麼在動?是霧,是霧造出了這個無邊無垠的世界。它們形如薄紗,動如鬼魅,伸手之間,它們又化作白色的絲帶,從我的指尖溜走。
“妖孽……”誰在說話?
茫然四顧,迷霧之間,有身影隱現。
朝前邁去,腳下竟是一片溫熱,俯看,薄霧之間有一人影,心生驚訝。
俯下身,拂開那層雲紗,現出一白色人影,一陣乖張的風猛然而來,吹散了所有的水霧,揚起了水中人的白色裙衫。
風,靜了。
她的裙衫緩緩垂落,她的長髮似被白紗遮起,好奇俯身,她也朝我而來,白紗垂落,竟是那絲絲縷縷的長髮,她的頭髮……一片銀白……
閃現着特殊的月牙光芒,在她身後是那輪蒼白的滿月。
舉目,明月當空,那銀白的月光異常刺眼。
“把仙丹交出來!”
有人在身後厲喝,起身,耳邊響起劍破長空之聲,轉身,劍尖在面前停止,眸中映入了一張熟悉的臉龐:“君臨鶴……”
“你是……”他的眼中透着驚訝,神情變得怔愣,他在驚訝什麼?又在怔愣什麼?可是,卻有香甜的氣味從他的脣中而來,是什麼?
他怔怔地站着。如同點穴,紅脣微張,皓齒可見。
緩緩上前,他毫無反應,依然舉着那把對我已經沒有任何威脅的劍,擡手,指腹滑過他朱潤的脣:“給我。”
清亮地眸子瞬間圓睜,緩緩吻上他的脣。在他驚訝的眸子裡,看到了那個白髮的女人,她有一雙好看的銀灰的眸子,她又是誰?
君臨鶴清澈的眸子漸漸變得黯淡,他緩緩滑落在我的身前,我茫茫然地怔立着,直到山風將我吹醒,腳下。靜靜地躺着君臨鶴。
這到底怎麼回事!
我猛然驚醒,摸上了自己地脣,怔立許久,久地自己快成了化石。
“岑——”空中猛然響起磬鐘的聲音,擡首。山頂光輝四射,仙丹開封?舉步,卻被什麼絆住,軟軟的身體。君臨鶴!
慌忙俯身檢查君臨鶴,他呼吸平穩,似乎沒有什麼不妥,這熟悉的情形讓我想起了遠塵被我吸走生氣後的昏迷,難道!可是,爲什麼我……
看向四處,景物處處帶着熟悉,身邊的溫泉是淡淡的乳白色。竟是我第一次重生的溫泉。愕然起身,手中地劍透着一絲溫熱,望去,那劍竟不知何時已經清洗乾淨,暗紫的劍身隱隱透着血光!最奇特的是劍柄上一顆深藍的寶石,石內液體流動,如同雲天被納入石中。
於是,再次怔立。這之前的記憶。竟是全無……石化……
“岑——”磬鐘聲將我渾身地化石打落,我混亂的大腦裡只有了一個答案。就是我“屍變”啦——!完全崩潰倒地。
恩?白光劃過眼前,是頭髮!是白髮!再次,陷入石化。回頭看君臨鶴,我吸了他……石化。
忽的,我聞到了人氣。爲什麼會是用聞的……
“在這兒!”瞬間,白衣飄落眼前,多麼熟悉地場景,就像當初我從溫泉裡爬出,面對這些白衣“仙子。”
“君師兄!”爲首的正是紫芸,她焦急而憤怒地舉劍從朝我而來,“妖孽!今日我就要替天行道!”
蝦米?妖孽?轉眼間,就是一羣白衣人朝我而來,命運再次輪迴旋轉,我又被天機仙子追殺。
“你們在說什麼?”我起身後退,一劍掃去,竟是劍氣四射,阻止了追殺的衆人,“爲何要追殺我!”
“妖孽!你在裝失憶嗎!”邊上的道子大喝起來,此刻,天機山的磬鐘聲一聲接着一聲,似是發生了什麼大事。
“你大鬧仙丹會,搶走仙丹靈藥,盜取天絕劍,還欲刺殺皇后娘娘,卻在此時裝無辜!”
“啊——?我大鬧仙丹會?搶走仙丹靈藥?盜取天絕劍?刺殺風雪音?”瞬間,腦中轟響,真是我做的嗎?
“現在還殺了君師兄!”紫芸又給我加了一條罪。
“慢着!”我揚手,立時,衆人一愕,匆匆舉劍進入防禦的姿態,我撓了撓頭,之前的記憶完全落空,但既然我現在變成這個樣子,那多半是我乾地。既然如此……還不跑!我當即轉身就跑!
“可惡,追!”衆人緊追而來,可是,不久之後,他們就被我甩脫。我愣愣地站在一棵樹上遙望那在黑夜閃耀着火光的山頂,我真的做了那些事?
不知不覺竟是回到了鬼哭谷,右手提着劍,左手提着一個包袱,當我發現包袱裡都是丹藥的時候,我明白我確實大鬧了仙丹會,可是,卻絲毫不記得,宛如那些記憶被徹底抹去一般。
站在花海里,我無法舉步,現在變成這個鬼樣,哪敢出現在小離的面前,他會不會被嚇死?月光似銀霜,如同我這滿頭華髮,和那雙銀灰的瞳仁。我怎麼變成這個樣子,還吸人生氣,真成妖怪了。
沮喪……
“沙,沙。”身後有腳步聲,立時轉身,一個身影從空中猛然朝我撲來,提劍的那一刻忘憂的酒味撲向我地面門,我放下劍怔怔地看着離歌從天而降。他飄逸地碎花袍衫在風中鼓動,遮起了那輪夜幕中的滿月。
濃濃地殺氣包裹了他的全身,他在空中拔下了發間的銀簪,瞬間長髮在風中飛揚,遮住了他傾城的面容。
“怦!”後背深深的痛。
“誰!”銀簪抵在脖子,離歌壓在了我的身上。
他的身體在夜下微搖,身上帶着濃濃的忘憂的味道,被風揚起的髮絲掠過他的臉龐,那雙帶着酒醉的雙眸閃爍着寒光。
“我……”正想着怎麼解釋,忽的,一雙手撫上了我的臉龐,我一怔,看向離歌,他在我的身上隨風輕晃,而那雙手卻是仔細地,輕柔地撫過我臉上的每一寸肌膚,就像他之前每天做的上妝。
“小舒?”離歌的聲音裡帶着濃濃的醉意。
心中劃過一絲欣喜:“小離,你認得出我?沒想到你醉成這樣也能認出我,我也不知道爲什麼會這樣,你不要怕,我不是妖……”忽然,一隻手握住了我的右胸,當即,我倒抽一口氣,所有的話語被那隻手塞回了喉嚨。
怔怔地躺在地上,看着上方的離歌,那微閉的眼睛裡是跟黑夜一般深沉,他在做什麼?是不是失手按錯了地方?
我慢慢地擡手扣住了那隻放在我胸前的手:“小離……你醉了……唔!”忽然,一個吻,堵住了我的脣,那熟悉的觸感,那不久之前嘗過的脣,今天卻帶着忘憂的味道。
他靜靜地停落在我的脣上,心跳開始在這柔軟的脣下加速,離歌在做什麼?借酒壯膽?我一動不動地躺在他的身下,就連呼吸,也不敢大聲,他醉了,他不會做什麼的,我這麼告訴自己,因爲他只是停落在我的脣上,什麼都不做,或許,過會他就會離開。
靜謐的夜空下是靜靜的離歌,緊密的縫隙裡鑽入了百花淡淡的清香,我輕輕地在他的脣下呼吸,然後小心地望向他的眼睛,然而,那長長的帶着卷的劉海卻將那雙眼睛隱藏地不可見。
此時此刻,宛如風都停止不動,寧靜的四周除了那幽幽的蟲鳴還有我自己的心跳,我看向四周,視野幾乎被離歌遮掩,只能隱隱看到天空那輪漸漸被陰雲覆蓋的滿月。
“小……”開口間,卻立刻滑入了一條小蛇,全身血氣登時上涌,來不及阻止,那小蛇就在脣中輾轉勾挑,忘憂的味道只在頃刻間就侵染了一切,緩慢而細膩的吻,靈活而溫柔的舌,渴望着我的迴應。
他細緻地撫過我脣內每一片區域,就像他給我上妝一般認真仔細,他輕輕地舔吻我的脣,宛如想溫暖那裡,將自己的溫度完全傳遞給我,我怔愣地躺着,接受着離歌這個帶着忘憂的吻,腦間竟是一片空白。
直到他的吻開始下移,我才恍然驚醒,猛地推開了離歌,坐起了身。
夜風終於灌入了我和離歌之間,帶着那百花的清香。離歌垂臉坐在我的面前,身形依然隨風搖曳,那垂墜的髮絲遮蓋住了他的臉龐,讓我無法看清他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