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君臨鶴出現的時候,無邪老師公只給了我一個字:“走。”
“走?”
“那木頭一時半會說不通,別誤了救小離。”
“好。”我收起天絕就走。
當君臨鶴舉劍向我而來的時候,無邪老師公樂呵呵地迎了上去:“小鶴,來,師公我陪你玩。”
“師公!”君臨鶴髮急,但無邪纏住了他,在君臨鶴又氣又急的時候,無邪老師公還偷了他的荷包。
“丫頭!接着!”
荷包從空中而來,我感激地看了無邪老師公一眼,立刻走人。君臨鶴來得正是時候,缺的就是錢。
喬裝,易容,把自己弄得邋里邋遢,就像一個叫花子。不知不覺間,竟然又是初夏之時,濃濃的綠色,百花爭奇鬥豔,然而,這一路上,我完全沒有欣賞的心情。
這一年,我沉靜在幸福中,享受着離歌的貼心呵護,他給了我恬靜舒適的安逸生活,這是我一直想要的生活。
我們晨起舞劍,落日和鳴,種花,釀酒,寫詩,作畫,當然,後兩者是離歌,但是我也有學啊。離歌是一位耐心,細心的好老師。
當我的肚子大得不能練劍的時候,他就陪我下棋,打牌,甚至還和三姑六婆一起打麻將,一向清冷的離歌,爲了我而改變。
可是,爲什麼老天就是不放過離歌?他的前生究竟又造了什麼孽。讓他今生,如此多災多難?
我們只享受了一年的平靜和快樂,當我在這居家小日子中,真正愛上離歌地時候,上天卻將他從我身邊奪走,這是對我之前三心二意的一種懲罰嗎?是對我傷害了兩個愛我的男人的懲罰嗎?
我錯了,我不該和他們開始,明明知道和他們的愛情只是一個泡影。不會有任何結果。
不能讓這樣的錯誤繼續,所以這次,我一定要救回離歌,即使與風雪音同歸於盡。我必須爲了我的愛而戰,而不是退縮。躲藏。
伸手,摸出了風家當家臨終給我的物件,是一個十字型地玉墜,這個東西對風家一定很重要。風家當家一死,會不會是風雪音接管風家?如果是這樣,這東西就決不能給她!
京城一如一年前般熱鬧,人來人往,車水馬龍,踏入城門的剎那間,心中百感交集。可是,卻發現對軒轅逸飛那份感情。竟是坦然了,一年了,既然自己已死,就不要再出現在他面前,去搔撓他的心,招惹他。
抱着被我用布包裹的天絕,蹲在護國府的對面,嘴裡啃着饅頭。心中大爲驚訝。這一年,沒想到會發生那麼多的事。
眼前的護國府雖然在刺目的陽光之下。卻已無我在之時地生氣,死氣沉沉的大門緊閉着,偶爾打開時,也是家僕出門買辦。
護國府沒落了,在這一年裡,風清雅休了第一美男子離歌和小九,然後帶着二夫南宮秋玥和貼身侍婢小若,在今年的春,出海遊玩,護國府只剩下大夫楚翊看家。
真是時過境遷哪……
那楚翊會不會將離歌關入護國府?玄明玉被無邪老師公看着,應該無法通知風雪音我已經逃出天機山,這對我是很好的機會。
“吱呀……~門開了,老管家走了出來,恭恭敬敬地垂首,然後,楚翊便走出了護國府,他看上去很憔悴,面色暗沉,給人一種心力交瘁的感覺。
他整了整衣冠,然後有些木然地站在門口,門外有人牽來了
駿馬,楚翊翻身上馬,與老管家交代了一番,便騎馬遠去。
起身,拍拍手,繞到了護國府地後巷,左右無人之時,便翻牆而入,空蕩蕩的護國府,幾分熟悉,幾分陌生。沒想到一年後的今天,我又會踏入這塊地方。
熟悉的羊腸小道,熟悉地假山石林,熟悉的水榭涼亭,一切,都那麼熟悉,卻因爲無人,而讓我覺得陌生,好冷清哪!
我怎麼也沒想到,翻遍護國府每一個角落,都沒找到離歌的蹤影,他們把他究竟藏到了哪裡,還有我的女兒。
進入以前屬於離歌的院子,這裡現在和南宮秋玥的院子一樣荒蕪,原先整齊的草坪雜草叢生,而離歌住過的房間裡,也是灰塵佈滿眼簾。
方纔在搜尋其他院落地時候,也是如此。遠塵的竹林依舊,但竹屋卻已不在,應該是被拆除了,藏在遠塵竹屋裡的密道入口,也被厚土掩埋。
而珊珊的牡丹已經枯死,無人照料的院落,透着幾分淒涼。還有後弦,小九,他們的院子,都荒廢了。整個護國府,人跡罕見,聽說是風清雅將護國府的人給縮減了。
幾個被休的夫郎地院子也都上了鎖,從此他們地記憶,便徹底塵封。只有楚翊和南宮秋玥,見證他們曾經的存在。
我在離歌地牀上靜坐入夜,楚翊,應該回來了。
入夜後的護國府,更爲寂寥。
一年半以前,這裡有遠塵的琴聲,有離歌的簫聲,有後弦的劍聲,有淳于珊珊的調笑聲,還有我和風清雅的吵鬧聲,當然,還有難得和諧的麻將聲。
而今天,什麼,都沒有,只有靜靜的風聲,和啾啾的蟲鳴。
淡淡的燭光,在楚翊的房內輕輕閃耀,他靜靜地佇立在院子裡,仰望着某個方向,晦澀的雙眸裡,茫然無神。
他就那樣站着,宛如時間已經將他封凍。
我在黑夜下冷笑,楚翊,你在哀傷嗎?可是,你的哀傷不值得同情。
如果說玄明玉是修仙走火入魔,你就是爲愛走火入魔。你已經沒有是非觀念,沒有自己的思想,你只是被對風清雅的愛所牽制的一個傀儡,一個沒有心,沒有肝的機器。
“誰?!”他從失神中轉身,我陰冷地站在他的面前,天絕已經在他的心口:“還我!”
楚翊震驚地站在風中,髮絲揚過他略顯蒼白的脣,他看向了我手中的天絕:“你還是來了……”
“哼,有句話叫做債主纏身!”
“你到底是誰……”
“哼。”我冷笑,我的臉上一片污黑,“怎麼,玄明玉沒有告訴你們?”
“沒有……”楚翊垂下了眼瞼,“好,我帶你去見離歌。”
“什麼?”我簡直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楚翊……這麼快就決定帶我去見離歌?我不禁將劍刺入他的衣衫,“少耍花樣!”
“呵……耍花樣?”苦笑從楚翊的脣中溢出,“我只想讓這些折磨快點結束!”
“折磨?”
“折磨!對我的,對離歌的,對所有人的,都快點……結束……我……已經……到極限了……”聲音,因爲痛苦而哽咽,他絲毫不懼怕我的劍,或是他根本已經沒有求生的意念。他木然地轉身:“跟我走吧。”
楚翊的身形,漸漸沒入了黑暗,我有些錯愕,究竟是什麼,改變了楚翊?究竟又是什麼,將楚翊逼入了痛苦的極點?他就像一個快要崩潰的亡魂,遊走在涼薄的夜風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