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西樓,東風吹入,帶起燭光輕舞。
白老爺子神態自若,眼神清明,不像發燒啊,怎麼就說出如此驚人的話來?
“噝……老爺子,那可是風家。”我再次提醒。
白老爺子輕捻白鬚,一把年紀卻依然瀟灑風流:“怎麼,風家就不能動了?”
聽這老頭的口氣是胸有成竹,目光落在自己的茶盅上,裡面是菊花枸杞。恩?這還是春天,怎麼楚翊給我泡清火的菊花茶?不過……我稀飯。
瞧這一朵朵可愛的小菊花,還有那一顆顆紅豔豔的枸杞,YD啊YD。
“夫人莫不是在笑老夫?”
恩?笑你?老大爺,您自作多情鳥,看來是我的笑容太純潔。脣角勾起,再次看向對面:“小婦人哪敢取笑老爺子,只是在竊喜。論財力,實力,白老爺子也該選另三家合作,卻爲何找上我們?”
白老爺子眸光閃爍:“夫人你說呢?”
指尖滑過下巴,眼眸慢慢眯起:“小婦人愚鈍,還是請老爺子點明。”
白老爺子端起茶杯,大拇指上的玉扳指在燭光中閃爍着玉光:“呵呵……夫人明明已知。”
挑挑眉,瞥向身邊的楚翊,楚翊對上我的目光,便立刻對着白老爺子道:“風家實力雄厚,消息靈通,對白家也是十分了解,這對於收購來說,便已是一忌。而我們舒家相對較新。風家不是十分了解,由我們舒家出力,白老爺子後臺出錢,一切事務皆由我們舒家出面。
這樣,就會干擾風家的調查,風家只會查出我們舒家家底輕薄,可是財力卻是雄厚,便會顯得矛盾而神秘。而當他們想深入調查幕後之人時。我們舒家便會爲白老爺子豎起屏障,讓風家無法觸及,這對白老爺子,便是大大地有利。”
正所謂商場如戰場,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一旦風家無法瞭解自己的對手,自然而然。我們便佔了上風。而白老爺子沒有想到,我們這裡,還有一個對風家極爲了解的人,就是:楚翊。
當楚翊說完這些話後,白老爺子越加欣賞楚翊起來。眯起的眼睛裡,是滿滿的挖角之意。
“咳!”我輕咳一聲,拉回老爺子地目光,脣角揚揚。壞笑連連,“老爺子,你這麼色眯眯地看着我的人,莫不是想收他。”
白老爺子愣了愣,立即大笑起來:“夫人真是幽默,哈哈哈……”
在白老爺子笑地歡快之時,我看向楚翊:“說完了?”
“恩,完了。”
低眸想了想。再看老爺子:“老爺子認爲阿翊說得可全面?”
白老爺子慢慢收住笑容,品了一口茶,輕輕放下茶盅:“這孩子還少說了一樣,不過,這件事他不知不怪他。”
“哦?是什麼?”老傢伙,想利用我,就讓我把你的話先都套出來。
“就是風家正在集資。”
“集資?”
白老爺子雙眸變得深沉:“這是極爲機密之事,風家似乎資金短缺。老夫已經收到風聲。他們不日便會邀請各地富戶,估計便是商談集資之事。其實就是變賣風家下屬的產業。”
“所以老爺子覺得這是個機會?”
“不錯。不過。老夫也很是不解,龐大的風家爲何會資金短缺?”老爺子白白的眉毛擰在一起,作孽啊,這麼一大把年紀,還要出來討生活。
這老爺子不知,我們卻知。風家不缺錢,只是缺把鑰匙。風雪音定是沒了辦法,只有變賣產業來籌資謀反。風家產業龐大,隨隨便便賣掉幾個布行,米行對風家來說,沒什麼大的影響。
“怎樣?夫人有此膽量否?”老爺子繼續勾引我。所謂無奸不商,我笑道:“由我們給白家做了擋箭牌,吸引風家和其餘富戶的注意,老爺子就可以在幕後悠閒地運籌帷幄。
那麼,我們又有什麼好處?這東西是我們買地,最後歸屬權卻是老爺子,老爺子不會只想用錢打發我們吧。”對不起,我很貪心,你想讓我跑腿,只有幾個銅板,免談。
“呵呵,夫人夠貪心。”白老爺子語氣變得低沉,意思很顯然,你不過是跑腿的,還想分一般不成。
我勾着脣角,昂着下巴:“我不僅貪心,還有野心。”
白老爺子一挑眉,正了正坐姿:“這便是老夫找上夫人的原因。”
“哦?”這老頭找上我還有隱情?
白老爺子此刻卻是笑得慈眉善目:“夫人不棄癡夫便是重情,送友醫館便是重義,識殘馬爲良駒便是慧眸,夫人這雙慧眼,很是讓老夫佩服。
老夫活至今日,也未能從萬千乞丐中,尋得如楚爺這般深謀遠慮的人才,夫人得此一人,便及老夫手下十人。不出幾年,相信晏城半壁,將屬夫人。”
“哦?老爺子倒是調查地很詳細。”最後還不忘拍我馬屁。
“真是如此?”白老爺子反問,目光閃爍,幾分老奸巨猾,“有些東西,不會因爲隱居鄉間而改變,例如人本身所散發出來的特殊氣度。夫人,老夫今日便說到此,若是夫人有意,老夫隨時恭候夫人。”說罷,白老爺子竟是起身走了。
他含笑而去,讓我有一種姜太公釣魚,願者上鉤的感覺,而他就是那垂釣的老薑,我就是那魚。
這鉤,我到底要不要上呢?
送走老爺子後,夜色已深,楚翊準備馬車,我便說不如走走,八仙居離家並不遠。
月下春意朦朧,柳枝飄動之間,是相互依偎的迷離地身影。
我和楚翊並排而行,深思不語。
忽的,我想起了君臨鶴的外袍,不由得拍打自己腦門:“糟了糟了,君臨鶴的衣服忘拿了。”
“夫人不打緊,明日我會帶回。”
“順便讓晴兒洗乾淨給君臨鶴送去。”
“夫人……”楚翊停下了腳步,月色下青色的衣衫泛着淡淡地藍光。
“怎麼了?”
“夫人可曾想過,若是離歌永遠如此,夫人打算如何?”
“呸呸呸!他一定會好的。”
“夫人,小人說是如果。”
“那就永遠守着!”我答地乾脆。
“不改嫁……或是另娶?”
“啊?”楚翊的話讓我一愣,厲聲道,“這怎麼可以?!”
“可是,這裡可以娶侍郎。”沉穩的語氣,平靜地面容,楚翊說出了一個我從未想過的事實,就是這裡可以有三夫四侍。
風從面前劃過,揚起了楚翊遮蓋臉龐的劉海,那淡淡的疤痕讓我猛然驚醒,我居然猶豫了,我怎麼可以猶豫?先鄙視自己一下,然後沉聲:“我不會再娶侍郎的。”再次舉步,心開始變得煩亂,究竟因何而煩亂,自己也是不知。
“夫人,你需要一位正常的丈夫。”楚翊緊跟在我的身邊,“這對夫人,和小蕾,都有好處。他可以照顧夫人,也可以照顧離歌,還有小蕾……”
雙耳嗡嗡作響,我從來沒想過這裡可以三夫四侍,因爲一直沒有想到。從小的教育就是一夫一妻,即使後宮,也是男人,我們女人不可以。所以在做護國夫人地時候,我纔會被雷地幾天才能適應。
“夫人,你只需娶一個侍郎,他至少在夜晚,可以爲夫人暖被……”
“轟!”天雷炸響,難道楚翊看出我上火,纔會有此建議?難怪連茶,都是菊花茶…………被一個男人看穿,好丟臉的說。
“小離也可以暖被啊。”我裝傻。
“夫人,如果你再與小人繞圈,小人就直說了,夫人是個正常的女人,需要……”
“啊!”我打斷楚翊,“下午好像某人跟我說,夫人,你已經有離歌了,那意思,是不是就是叫我不要打別的男人的主意?怎麼現在……阿翊,你今天怎麼了?說話顛三倒四,還前後矛盾?”
楚翊語塞地看着我,夜風吹過我們之間,吹入他大張的嘴,他慢慢閉上嘴,沉默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