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忽然下起了雪。
我和秋月都仰頭望去,陰翳的天空,給人沉重的感覺。
俯首之時,景物已經在不知不覺中轉換,竟已是我們隱居的小村,我和秋此刻就站在小酒館的門口。
側眸間,君臨鶴正匆匆踏雪而來,而等候在門口的,正是那個懷抱足歲小蕾的我。
“離歌怎樣了?”君臨鶴拿下幃帽,從我懷中接過了小蕾。
我嘆息搖頭,君臨鶴憂慮地皺眉:“小舒,我在天機山經樓裡,找到一本飛逝醫經,我雖然沒有完全參透,但希望對離歌有用。”
“好……對了,你飯吃了嗎?”
“還沒,我先去看離歌。”
“好”
君臨鶴抱着小蕾走入屋內,秋的腳步也隨他們而去,走到破落的院子時,他頓住了,環顧四周,不放過任何一處,心痛浮上他的眼睛:“舒兒怎麼會住在這種地方,離歌到底在搞什麼!”
他生氣地朝房間而去,卻在看到離歌時,怔住了身體。
離歌靜靜地躺在牀上,目光呆滯渙散。牀邊的君臨鶴長嘆一口氣,將小蕾還給站在牀邊的我。
“怎麼會……這樣……”南宮秋疑惑輕喃。
秋,你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
君臨鶴把上離歌的心脈,然後從包袱裡拿出一包藥:“小舒,我這次準備了兩個月的藥。我要去烏落山給離歌找一種草藥,不知何時能回來,不過這種草藥,可以恢復離歌被破壞地經脈。”
我因此而激動:“太好了。”
君臨鶴不再說話,只是看着我。眼中劃過一絲落寞和哀傷。
“烏落山。有去無回……”南宮秋怔怔輕喃。
心中乍驚,什麼叫有去無回……
終於。在這一刻,我明白了那天他爲什麼要準備兩個月的藥。爲什麼一直看着我,和他眼底那絲複雜的落寞和哀傷,他是在擔心自己有去無回,從而無法再來照顧離歌和我?
“原來他也可以爲舒兒……做到如此……”南宮秋往後退了一步,綠色在他的腳下化開。身後。傳來小蕾的聲音:“孃親孃親,君叔叔每個月來一次好麻煩哦,他爲什麼不能跟我們住在一起呢?”
南宮秋立時轉身,輕喃:“每個月都來嗎……”他地眸中映入小蕾地身影,欣喜讓他情不自禁向小蕾而去,卻在看見洗衣服的我時,止住腳步。
“不行哦,君叔叔有自己地想法哦,他不能跟我們住一起的。今天天氣很好。去把爹爹推出來曬曬太陽。”
“好!”小蕾邁着小腿跑到屋裡。
南宮秋地目光也隨小蕾而去。他看見了臺階處可以供輪椅出入的斜坡,當小蕾推着離歌出來時。南宮秋依然不解地看着那個斜坡。
“娘,君叔叔真聰明,這樣小蕾也能把爹爹推出來了呢。”小蕾踩在離歌輪椅後的一根木槓上,小腳點地,蹬踏間,輪椅滾上斜坡,然後滑入院子。
南宮秋的目光隨着輪椅,再次停落在院中,陷入沉思。
“小蕾,跟你爹爹多說說話。”
“可是,小蕾說什麼呢?”
“就說你這幾天遇到什麼,做了什麼,學了什麼啊。”
“哦,爹爹,小蕾昨天看螞蟻搬家哦,娘說,螞蟻搬家是快下雨了,可是君叔叔說,雨天對爹爹的身體最不好了,小蕾好討厭下雨哦,最討厭就是打雷了,半夜三更會把人吵醒……”
無語,你當初就是雷神好不好。
南宮秋看着小蕾,笑容從眼底流出,他慢慢蹲下,與離歌對視,轉身時,便是那個正在洗衣服地我,南宮秋撫上我的臉,他的手隔着薄薄的空氣:“舒兒,爲什麼不來找我……”他張開的雙臂,想將我擁入懷中時,我起身笑道:“君臨鶴,今天你來晚了。”
君臨鶴依然帶着一絲侷促,他用嚴肅和深沉掩蓋自己的表情:“小舒,你應該請個人。”
我笑着將手在身上擦了擦:“請人做什麼,最艱難的日子都挺過了,現在已經習慣了。”
君臨鶴的眼底劃過一絲心疼,然後就走向離歌,小蕾高興地撲向君臨鶴:“君叔叔——今天給小蕾帶好玩的東西了嗎?”
君臨鶴將小蕾架起,在空中轉了個圈:“那小蕾乖不乖?”
“小蕾當然乖,小蕾已經會自己洗襪子和衣服了呢。”
心被一雙手狠狠揪緊,我沒能給小蕾一個公主般地童年。靠上秋地胸口,發現他的眼中,是滿滿地痛。
“君叔叔,快看看爹爹,爹爹現在有表情了呢。”
“真的嗎?”君臨鶴很高
小蕾回到離歌的身上,豎起一根手指:“爹爹爹爹,看這裡。”離歌的目光隨着小蕾的手指而去,君臨鶴立刻問道:“小舒,小離是什麼時候這樣的?”
“恩……就在你上個月走後不久……”
君臨鶴的眼中帶出了希望,他立刻把上離歌的心脈,高興地對小蕾說道:“小蕾,爹爹說不定很快就會說話了哦。”
“真的嗎?”小蕾抱住了君臨鶴的脖子,“君叔叔真厲害……”
院子裡,是歡快的笑聲。
南宮秋不解地看着高興的君臨鶴:“治好了他,你就會失去一切,值得嗎?”
秋……我昂起頭。他的眼中,是漸漸豁然的神情:“原來,你是爲了舒兒……我找了舒兒四年,而你,卻是真正照顧了她……和他四年……明明知道沒有任何結果。卻依舊不離舒兒……”南宮秋閉上了眼睛。仰臉時,喉結吞嚥滾動。“這纔是真正地守護……”
四周狂風大起,海浪洶涌。南宮秋慢慢睜開了眼睛,卻看見自己從他的身旁走過,臉上帶着幾分怒意。
南宮秋似是想起了什麼,立刻朝海邊望去,那裡。我正手拿書信,楚翊陪伴在我的身旁。
南宮秋立刻朝我跑去,看向我手中的書信,書信因爲主人雙手的顫抖,而顫抖,在看清書信上地內容時,南宮秋怔住了。
安慰地笑在心底揚起,幸好如今離歌和臨鶴都已在我的身邊,否則。這將是我一生地遺憾。
“君臨鶴用四年的時間。成全了離歌……”南宮秋地輕喃讓我不禁朝他看去,“而離歌卻用情殤。成全了君臨鶴,他們……都在爲情敵犧牲……”
南宮秋妖豔的臉上多了一分懷疑:“他們爲什麼這麼做?世上怎麼會有這種男人!”南宮秋忽然對着大海大吼,曾經張狂的神情變成自嘲,曾經自負的眼神化作哀傷,他的身體在海風中搖曳了一下,跪在了沙灘上。
“舒兒……我註定失去你……”他緊緊地抱住我,將對自己地痛恨發泄在這個擁抱裡,“舒兒,啊”他面朝大海,痛苦地嘶吼。
秋……
“舒兒……”他在那聲大吼後,如同落敗的孔雀,頹然沮喪,“我現在知道怎麼愛你了,可是……一切太晚了……”
不晚,秋,一點也不晚。我在他的懷中掙扎,他卻抱着我哭泣,我怔住了,他真的是在哭嗎?因爲不甘,因爲對我的不捨?
情不自禁的,撫上他沾滿淚水的臉,羽翼漸漸化作柔荑,海灘慢慢變回了草坪。風停雲靜的那一刻,我躺在了南宮秋的懷中,雙手,正捧着他地臉龐,他訝異地看着我,我輕輕拭去他眼角地淚水:“秋,對不起,我真的不能爲你,而離棄他們……”
南宮秋怔愣着,似乎依然無法從我突然變身中回神。
忽然,他俯下臉,搶住我地脣,兇猛的,急切地啃吻,耗盡兩個人力量的吻,將彼此的蜜液融合在一起的吻,讓我們的呼吸都開始急促,
他開始撕扯我的腰帶,我沒有阻止,他的脣始終沒有離開,他打開了我的衣衫,吻順勢而下,他沒有要求我的任何迴應,而是不停地吮吻着我的身體。
溼潤,溫熱的液體滴落在我的身上,他的吻開始變得緩慢,最後,他伏在我的胸前無聲落淚:“舒兒,你是真的舒兒嗎?”
“是,我是舒兒。”
“那你爲什麼會在這裡?”他似是已經平穩了心情,從我的胸口揚起臉望入我的眼睛,在他的眸子裡,我再次看到了自己的倒影,滿頭的銀髮,披散在鮮綠嫩黃的草坪上。
我撫上他的臉,長長的睫毛上,還沾染着淚珠:“我來接你回家。”
“回家?”他依然不相信似的用指腹描畫着我的五官。
“是的,回家,我們的家,小蕾還在等你回去。”
“我們的家……”他的目光有些落寞,“我……”
“秋,即使你不願留在我的身邊,我也希望你知道,我愛你。”
“不,我要留在你的身邊。”忽然,他的目光再次恢復了以往的霸道,只是那絲霸道的背後,隱藏着更多的複雜的東西,“我要嫁給你!”他忽然說道,目光堅定而灼熱。
“誒?可是,可是我是不會休小離和臨鶴的。”
“那就讓他們留着。”南宮秋的語氣有些怪異,他撇開目光,“他們正夫的位置,是我讓給他們的,但是,他們也休想踩在我的頭上。我怔怔地看着他,他卻開始朝我俯來:“現在,我想要你。”
啊啊啊?這是夢啊,你這人有沒有道德。白光瞬間將我們包裹,身上的重量立刻消失,長長鬆了口氣,我還沒到做春夢的地步。
不過,這個夢……真好。
如果是真的,那該多好,這不就說明秋他……願意做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