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過晌午,靈都的人,反而減少起來,因爲船隻紛紛離港,再次啓航。但即使如此,依然人頭滿眼,望不到邊際。
牽着馬路過道旁小攤,一隻銀簪闖入我的視線,那是一隻形狀清逸的簪子,飛雲流霧,仙鶴翱翔。腦海中,慢慢浮現君臨鶴飄逸修挺的身影,白衣勝雪,墨發如瀑,黑白的顏色,如水墨畫中的仙鶴,吸引着你的視線。
“夫人,這是男人用的簪子。”後弦的聲音拉回了我飄忽的心神,清醒之時,髮簪已經握在手中。
“哦……~夫人莫不是買給……呃……夫人,我該怎麼稱呼那位?”後弦開始倒着走路。
“哪位?”將銀簪放入懷中,只怕現在送他不是時候。
“就是那位啊。就是夫人的大官人啊。”
“呵……”我不由得笑了,世界真小,說出離歌的名字,只怕後弦會跳腳,他一向不喜歡離歌。於是道:“你就叫大官人唄,而且,我們沒有行禮,你現在是自由身,不是我的小侍郎。”
“啊?”後弦撐圓了鳳目,撓了撓頭,“那我豈不是又沒名分?哎呀呀,剛纔應該拜了堂再出來。”
“拜堂?拜堂不就真成事實?今後還要休,麻不麻煩。”
“可是夫人,今日我和你私奔,就已經是事實啦。而且。夫人爲什麼要休我呢?”後弦反倒是無辜地看着我,“我現在見到女人就害怕,那些女人要不就粘上來,你看你看。”後弦指向四周,原來不知何時,後弦已成了視線的焦點,除了疑惑的,還有不少冒桃心的。
“要不就像寒思憶。”後弦撓着頭。“我想來想去,還是跟夫人在一起最舒服,自由自在的,比和娘在一起還舒服。”
拿我和他娘比。
“我娘也說啦,嫁生不如嫁熟,既然我跟夫人這麼熟,我也不是很在乎名分那些東西,爲什麼不和夫人一起?”
“你那是玩。”我翻白眼。“我們是很好的玩伴,不是夫妻。”
“那夫妻缺什麼?我學不就是了。”
再好想買塊豆腐撞死。
“後弦,你到底幾歲了?”
“二十二。”後弦答地倒是爽快。
“你都二十二了!別的男人二十二都已經懂情知愛,你呢,把我當你另一個娘。等你開竅了再說。”
後弦鼓起了臉,脣角隨着他黑溜溜地眼珠歪來歪去:“怎麼你們老說我不開竅,我知道喜歡啊,我就挺喜歡夫人的。夫人會很多好玩的東西,跟着夫人不悶。”
“那南宮呢?”
後弦翻着眼睛想了想:“恩,也喜歡。”
“遠塵呢?”
“遠塵也不錯……”後弦食指放到脣下,“還有珊珊啊,我都很喜歡,啊!夫人,不如你把他們都娶回來,大家一起搓麻將啊!”
。我徹徹底底地囧了。後弦明明有着一張聰明的臉,爲什麼會這麼二。
“對了,夫人,軒轅逸飛就不要了。”後弦還當真了!
“爲什麼?”
“因爲他小氣啊。”後弦一臉的不滿,“當年我跟夫人好好的,這傢伙跟我爹不知說了什麼,我爹就把我帶了回去,還不准我下山。所以夫人。像這樣的人,別娶回來。有他在,大家都不舒服。”
原來當年後弦忽然回靈境山莊,真的是因爲軒轅逸飛。後弦啊後弦,等你開竅之後,你就不會說出讓我娶別地男人入門的話了。
哎……後弦這個二子啊。
“白大哥?!”後弦遙遙地看見了正東張西望的白歐倫,臉上帶出喜色,“夫人,我看到個熟人,我去打個招呼。”
“好,我們一起。”我忍着笑,看看白歐
倫看到我把後弦帶下來,會有怎樣的反應。
兩人兩馬好不容易擠到茶攤前,忙着看顧船隻的白歐倫和君臨鶴都沒發現我們的靠近。白歐倫伸手摸茶碗,目光依舊在那艘船上。然後,他拿起茶碗喝了一口,就在這時,後弦激動地叫了一聲:“白大哥!”
“噗!”立時,白歐倫就噴出了嘴裡的茶,驚詫地回頭,與此同時,君臨鶴也轉身。
後弦還不知道這二人是與我同行,他下巴微擡,不滿地瞪着白歐倫:“白大哥,你不來觀禮是不是爲了逃禮金?我說你有那麼窮嗎?”
白歐倫機械地抹了抹嘴角的茶水,看看後弦,再看看我,後弦見他朝我看來,順勢將手肘放到了我地肩膀上,整個人斜靠在我的身上:“這……咳咳,以後就是我的夫人了……”
立時,白歐倫和君臨鶴同時驚起,君臨鶴手中清劍緊握,低沉卻依舊清朗的聲音,從他白色的帽檐下而來:“胡言亂語!小舒,這是怎麼回事!”
“啊?你們認識?”後弦歪着腦袋問,我將他推開,他不知道他很重嗎?
與此同時,白歐倫也驚訝地指向我:“你,你真把他帶下來了!”
一時間,身邊地後弦陷入了迷惑,他奇怪地看着我們三人:“你們,你們……”
“恩,帶下來了。君臨鶴,他就是後弦。”我擡手指着一邊的後弦,忽的,君臨鶴白袖揚起,卻是隔着桌腳釦住了我的手腕:“你怎麼受傷了!”
帽檐轉動,君臨鶴看向後弦,後弦雖然呆,但是他除了情愛其他都相當敏銳,立刻,他雙手環胸,下巴擡起:“你瞪着我幹嘛,又不是我傷了夫人!”
“哼。”君臨鶴輕哼一聲將我拉到身邊,我收回手臂,不以爲意:“君臨鶴,沒關係,只是擦破了皮。”
君臨鶴帽檐微沉,俯視着我地眼睛,我撇開臉,總覺得在他的注視下,胸口變得沉悶。
“我說這位夫人,你該不是把他搶下來的吧。”白歐倫摸着下巴,挑着眉,目光在後弦的大紅喜服,和我破碎的衣袖間打轉。
“沒錯。”後弦單手拂過額前的劉海,胳膊就又朝我的肩膀而來,忽的,君臨鶴劍影驟起,後弦地胳膊就落到了君臨鶴的清劍上,兩人立刻在我兩側劍拔弩張。
眉角開始抽搐,幸好他們都不是我的侍郎,否則準是家無寧日。
“你這是做什麼!”後弦收回手改爲抱姿,君臨鶴不看後弦,只是收回劍輕輕撫摸:“對小舒尊重點。”
“你!”後弦搶步上前,卻慢慢停了下來,笑了,“哦……我知道了,原來你是大官人啊。”
一掌拍上臉,這誤會大了。偷偷看君臨鶴,他的身體已經開始僵硬,風過之時,白紗飄動,微露他那修長的頸項,淡淡的粉紅正開始慢慢覆蓋。
而那個笨蛋後弦還在滔滔不絕:“大官人,以後我後弦呢,就是夫人的小侍郎,你絕對放心,雖然我知道夫人比較喜歡我,但是我也不會跟你爭寵……”
“後弦你在說什麼!”白歐倫驚詫的話語吹起了他臉邊地髮絲,“你……是她地小侍郎!”
“是啊。”後弦也不覺得羞愧,眨眨眼,黑溜溜的眼睛異常閃亮,“夫人上山將我從寒思憶地魔爪下搶出,從今往後,我就是夫人的人了,夫人,是不是。”後弦還撞了我一下,我已經在風中,慢慢石化。
“所以,大官人,以後我就叫你大哥了。”後弦還走到君臨鶴的身前,示好,“說起來,還是我先認識夫人,不過既然你先進門,就讓你做大,以後我們……”
“小舒!”猛然間,君臨鶴從僵硬中恢復,“你,你!你怎麼對得起……對得起……對得起他!”說完,君臨鶴憤然轉身,白衣飛揚,轉身走人。
糟了,糟了,誤會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