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淨的房間,滿目的白色,我又回到了這裡,這一次,沒有被藥物迷暈,而是和明玉,風伯伯,坐着直升飛機來到了這裡,一個靠近金三角的小島。原來,是在這裡。
實驗室建造在地下,這裡就像是外星人的實驗基地,頂尖的科技都在這裡集中。生態艙的實驗已經結束,那一排排生態艙,都空着,科研人員正在對其進行改進。
曾經和我一起的那批實驗者,被抹去了記憶,從瘋癲,或是昏迷中回到了現實,重新開始他們的生活。他們有了那筆豐厚的獎金,應該不用爲下半輩子擔心。
坐在這個白色的像鵝蛋的房間裡,只有靠近移門的地方,擺放着一棵綠色植物。牀頭,是一排按鈕。傳說,這個房間是將來在星際移民時做臨時住所用。現在,我卻成了第一個使用者。
同時,我也被隔離,任何科學家,對我好奇的人,都不允許與我單獨相見,除了明玉和風伯伯。
這幾天,一直都忙着進入那個世界的準備工作,是啊,他們現在已經不叫那裡是遊戲,而是那個世界。
明玉很小心,很仔細,每一項體檢都由他親自負責,甚至,這一次,沒有通知臨鶴。
我再次從這個世界上消失,除了他們,沒有人知道我又回到了這裡。
潔白的牀上,是一個魔方,那是我問明玉要來打發時間的,從前,我一直不能將它復原。可是,當我靜下心玩了幾天後,復原的速度越來越快,現在不到五分鐘我就能將混亂的它,恢復如初。
我又沒有東西可以打發時間了。
“呼啦。”門開了。明玉穿着這裡統一的白色工作長衫,長長的下襬一直過膝,稱出他欣長,最近變得有些瘦削的身體。
我看着他,看着他許久,他微笑地撫上我的臉,鏡片在燈光下閃爍着溫和的光芒:“親愛的,怎麼了?”
“你現在的樣子,像那個玄明玉。”
他愣了愣,笑了,坐到我的身邊,攬住我的肩膀:“你去了那裡,我就無法探測到你的情況,一切小心。”
“怕什麼,你好好看住我的身體,別我回來了,身體掛了。”
“你胡說什麼!”他有些生氣,“你的身體絕對不會有事,小離正在趕來,他將對生態液做進一步的改良。”
“小離會來?”我有些驚訝。
他看到了我放在牀上的魔方,眼中帶過一絲憂慮:“你越來越聰明瞭。”
我拿起魔方:“這是好事還是壞事?”
“不知道。”他皺起了眉,我看着魔方想了想:“如果我把風雪音帶回來,你能讓楚翊來嗎?”
“你的意思是……”
“如果風雪音睜眼看到的第一個人是楚翊,不知道他們的命運,會不會發生變化。”
他點點頭:“雛鳥情節,就像你愛上了秋?。”
感覺到一絲尷尬,他知道我的一切,和那八個男人的愛恨情仇,他……會介意嗎?
“對了,鏡要見你。”
“什麼?”我更加驚訝一分,那個總是像躲瘟神一樣躲着我的鏡,竟然在今天,我即將離開的時候,提出想見我。難道是爲了面授玄機?
他薄脣抿了抿,雙眉微皺:“是啊,我也很奇怪,他怎麼突然提出要見你了。”
“那……他人呢?”
“這裡。”他從上衣口袋裡拿出一個錦囊,我看了忍不住笑,這還真是鏡的風格。
接過錦囊時,感覺到裡面有張字條,明玉咳嗽一聲,轉身,背對我。
我拆看取出字條,上面果然是鏡那清逸俊美的字:若那世界真實存在,你便在那裡與八夫緣盡,或許可解今世之結。
什麼意思?到那裡與八夫緣盡?
可是,我不確定我去的地方是否就是八夫的世界,因爲那個世界如夢如幻,無從尋找。而且,如何緣盡?
“準備好了嗎?”明玉背對着我問,他的背影這幾日變得越來越單薄,是爲我而憂愁嗎?
我上前,從他的身後輕輕環住了他的身體,他發出一聲長長的嘆息:“時候到了……”
“恩,到了。我會回來。”
“你一定要守信。”他緊緊地,握住了我的雙手,將他的力度,溫暖和情意,留在了我的手中。
當生態艙的艙門在我面前升起時,他的身影在我的眼中漸漸模糊,我朝他伸出手,他奔到了我的面前,雙手緊緊貼在艙門上,對着我大喊,但是,我已經聽不見他的聲音,可是,我知道,他在說,我等你……
手心和他相對的那一刻,我閉上了眼睛,眼前,是一片虛無的白,無邊,無際,蒼茫不見天地。
遠遠的,飄來了一陣柔和的,舒適的風,我認識這風的感覺,我朝他而去。
這一次,他們沒有封鎖我的記憶,因爲這次,是爲了找回迷失在時空中的她們。
風裡,漸漸有了芳草的清香,是那裡,一定是的。我朝那裡飛奔而去,赤着雙腳,向那裡跑去。
忽然,一片翠綠色闖入了這個世界,在天地的盡頭,站立着一個身穿白衣的女子,她背對着我,迎風而立,銀髮飛揚,清逸飄然。(爲了寫這樣一個形態的女人,所以寫了《狐顏亂羽》。)
我減慢了腳步,朝她走去,每走一步,我的世界就靠近她一分,很奇幻的感覺,我一直在自己白色虛無的世界裡,而她,就站在那裡,那片綠色的草野中。
直到,我離她只有一步之遙,我和她的世界,依然同時存在,彷彿整個世界被割裂,一半是那草野,一半是蒼茫的白。
我站在她的身後,她似乎並沒發現我。
“喂。”
她沒有轉身,沒聽見嗎?
我朝她伸出手,慢慢地,慢慢地靠近她。當我的手觸及她的肩膀時,忽然,一股強大的拉力將我拽向她。
一種靈魂被抽離的感覺,讓我頭暈目眩,當我再次睜眼時,我的眼前,是那片美麗的,廣袤的,草野……
“靈上――靈上――你在哪兒――”清脆的呼喊從草野盡頭而來,我朝那裡望去,一名少女,正朝我跑來。
我有些驚訝,她似乎在喚我。
一陣狂風乍起,掀起了層層草浪,我擡手撫額,驚見手臂上白色的廣袖飄揚,眼前銀絲飛舞。
我……成了她……
爲了大家能看明白,我交代一下時間軸。這裡,存在兩個世界,簡稱八夫世界和21世界。八夫世界裡的八夫和21世界的時間基本同步,小舒在那裡生活了十年,但回來時,卻同時穿越了時間和空間,回到了試驗後的三個月。相對於八夫世界,她等於回到了過去。
然後,這一次,她其實回到了八夫世界的過去,她所做的一切,都造成了她和八夫之間的因果。同時,也就兩個靈魂並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