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龍戰於野

那位龍眸紫光閃耀,眼巴巴看着,哪成想伏羲聽罷,冷哼出聲:

“本人愚昧,太極易道既是龍族至寶,凡人怎能駕馭?我倒預感,沾到你我只會麻煩不斷!你既明瞭人家的底細,是否該離開了?”

誇娥一愣問道:

“這麼說,難道你本來就通曉預知之術,因此一直不感興趣?要知道,我們早已是撕不了開的被褥了!”

伏羲搖頭否認,忽然手在背後一探,電光閃爍,虯龍枝劃出一道小小的霹靂之火,直接搭在誇娥頭頂正中,所謂黃庭泥丸宮之處。

那誇娥猝不及防,但見她全身電光閃爍,如無數紅色的金蛇亂舞,只痛得她全身扭曲,吱吱亂叫:

“伏羲!你瘋了,怎麼沒來由地打我?”

伏羲冷笑一聲,並不答話,見她掙扎着想跑。忽然丟了樹杈,雙手從她的身後一伸,就將她緊緊環抱在懷中。她果然是遍體陰冷,於是那炙熱的陽剛之氣,迅速地將她的冰涼身軀,變得漸漸暖和起來。

誇娥沒料到他來了這麼一手,一見全身被制,惱得面色發黑,氣急敗壞地亂罵:

“混賬,你氣死我了,就知道欺負人麼?!”

她更是想拼命掙脫,身體亂顫,終於一道黑影倉皇從腦後遁出。伏羲急忙鬆手,見誇娥一下子癱往地上,匆忙又扶她起來。

等他再想尋找虯龍棍棒時,那黑影迅速地縮成一團,約模是尖嘴灰皮。伏羲正想揍它,那貨嚇得“嘰啦”一聲,早哧溜沒影了。

伏羲有些可惜地一跺腳,望向那龍神,見她弱弱地問詢:

“你怎曉得有邪魔侵我身心,莫非你有預知麼?”

“我不會預知!不過常能夢到後來之事,並應驗不爽。但我堅信,人類會憑藉自己的智慧變通,單獨立足天下!”

龍神聞聽,大是不以爲然地強調:

“龍族太極參世間三才,輔陰陽兩端,其中神妙難以盡透,可謂得之獲益無窮。即便如此,我都猝不及防,你怎麼看出不對的?”

伏羲英俊的臉頰上,虎目炯炯有神,盡顯冷靜與睿智,答道:

“你一進來,我就感受到了。無意發現你身後,有一個暗影,陰風嗖嗖不對勁。而後她控制了你,雖然說借你之口,替你傳我太極。但語多破綻,譬如說鬧翻了天。故而,我纔出手助你。”

誇娥如夢初醒,發自內心地嘆息一聲:

“族長真沒看錯人,你果然不同凡響!我明白了,你早就感知會碰到我,並非真怨我們沒能保護好你們?是麼?”

伏羲點點頭,答道:

“事出反常必有妖!你不該在此處出現,只應擔承護佑之責。跑到這也罷了,偌大的龍神,還要我這凡人替你解圍!”

她難得地粉面一紅,那種傲慢氣息蕩然無存,無奈地嘆了口氣:

“你以爲我想現在出現?我亦有難言之隱。說來話長。我們東土的西方,億萬載一直被一種叫恐龍魔獸所稱霸。它們體型小山一般,每天需要進食禽獸草木,數量也是驚人。

“天長日久,每天都有好多物種消失,氣候鉅變,草木禽獸盡數消亡,那裡終成不毛之地。於是恐龍無食,拼命朝外侵擾,最終我們繁榮的東土,成爲它們不斷掠奪的對象。”

伏羲聽到這兒,並不是很關注,冷笑一聲:

“都這樣了,你們龍神該做些什麼呢?不會是,潛藏在九淵睡大覺唄!”

“不!我們神龍族作爲東方的護法神,聞訊紛紛趕來,就在玄黃的曠野加以阻擊。一時間殘肢斷翼漫天,碎肉血水橫流。”

“以你們龍族的自私和庸懶,肯定是大敗虧輸!”

這次,誇娥並沒計較伏羲的冷嘲熱諷,繼續說道:

“雖然我們用盡法力,可那些恐龍數量衆多,皮糙肉厚,怎麼也消滅不盡。就在這時,玄黃之野上,天空雷電交加,地上流火蔓延,全都涌向那些恐龍。

那些傢伙遭雷劈火燒,頓時一敗塗地,死傷多半。殘餘的傷員,都捨命向西潰逃。我們才化險爲夷,於是尊雷電爲雷神,並驚蟄而出,入秋則休了。其實龍嘯就是雷,龍形即閃電。”

“哦,這次你們肯定是大發了!”

誇娥搖搖頭,這讓伏羲很是意外。

“不,相反的,這是我族衰敗的源頭!

因爲龍族經此一役,數目十存其一。我們龍族源自蛇類,百歲還是蛇身螭龍,千年生足長角成爲虯龍,經無數劫難才能功德圓滿變成蛟龍;化爲龍神更是難上加難,沒有萬年哪成?那些鯉魚跳龍門的幸運兒,簡直是鳳毛麟角,因而東方龍族數目一直稀少。”

“但不至於,就像現在這麼少?肯定出了什麼紕漏?”

“對,我們龍戰族長一見傷亡這麼多,暴怒之下,調集了殘餘龍族,對西方發起滅絕行動。它們將極地寒冰濃縮成冰球,從空中襲擊西部大陸,世界進入冰河時期。雖說徹底凍殺了恐龍一族,但東方大陸的生物,也遭受株連變爲滅頂之災。”

“所謂利永貞以大終,只有永處正義,纔會有大福報。”

伏羲來了這麼一句,讓誇娥心悅誠服:

“是啊,多行不義必自斃!我們龍族從此輪番遭受天譴,不斷有成員因此喪生。偏有一隻怪鳥,背若泰山,翼若垂天之雲,金色翅翎猶如利刃,動則降下熱沙火雨,速度迅捷無比。雙目如日月閃爍,眼神犀利無比。它鐵爪神勇,以龍爲食。每天規定,吃一頭成龍和五頭幼龍。

嚇得我們東躲西藏,但隨你避得再深,人家照樣是手到擒來。最後,龍族僅存的我和龍戰族長,到底被怪鳥發現。爲掩護我這龍族最後的希望,族長主動出擊,但哪裡是怪鳥對手?被怪鳥提摞得老長,拖食在半空了!’

她的身體劇烈戰抖起來,顯得特別害怕。

“若不出所料,那怪鳥很快就能找到此處!族長臨了才讓我找你,說唯有你,才能保龍族不亡!”

伏羲瞅她不是玩虛的,面容稍微緩和道:

“若非你們犯下孽債,哪會老被攻擊?!你尚且怕它,我一凡夫俗子,又能幫上啥忙?!”

誇娥嘆道:

“不,人類在天地間以智慧見長,因而發展更是無可限量!後世只會銘記您伏羲大人功德,還有幾人能記得曾有個預易益品的誇娥!雖然我已達七品,還得靠您援手!”

伏羲搖搖頭,突然感悟到什麼,倒有些顧左右而言它之意。

“那怪鳥是替恐龍報仇的!是你們自己欠下的債。自作孽,不可活啊!”

“對,那怪鳥實恐龍餘孽,專事報復東方龍族。要知大地厚德承載萬物,高山謙和傲立世間,這就是土德,位置居中爲黃色,所以說穿黃色衣裙,大吉大利,這是得了土德厚道的佑護。

“我能脫險,亦是黃色肌膚緣故罷。我們東方生靈性格內斂,就如木秀於水,每天吸收陰濁,呼出陽清,全心固守家園。偏西方爲金張揚,其鋒芒畢露,性喜侵犯,故木克金。億萬年來,東方一直被西方欺辱,它遲早會傷及人類,即便後世也會如此!

我才受託,趕往東方雷澤,找尋與我們有神質聯繫的雷神大人,終無所獲。故而,又輾轉找到你了!”

她眼角噙淚楚楚動人,伏羲不爲所動:

“即便東方因此被毀,我亦無能爲力。有得必有失,既然貴族那預測之術那麼神奇,你能預知吉凶,如何落魄到萬里迢迢找我?!”

伏羲已然有所感觸,但他爲人謹慎,故而仍一付拒人千里之外。

誇娥嘆道:

“用六,利永貞。就像坤卦六爻皆陰爻,且能永守貞正,就是永遠吉利之相,這就是九品之三級了。

“六爻俱變,是陰極返陽之象。坤爲順又爲從,化爲乾金,你果真謹慎睿智,卻有點剛愎自用。雖說通曉預測之道,也許會被別人妒忌賢能。

你若真慈悲天下蒼生,豈會畏難就止步不前,任由暴戾橫行?!我們神通有餘智力不足,唯有你才能擺平!”

“我能擺平啥?你讓我空手捉蛾嗎?”

誇娥的臉上終於露出一絲微笑,看到伏羲的眼裡,是那麼的迷人。

“那八卦金蛛及虯龍寶杖,只想對你有所庇護啓示。而且爲了我們的寶貝,我一定會竭盡所能!

你看雨水性柔,但久可穿石;金雖利,遇火亦消融。趨利避害,用柔克剛。虛實相間,以弱勝強。我們既成一體,只有共掌太極易預,才甜甜成就大業造福世間!”

伏羲更是滿腹狐疑,起身正要說甚;忽覺腹中難受,就聽沙沙之聲大作,不知又有何事,下回分解。

上六,龍戰於野,其血玄黃。龍在大地上戰鬥,血流遍野。形勢已到山窮水盡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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