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先咷後笑

此時的天道,就像聽一個好聽的笑話,哈哈狂笑了大半天。

直到他笑累了,從如若晴天霹靂驟然響起:

“想效忠伏羲?恐怕太遲了!要知道,順我者昌逆我者亡,他已在十五易草木前被我消滅,屍身現在就沉在洛河河底!不信,你們問問女媧,那伏羲多長時間沒見了?!”

女媧一聽,嬌軀戰抖面色鉅變,連連搖頭:

“不,你胡說八道,我哥哥還在我寢宮裡休息,你又憑什麼亂講?”

此時,不論是華族族衆,還是投奔的人神,都是面面相覷,不知該相信天道還是不該信了。

天道的臉上越發神采飛揚,可在得意的驅使下,倒略顯猙獰起來:

“女媧,你騙別人還行,造了一個假人,還想糊弄你家天道老爺麼?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你睜大眼看——”

他尊貴的金手一揮,赫然出現數件東西,只一見,就有個黑大漢嗷的一嗓子,哭將起來:

“媧母大人,那不是虯龍太極杖、造化陰陽圖,渾天寶葫蘆麼?看來太昊大人真不在了!”

又見數個面色各異的年輕人,當真嚎啕大哭起來,惹得女媧心亂如麻,柔聲勸慰:

“羲仲羲叔和仲和叔,你們都是男子漢,怎能這麼脆弱?要是你們其他幾個妹妹在此,還不笑話你們。”

可她一想,鹹鳥宓妃女登,現在都不知身處何方,也是悲從心起。

她的身後,卻有一個水靈靈的少女,長得如花似玉般好看,亭亭玉立,猶如一朵含苞欲放的花骨朵。直把那個黃臉大漢看得目定口呆,兩眼只盯着她放光了。

可惜那小女孩可沒心思瞅他,只一拉女媧,俏生生地一句:

“母親,您一直說父皇沒事,雖然常見他就在你宮裡安寢,可大家真是不放心。而今天這個怪人又拿了那些東西,難道父皇真的沒了嗎?”

邊說邊滴下淚來,真又似帶雨的海棠,那麼的楚楚可憐。

偏偏她輕聲吟唱着什麼,可是臉上是淚如披霜一般:

“你說最近纔想起

我的小手和小腳

小手長大後

再沒有跟你要過擁抱

年幼的我

在你背上留下多少歡笑

可現在回家才發現

你們悄悄累彎的腰

多少次把我扶起

轉身又摔了一跤

擡頭的一瞬間總看到

你疼愛的微笑

如今不在你身邊

你千萬可別摔倒

叫一聲爸媽能有人回答

比啥都重要

都說養兒養女爲了防老

可你總說自己過的挺好

辛辛苦苦把我養大

我卻沒在你身邊盡孝

你們一定要把自照顧好

等我成爲你們的驕傲

看着你們黑髮變白髮

我怕你們再等不了

是不是我們都不長大

你們就不會變老

是不是我們再撒撒嬌

你們還能把我舉高高

是不是這輩子不放手

下輩子我們還能遇到

下輩子我一定好好聽話,

不再讓你們操勞!”

她一口氣唱完,頓時是大放悲聲。

搞得人們倒相信伏羲沒了似的,全都匍匐在地,跟着痛哭起來。

卻聽一個壯實後生怒道:

“妹妹,你哭啥,哥哥這就替母親解恨!”

那黑大漢一抹淚涕,縱身跳起:

“崑崙說得對,我們要替太昊大人報仇!”

手抓一根粗大木棒,踊躍着就要砸那天道,哪裡夠得着?

天道見了,差點沒笑岔氣,只一擰那渾天寶葫蘆,冷哼道:

“什麼破玩意,也吹啥渾天?”

女媧想起了其中的奧秘,大驚失色急忙阻止:

“別動它!”

天道如何肯聽?早已扒拉開葫蘆蓋。誰料那葫蘆一開,無聲無息飛出一羣黑壓壓的小東西,嗡嗡地個個眼中噴發着怒火,無數金針直撲天道。

天道宙司猝不及防,立刻被金針雨包圍起來,全身電光閃爍不定。

這下連他都面色微變,沒等反應過來,眼前卻一片漆黑陰森,四下滿是桀桀的怪笑,他的金身,竟迅速蛻變斑駁暗淡無光起來,只惶恐地丟了那葫蘆玉碟龍杖,大叫起來:

“你是誰,怎敢佔據我的金身!?”

大夥見頭頂的天空搞得好像昏昏搖曳,似乎隨時都能墜落。個個只覺天旋地轉,全部驚叫不已,當先的窮奇更慘嚎一聲,身體陰黑起來。

“天道,你這蠢貨,謝謝放了你家冥君老爺,如今伏羲已死,世間誰能管我?甚麼你的金身,如今的世界,就是我冥君的天下!”

大家心都沉到谷底,卻聽遙遙有聲,如雷鳴般隆隆傳來:

“剛纔誰在唱歌,感動得我都要哭了?小丫頭,別害怕,誰說伏羲死了?打攪本老祖清修,小陰你該如何謝罪?”

小女孩哭着說,聲音中帶着一絲驚喜:

“對不起,我是伏羲女媧的小女兒,名叫任姒!你說我父皇沒有事?!”

說話間半空一暗,原來是有黑嘴一張,就已然吞噬了天道,陰氣更盛地怪叫道:

“什麼東西,敢稱我小陰,就不怕你家冥君老爺取爾小命!”

不料就覺腳下亂晃起來,而附近的凡人更感地動山搖,難以立足。

那任姒的眼前,赫然出現一個山峰般的身影,龍眉虎目,皁角分明,隆準海口,大耳有輪,頭頂及腰間各十餘片柏葉,手託日月星辰,胸闊可容天地,乳豐潤育生靈,既有開拓神威,又觀慈祥淑氣,可謂形神盡善,妙絕塵寰。

嚇得冥君瞠目結舌,那個洪亮的聲音已在耳邊:

“吾乃你祖神是也!”

誰料冥君頭搖的似撥浪鼓,哪裡相信:

“你是盤古?我見到的不是你這樣的。他身高三丈六尺,頭角猙獰,神眉努目,獠牙巨口,遍體皆烏,左手執鑿,右手持斧……”

“‘哈哈哈,相由心生,你本性卑鄙陰邪,自然把我看的那麼猙獰了!你若皈依伏羲,我尚念舊你億兆載修行。”

冥君桀桀怪叫,哪肯認輸,徑向盤古衝來。

盤古呵呵一笑,炯炯地目光閃現,火一般罩定冥君;

只聽哎呦一聲,那巨大的黑色實體身形轟然坍塌,絕望地怪叫:

“我不服!你不該這麼對我!”

盤古微微一笑,緩緩吟頌:

“手把先天已後書,

當開一畫本全無;

白雲山下冷冷水,

自在人間太極圖!”

【注:此詩爲文天祥所作,小說隨便引用,僅此而已】

光華再閃,冥君的身影模糊起來,化爲縷縷黑霧,被那些欽原攆着,四處亂竄;

那窮奇首當其衝,只淹沒黑霧間慘叫起來。冥君扭頭就要逃走,遙見盤古雙手一騰挪,冥君天道所化的兩道陰陽之氣,立刻被他掌握其中。

就看半空中,雲端有一神獸,長吻碩頜,四足細尾,頭形似鼠,體大如豬,滿口尖細利齒,張口隱現內臟。

在它的身上跨坐一人,頭頂雙角,面色鐵青,目光如電,人羣一見,頓時爆發歡呼之聲。

九五:同人,先好咷而後笑,大師克相遇。同人卦第五爻說,志同道合的人相聚,先是放聲大哭然後歡笑連天,這是因爲獲得了最後的勝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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