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族長的樹屋之中,女登如癡如醉了半晌,方纔恍然大悟,笑道:
“沒料到我兒動了這麼多,孩子長大了,我也再不能束縛你的志向了。你說的有道理,那意思不就是說,遵循生活正道,勵志頤養天年,雖然開始困苦,最終必定夢圓!”
眼瞅聽媛,只是用一種極其崇拜的眼光,緊盯着神農。
神農直感覺她那火辣辣地目光,老是照射着自己,倒讓他有些難以招架,只乾咳一聲:
“母親真是偉大,說話一語中的,精闢!”
女登很受用地一昂頭,自豪地言道:
“老孃是誰,我是農族老族長,伊耆氏的創始人,能是平常人能夠比擬的麼?!我噢不管什麼謙謙君子陰陽八卦,說了這麼多,媧祖還是要你回來聽我話對不?”
神農下意識得點點頭,嗯了一聲。
女登就着一個小葫蘆喝了口水,這才繼續說道:
“這幾天,我也聽聽媛說了,在宛丘族中是一夫一妻制,以儷皮爲禮,月老作證。這樣太好了!我覺得與聽媛特投緣,而且人家也是赤水族族長,與你是極其般配。你們不是說什麼陰陽要調和,我也覺得,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只有陰陽相配,才能生生不息。是不是?”
神農一翹大拇指,由衷讚美道:
“母親大人說的對!”
卻見女登扭臉問聽媛:
“丫頭,你剛告訴我,那媧祖叫黃龍怎麼來着?”
聽媛粉面一紅,低頭怯生生地聲若蚊蠅:
“臨來之前,娥陵大姐告訴我,媧祖要她和黃龍大人合婚,不管他願不願,都會把娥陵送到黃龍大人屋裡,與他一起生活。”
“爲什麼?”
這次輪到神農糊塗了。
“媧祖說了,每個人都要成家立業,這樣生活才能繼續。她不會再讓身邊親人,像陰康姨那般孤苦無依了。而且,大敵當前,她必須讓陰康姨的支系不斷,纔對得起陰康姨的在天之靈。其實,娥陵倒挺喜歡黃龍大人,而且媧祖下了死命令,至少他倆在一起三個月到一載,纔再提報仇之事。”
聽媛一番話,讓神農感覺壓力倍增。果然,老太太緊盯着他的神情變化,半晌才呵呵一笑:
“好了,你明白了吧。我決定由你折騰,允許你嘗百草。你滿意了吧?”
神農喜出望外,脫口而出:
“母親大人,你是說讓我嘗百草了?”
老人點點頭。
“但是,你必須聽我還有你媧祖的話----那就是先與聽媛結婚,等聽媛有了寶寶後再談別的事,明白沒有?”
神農差點沒一屁股坐到地上,而聽媛則一下子害羞得面紅耳赤,其實他們倆早有情趣,只不過沒料到,這好事來得太快了。
老太太眉開眼笑,對屋外高聲喊道:
“農伯,你聚集大夥,就說小神農要與赤水族族長結婚了,叫大家都來見證這個新式婚禮喲!”
門外一個爽朗的聲音是哈哈大笑,應聲道:
“我們就等着這喜訊呢,唉大夥聽見沒有?少族長就要大婚了,都手腳麻利點,爲他們張羅個風風光光的婚禮去咯。”
神農只滿是鬱悶地咕噥道:
“母親,敢情您早就設計好了,就等我來鑽這個套麼?”
他母親也不否認,只滿是得意道:
“薑還是老的辣,君子一言快馬一鞭,也容不得你反悔喲。來人,幫我們好好打扮新娘子,好與你們少族長結成百年之好吆。”
門外應聲進來數位妙齡少女,不由分說,開始替聽媛梳妝打扮。
只是當時條件有限,不過用葫蘆瓢搲來淨水,替她洗頭擦臉。
又有人拿來一件嶄新鮮嫩的樹葉衣,七手八腳地給聽媛換上。這婚紗可不一般,淨是由清香悅人的薰衣草葉編織而成,香氣襲人 還有驅除蚊蠅之效,真的是極其難得。
片刻功夫,新娘裝扮完畢,更加是明眸皓齒,光彩照人,配上那件嶄新的嫁衣,越發是亭亭玉立,美不勝收。
女登族長也不知跑到哪裡,這時拿來兩張紅通通的儷鹿皮,正是當日媧祖所贈,又交給忙的不亦樂乎的農伯。
老頭笑得兩隻眼睛都眯縫了,匆匆走過來,伸手作了個請的動作:
“少族長,勞駕您上議事廳吧,我們好觀禮呀。”
神農如同在夢中一般,只機械地問道:
“農伯伯,這就讓我結婚啦?也太快些了吧?!”
卻見他母親眼瞪着,故意惡狠狠地吼道:
“難道你覺得聽媛還配不上你怎的?還是你又想怎麼着?”
而聽媛也幽怨地看着神農,大有一言不合立即發作的架勢。可神農乃一介謙謙君子,如何能讓她們失望,只忙不迭地連連答道:
“不不不,我歡喜都來不及,怎麼敢說聽媛配不上我?只要她不嫌棄,我一萬個願意!”
那聽媛懸着的心總算落了地,自是暗暗歡喜不提。而女登則滿意的點點頭,敦敦教誨道:
“這纔是我的乖兒,記住,不論大山多高,也離不了大地母親的支撐。若沒了大地,再高的山都會被水淹沒。”
神農只有任他們擺佈,其實細細看來,那聽媛也是個絕色美眉。神農也並不是不喜歡她,只是他此時是心憂天下,全心想着研究本草,倒是無暇顧及感情方面了。
正迷茫時,聽外面有人高喊:
“華族居龍赤龍氏大人代表媧祖女皇前來恭賀神農族長新婚之喜!”
“九黎一族恭祝神農新婚觀禮團駕到,並答謝神農族長贈送五穀度饑荒之恩!”
“東夷太昊之墟鳥夷少昊副族長前來恭賀神農聽媛族長百年好合!”
更大的又一聲傳來:
“火鳳凰一族燧皇有莽氏及姜水氏家人前來觀禮!”
慌得神農等急忙迎了出去,果然外面人聲鼎沸旌旗飄展。
最先看到的是那一身火紅的赤龍大人巨大的身形,正與那方臉鳥喙的居龍大人(他怎麼復活了?神農滿眼都是小星星。)帶領約莫二三十人,正在一高亢平整的地方打樁立柱,忙的不亦樂乎;
而其他人搬樹擡草,整土和泥,井然有序。眨眼之間,一個大房子的雛形出現在大家眼前。 神農快步向前,雙手抱拳:
“居龍赤龍大人,你們怎麼過來的,這又是幹嘛呢?”
赤龍哈哈一笑,聲若轟雷:
“居龍大人幫你建洞房唄,因爲一來這兒,一間大屋子也沒有。這怎麼能般配族長的需要呢,所以我們。。。”
這時又一人插嘴,那聲音悅耳動聽。
“我們這些四方賀客就反客爲主,給神農族長獻上一份大禮了。”
神農一聽,是個熟人,當下雙手抱拳,熱情洋溢地哈哈一笑:
“表弟,你啥時到的?”
“還有你舅父我呢。”
這時,那人羣中一老者擡起頭,撥拉撥拉滿手的淤泥,急切地問道:
“你母親呢,我怎沒見着?”
就聽一聲尖叫傳來,激動中帶着哭腔:
“季風,是你嗎?我是你女登姐姐呀!真沒想到,能在家見到你們了!”
哪知這時,遠遠又有人來報:
“有熊少典一族族長恭賀神農族長新婚之喜!”’
這女登一激靈,扭臉看向那邊,簡直如泥塑木雕一般。季風看她愣在當地,忙連聲呼喚:
“姐姐,愣啥呢?我可是不辭勞苦,跋山涉水,特地來看你的。”
女登這纔回過神,眼瞅面前同樣不再年輕的小弟,依稀還有着太昊當年的影子。也不掩飾自己的窘況,笑話音,可是眼睛竟又溼潤了:
“說啥呢?大家都不易,能活到現在這吉祥之時,真的特別幸運!姐是太高興了,小弟也老了,我都想不起你當年的模樣了,只記得那時候你也就這麼高。”
她拿手一比劃,也就是一個小娃娃的高度,惹得大夥都鬨堂大笑起來。
上九:由頤,厲,吉。利涉大川。頤卦最上爻,遵循生活正道,原先艱難而最終吉利。筮遇此爻,有利於涉水渡河,從而遠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