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老嫗擡起頭看了我一眼,眼神中透露出一股複雜的情緒,交織着恐懼、憤怒和無奈。
我自認不擅長捕捉和分析對方的表情變化,但老嫗的神情還是讓我感到了一股深深的不安。
“你是不是共產黨員?”老嫗忽然問道。
我微微吃了一驚,不知道這個問題和我們之前的話題是否有什麼聯繫,我立時謹慎答道:“我不是黨員。”
老嫗想了想,又問道:“那你是否是宗教徒?天主教、佛教或者什麼。”
我仔細地想了想,從小到大,我並未認真投身於某個宗教,在上大學時期,受法國和西藏關係的影響,我一度對藏傳佛教頗感興趣。但是,一旦經歷了我的身世事件之後(見第三卷《神仙》),我對任何宗教都再無興趣。如果非要說哪個宗教對於古代歷史的描述更爲切合實際一點,我覺得古猶太教(基督、天主和伊斯蘭教的共同起源)倒是比較靠譜。
“那你是否相信世界上有天堂或者地獄?”老嫗見我久久不答話,緊張地追問道。
我嘆了口氣道:“我經歷過一些也許你也不會相信的事件。我可以切實地告訴你,世界上也許有外星人、有多維度的生物、有穿越時間的未來人,但絕對不會有‘神’,自然也不會有天堂和地獄。當然了,從科學的角度來看,所謂的‘神’和‘神話’,只是古代人對我之前提到的那些人的另類解釋罷了。”
“這是現代科學界的普遍觀點。神話只是影射某些古代發生的事情。”老嫗點了點頭道,“我們大學裡也有一些小組,在試圖以科學的觀點來解釋《聖經》……”
我忍不住插嘴道:“抱歉,夫人,我想不通這個和我們之前的話題有什麼關係嗎?”
老嫗點了點頭道:“因爲我不是當事人,查羅斯也沒有和我說太細。我所知道的,其實也只是一些猜測,根據他存放在我這裡的一些秘密資料。包括一些記錄,和一卷錄音帶、一本我丈夫的日記。”
我心頭咯噔了一下,似乎我就快要接觸到最核心的秘密了。但是,這一切怎麼會如此順利?順利簡直有些讓人不得不去懷疑!
我冷冷道:“抱歉打斷一下。夫人,查羅斯爲何會把這麼重要的東西交給你,他去了哪裡你知道嗎?除了我之外,之前沒有人試圖詢問過你這些資料嗎?”
“查羅斯從小和我丈夫就是最好的朋友,長大後又在同一所高中、大學學習,畢業後都在同一所大學任教——直到某些勢力抹去了他的存在記錄。兩個月前,他一副十分狼狽的樣子,找到我的時候,只是連聲說他要去避難,然後,他把資料交給了我保存。他和我說,他聯繫到了一個十分神通廣大的人,也許只有這個人才能解釋他所經歷的一切,他當時就是要去見這個人。但是,他又不想把資料隨身都帶去,畢竟他之前也沒見過對方,還是有所疑慮。他曾和我約定,如果他在一個月之內沒有回來,那我就要立刻銷燬這些資料。如果他在一個月之內回來了,那他會來找我,從我這拿走這些資料。”
我的神色漸漸緩和。想起了鬼船上的屍體,緩緩道:“那他一定沒有回來,否則他早拿走這些資料了。兩個月了,你爲什麼沒有銷燬這些資料。”
老嫗哆嗦了一下,似乎見到了極驚恐的事情一般,雙目瞪得極大,低聲道:“你知道,我們在高校做研究的人,最致命的缺點就是擁有過分的好奇心。特別是查羅斯這種尖端的科研人員視若珍寶的東西,而且,他並沒有說不讓我看這些東西……”
我點頭道:“你看了之後,已經下不了手來銷燬它們。”
“是的……是的……”老嫗喃喃道,“我想求得一個答案……”她忽然擡起頭來望着我道:“我們約定一下好不好,如果我把東西給了你,你們中國人調查出了前因後果,一定要給我一個答案,這樣我才能了無牽掛。”
我點頭道:“我答應你。”
老嫗神色緩和道:“那好,明天上午,你到我的住所來。我把東西都給你,你仔細去研究研究罷。”
說着,她扯過一片餐巾紙,寫了一個潦草的地址給我。我看了看,就在那所大學的附近。
我點了點頭,心中愈發激動起來,在老嫗離開了半個多小時之後,我起身進了衛生間,磨蹭了十來分鐘,才緩緩從玻璃門出來。
這一招其實本來並不需要用,但我一想到勞倫斯那個陰魂不散的傢伙,我就心底漸漸開始不安起來。
查羅斯、福列夫斯基、老嫗、一個極其神秘的野外挖掘考察——這一切都串聯成了一個有機的整體,就像一把還未生鏽的鐵鎖,而明天上午,我就可以拿到開鎖的鑰匙。
我的心情頗爲輕鬆,出門叫了輛車,在市中心轉了好幾圈,才設法回了酒店。途中我小心地觀察着,並沒有發現什麼盯梢的人。
第二天一早,我循着地址找到了大學旁邊的這所高級公寓。公寓管理員在清晨的薄霧中打掃着地上的落葉,兩個保安喝着熱氣騰騰的飲料,一邊交談一邊打着呵欠。
我在公寓管理員詢問的眼神下,簡單說明了我要找的人,並且給他看了那個地址。
“16樓。”公寓管理員點了點頭,又低聲喃喃道,“今天來找羅琳的人真多。”
我“哦”了一聲,心頭一道電光閃過,我三步並作兩步,來不及等待電梯從最高層下來,直接從樓梯衝了上去。
羅琳夫人要和我交接這麼重要的秘密,絕不可能還約了其他人!而且,聽她口氣,也不像是經常有人來拜訪她的樣子,那麼,來訪者會是……
我心急如焚,生怕出了什麼差錯,體內的水晶助力裝置大抵開到了全速狀態,反正我一路飛奔向上,幾乎不感到疲累。
我衝到16樓,推開封閉的消防門,直向羅琳的家裡衝去。
在走廊的盡頭,我看到羅琳的家門是虛掩着的,我低吼一聲,好像一顆脫膛的炮彈一樣衝了過去。
就在我到達門口的時候,裡面有一個男人也正匆匆出來,我立時儘量收住力道,但還是和那個男人撞了一個滿懷,那個男人悶哼一聲,被我撞得飛了出去,跌落在沙發上,帶着整個沙發翻了過去。
我一進門就呆住了。
整個屋子被翻得亂七八糟,好像被颶風襲擊過一樣,我的心底一沉,難道有人搶先一步拿走了我所需要的秘密?
那個男人哼哼着從沙發後面爬起來,我一見到他,立時勃然大怒,幾乎是吼着叫了起來:“勞倫斯!!”
“別緊張,巴哈姆特……我也是剛到……”
我憤怒到極點,體內的助力裝置馬力全開,我毫不懷疑現在我可以空手撕爛這個美國大漢。
“停!巴哈姆特!”勞倫斯高聲叫道,“你難道不想知道羅琳現在的情況嗎?”
我一下子停住,忍着氣,低吼道:“她在哪裡!”
“天殺的!我發誓!我也是剛剛到這裡!!”勞倫斯賭咒道。
“東西呢。”我掃了一眼勞倫斯的身上,似乎沒有藏任何東西。
“什麼東西?”勞倫斯叫道,“他媽的,到底怎麼回事,我只是想來問問,她昨天和你談了些什麼!我到現在還沒什麼頭緒呢!巴哈姆特,別以爲你那些蹩腳的僞裝可以瞞過我和我的同事,你一直在我們的監控之下,如果我們對你有惡意,早就暗中幹掉你幾百次了,蠢蛋!!”
勞倫斯的話似乎有些道理,我鬆開了手,冷冷道:“羅琳呢?”
“分頭找啊!笨蛋!”勞倫斯叫道,“傻站着幹嘛?”
我忍住氣,和勞倫斯分頭在公寓裡找着,終於,勞倫斯叫了我一聲,我奔過去的時候,看到羅琳夫人躺在小房間的牀上,一臉安詳的樣子,似乎在熟睡中。
勞倫斯臉色大變,看了看羅琳的脖子和瞳孔,在一番檢查之後看着我搖了搖頭。
“從皮膚的溫度和柔軟程度來看,初步斷定死亡時間是昨晚。”勞倫斯搖了搖頭道,“見鬼。她和你分開,一回到家就遭到了克格勃的毒手。”
“克格勃?”我斜眼看着他。
“看她的脖子,血管膨脹了。”勞倫斯搖了搖頭,“蓖麻毒素,克格勃最愛用的東西。其他殺手或者部門很少用這種東西,都是用效率更高的氰。羅琳死前幾個小時都處在這種毒素的痛苦之下,這是克格勃用來逼問囚犯的拿手好戲。好了,現在幾乎已經可以確認俄羅斯政府插手了。”
勞倫斯皺眉看着我道:“現在,你有兩個選擇。第一,和我們FBI合作,第二,繼續你危機四伏的單人旅行。我幾乎可以肯定地告訴你,只有和我們合作,你才能找到你要的東西。”
我搖了搖頭道:“我都不知道你們到底知道些什麼!我們爲什麼要合作?我想要的只是答案,知道嗎?我對於政治鬥爭沒有興趣!!”
“俄羅斯政府掌握的情報應該是最多的。”勞倫斯忽然道,“他們現在只想獨吞秘密,殺人滅口。我承認,我們政府也想得到這個秘密的具體細節,因爲,我們有着和俄羅斯人同樣的目的。你,和我們合作,分享秘密,好嗎?我知道一些事情,我可以肯定,這個最終的秘密,對於你,對於絨猴俱樂部,幾乎都沒有任何關係。但是,對於一個國家,對於整個世界,對於全人類,這幾乎是最重要的秘密了!也許關乎人類的存亡!!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嗎?巴哈姆特!!”
我啐了一口道:“鬼知道你說的是真的假的!克格勃……可笑!我進這個房間的時候,只看到你,而且羅琳死了!你和你的同事們還是在我的懷疑名單裡面!小子!而且……我最討厭你們美國人擺出一副世界警察的樣子,要拯救世界?你以爲你是綠巨人還是鋼鐵俠?”
“隨你怎麼想。”勞倫斯攤開了手,“我知道,你既然今天也出現了,肯定是受了邀請,羅琳一定打算給你一些什麼資料。那麼,我們當務之急,是找到這些資料!”
勞倫斯的分析快速而準確,我不禁暗暗有些佩服,只是依然冷冷道:“當然是被克格勃拿走了,還找什麼!”
勞倫斯對着我詭異地笑了笑:“我敢肯定,俄國人沒有拿到他們想要的東西。那些寶貴的資料,此刻還在這個公寓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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