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改革看着這個硬骨頭的高級知識分子,心裡想的是才用了兩座圖書館就搞定了,真便宜,其實,楊改革的底線是兩京十三省,都要建一個巨大的圖書館的。
說是釣這個硬骨頭去按照自己的意思去辦事,其實,即便是林釺不做,楊改革也有大規模建造圖書館的意思。
對付明末的東林黨,或者說,對付明末的官僚士大夫階級,或者說怎麼對付中國歷史上特有的官僚階級,或者說,徹底改變這個世界。楊改革雖然想了很多主意,但是都是些治根不治本的事,什麼搞,什麼引進“先進的教材”,開更多的課程,其實,這不過是揚湯止沸,換湯不換藥,要說徹底的改變歷史的現狀,進行社會的變革,光是這一些,是不夠的,頂多就是在自己這任皇帝之內,以強權,高壓把一個王朝的滅亡向後推一點時間而已,不對社會進行變革,自己頂多就是一任“康熙”或者“乾隆”的角色,雖然表面上光鮮好看,甚至可以被後人冠以某某“盛世”的稱號,實際上,如果接任的皇帝不能如自己這般強權,強勢,那麼,這個王朝墜落,垮臺也是可以預見的,華夏大地重回歷史的軌跡幾乎可以預料,要想一個皇朝的每一個皇帝都十分出色,這顯然不太現實。
只有推動社會的變革,明朝,乃至華夏大地,纔可以徹底走出不斷循環的歷史怪圈,推動社會變革,首先必須在文化上進行突破,讓各種知識廣泛的進行傳播,讓各種學問有系統的提煉,系統的發展,如此,纔可以爲明朝進入工業時代奠定基礎,一旦明朝進入工業時代,或者說有一部分進入工業時代,以工業時代的生產力,明朝將遠離遊牧民族的威脅,征服大海猶如內湖一般,世界將沒有什麼能阻擋明朝人的腳步。如果單單靠建幾個工廠,開幾個礦,或者弄幾個金手指,這不是工業時代,是虛有其表,晚清那種“洋務運動”再現,是可以預見的。
推動文化上的發展、突破,楊改革一個重要的選擇就是大規模建設圖書館,進一步打破知識的壟斷,知識的壓迫,知識的歧視,推動文藝的興盛,文化大發展,乃至知識的大爆炸。所以說,大規模的建設圖書館,不管林釺願意不願意好好接待鄭芝龍,楊改革都要建的,只不過是時間問題,現在讓林釺爲自己賣命,順便以林釺的名義把圖書館建起來,這無疑是一個很好的藉口,是一個皆大歡喜的局面,又可以把圖書館建立起來,又可以拉攏一大批的官僚,更是可以在文人階層獲得一個更好的形象,爲自己日後行事,拉攏一些力量。
楊改革微笑着,看着林釺,自己的願望已經達成了。建圖書館雖然耗資大了些,不過,最近賣股票很給力,花銀行裡的銀子,也很給力,花錢大手大腳的楊改革,毫不在乎的開始拋灑銀子了。
林釺很得意,一副殺身成仁的樣子看着皇帝,心裡想的是,我林釺爲了文壇的百年盛世,爲了那兩座巨大的藏書館,就是讓我接待從瓜哇國來的野人也行,更別說是個海盜頭子了,古有捨身成仁,今有我林釺捨身爲文事。
楊改革和林釺笑得都很開心,都很滿意,兩邊的算盤都打得啪啪響,至於誰的更高明,誰看得更遠,就需要歷史去驗證了。
“林愛卿啊這是朕擬好的接待日程,你拿去看看,裡面有朕的一些具體要求,具體安排,你務必按照上面的要求去做,呵呵,還是那句話,好好接待,認真接待,熱情接待,接待的效果越好,朕建的圖書館,也就越大,能把圖書館建到什麼程度,就看你林釺的表現了,就看鄭芝龍將來效力的情況了……”楊改革笑着把自己擬好的日程表拿起來。
王承恩連忙接過,然後轉遞給林釺。
林釺接過日程表一看。頭腦就炸開了。
第一行字就是:全程接待,要要用家鄉語,要儘量感動鄭芝龍,這個不算什麼,皇帝既然要自己這個鄭芝龍的同鄉接待鄭芝龍,那麼,這個是可以預見的。關鍵的是後面的接待的日程,參觀琉璃齋……,參觀長安街……,參觀新軍軍營……,參觀新式火槍的生產……,參觀手榴彈的生產……,參觀被服廠……,參觀鑄炮廠……,參觀欽天監……,去山海關看邊牆……,參觀大劇院,在大劇院裡看演出……
林釺看得一陣頭暈,這個行程安排真的是……,萬古難得一見,不知道皇帝是怎麼想的。
林釺只覺得眼前一陣發黑,連忙扶這額頭,原地搖了幾下,纔算是穩住。
“陛下,這……,這實在是……”林釺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是不是很意外?”楊改革微笑着說道。
“回陛下,這確實是讓臣感到意外,陛下如此安排的意思是?”林釺實在是摸不透皇帝想幹什麼。
“呵呵,沒什麼,你按照朕的行程安排,一項一項的去完成就是,如果鄭芝龍問你爲什麼,你就說是朕安排的,讓他安心的遊玩就是,等參觀完了所有線路,你問他一句,‘明白朕的心意了嗎?’就行了。”楊改革笑着說道。
“陛下,這……,唉,陛下,說句不該說的話,陛下,耗費如此之大的精力,爲了一個小小的海盜頭子,當真是不值得,陛下,掉價啊……”林釺心裡不是滋味,皇帝對這個海盜頭子好的簡直好的不能再好,簡直比自己兒子還要好,他林釺看得那個嫉妒。
楊改革不以爲然,鄭芝龍值不值這個價,整個大明朝只有自己最清楚,如果能把鄭芝龍收服得妥妥的,而不是封個芝麻大小的官,然後放任自流,那麼,日後鄭芝龍每年幾百萬兩的收入,差不多都歸自己了,這個財源,堪比鹽課,如果發展幾年,甚至可以是鹽課的好幾倍。鄭芝龍的身價,絕對不是明朝士大夫認爲的不值一提那樣簡單,更加不可以的就是隨便給鄭芝龍一個小官,然後放鄭芝龍回去坐大,那樣,自己還不如不招安鄭芝龍,鄭芝龍,必須徹底的收攏到自己麾下,必須徹底的真心實意的願意爲自己做事。
“呵呵,林愛卿,這件事,你只管按照朕說的做就是,務必替朕接待好鄭芝龍,務必感化,感動他,讓他能安心替朕做事,至於值不值,掉不掉價,林愛卿日後就明白了,朕可不是無的放矢,胡亂玩鬧的。”楊改革笑着說道。
“唉……,那臣就領旨了,臣一定會按照陛下的要求,好好的接待鄭芝龍的。”林釺嘆了口氣,皇帝既然都這樣說了,他也只能照做,以皇帝做了這樣多的事來看,皇帝當真不是說着玩的,必定有所圖謀。
“好林愛卿,朕會給你一個特別通行證,助你去參觀這些地方的時候用上,否則,有些地方,外人是進不去的。今日之事,若你你覺得自己一個人搞不定,可以讓人幫忙,呵呵,福建不少人在朝中做官,不管官大官小,都是家鄉人,如果林愛卿覺得一個人力所難及,可以把那些同鄉都叫來幫忙……,人多力量大嘛……”楊改革又笑着說道。
“臣領旨……”林釺沒有多說,自己也答應皇帝了,皇帝也要這樣辦,那就這樣辦吧。
“去吧,朕等你的好消息,呵呵,此事完成之日,就是朕開工之時,能做到什麼效果,關係到圖書館有多大,去吧……”楊改革臨走了,還不忘把手裡的釣餌抖一抖。
林釺一想到那兩座巨大無比的藏書館,心頭就一熱,爲了那兩座巨大的藏書館,爲了文壇百年盛世,拼了。
林釺走了。
王承恩一頭霧水的問道:“陛下,這是何意?爲什麼一定要這個老學究去接待一個粗人呢?別人不行麼?”王承恩實在是好奇,本來不該問的,不過經不起好奇,還是問了下。
“呵呵,沒什麼,只不過是沒人認識到鄭芝龍的價值罷了,日後你就明白朕爲什麼這樣做了,對了,以你司禮監的名義,給林釺和鄭芝龍開一個特別通行證,好讓他們能出入那些場所。”楊改革笑着說道。
“遵命,陛下,奴婢這就去辦。”巨大的價值?王承恩疑惑的想了半天,也沒個頭緒,搖搖頭,不再過問此事。
……
李若漣跟着皇帝,換了身便服,就出了宮。
馬車叮叮噹噹的把一行人載到一個大宅子前面。
楊改革掀開簾子,看了看這個大宅子,然後在王承恩的帶領下,進了這個大宅子。
“公子,你來了。”,進了宅子,堂屋裡來接待的是一個紅裝的女子,邊說邊接過楊改革的披風。
“呵呵,紅袖,最近忙了些,來的少了,最近可好?”楊改革笑着問道。
“公子,那裡的話,紅袖好得很,只是老呆在家裡,有些悶。”這個名叫紅袖的紅衣女子,正是八月十五在萬衆矚目之下玩繩技的那名“仙女”,再往前,正是楊改革看重的,爲楊改革的軍票做宣傳的那名紅衣女子,在歷史上可能還有一個名字,紅娘子。
“呵呵,那就好,今日要在這裡見幾位客人,紅袖不會介意吧。”楊改革笑着說道。
“那裡,這裡是公子的家,公子想見誰都成。”紅娘子稍稍埋怨的說了句。
“呵呵呵……”楊改革笑了一陣,對於如何安排這“歷史上”的紅娘子,楊改革想來想去,爲了改變歷史,爲了自己的安全,還是把紅娘子收入後宮得了,於是,在這城裡弄了一個宅子,算是給紅娘子的住處,另外也給紅娘子起了一個文靜的名字,紅袖,希望這位了紅娘子能紅袖添香,而不是造自己的反。自從八月十五在萬衆矚目之下“相見”之後,楊改革就表明了身份,於是,皇帝看上的女人,自然不能再到街上拋頭露面,玩雜耍了,歷史上的紅娘子,變成了居家的夫人。
“公子,他們都已經到了,已經等候公子多時了。”方弘瓚這個錦衣衛頭子也跟着來了,方便保護皇帝,如今很多時候,他們都陪在皇帝身邊。
“嗯,好,沒讓人發覺吧?”楊改革又問到。
“回公子,按公子吩咐,來的時候用馬車載着他們在城裡兜了幾圈,不會有人知道他們來過這裡的。”方弘瓚回答道。
“好,回去的時候,依舊如此,注意保密。”楊改革吩咐道。
“遵命,公子,小的明白了。”方弘瓚回答道。
房子裡面,幾個商人打扮人,正坐立不安的等待着什麼,他們被人無頭無腦的接到到這個不知道是哪裡的宅子,雖然事先得人交代,但心中不免害怕,見有人來,連忙起身觀看,見是一位年輕的貴公子,連忙行禮。
“小的見過這位公子。”一個年紀大一點的醒悟得最快,連忙拱手行禮。
其他幾個人見狀,也連忙跟着行禮。
“見過,見過。”楊改革抱拳一一拱手,算是回禮,然後直接坐到主座上。
幾個人疑惑站着,望着楊改革,楊改革也笑着看着他們。
那個年紀大一點的最先道:“小的們都是聽喜公公差遣來京城的,來之前,喜公公吩咐我等,到了京城,一切都遵從京裡的安排,不知道這位公子,可就是喜公公安排的人麼?”
王承恩立刻搶着說道:“呵呵呵,你們是說小喜子那個小子?沒錯,你們入京,正是他安排的,不過,小喜子又是聽我家公子的安排的,你們說吶?”
幾個人震驚的望着王承恩,再看看楊改革,喜公公是皇帝身邊的紅人,派到江南主持鑄幣,可謂紅極一時,南京城裡誰不給點面子,可是,這位一出口就叫小喜子,顯然,這邊的身份比喜公公高得多。
“我家公子的身份你們不用打聽,只要按照我家公子的安排做事就成,事後,少不了你們的好處,你們既是小喜子推薦來的,那自然就信得過你們。”王承恩稍稍的表露了一下身份,然後說道。
幾個人從疑惑變成了戰戰兢兢,沒到京城不知道官大,這句話沒說錯,在南京牛得不得了的喜公公,到了京城,就給人叫小喜子,這京城裡的官,也忒大了些。
楊改革笑了笑,道:“你們幾個不用害怕,我們不是歹人,喜公公讓你們來,自然是信得過你們,自然不會害你們,但是,也請你們務必保守這個秘密,不該說的,一個字也不要多說,一個字也別多問,這樣對大家都好,如果相處得不錯,我的身份,你們日後自然會知道的,呵呵,好了,我們說正事吧……,來之前,喜公公都交代過你們吧?”楊改革笑嘻嘻的問道。
幾個人戰戰兢兢,知道自己遇到貴的不能再貴的貴人了,少說也是王侯公子。
“回公子的話,來之前,喜公公已經特別交代過我們了,讓我們只管聽京城裡人的話,別問爲什麼,也別管做什麼,也別打聽來龍去脈,只管照着京里人的話去做,噢,就是照着公子的話去做,小的們都明白……”幾個商人戰戰兢兢,一個年長一些的出來答話道。
“好,既然你們明白,那就好,今日來給你們介紹一位人,日後,你們可能要和他打交道多一些……,這位是李若漣,銀行的名號你們大概也聽過吧,這爲就是銀行的行長,叫掌櫃也行。”楊改革說着就把李若漣介紹給了幾個商人,說到李若漣的時候,李若漣出來拱拱手,算是見過了。
幾個商人再次震驚這次這貴人真的是貴的沒邊了,李若漣是什麼人,銀行是什麼來頭他們自然知道,據說銀行裡存了好幾百萬兩銀子,光是衝這一點,就是一個了不起的人物。
“見過李行長,李掌櫃。”幾個人又連忙跟李若漣作揖拱手。
“好了,說正事吧,讓幾位來京的目的,就是本公子想借你們的手,借你們的身份,到市面上去收購琉璃齋的股票。”楊改革開門見山的說到。
幾個商人再次震驚琉璃齋什麼來頭他們知道,昨天還專門去看了下那傳說中的玻璃街,當時就給震撼得說不出話,心想這琉璃齋可真捨得,拿着銀子封街呢。
“請問公子,可是琉璃齋的股票?”其中年輕些的一位,額頭冒汗的問道,這次來京城,算是遇着奇遇了,只是不知道是福是禍。
“對,正是琉璃齋的股票,會有人通知你們以什麼樣的價格對股票進行收購,你們只要按照指令行事就成,至於如何收到股票,和持有股票的那些人怎麼談,就看你們的本事了。”楊改革說道。
“敢問公子,那我們的本錢如何解決呢?小的也知曉一些琉璃齋的股票的事,據說現在賣到了一千二百兩一張,小的們雖然帶了些銀子,怕是遠遠不夠,公子想收購市面上的股票,怕沒幾十萬兩銀子是不行的,再,如果有人問我們收那樣多股票幹什麼,小的們又該如如何回答呢?”那個老成一些的,果然是老成一些,很快就抓住了事情的關鍵。
“嗯,不錯,你也是個有心的人,如果有人問你們買那樣多股票幹嘛,你們就說,是你們想持股琉璃齋,看好琉璃齋,想入個股,吃股息,等過一段時間,你們就說,是代江南的商人買的,至於銀子嘛,就說是通過銀行,從江南那邊匯兌過來的……,李若漣,你那銀行裡在南京有分號,可以匯兌的吧?”楊改革一邊給那幾個商人解釋,一邊跟李若漣說。
“回公子,小的那裡確實可以匯兌,南京那邊可以匯銀子過來,相當的方便……”李若漣又回答道。
“好,你們所需要的銀子,就以匯票的形式,從銀行裡提取,收購股票要多少銀子,就從銀行裡取多少銀子,放心,銀子少不了你們的。”楊改革微笑着說道。
幾個商人就覺得自己頭皮發麻,琉璃齋的股票多值錢,他們自然聽說過,如今整個大明朝都在議論琉璃齋,這琉璃齋值多少錢,他們心裡自然有個數,聽到市面上有多少股票就收多少股票,額頭上密密麻麻的汗就出來了,這事實在是太恐怖了,怕不是他們幾個小商人蔘與得起的。
那個年紀大一點的商人額頭的汗已經是滾滾了,驚駭的看着楊改革,嚥了咽口水,艱難的道:“公子,說句難聽的話,公子就不怕我們拐了銀子跑了嗎?公子想入主琉璃齋,怕是要出不少銀子的,再說,琉璃齋乃是當今聖上的產業……,公子,此事,小的只能說到這裡了。”
“呵呵,忘記你們來的時候喜公公是怎麼吩咐你們的嗎?不要問,不要說,不要打聽,只管做就是,這樣對大家都好。”楊改革笑着說道。
王承恩也在一邊笑吟吟的幫腔道:“幾位,都說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幾位以爲你們能跑出天涯海角嗎?我們公子都不怕你們拐了銀子跑了,你們怕什麼?”
幾個商人又咽了咽吐沫,都只覺得脖子僵硬,手腳發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