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牡丹12

我們也不事張揚,偷偷兒的便溜出了張府,一離了張府,大夥便似脫了樊籠的鳥兒肆意灑脫起來,子興是一副王孫公子行頭,拿把摺扇。越發顯得出類拔萃玉樹臨風,艾青自然西裝革履,還要帶上墨鏡手錶,一應西洋玩意兒儘量顯擺,果然招得回頭率百分百。我倒替他覺着不熱麼?

我和淑芬家常裝扮,淑芬趕着特地兒和我穿了一色兒的月白對襟襖子,粉紅拖曳紗裙,綃金描鳳繡花靴,咋一看還以爲來了一對雙胎,其實是她想模仿我吸引艾青罷了,只留金榮一個奴才作使喚。

而我的丫環梅兒則耍起小性子來了,四奶奶,你們這一去就不能帶上我麼?

帶上你作什麼?添亂麼?

她委屈巴巴地望着子興,希望子興能替她美言兩句,哪想子興正沉浸在自己的喜悅當中,完全忽略了她哀怨的眼神。

一到鬧市,只見那賣胭脂水粉的算命卜卦的耍雜的賣糕點的到處吆喝,沿街金銀首飾店打鐵鋪典當行布料染坊酒樓茶肆賓客如雲,早把咱們玩味得樂不思蜀,於是便把昔日種種拋開,索性逛個痛快,女孩兒們自然喜歡個花兒粉兒的,好在艾青銀子帶的足,買個幾大馬車還足足有餘,午間,正在一家茶樓用膳,只見外邊一大堆人馬晃過,甚是熱鬧,因問店小二,那小二道:各位爺奶奶有所不知,此去二三十里外有一地藏廟,據說那裡的菩薩可靈了,求子得子,求財得財,所以趕着初一十五人們各各去燒香許願去!

淑芬一聽,拍手道,嘿,咱們也去湊會子熱鬧充當一回信男善女,又去拜個神不拘求什麼?

子興道,三奶奶這話可叫人笑,信男善女可是充當的,心誠則靈。也罷,咱們就去燒香拜廟吧!

我和艾青也覺得反正沒事,去逛逛也好。

這旁邊一桌吃酒的兩個漢子中一個上前來打恭作揖,各位爺,奶奶,小的這廂有禮了,因剛纔聽得你們要去地藏廟,不知可備好車馬?

我道,哦!對了,我們還得僱轎馬,二三裡哪是走得去的。

那漢子道,幸得小人聽到,小人正是個轎伕,因趕着趟兒在這歇息,不若小人送幾位去那廟許願賺個吃酒錢!

艾青道,使得,那錢財怎樣算?

來回一趟五吊錢!

子興道,那敢情便宜,看來咱們今兒撞運了,去哪兒還有轎伕專車接送。

當下那轎伕便備了二輛馬車,一個虯髯大漢趕馬,一個偏瘦的中年男子趕,不多時便到了那廟。

下得轎來,果見香火鼎旺,瑞氣氤氳,香客絡繹不絕,命那轎伕在山腳下等,幾個進得廟來,見有觀音殿,如來殿,土地廟,財神廟,幾個焚香洗手,跪拜神前,不敢有嘻笑打鬧褻神之舉。

又有求籤的,我和淑芳各求一簽,艾青子興不求,我的是中籤,見簽上寫着:身如浮萍,幾度漂泊轉輾,最終還把煩惱拋!

淑芬的是:飛花逐水流,一朝花飛花謝,道是無情卻有情!

兩個便興興頭頭欲找艾青子興去求解,只那邊來了一個癩頭跣足的和尚,淑芬不知事理,拉住大師便問,大師,小女子給你請安了!

那和尚有些不耐,倒也不便當面給難堪,只單手執立手胸前,阿珎陀佛!女施主有何指教!

因我們剛剛求得兩支籤,又沒找到解注!還望大師指點迷津!

淑芬邊說便把籤紙呈上了,那和尚一見便神色哀悽,道,施主,此乃佛家讖語!並非解說能明,道破了便不靈,非得歷練一翻才知其意的!

我和淑芬還要求辯,那和尚見了艾青,躬身施禮,施主,我看你有幾分面善,你該當與佛門有緣,將來是我佛弟子,如蒙施主不棄,到老衲僧舍一敘如何!

我和淑芬聽了凜然,沒想到撞了個瘋子和尚在這胡言亂語的,淑芬更是心內難過,又要發作不便,艾青倒是一笑釋然,也回禮道,高僧明教,怎耐不才根基淺薄,凡胎俗體六根未浄怎能入得了清靜之地!恕不才今日不能從命!

那和尚也不答話,哈哈大笑揚長而去。

我們只當遇上了一個瘋子,找了轎伕趕回,我和淑芬、艾青一輛馬車,子興金榮在後面。

那車走得飛快,一會便把子興金榮拋到後面好遠,正走着,掀開車簾一看,怪哉,走的居然不是原路,馬伕盡揀窮山僻壤的地方行,艾青喊:馬伕,你是不是走錯道了,我們來時明明不是走這條道!

那馬伕也不答理,只說,我走的是捷徑!駕!駕!他只管揮舞着馬鞭一個勁前趕,山路蹎跛,只把我們幾個搖晃得七暈八素。

而路,竟越來越崎嶇狹窄。

我說,我們是不是被騙了,遇上山賊了?!

我這一說,馬車裡的氛圍立刻變得凝重起來,我們都吊起了八個膽七上八下,尤其是淑芬,快要哭出來的樣子,牡丹,你可別嚇我啊!要是給山賊搶去,我還不如馬上死了算了!

艾青怒喊,馬伕,停車,我們要下了!

那馬伕停下來,客官要在這裡下?

對!我們說!

那給錢吧!

艾青掏出幾吊錢給他,他乜斜了眼,鄙夷地獰笑着:幾吊錢你想打發大爺?!做夢!!!

我說那你要多少?

嘿嘿,這個嘛,看你們是初出遠門,一百兩夠啦!

一百兩!天文數字,我們都傻眼了。

淑芬見他是一個人,據理力爭,你明明就是坑蒙拐騙敲詐勒索,來的時候說好五吊錢,現在要一百兩銀子!難道就沒有王法了嗎?

老子就是王法!這裡窮鄉僻壤你去告官啊!山高皇帝遠,哈哈,我不給你們點顏色瞧瞧你不知道我二賴子的厲害,那二賴子從兜裡掏出一個火炮,點上,那火炮一衝,不多時便從前方趕來三個賊頭鼠腦的漢子,一個個長相兇惡醜陋,登時把我和淑芬嚇得大哭起來。艾青也嚇得雙腿直哆嗦!慌忙掏出口袋裡所帶銀兩,各位大爺,小的不識好歹得罪各位,還請多多包涵,如今小的囗袋裡只有五十多兩,差下的小的寫個借條明日悉數奉到大爺府上,還請各大爺借些方便放過我們吧!

嘻嘻!呵呵!嘿嘿!其中一個方面黑臉五大三粗的漢子yin邪地笑着望着我和淑芬,這個嘛!嘿嘿!好說!我看這兩個小娘兒們長得挻俊的,若是陪咱們哥兒幾個樂呵一晚⋯⋯他一面說一面瞅着衆賊,衆賊也跟着大笑起來,那纔不枉於人世呢?說着己經把他的髒手伸向我的臉蛋,小美人!給爺笑一個,爺高興了留你做個押寨夫人!

呸!我啐他一囗,給他一巴掌。

喲!小娘們火氣挻大嘛!爺幾個現在就給你消消火。說着他便欺身上前扯我衣裳,艾青撕心裂肺大叫,臭流氓!放手!說着撲了上來要擋,那大漢飛起一腳正中他胸口,艾青被踢得飛起,落地噴出一口鮮血。

艾青!艾青啊!我和淑芬哭喊!淑芬急得要跑過去扶,已經被歹徒反剪雙手,我和淑芬急着火上澆油,艾青掙扎着爬起來,又撲上來拼命,被兩個山賊圍着拳打腳踢,叫苦不絕!

那歹徒已經撕破我的衣裳,驚得我差點要昏死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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