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元回到急診大廳,這裡已經沒有剛纔那麼繁忙了,不知道周豔有沒有回去,剛走到周豔的辦公室門口,正巧碰到了,周豔看到他有點驚訝:“你還沒回去嗎,我以爲你走了呢。”鍾元點了點頭:“還沒有,和朋友喝了點酒,多聊了一會。”周豔一直對鍾元說的這個朋友好奇,那會就想問是什麼朋友,只是太忙了沒來得及問,現在得問問了,畢竟醫院就那麼大,沒幾個人她不認識的,鍾元的朋友就和她朋友沒什麼區別:“是這樣啊,阿姨問一句不該問的,你的朋友是哪個科,我認識嗎。”鍾元想了一下,周豔是急診室的主任,急診室是和太平間聯繫最爲頻繁的,周豔肯定認識老牛頭:“周阿姨,這有什麼不該問的,我這朋友不是醫生,不過你應該認識,他是管理太平間的牛勇志牛大爺。”周豔聽完先是一愣,然後笑了出來:“你說的朋友是他啊,認識,還沒少打交道呢,我這治不了的人,都歸他管,他在這醫院的年頭比我還長呢,對了,你怎麼會和他成爲朋友呢,他這人平時沉默寡言的和誰說話也不超過三句。”鍾元笑了笑:“以前來醫院的時候偶然間碰到了,他幫了我不少忙,後來慢慢的就成了朋友。”周豔點了點頭,還真覺得有點不可思議,像老牛頭這樣的人,別人躲着還來不及呢,不是老牛頭人不好,只是他的工作,誰會和一個天天與死人打交道的人交朋友呢,沒想到他們竟然能成爲朋友:“原來是這樣啊。”
他們正說着話,秦嵐走了過來,看到鍾元一也有點挺意外的:“怎麼就你一個人,唐少傑呢?”鍾元聽她這麼說就是一愣:“你見過他。”秦嵐笑了笑:“當然了,他剛纔和那個陳亮一起來的。”鍾元想到了剛纔唐少傑的表情,這裡面肯定有事:“他們倆來這,是不是幹了什麼壞事。”秦嵐點了點頭:“也不算是什麼壞事,就冒充了一回醫生。”鍾元有點糊塗了:“是嗎,他們冒充醫生幹什麼。”秦嵐就把唐少傑和陳亮如何假冒醫生,懲罰李成的事說了一遍。鍾元聽完是又氣又樂,這樣的事也就他們倆人能幹得出來,好在沒出什麼意外。他倆現在和陳明去了酒店,但願別再捅出什麼簍子。
“你過會去哪呢”醫院的事情處理完了,秦嵐還想回去陪秦思淇聊天呢,所以才這麼問鍾元,看他是不是也要去秦思淇那裡,搭個順風車。鍾元笑了笑:”這還用問,當然是去我媽那裡了,不過剛纔喝了不少酒,現在酒駕查的可挺嚴的,我可不想被抓,所以先來這看看你有沒有空開車送我回去。“秦嵐看了看鐘元:”噢,我還以爲你是專門來接我和周老師的,原來是找代駕的,恐怕要讓你失望了,我還沒來急去換國內的駕照呢,我要是開車,這就算是無證駕駛了,比你的酒駕也好不到哪去。“一旁的周豔看着這兩個人,嘆了一口氣:”你們一個喝了酒,一個沒有證,還是我來吧。“周豔忙了這麼長時間,又是長輩,鍾元覺得讓她開車送自已有點不好意思:”周姨,要不我們就打車回去吧。“周豔半開玩笑的說道:”你是不是不相信阿姨的車技,那你可太小看我了,別看我平時不開車,我也是有了二十多年駕齡的老司機了,你們等我一會,我安排一下咱們就走。“
這還是鍾元第一次見周豔開車,周豔真沒騙人,車開的又快又穩,鍾元的車一直是唐昊天送給他的那輛超大的牧馬人越野車,一般女的還真開不了那麼大的車“周姨,我還一直以爲你不會開呢,沒想到開的這麼好!”周豔笑了笑:“好久沒開,都有點生疏了,以前在和你楚叔在部隊上,我是軍醫,開車下連隊巡診那是家常便飯,那時可沒有現在這麼好的路,全是坑坑窪窪的山路,時間一長,這車技啊就練出來了。”鍾元聽完點了點頭,這就難怪了,什麼駕校的培訓能和部隊相比呢。
秦嵐這次回國的目的就是了解她爸爸王義的過去,聽周豔說以前的事情,她怎麼能放過這個好機會呢,她現在所知道的所有關於爸爸的事情都是她媽媽告訴她的,在她爸媽還沒認識之前,她爸爸的事她就知道的不多了,楚成樑和周豔還有任建軍夫婦認識自已爸爸的時間,都要比自已媽媽要早得多,他們肯定知道一些自已不知道的事情,尤其是她爸爸當兵時候的事,她更是一無所知,因爲當年王義的級別還不夠讓時順愛隨軍的。“周老師,你還當過軍醫呢,真是太讓人羨慕了。”周豔笑了笑:“這有什麼好羨慕的,你不知道那時的條件有多艱苦,這麼說吧,兩個月能洗一次澡就不錯了,就這還是因爲我的女的給的特殊照顧,像你楚叔叔他們這些男兵,洗澡全看天,有時候一年不下雨,他們就一年洗不上澡。”秦嵐沒有受過那樣艱苦的日子,自然是沒有太深的感受,想像着爸爸當年一年不洗澡會是什麼樣子,剛開始還覺得有意思,不過很快,她的淚水就不受控制的掉了下來,有些事是不能輕去想的。
周豔沒聽見秦嵐的回話,通過後視鏡看到秦嵐流淚,這是怎麼了,自已也沒說什麼啊,她立刻把車停在了路邊,柔聲的問道:”怎麼了,是不是我剛纔哪句話說錯了。”周豔不問還好,這一問,秦嵐直接哭出了聲,而且越哭越傷心,感覺就像受到了天大的委屈一樣,是不是生什麼病了,或者受到了了什麼刺激,周豔見過無數奇奇怪怪的病人,可是從來沒見過無緣無故突然大哭的人,一時間也有點手足無措,看了一眼鍾元,也許他會知道原因。鍾元也有點蒙,不過看着秦嵐如此傷心,他好像猜出來了,人是一種非常奇怪的生物,有些人表面上看着很堅強,其實內心是非常脆弱了,或者說我們每個人內心都有脆弱的一個點,爲了掩飾這個點都在不遺餘力的加強防禦,給自己披上了厚厚的僞裝,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女孩子當然也是如此了,秦嵐剛回國就得知了王義遇難的事情,這可不是別人,而是他的親生父親,怎麼可能不傷心呢,只是在他人面前不願意展露自己的軟弱,把內心中所有的情緒都壓在心底,但這些情緒總有爆發的時候,引起這種爆發不一定是什麼重大的變故和事件,也許只是一句話,一個念頭,甚至是一個眼神,這個時候也許讓她一個人安靜的呆會是最好的選擇。
鍾元看了看周豔,示意她下車,周豔點了點頭和鍾元來到了路邊,她知道在秦嵐身上肯定有什麼她不知道的事情,而鍾元肯定知道些什麼:”秦嵐這是怎麼了,是不是誰欺負他了。“鍾元搖了搖頭:”周姨,你還不知道秦嵐是誰吧。“周豔聽鍾元這麼說感覺這事肯定小不了,而且這個秦嵐確實有點不同尋常,有時候看自已的眼神都和別人不一樣,該不會是楚成樑的私生女吧,仔細想一下,楚成樑對秦嵐確實挺照顧的,不過楚成樑不可能是這樣的人,如果不是那又會是什麼事,讓秦嵐如此傷心呢:“她是誰。”鍾元當然不能和她賣關子了,就把秦嵐的身世詳細的說了遍。周豔做夢也沒想到秦嵐會是玉義的女兒王嵐,即使說的很詳細,她還是有點不相信:”你沒騙我吧。“鍾元非常肯定的說:”周姨,秦嵐的身份楚叔叔和任叔叔都確認過了,只是秦嵐暫時不想讓別人知道他的身份,我們纔沒說的,剛纔我看她的樣子,應該是想她爸爸了,我一直以爲她想開了,沒想到她是故作堅強,也許你能開導她一下。“周豔點了點頭,嘆了一口氣:”哎,這個丫頭,怎麼不早點和我說呢,你在這等着,我和她聊聊。“說完就過去拉開車門和秦嵐坐到了一起。鍾元在車外,是什麼也沒聽見,不過真的和他猜的一樣,秦嵐確實是想她爸爸了。
在車裡大哭一場,情緒已經釋放了不少的秦嵐,看到周豔,立刻擦去眼上的眼淚:”周老師,對不起,我剛纔……“還沒等她解釋,周豔就打斷了她的話,眼角的淚水,也難以掩飾她內心的喜悅和激動:”你這丫頭,現在還叫周老師,你打算瞞着我到什麼時候。“秦嵐聽着周豔的”責備“就明白周豔已經知道了自已的身份,像個犯錯的孩子,低下了頭:”周媽,對不起,我不是有意要瞞着你的。“周豔摸了摸她頭:”剛纔鍾元都告訴我了,哎,這些年沒有你和你媽的一點消息,你知道我和你楚伯伯有多擔心你們嗎?”不見親人不落淚,秦嵐的眼淚再一次不受控制的滑落:“周媽,我也很想你們,只是我爸的事一直沒有音訊,我不想在我媽面前提起過去的事,讓她傷心,所以才一直沒聯繫你們。“周豔點了點頭幫着秦嵐擦去眼淚:”你已經是大姑娘了,還和以前一樣愛哭,對了,你媽現在怎麼樣。“秦嵐開始介紹她媽媽時順愛還有她們這些年的情況,分開了快二十年,這期間發生了多少事,不是一句兩句就能說清楚的,要說的想說的話太多太多了。鍾元在車下等的有點急了,來回在車邊轉悠,周豔當然看見了,現在沒有什麼事能比秦嵐這事再重要的了,她打開車窗:”鍾元,我帶小嵐回家,就不和你一起去了。“鍾元點了點頭:”好的,周姨,那你們先走吧,我打個車回去就行了。“周豔當然用不着和鍾元客氣了,開着車帶着秦嵐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