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這個毛紡廠內的一切,沒來過的人,甚至包括平溪郡守王建北在內,早已經好奇無比。
參觀的過程自然不用多說,嚴禮強不僅沒有想把生產過程保密,反而想讓更多人知道,所以整個廠區和整個生產過程都全部敞開供人蔘觀,一干人進入廠區之內,就像劉姥姥進入大觀園一樣,無論是羊毛的紡織過程,還是廠區車間裡的那一臺臺一架架的新式的紡紗機和織布機,都讓所有人大開眼界。
嚴禮強甚至親自擔任講解員,給王建北和歐公公講解生產過程,特別是用草木灰提純純鹼的過程,在來到相應的加工作坊之後,嚴禮強甚至還親自演示了一遍——先加水在草木灰中攪拌,然後過濾去掉溶液中的雜質,保留澄清的液體,那些液體,就是鹼性的碳酸鉀溶液,就可以用來洗羊毛,給羊毛脫脂。
最不起眼的草木灰居然就是可以把羊毛變廢爲寶的關鍵所在,這樣匪夷所思的關聯,如果不是親眼看到,誰能相信,而嚴禮強居然能發現其中的關竅,這不由得讓人疑惑嚴禮強到底是怎麼發現其中的奧秘的。當然,對這個問題,許多人的心中早已經有了答案,特別是在看到嚴禮強發明出來的那些可以把紡織效率提高几十倍的新式的紡紗機和織布機之後,衆人心中都嘀咕了起來——難道這嚴禮強真的能在夢中遇到神人,否則的話,這樣巧奪天工的機關格物的技巧還有把羊毛洗乾淨的手段,嚴禮強又是怎麼知道的呢?普通人一輩子終其一生能在這方面有一點成就已經不容易了,而嚴禮強做這些,卻是宛如吃飯一樣,完全信手拈來,毫不費力,這纔回到甘州幾天,前腳弄出四輪馬車和彈簧,後腳就弄出這個天下第一廠,這簡直就像有人在教他一樣……
在參觀完廠區之後,平溪郡守王建北說出了衆人心中共同的那句話,“這天下第一廠,的確名副其實,放眼整個大漢帝國甚至是白銀大陸,這樣的地方,絕對找不出第二個來!”
“郡守大人過獎了,這是陛下厚愛才給了這個廠子這個名頭,我相信用不了多久,這樣的紡織廠,在西北和大漢帝國境內,一定會遍地開花!”嚴禮強謙虛的迴應道,然後一臉微笑的看着衆人,“感謝大家今日蒞臨嚴安堡,折騰了一早上,我看大家肚子也餓了,家中已經在莊園裡準備好酒水午餐茶點,大家可以小憩片刻!”
“嚴公子,這廠裡的毛布和毛毯怎麼賣,我能不能先預定廠裡下半年的貨……”參觀完廠區的一個大腹便便的布匹商早已經按捺不住,飯都沒吃就急切的開口問道。
這皇帝陛下御賜金匾的天下第一廠生產出來的東西,不要說是羊毛布這類讓宮裡的一干皇室貴人用了都說好的稀缺之物,就算這裡生產的是隨處可見的草蓆,也能行銷天下,賣出黃金的價格。這個道理,只要是做生意的人,都懂
這個布匹商一開口,其他參觀的布匹商一下子就炸了鍋。
“啊,憑什麼下半年是你的,我還說是我的呢!”
“我們廣昌號都沒有說話,哪裡跑出來的一個做小買賣的,也敢在這裡獅子大開口……”
“嚴公子若同意,不論這羊毛布一匹定價多少,我們祥雲布莊可以先預付十萬兩銀子的定金……”
“定金我們恆泰布莊可以預付二十萬兩……”
這偌大的肥肉和潑天般的銀子與發財機會就在眼前,所以哪怕是當着王建北和歐公公的面,一干布匹商人和掌櫃這個時候也顧不得什麼矜持了,一下子爭奪起來,一個比一個還要財大氣粗。
“廠裡羊毛布匹的銷售我這裡已經有章程,諸位不用着急,每個人都有機會,等諸位吃完午飯後,喝點茶,我會讓人把章程發到諸位手上,諸位一看便知!”
看到嚴禮強這麼說,那些布匹商人才不說話,安心的等着嚴禮強的安排。
……
因爲歐公公不喜歡熱鬧,又講排場,所以這頓午餐,嚴禮強就把王建北拉了過來,陪着歐公公,在嚴家的小花園裡,三個人吃了一頓飯。
吃完飯後,看到歐公公有些睏倦,精力有點不濟,嚴禮強把歐公公安排在嚴家大宅的一個院子之中休息,然後送王建北離開嚴安堡。
“之前我們在馬車之中商量的事情,我回去就做準備!”就在嚴安堡的門口,即將分別的王建北微微一笑,看着嚴禮強說道。
“大人放心,只要大人一動,我這裡就會配合大人一起行動,銀子什麼的,也一兩不會少的!”嚴禮強點了點頭。
“哈哈哈,那點銀子,對別人來說可能算多,但對你來說,又算什麼,今日陛下的聖旨一到,天下第一廠的招牌落入嚴安堡,你那個廠,以後就是一個源源不絕的金礦,羊毛進去,黃金白銀嘩啦啦的就流出來了,你現在要擔心的,恐怕是陛下給你的那個任命,這是陛下在你身上加註,陛下加的注越大,想要贏的東西也就越多,對你的期望也就越大,以現在大漢帝國的形勢看,這卻未必完全就是好事,凡事都有兩面!”雙方已經有了信任,對彼此的人品性格有了瞭解,所以這次臨走之時,王建北說的話就不再是表面文章,而是說得有些深了。
“多謝大人提醒,我知道該怎麼做!”嚴禮強一臉肅然的對着王建北拱了拱手。
王建北點了點頭,也不再多說什麼,隨後也就上了四輪馬車,在侍衛的護送下離開了嚴安堡。
剛剛轉身,沒走幾步,還沒有進城門洞,又是幾個侍衛護送着一輛要離開嚴安堡的四輪馬車駛了過來,馬車在與嚴禮強相遇的時候一下子停了下來,馬車的車門打開,鍾若蘭優雅從容的從馬車上走了移步下來,站在了嚴禮強面前。
“嚴公子是在送郡守大人麼?”
“啊,不錯,若蘭小姐也要走了麼?”嚴禮強和這位鍾家的小姐打了一個招呼。
鍾若蘭掩嘴一笑,美目在嚴禮強的臉上流轉一圈,“我若不走,嚴公子那未來的嬌妻恐怕都要讓人來趕我了!”
“哈哈哈,若蘭小姐說笑了!”
“今日多謝嚴公子邀請招待,讓若蘭大開眼界,看到了這大漢帝國有史以來最年輕的天工大匠和這天下第一廠是如何而來的,三日後若蘭在蝸居略備薄酒,還請嚴公子大駕光臨,有事相商!”
“三日後……”嚴禮強沉吟了一下,在想着自己三日之後到底有沒有時間去赴宴。
“若是嚴公子不方便那改日也成,若蘭隨時掃榻以待!”鍾若蘭體貼的說道,半點也沒有勉強的意思,讓人感覺非常的舒服。
嚴禮強哈哈一笑,“也不用改日了,三日後就三日後!”
鍾若蘭一下子笑了起來,如百花盛開,“那一言爲定!”
“一言爲定!”
……
也差不多就在這個時候,那些布匹商們拿着自己手上的一份奇異的“加盟章程”,一個個目瞪口呆,議論紛紛,任他們做了一輩子的生意,都沒見過這樣新奇的合作方式,這章程上的合作方式雖然奇怪,但卻愛細處見功夫,把雙方的各種利益都考慮到了,讓人歎爲觀止,一下子又耳目一新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