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雲耕瞥了一眼路口,那邊就有兩家非常豪華氣派的酒樓,裡頭的消費肯定不便宜,但把錢用在交朋友上,應該是很值得的,“走,我請你喝茶,今天我們不喝酒了,那裡應該有好茶。”
“彆着急啊。”東方戀雪一把將人拉住,“喝好茶要看地方,那裡可不成,在這邊喝安全一點。”
陸雲耕困惑地看着東方戀雪,他不認爲這男人是在故弄玄虛,可是,層出不窮的古怪言詞與動作,確實讓人莫測其高深。
“這裡是什麼地方?梵薩丹倫!梵薩丹倫是什麼地方?帝國首都,富二代與官二代最多的地方,街上隨便掉塊招牌下來,都能砸死一堆高官子弟,你我既不富,也不是官,大比在即,可別節外生枝惹麻煩,那些名貴地方,都是官二代、富二代去的,我們離得遠一點,少蹚渾水,至少……大比之前不惹事。”
“我們本就沒打算惹事……”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你不惹事,事情可會來惹你,說不定你在那間酒樓,只是起來買單,就被鄰桌的一個少女抓住,說你是她男朋友……”
“我會拒絕的,家裡已經給我訂親了,我……”
“誰管你啊,你以爲人家說你是男朋友,你就是啦?人家只是抓你來當假男朋友、擋箭牌,用來甩掉面前那個死糾纏不放的權貴子弟,然後你就會因此莫名其妙得罪權貴,他們會拖一堆人來扁你,要是你擋下了這一陣,他們就會回去找老爸、找領導;如果你又擋下了,那接着出場的就是老爸的老爸、領導的領導,以此類推,變成無限迴圈……”
東方戀雪正色道:“要是你運氣夠好,有哪個偉大領導人佯裝的老爺爺看上你,讓你也變得後臺堅硬,那你就可以反過來打他們的臉,破解這個無限迴圈,當然對方也可能找來領導的領導的領導的領導,簡稱領導四次方,與你比後臺;又或是你不講後臺,追求個人實力,練到開口吼天開,跺腳殺十萬,那你就可以把那些傢伙全殺光,抄家滅族,無遠不誅,最後變成新世界的神。”
“你……”陸雲耕望向東方戀雪的眼神,像在看一個精神病人,“你平常到底都在看些什麼東西啊?”
“沒什麼特別的啊,爽文、意**小說,越看起來不用腦子的我越愛。”
“你不覺得你自己說的話,一點起碼的邏輯都沒有嗎?”
“嘿嘿,其實我也想不太通,爲什麼只是一對男女爭風吃醋,最後會搞到變成新世界的神,反正……鼻屎大的動機,**般的殺意,我也早習以爲常了。”
“你該多花點時間去練武的,正事不幹,整天看那些東西,腦子會變笨的啊。”
“哦,我無所謂,太聰明的人一向都沒有好下場,還有啊,也不光是被抓去當擋箭男友會出事,你還可能因爲看到人家欺負老婆婆,然後就……”
“停!東方兄,說正事吧,新公告的那條規矩,到底有什麼奧秘?”
“啊?你不想聽啊,真可惜,這些可是出人頭地手冊中的精華部分,本來還想告訴你,挑選這裡說話的另一大好處的……”東方戀雪笑道:“好吧,說正事,你對現今的帝國皇帝,有什麼看法?覺得他
怎麼樣?”
“仁光皇帝啊……親政時間尚短,大權也未真正在握,要說什麼實際政績,似乎都還說不上,但……他年紀輕,有理想,從以前就想改革帝國積弊,應該算得上是一個英主吧。”
陸雲耕平常大部分的時間都花在修練上,連看書的時間都不多,更沒什麼心思注意國家大事,現在說的這些,也都不是他自己的見識,而是偶然聽父親、聽來店裡的客人說起,直接記下的,自然沒法滿足東方戀雪。
“嘿,是否英主,可不是這麼簡單就能論斷的,改革也不是隨便說說就能完成,如果改革十年,都只是嘴上說說,那充其量也不過是個嘴炮王、嘴上英主,算不上改革者。”東方戀雪道:“目前在我的感覺裡,這位皇帝陛下的個性急了些,或許是等待親政等得太久,壓抑過頭,他親政後急於想幹出些成績,人一急,就容易採取極端。”
“極端?”
“以這次大比的變革來看,那些亂七八糟的條文,你不必去管,都只是表象而已,實際的結果,就是把本來被舊規則給擋在門外的魔劍手、魔武士,全部收入取士範圍,這麼做,當然是爲了多吸收人才,培植自己的新勢力,但更深層的意義……”東方戀雪道:“這位陛下只篤信一個原則,生死考驗纔是真正的考覈,不管用什麼手段,無所謂卑鄙不卑鄙,在戰場上站到最後的纔是贏家,所以他把什麼規則都廢掉,讓考生用盡一切手段去爭取勝利,因爲他要的不是運動員,而是戰士,真正的戰士!”
陸雲耕若有所悟,這些分析之前從未聽過,想不到東方戀雪能做這樣精闢的見解,這番見識可了不起,不由得對他刮目相看。
“了不起,東方兄,被你這樣一說,我發現好像真是這樣,但……這和新公佈的那一條……”
“你以爲允許別人中途插隊,就是偏袒那些權貴、給那些官二代開後門?你錯啦,我不知道皇帝對那些貴族有多少香火親情,但我肯定他是個百分百的實力主義者,講得更直接一點,就是弱肉強食,適者生存啦。”
東方戀雪道:“要使用那條特殊規則,必須要經過特殊考覈,姑且不論那個考覈是什麼,就算什麼都沒考,這些通過考覈的考生,也只是取得應試資格……聽好,是應試資格,不是什麼封官任職,倘使實力不夠,後頭的結果是什麼?這是給人大開方便之門?還是挖坑給人跳?恐怕很不好說喔。”
“你是說……”
“有空多充實自己,別老是人家憤慨,你也憤慨。大罵世道不公、罵官二代無恥、富二代無腦,這些是很解氣,但只會罵這些,就算給你從十歲罵足到九十歲,你又能得到什麼?一味仇富,並不能讓你變成富翁,建議你下次激動之前,多想一想,別人家氣什麼,你也氣什麼,這隻會讓你和所有人變得一樣,無法出人頭地。”
東方戀雪邊喝涼茶邊說話,似乎真是口渴得很,陸雲耕聽了卻是一震,很認真地拱手一禮,道:“受教了,東方兄真知灼見,惠我良多,這下真該由我來請客,與東方兄好好喝一杯。”
“唷,不是纔剛說以後不喝酒了嗎?”
“沒有大喜事,自然不喝,但東方兄所
給我的建言,幫助實在太大了,如此喜事,只能請你一頓來酬謝。”
“哈哈哈,現在知道我的厲害了吧?不過,倒也不必你作東,你這富家子弟外強中乾,有名無實得很,再吃你幾頓,你就沒錢拿去和那些師兄弟應酬交際,交流武功了。”東方戀雪笑道:“不用你請,我看看剛剛的收穫如何,只要手氣別太差的話,夠你我痛飲一頓了。”
說完,東方戀雪從懷中取出幾個錢包,將裡頭的東西逐一倒出,陸雲耕一時沒意會過來這代表什麼,看他數着裡頭的銅幣、銀幣,還發着牢騷,“真他媽的,怎麼沒幾個錢?這樣還來考試?去死吧!”
“你……”
陸雲耕又驚又怒,正要開口喝問,旁邊一個白髮老婆婆擦身而過,雙手捧着一個大竹匾,竹匾中放着一些新卷的煙,看來是名私菸販子,陸雲耕不想驚擾到老人,忍着怒火,直到老婆婆走遠,這才怒聲道:“你、你這是……”
“幹什麼大驚小怪?第一次看見別人做賊?小偷沒看過?”
“這些錢袋……都是……都是剛纔那些考生的?你從他們身上扒……”
“當然都是從他們身上扒來的啦,如果不是因爲想順便拿點盤纏,鬼才陪你來考試院人擠人。”
“你身上的錢,都是這樣偷竊得來的?”
“不然咧?我孤家寡人一個,家裡也不是開店的,別說走後門送我習武,連吃頓飯都有壓力,不偷錢包,你是要我靠吃屎爲生嗎?”
東方戀雪理直氣壯,陸雲耕幾乎七竅生煙,原本以爲結識英雄豪傑,結果居然是一個扒手、無賴,從某方面而言,這比**賊還要糟糕。
“你的錢盡是偷來扒來的,我絕不吃你買的任何東西。”
“唷,話說得晚了些吧,昨天那一頓酒就是我用贓款買的,你喝得那麼開心,這筆贓錢你也有份,別一臉清高在旁裝無辜啊。”
“我……你……”
陸雲耕又急又氣,卻看到東方戀雪手中的錢袋中,有一個似乎特別樸素,破破舊舊,顏色已褪,與其他的大不相同,心中一驚,問道:“這個錢袋,你從哪裡偷來的?”
“哦,我看那些考生的錢包一個窮過一個,剛纔那個賣私菸的老太太經過,就順手拿來,看看裡頭會不會多點錢,連明天的飯錢都賺到。”
“你!太無恥了!”
義憤填膺,陸雲耕怒罵一聲,夾手奪過那個錢袋,忍住往東方戀雪臉上揮拳的衝動,直接飛奔出去。
那個白髮老太太,看來不像是習武之人,年老體衰,走路沒有多快,陸雲耕打算追上去,把錢袋還給她,已經發生的事情,自己沒有辦法改變,但正發生的事情,假如自己還不去阻止,那就真是枉爲人了……明明自己在場,卻任由這種事發生,心裡真是難受……
轉個彎,衝到路口,陸雲耕看見了那個白髮老太太,開口正要叫,卻見那老太太被幾個官差模樣的人打倒在地,頭破血流,不僅如此,那些人還伸腳欲踹,眼看這一腳便要踩實,陸雲耕一下子熱血衝腦,怒火中燒,想也不想地便衝了過去,一拳揮出。
“給我放開那個阿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