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頓好謝安與老丁,徐婆婆忙去準備晚膳。
“都餓了吧,快來吃飯。”徐婆婆的聲音從堂屋傳來。
鄉村人的屋舍很簡單,中間的堂屋既有竈臺也有餐桌,堂屋兩邊是東西兩間,徐婆婆平時睡東屋,謝安與老丁睡西屋。
簡單的粗茶淡飯做的香氣十足,讓來到這個世界第一次吃到正經飯菜的謝安讚不絕口。
期間,徐婆婆臉現慈祥,不斷給二人夾菜,讓二人不必客氣,儘管放開了吃。
待二人吃完,徐婆婆告訴二人,裡中大部分百姓對外來之人很是提防,甚至充滿敵意,他們吃完飯就好好歇息,不要出門亂逛。
二人從善如流。
回到屋中的老丁不多時就打起了呼嚕,謝安藉着昏黃的油燈,又打量了一番兩本破舊古書與烏金指虎。
烏金指虎謝安沒發現什麼特異,倒是這幾日仔細揣摩,謝安對破舊古書有了隱隱猜測。
畫着各種姿勢的應該是功法類秘籍,很可能就是黃軍候使用烏黑木片對應的功法。
另一本古書共畫了九把兵器,每一頁兵器圖樣後面都繪有幾頁文字解說和奇怪動物配圖。
謝安大膽猜測,這本破舊古書應該是一本兵器介紹書籍,甚至是兵器製作的秘籍!而這些兵器材料的來源就是那些奇怪動物的身體部位!
奈何謝安雖然能說,但是卻不認識這個世界的文字,老丁更別提了,標準的文盲,破解古書和指虎的秘密還是要從文字入手。
謝安嘆息一聲,當文盲的感覺真的很不好,隨後將古書珍重收好,指虎揣進懷裡,匕首壓在枕頭底下,合衣躺在了牀上。
。。。。。。
村外大道上,馬蹄砸向地面,宛若重錘,帶起的泥土劃出一條弧線,五名騎士伴着夜色飛奔而來。
“來者何人,速速下......哎,你要幹什麼?”
牌樓下的農夫的話還沒說完,就岔着雙腿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的面前,戰馬的兩隻前蹄高高揚起,重重落距離農夫褲襠不足一尺的地面上。
馬上的大鬍子騎士揚起馬鞭,啪的一聲抽在農夫臉上:“快些準備吃食,好好招待你家軍爺。”
“官軍......官軍打人啦,哎呦!”
坐在地上的農夫扯開嗓子想要大喊,卻又結結實實的捱了一鞭子。
“聒噪。”
月光下,大鬍子騎士面色陰沉,他扭頭看向另一名站着的農夫。
“軍爺稍後片刻,我,我這就去找里正。”農夫嚇得長槍一扔,兔子一般的向馬商四家跑去。
只留下坐在地上的農夫捂着臉,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不多時馬商四趕到村口牌樓下,一番客套,便謙恭的引領五名騎士向自己家中走去。
馬商四邊走邊觀察,這五名騎士雖然表情囂張,但面色晦暗,眼神中藏着疲憊,甲衣雖是軍中樣式,但穿戴不齊,不是少了鐵胄、就是少了掩膊,上面有嶄新的刀劍劃痕與斑駁的血跡。
結合謝安所說話語,這幾名騎士的身份呼之欲出。
“哼,什麼郡府公差,機要任務,令牌不能示於平民,分明就是戰敗逃兵,不敢言說,混吃混喝!”
原來這幾人竟是與謝安同營地中的一夥士卒,爲首的大鬍子騎士是一名叫做李老三的屯長。
當日,李老三也與黃軍候一同酗酒,恆川人來襲,李老三目眩難當,自知無力戰鬥,便帶上幾名心腹,
果斷偷了戰馬逃跑。
路上還不忘兜一個大圈子甩開可能存在的恆川追兵,因此,幾人雖然有馬匹代步,但反而比徑直而來的謝安二人晚。
馬商四心中已猜出幾人身份,但是面上依然不動聲色。
幾人來到馬商四家中坐定,不多時,雖然簡陋但是量大管飽的農家飯菜一連串的端上桌子。
馬商四一邊陪着不是,一邊要給幾人敬酒。可是幾人哪裡顧得上理他,一手端着酒碗,一手抓着麪餅,狼吞海塞起來。
對於幾個逃兵的無視,馬里長也不生氣,搓着大拇指上的扳指,笑眯眯的看着衆人,嘴中不斷說着多吃點。
李老三吞了一個雞腿,剛要伸手去抓麪餅,卻覺得頭腦昏沉,似是犯困。
他馬上餘光掃了另外四人,只見一個已經趴在桌子上睡着,另外三個也揉着眼睛昏昏欲睡。
心中暗道一聲不好,李老三一腳踹出,杯盤連同桌面劈頭蓋臉的砸向馬商四。
桌面碎裂,杯盤飛濺,馬商四瘦弱的身體一動不動,狹長的臉上依然掛着笑意,身上卻一點油污也沒沾到。
他緩緩站起身子,伸手拍了拍袍子上不存在的塵土,語氣略顯張揚:“你說你們一羣逃兵,不老老實實低調做人也就罷了,竟然還明目張膽毆打我裡中百姓?”
李老三面現驚色:“你是如何得知我等身份?”
“身份?其實你們的身份是不是逃兵無所謂。”馬商四踢開腳下的碎片,向前邁出一步。
“重要的是,你們現在既不敢回營,也不敢回家,你們都是上不了檯面的人!”
馬商四對着李老三遙遙一伸手,晃晃悠悠想要去拿手邊戰刀的李老三隻覺得後脖子一緊,緊接着一股巨力就將自己甩向牆邊。
轟隆亂響中,李老三撞碎了牆邊的櫃子,撞翻了燭臺。
他手腳並用的爬起身,似是覺得脖子上有點癢,伸手欲撓,手剛擡到胸前,卻突然臉現猙獰,胸前的雙手猛地抓住自己的脖子,像是拼命的拽着什麼,可脖子上空空如也。
打落的油燈灑了一地,燃起一片火苗。
火光照的滿屋子光暗分明,牆壁上映着李老三的影子。
影子漸漸離地,雙手胡亂的在胸前亂抓,不多時, 他的雙手猶如注了鉛般搭拉下去,影子不再動彈,只剩火光搖曳。
馬商四走到李老三的屍體前,揮了揮手,懸空的屍體如一攤破布,癱倒在地。
他低頭看了一會,擡起頭,瘦長的臉上又掛上和善的笑容:“即使是死了也不會有人追究。”
僕從魚貫而入,撲滅了火焰。
馬商四頭也不回的道:“將睡着的那幾個綁好,官兵氣血充足,作爲血食,比牲畜要好的多。”
“對了,剩下的飯菜給徐婆婆家的兩個送去,就說是我請他們吃的宵夜。”
。。。。。。
剛剛睡着沒多久的謝安只覺得胸口一陣溫熱。
他猛地坐起身,順手將匕首橫握在胸前,屋子中一燈如豆,只有老丁呼呼的鼾聲。
謝安摸了摸依舊溫熱的胸口,伸手抽出掛在胸前爺爺留給他的吊墜。
吊墜是淡綠色玉石,不帶一點雜質,呈錐形,約兩節手指長,表面乾淨,沒有任何雕刻裝飾,普通至極。
此時淡綠吊墜正發出陣陣的溫熱。
謝安眉頭皺成了川字。
爺爺留給他的淡綠吊墜是地球帶過來的,謝安之所以珍視,也只是把它作爲爺爺的念想。
誰曾想,在異世界,這個在地圖上還沒芝麻粒大的村莊中,吊墜竟有了變化。
這種變化說不出好壞,但作爲除了謝安本人外,唯二的地球之物,也許,淡綠吊墜正是自己回到地球的鑰匙。
謝安將淡綠吊墜緊緊的捏在手心,眉頭漸漸舒展。
這個村莊,有點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