鄴城作爲漢軍的都城,雖然前方還在打仗,但卻沒有影響城內的熱鬧。兩年沒有戰亂的和平,讓城內城外的人們似乎已經忘記了曾經的兵禍,各類商鋪和小販在城內外快速增長了起來,人來人往的悠閒行人也似乎不再爲各種生計發愁,或駐足商鋪,或結伴在街頭散步。
李志一身的白色布袍,懷着有些鬱悶的心情,和耷拉着雙眼的老者牽馬從鄴城的【永興大街】走着,他的身後跟着四個隨從。李志從來沒想到過,投靠了魏王后,竟然被委任了一個這樣的職位:禮部學政司左主事。而且他還得知,這個才成立的學政司目前就他一個人,司下的屬官須得等到見了內閣的五個大學士後,纔有可能撥齊。現在李志有些後悔不該當時出聲贊同【子不教父之過】那句話,雖然這學政司左主事是正六品的官職,但和他的橫刀躍馬的願望還是相差太遠。
“主公,前面就到皇城了。”,對多次來過也城的李志和那老者來說,鄴城並不陌生。
“嗯”,李志有些心不在意的應了聲,這次來上任,他懷裡還揣着一封需要交給內閣的詔令。
皇城如今被冉強當作了京師諸衙門的辦公的地方,雖然在臣僚的不住要求下,魏王府搬進了胡趙留下的皇宮,但冉強卻下令把內閣設在了皇宮東部的一所大殿內。
嶽山這段時間十分忙碌,僅僅一件清查庇廕戶就已經讓他花費了相當心血,還要應付各處塢堡直接或間接的壓力。自冉強領兵北伐後,他的肩上又增加了抽丁練兵的壓力,和內閣負責戶部的韋謏忙的是焦頭爛額。
內閣位於皇宮東角的原玉平殿,因爲這個大殿離皇宮日常議事的大殿太極宮最近。現在的玉平殿的匾額已經被一塊用金字鑲寫的[內閣]長匾替代。和後世明清的內閣不同,這裡內閣門口晝夜都有皇宮侍衛輪班職守,一班四名。這讓內閣越發顯得肅重起來。
李志站在新建的職房外的殿中,也不禁升起了肅立的心情,看着五個內閣大學士輪流觀看着他拿出來的詔書,暗暗的猜測這詔書裡寫的是什麼,雖然他早已經養成了細微的察言觀色,但依舊沒有從五個早已經成精的大學士的臉上看出任何信息來。
看完詔書的五個大學士相互看了一眼,掌管吏部的嶽山這才道:“學政司屬員的事,小子這就親自挑人派到禮部。”,接着看向了掌管禮部的李農:“李老大人,是不是請常老大人過來一起商議下學政司的事情?”,他口中的常老先生,說的是升職快的讓朝中其他大臣眼紅的禮部尚書常煒老大人。
“三師說的是,我這就派人請常大人過來。三師不如先和李大人先去宣詔,等三師回來,常大人應該也過來了。郎老大人覺得如何?”,李農看起來對嶽山十分青睞,答覆完嶽山後,卻用尊重的口吻轉向了平日不愛說話的郎闓。
李志心裡跳了一下,他看出來這威名遠播的李大將軍,現在明顯是在拉攏郎闓、嶽山對抗其他兩位內閣大臣。沒想到他剛入官場,就看到了想象中的鬥爭。
郎闓點了點頭。
嶽山似乎絲毫沒有看出李農的意圖,淡淡一笑,拱手對韋謏、胡睦道:“韋老大人、胡老大人還有什麼看法?”
韋謏、胡睦搖了搖頭,表示沒有意見。
“如此山就李主事先去傳詔了。”,嶽山站了起來,躬身向其他四人行禮。四人點了點頭,他們比嶽山大的多,不起身還禮並不能算是失禮。
嶽山這才轉向一直沒敢說話的李志,帶笑道:“李主事,我們走吧。”
李志沒想到一直身爲魏王身邊紅人的嶽山,態度這麼和藹,本來有些拘謹的身體,有些放鬆了下來,急忙向其他四位大學士躬身行禮告辭,這纔跟在嶽山身後出了內閣大殿。
“元節奔波勞累,還未休息就被我拉來辦事,辛苦元節了。”,出了皇宮,和李志並騎而行的嶽山,不再稱呼李志的官職,而是親切的以表字相稱。
“和大學士比起來,我這點勞累算的了什麼。”,李志在馬上拱拱手道。的確,和不屬意的官職比起來,路途的勞累此時的確算不了什麼了。
“元節似乎並不屬意這學政司主事職位?”,嶽山觀察的很仔細,輕聲的問道。
雖然嶽山很少帶笑,但不知道爲什麼,李志卻總感覺在這個大學士面前很輕鬆,嘆了一聲道:“不瞞大學士說,我自幼遍學武藝兵書,很想象大王那樣躍馬沙場,爲國立功。”,他現在更是越發後悔起那句讚揚[子不教……]的話了。
“元節啊,你可知教化百姓,在大王心中佔了多大分量!你的事情,大王已經有書傳告給內閣了,並非是沒有人能做這個官職,而是因爲只有你真正的贊同大王啊。”,嶽山微微的搖了搖頭,略帶責備的說道。
“可、可……”,李志心中沒想到這學政司在魏王心裡佔了這麼大分量,不由得涌起了一陣感動,雖然嘴裡依舊有些遲疑,但心裡已經不再象剛開始那樣沮喪了。
“元節放心,大王現在用的是你的刃,等到你把擋路的頑石砍開了,自然會讓你在沙場上得嘗所願。你可知這次我們是到哪裡去宣詔?”,嶽山微微的笑了笑。
李志沒想到從嶽山這裡得到一個這樣的好消息,驚喜之下隨口問道:“不知是向哪裡宣詔?”
“你可曾聽聞過[酒坊夫人]?”,嶽山淡淡的說出了一個人,不等目瞪口呆的李志反應過來,夾了夾馬腹,座下馬越過李志,“噠、噠……”的奔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