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伏的藍色海水一波一波的被船頭撞碎,但似乎又身不由己從遠處再次發起了衝擊,無窮無盡,有種不把船頭撞碎絕不罷休的氣勢。遠遠望去,看不到盡頭,人驚歎的感覺到了自己的渺小。
一面大旗被高高的挑在高空,整個旗面用紅色鋪底,上面繡了一條金色的五爪龍,張牙舞爪昂首向着天空,在海風的吹拂下,呼呼作響。這是冉強特意下令製作的,並下令,自此以後,主旗禁掛字號旗,全以紅底金龍旗替代。沒有人明白他的心思,因爲沒有人知道,對於他來說,這面旗代表着一個含義:龍的傳人。
呈縱隊排列的船隊,每艘相隔二十多丈,劈着Lang花向東行駛着。整支船隊共五艘,前後的四艘都是千石大船,只有中間的那艘是長二十八丈、寬十丈的四千石主船,這艘船尖頭方尾,五杆桅,龐大的身軀,在現在絕對是巨船。每艘船上都高高挑掛着一面龍旗,在風帆的擁護下,在空中飛揚。五艘船有三艘是嶄新的船體,這是太史元剛剛建造完成的新船。
冉強此時就坐在主船的前甲板上,身邊隨侍的是右衛將軍王基、奮武將軍周成、宣威將軍高崇、徵虜將軍呂護等人,他們甚至不明白魏王爲什麼非要帶上他們檢閱水軍,要知道他們是步軍或騎軍將領。海上的顛簸甚至已經讓有幾個將領控制不住的跑到船邊彎腰嘔吐起來。冉強當然不會告訴他們,帶上他們,是因爲他們在歷史上投降了東晉或鮮卑燕國。
趙廣精神抖擻的按刀肅立甲板上,周圍護衛他的是幾個曾經的黑麪水寨的弟兄。他是在七月份就從淮水被調到了東港,接收了翰林院學士太史元建造完成的其中五艘大船,並在海上一直訓練。如今的水軍比起他在淮水時的舊部,裝備更好,全是精美的皮甲配厚背腰刀、圓盾、臂張弩、牀弩、弓,船上更是安裝了投石機,當然,因爲它們投擲的不再是石塊,而是工部的人說的霹靂彈,弟兄們都把投石機叫做了[霹靂車]。
在大海里行船,還是和淮水有很大的不同的,僅僅是海Lang和海風,就讓趙廣體會到了水的廣闊和霸道。雖然其中招募的水軍有很多是自小在海邊長大的漁夫子弟,但對於駕駛這麼大的船,依舊吃足了苦頭,直到翰林院院士馬訓大人爲每艘船上裝上了一些奇怪的東西,才讓水手們感到了在海里的享受。
“尾舵右偏十五角……”,旗手扯着嗓子,在海風和海Lang夾雜成一起的聲音中,拖着長音大聲吼叫着,他現在的任務就是盯着前面的船,向舵手傳着修正的命令。雖然手裡的旗幟同時做着同樣命令的動作,但他還是情不自禁的喊了出來。
尾舵舵手急忙開始轉動手邊的絞盤,轉動尾舵。他喜歡這個據說是由翰林院院士馬訓大人和翰林院學士趙爽大人一起造出來的東西,比起以前他駕駛的船,他感覺輕鬆的太多,甚至於他對這兩位大人從心裡崇敬起來。
九月的海風已經有些寒意了,西北風吹的人臉疼,不過對於哆嗦着隨侍在冉強身旁的卞奎來說,這樣的海風,早已經習以爲常了,作爲東安胡家海上經營商號的管事,坐海船早已經不知道坐了多少遍了。他哆嗦的原因是,他不知道魏王下面會怎麼處置他,東家胡常和其他參與此事的人已經被砍頭,家產抄沒,家人被編爲戶民,只有他,卻留的了一條性命。他更不知道魏王把他帶到海上是作什麼?若說是做生意,實在不太象。
“卞奎,這裡離百濟還有多遠?”,冉強放下了手中的紙卷,一個在衆人眼裡很奇怪的東西。沒辦法,沒有望遠鏡,對於不習慣海面的他來說,只好找了張紙,捲成了筒錐狀,以便縮小視野範圍把眼光集中起來。
卞奎近五十歲,身形瘦小,由於經常跑海上,在海風下,臉上的皮膚顯得有些幹黑,爲了海上生活方便,八字形的鬍鬚打理的很短,不過,兩雙因爲海風的吹拂而習慣了眯着雙眼,到顯的十分精神,沒有通常五十來歲老頭的萎縮。
“回大王,好像好像還有、還有……”,卞奎支吾了一句,極力的眺望着大海,可惜大海茫茫無邊,沒有參照物,即便是他這樣久在海上奔波的人來說,同樣無法確認距離。他急速的把船航行的時間計算了下,以便來推測還剩多長時間才能到百濟,然後再用時間推算距離。
“傳知容上來!”,冉強已經沒有耐心等待卞奎的計算了,他帶上卞奎本來主要就不是爲了讓他計算距離,他想到了曾隨船跑過幾趟交易糧食的百濟人知容。
“子初,船到百濟需要幾時?”,等候知容的空隙,冉強把頭轉向了一直侍立在旁邊的太史元,作爲海船的建造者,爲了確保魏王的安全,太史元特地趕來隨侍。
“回大王,順風時約需一天的時間,其他風向就不定了。”,太史元沒有聽出來魏王問的是現在,老老實實的回答到。幾個月不見,太史元臉已經變的黑了不少,讓中年的他,竟然看起來老了幾歲。
看着坐在椅子中的魏王,隨侍在兩邊的衆將都心裡疑惑不定,直到現在他們也不知道魏王親自帶着他們上到海船是爲了什麼,傳令的王府親衛只傳令說,大王要在東港整軍,令他們隨行。雖然他們萬分奇怪大王巡視水軍,讓他們這些步騎軍將領隨行作什麼,但卻沒人敢怠慢。只是,大王詢問何時到百濟作什麼?
“拜見大王。”,上來的知容,十分準確的跪下了拜伏在地,經過了大半年的生活,知容的中原話已經說的十分流利,並多次作爲嚮導乘坐海船來往於東港和百濟之間,交換糧食、金子、帛絹,連穿戴也已經完全象是一箇中原士子了,甚至於有時候在他心裡把自己完全當作了中原人,站在昔日的同族人面前,頭都昂了起來。
冉強擡手示意知容起來,可是沒等他把問題重複出來,一陣清脆的尖銳的略微帶點淒厲的聲音,從前面的船上傳了過來,熟悉這個聲音的知容臉色出現了慌張:前面出現不明來意的船隻!
冉強對這個聲音並不陌生,因爲這是他要求工部專爲水軍打製的警報號,對於海上,牛角略微顯得沉悶,在海風和海Lang下,穿透力不夠強。只有第一次坐船隨侍的衆將,顯得有些茫然不解,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鮮花和票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