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聽他喊叫的是什麼!”,冉強的吩咐制止了隊頭想要下令放箭的手。
一個水兵努力的斜身傾耳聽着越來越近的喊叫聲,雖然他很快聽清楚了下面那人還叫的內容,但卻依舊費了好大勁才聽明白是什麼意思,因爲下面那人用的是略帶點方言的洛陽官話。
“回大王,那人喊叫的是:我是晉人,救救我。”,水兵過來條件反射般的並腳挺身右手握拳,大聲稟報道。
“救他上來!”,冉強沒有理會兩邊衆將臉上來回打量水兵姿勢的表情,吩咐道。
除了已經見慣了水軍軍禮的知容和本來就對這些不在意的太史元,胡家出身的卞奎以及第一次上船的衆將,對這樣挺身面對魏王的動作,都感到了吃驚。他們上船以來,已經不止一次看到水兵們這樣行禮了,事實上,這就是改進過的半個抱拳禮。
一條繩索很快被垂了下去,已經游到船邊的這個晉人卻眼睜睜的看着繩索,無法抓的到,因爲大船這時忽然開始向右轉向,輪獎比平時用的風帆更快捷,也更靈活,眨了幾下眼的時間,船頭就已經偏開了他的眼前。然後開始快速向前推進,顯然,這是打算追擊敵船。
“讓趙廣暫停追擊敵船,調轉船頭救人!”,冉強看着對下面那個臉上傻愣愣的晉人毫不在意的甲板上的衆人,忽然下了一個失大取小的命令。衆人狐疑的看着船下漂浮着的人:難道他對大王十分重要?
張亮抱拳應諾,親自上到了望臺傳令。
很快,主船停止了前進,開始調整船頭,轉向了有些不知所措的那個晉人。繩索再次漂浮在了他的面前。
“草民遼東公孫經拜見陛下!”,被拉上來的晉人,被帶到冉強面前後,顧不得溼漉漉的還滴水的衣服,腿一軟跪了下來,十分正確的搭手,垂頭伏下了身子。他偷看過冉強,見是晉人模樣,於是認定這絕非胡人僣稱的皇帝,難道是江南的陛下坐船到這裡來了?或是有世家敢僣掛龍旗?
遼東公孫家?冉強忽然想起來上次見到的公孫放,這個現在正在幫自己跑海商的傢伙也是遼東公孫家的人。這個公孫經四十多歲的樣子,濃眉高鼻、無須,身形魁梧。“你是遼東公孫氏旁家?”
“回陛下,草民是出身遼東公孫氏旁家。”,公孫經無法確定面前魁梧的人是哪裡的皇帝,但他不敢冒險,依舊口稱[陛下]。
“你既出身遼東公孫氏,緣何幫助百濟海賊,搶掠中原海船?”,冉強忽然臉色變的冷冷的,厲聲問道。
“陛、陛下恕罪,草民、草民也是身不由己。”,公孫經不知道冉強只是詐語,急忙叩頭有聲,爲自己辯解。
“你的罪,自然有大理寺審訊定罪,以身助賊爲奸者,只怕難逃殺頭之罪。”,冉強有意給公孫經扣了一頂大的罪帽子。
公孫經差點癱軟在甲板上,好不容易從火船和海水裡逃得性命,抱着一絲希望向自己中原族人求救,幸運的真的被救上了大船,卻轉瞬說要殺自己的頭,那爲什麼還要救自己上船?
“你可知孤爲何要救你上船?”,冉強看了看兩邊漠然的衆人,轉向了一臉死灰的公孫經。見公孫經茫然的搖了搖頭,冉強方纔正色的道:“因爲你是漢人。”,他臨口把原要說的[晉人]改成了[漢人],“凡我中原漢人,性命尊貴,生死須由我漢人才可定奪。豈能隨便死***之上?”
見慣了死人的衆將沒有什麼反應,心裡不以爲然,百姓的性命有什麼可尊貴的。但旁邊的水兵們卻下意識的把身子挺了挺,臉上露出了自豪,頭也微微的仰了仰。
冉強看到了衆將的漠然,但也看到了水兵們的輕微動作。水兵們的反應纔是他想要的結果,顯然,他的話還不夠重量,他決定加大分量:“終有一日,我中原將重新強大起來,到那時,凡有我漢人戶籍者,在他國遇害者,則國爲他討要兇手。雖和敵人在一起者不得擅殺。”
這次連衆將和卞奎、太史元也微微的驚愕的偷偷看向了冉強:大王這話是不是說的有些空了?難道將來真爲一個不相干的人就和別國動兵打仗?
冉強看了看臉色變的有些黯然的知容,把臉色帶上了笑容:“知容,——你爲孤家來往海上交易糧食,多有操勞。自今日起,若是你願意,你就是漢人了,孤會着戶部爲你辦戶籍。”,對應呼上來的知容,冉強出乎人們意料的給了他一個賞賜。
知容大喜,急忙跪下按照拜禮恭敬的拜下去:“多謝大王厚恩。”,雖然他穿着中原人的衣裳,說着中原話,並且在百濟人面前表現出了高人一等的模樣,但內心依舊爲自己不是真正的漢人而失落,現在他終於完全安下了心。隨着冉強示意站起來回到原位的他,不自主的連身軀都挺直了些。
海面不時有海賊船被霹靂彈點燃、炸裂。驚慌失措的海賊們紛紛縱身跳下海船,向周圍沒有着火的海船拼命游去。或許是看到水軍主船竟然停下來救了一個人,甚至於一些離自己同夥海船太遠的海賊,紛紛壯着膽子向水軍主船遊了過來。
船頭防護的隊頭有些遲疑,剛剛大王下令把一個晉人救了起來,現在下面這些海賊該怎麼辦?是救人還是遵照軍司馬大人的命令,拉弓搭箭把這賊人射死?
“凡不是漢人者,殺無赦!”,冉強也看到這個情況,這正是加深他剛剛說的話的機會,於是立即下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