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雪梅知道這孩子是個倔脾氣。
她們要是不吃!這孩子還真的幹得出來也不吃的事情。
嘆口氣。
自己無能,讓孩子也跟着受罪。
把飯盒裡的雞蛋給江小蕎撥回去一個。
“我們吃!可是這雞蛋你必須吃一個,不補補身子,怎麼辦!我們聽你的,你也要聽媽的!聽話!”
把筷子塞給江小蕎,把飯盒遞到她手上。
江小蕎接過來,看來自己的做法有效果。
也不準備客氣,她是真的餓了。
再不吃點東西,可真的要餓死了。
先吃飽了再說吧。
其他的都要靠後。
吃飯最大。
坐在她身邊的江小麥拿着筷子傻傻的看着飯盒裡的白麪條和荷包蛋,不相信的小心翼翼的問江小蕎。
“大姐!這些真的讓我吃?”
聲音裡遇有着喜悅,還有懷疑。
江小蕎看着這個妹妹,摸摸她的頭髮,笑着保證道。
“是讓你吃的,你和咱媽一人一半,大口吃吧,雞蛋是給你的!”
江小麥小心翼翼的拿着飯盒,再看看江小蕎的飯盒,拿起筷子把荷包蛋硬是夾到了江小蕎的飯盒裡。
“大姐!你吃,你要補補!我不喜歡吃雞蛋,那東西腥氣,不好吃!我一點都不喜歡吃。”
然後快速的埋頭吃麪條。
嘴角都是滿足的笑容。
江小蕎心裡溫暖,這麼小的妹妹這麼懂事。
這麼小的孩子說什麼不喜歡吃雞蛋,誰還不知道這孩子捨不得吃雞蛋,想要讓姐姐吃,這種心意和這種人謙讓,根本不是這個年紀的孩子應該有的。
怪不得說窮人的孩子早當家。
江小麥懂事的讓江小蕎心疼。
這種瞎話也只有江小麥這種年紀的孩子才能編出來。
起碼江小蕎相信,劉雪梅和自己一樣都不相信。
上輩子自己一直都是獨生女,也沒有過姐妹相處,大伯和小叔家的那些姐妹兄弟,都是想着怎麼從自己手裡把錢騙出來,哪有人真心對待過自己,自己一直希望有個姐姐或者妹妹。
現在有了。
把荷包蛋又給江小麥加回去。
“吃吧,不腥氣,你慢慢就會喜歡上雞蛋的。大姐保證!”
劉雪梅眼睛溼溼的,自家的兩個孩子多麼可人疼。
可惜就不是男孩子。
要是她們是男孩子,該多好啊。
也不至於小小年紀就這麼要承擔起家裡的責任。
都是她的錯。
肚子不爭氣。
眼淚不由得落下來。
這輩子她就是沒個男孩,受人白眼,被人看不起。這是她的命啊。
可是她一個人受苦就行!幹什麼要把自己的孩子們也拖累上。
她們都沒錯。
這輩子也不該她們受罪。
都是她的錯。
不爭氣的肚子。
江小蕎立馬就看到劉雪梅的樣子。
嘆口氣。
這女人的心思太容易看出來!全都寫在臉上呢。
“媽,生男生女那不是你說了算,你要是真的埋怨你自己,那你就是錯了,這真的怪不着你,你想想地裡種下去高粱,秋天你能收着玉米嗎?那不是胡說八道。所以,別埋怨自己,你沒錯,要錯也是我爸的錯。再說女兒有什麼不好,不是都說男女平等,婦女能頂半邊天,憑什麼就要因爲這個就小看咱們家,欺負你。以後你也別老是退讓,一次叫做退一步海闊天空,時間一長,就會被人家當做軟柿子欺負,欺負的時間長了!不讓欺負還要記仇的。
您不挺直腰,我們四個孩子怎麼活,我們可都指望着你呢。”
這話是江小蕎的真心話。
學過生物學的都知道這個道理,生男生女還真的和女人沒關係。
問題是現在她能跟誰去講道理去啊!
人心就是這樣。
劉雪梅嘆口氣也不反駁,這些話一個還沒出閣的女孩子懂什麼。
自己明白這個道理,多少人也都知道,可是男人們還是會把過錯推給女人,對待女人的不公平就是這樣。
江在山以前對自己還不錯,說不上多好,可也不壞,也有過兩個人柔情蜜意的時候,可是自從大女兒出生開始,婆婆李招娣開始砸盆砸碗的罵,摔摔打打,什麼難聽說什麼,什麼戳心窩子,說什麼。
她在月子裡流不盡的眼淚,也不見江在山說過一句寬慰的話,還老是怪自己心眼小。
等生了老二,老三,老四,別說是李招娣,江在山幾乎是大變臉,幾乎是合着婆婆一起罵。
一老一小在家裡在家裡幾乎家無寧日。
再加上剛生下的小的因爲她沒有奶水哭鬧的厲害,耳邊聽着婆婆惡毒的咒罵,丈夫無情的斥責,女兒的眼淚,她的忍氣吞聲,那樣的日子,她都不願意回想。
好在現在江在山去了縣裡的紡織廠,住在宿舍,吃在食堂,一個月也就纔回來兩天在家裡。
總算是讓日子清靜了許多。
要不然光是江在山的嘮叨和埋怨就能讓她生不如死。
她相信她要是敢把江小蕎的這套理論說出去,婆婆李招娣就敢上來撕了自己,江在山恐怕也要翻臉,不打死自己纔怪。
那也就是可以想想,絕對不能說出來。
“大妞,這話以後都不許說了,讓人聽到你一個沒出嫁的閨女,嘴裡說的這都是什麼,還不讓人笑話咱們家裡家教不行,媽也不指望別的,這輩子就指望着你們姐妹四個都好好的嫁人過上好日子,媽也就歇心。你爸,媽是不指望了。”
劉雪梅絮絮叨叨的說,這話可不能帶到婆家去,以後被人一聽到,還以爲是自己教女兒的,也讓婆家笑話。
江小蕎一邊大口吃麪條,一邊對劉雪梅說。
“媽,我這話可不是沒家教,真正沒家教的是我爸和我奶奶,一個大男人生不出兒子打女人算怎麼一回事,您別給我爸辯護,還幫着他藏着掖着,我都看見了,你爲他辛辛苦苦生兒育女,他憑什麼這麼對你!還有我奶奶,每次回去,不都是你在幹活,結果最後吃飯的時候,連吃都吃不飽,我看大伯家裡的嬸孃就穩穩的坐着不動彈,她也不說,還不就是欺負你,欺負咱們家,我們姐妹每次回去那一次不是幹活做多,吃的最少,還要被罵的最慘。人家就沒把咱們當人看,你還要任勞任怨,當牛做馬。”
這纔是最大的埋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