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幹啥？”
哥離開之後，病房裡就剩下媽和我，我處變不驚，似笑非笑，媽就開始沉不住氣，慌了。
“你不要以爲把你哥趕走，我就怕了你，小蹄子，我既然能把你生出來，我就不會怕你！”
如果不怕，她現在像放鞭炮一樣罵我幹啥？
不就是哥走了，她覺得自己拿捏不住我，沒底氣了，所以拼命說話給自己壯膽。
“行了，我懶得跟你廢話，我會找人送你回家，你就好好在家待着吧，別再想來害我哥！”
“我不回去，我回去幹啥，我來京城投奔兒子來了，幹啥要回去！”媽氣勢可足了，覺得自己是投奔兒子的，所以有恃無恐。
可我不是哥，不吃她這一套。
“靜姐，找我什麼事啊？”花襯衫就笑眯眯的推門進來。
“他是什麼人，他來幹啥？”媽警惕道。
我心情很不錯，笑眯眯道：“還能幹啥，他會負責送你回去，保證把你送到家門口，還不要你出一分路費。”
“誰說我要回去了，我不回去！”媽尖叫着，把病牀上的東西朝我們扔。
花襯衫動作敏捷，擋在我前面，見招拆招，把她扔過來的東西全擋開了，還回頭衝我邀功。
“靜姐，咋樣，我身手不錯吧！”
“嗯，挺好的，人就交給你了，我再把詳細的地址寫下來給你，你幫我送她回去。”
“靜姐放心，保證完成任務！”
我還有事，也不想繼續在這裡待着，就打算走了。
“小蹄子，你別走，建國呢，讓他來見我，我是他親媽，他不能對我這麼狠心，要我回家也行，他要給我錢，兩萬塊，給我兩萬塊，我就回去！”
“你別走，聽見我的話了沒，你別走……”
走出好遠，還是聽見媽在撒潑罵人的叫聲。
從醫院離開，我突然覺得一身輕鬆，這樣也好，如果媽真的悔改了，我倒是還要考慮要不要原諒她，既然她一直冥頑不靈，那就讓她守着林興國過日子去吧！
我也用不着爲難什麼
花襯衫當天就出發，另外又帶了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方便路上照顧媽，一夜的火車之後，又轉汽車，第二天傍晚就把媽送回了村裡。
花襯衫到鎮子上的時候給我打了電話，說已經把媽送到家裡了，確定是直接擡到家裡的牀上了。
得到消息，我又通知了哥，免得他擔心。
“那樣也好，她既然捨不得林興國，就讓她和林興國生活在一塊吧，反正，她也從來沒拿我當過兒子！”
哥說完就把電話掛了。
我輕嘆一聲，也不打算再去想。
媽和林興國既然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就讓他們過着吧！
然而讓我們都沒想到的是，過不了幾天，哥竟然又接到村委那邊打來的電話，說媽又病了。
“怎麼辦，靜兒，村委的人跟我說，媽躺在牀上兩天了，水米未進，再這麼下去，人可能就不行了。”
哥找到我的時候，挺着急的。
“怎麼會這樣？”
媽從京城回去的時候，腿已經治好了，雖然後期還需要康復，但只要不幹重活，再養上個把月，就能恢復七八成了。
怎麼也不至於會突然病重。
“靜兒，我，我想回去一趟。”哥怕我不答應，說完話之後就一直忐忑的看着我。
我思考了片刻，讓哥一個人回去太冒險，再則，我也想看看林興國和媽這次又想演什麼戲。
“我和你一塊回去。”
我讓秘書訂機票，同時給陳校打了電話，告訴他我要回老家一趟，就趕回去整理行李。
“孫靜姐，我和你一塊回去。”芳芳知道我要回去，也不放心。
正好，學校快放寒假了，何健的父母也要來京城，她這次回去的話，到時候就可以接上何健的父母一塊回來。
我們收拾好了行李，搭了當天的飛機到錫城，汪姐已經提前在機場安排了車子，下了飛機之後，我們直接開車回村裡。
正如芳芳所說，村子裡變化也不小。
田裡的麥子長的正好，綠油油一片。
有人家蓋起了二層的樓房，牆壁刷的雪白，遠遠看過去就是乾乾淨淨的。
“快看，有大汽車哎，是誰家買了汽車啊？”
我們的汽車一出現，還是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村裡的路窄，車子到了村子口就再也開不進去，只能在村口停車，然後步行就村裡。
車子剛一停下，附近的住戶就紛紛跑出來，大家張頭探腦的，想要看看是誰家買了車子。
我和哥從車裡下來。
“原來是孫家兩兄妹啊，我就說嘛，咱們村裡除了他們兩兄妹還有誰家買得起這麼豪華的汽車！”
“孫家兄妹，你們兩個可好幾年沒回來了啊！這次回來是幹啥來了？”
村民就是熱情，很快就把我們三個都圍住了，七嘴八舌的議論起來。
我沒說話，哥被纏的不行，就說是回來看看。
這時，有人突然拉住我，“孫靜啊，我是看你們兄妹兩個也不容易，所以偷偷告訴你啊，其實你媽她……”
她湊在我耳邊說了好長一段話。
往家裡走的路上，哥就問我剛剛朱大嬸跟我說了什麼。
我笑笑，“沒說什麼，坊間傳言，不算數的！”
往裡面走了幾分鐘，三間的老房子出現在眼前，那就是林興國的家了，門前的空地上面凌亂的堆着點柴火。
林興國和他老婆從屋裡走出來，兩人穿着黑棉襖，袖口粘乎乎的，油膩的幾乎發亮，腳上穿着自己做的老棉鞋，指甲那邊破了空，棉絮都鑽了出來，黑乎乎的一團一團。
“你們還知道回來啊！”林興國陰陽怪氣的說。
“我看他們是聽說你老孃不行了，上趕着回來分家產來了。”林興國他老婆在旁邊幫腔。
我不想搭理他們，直接朝屋裡走，哥和芳芳忙跟上。
屋裡更髒更亂，地上全是灰，還有雞鴨的糞便，夾雜着放在牆邊兩雙棉鞋的氣味，簡直臭氣熏天。
我下意識捂住鼻子。
哥和芳芳都跟我做了一樣的動作。
只看正屋中間的八仙桌上放着一大盆鹹菜，還有兩個碗，碗裡是稀粥，他們應該是在吃晚飯，聽見外面的聲音趕緊跑了出來。
我實在受不了這味道，拉了哥一把，朝左手邊的房間走，那是媽的房間，門虛掩着，輕輕一推就開了。
頓時，一股比外面更臭的味道飄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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