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後,朱躍虎在辦公室裡大發雷霆。
“你說什麼,龍小川察覺到了什麼,不上當?”
對方是個矮矮瘦瘦的年輕男子,在他面前點頭哈腰。
“是的,朱礦長,我們已經盡力了,可是他好像知道什麼似的,每次我們做好了準備,約他去礦井的時候,他都找理由推脫了。”
朱躍虎都想好了,這尊神他得罪不起,但是也得想辦法把他請走,不然遲早都是顆定是炸彈。
所以,必須得讓他掛彩之後,而且還稍微嚴重一點,纔可能離開龍寶山煤礦,可是奇了怪了,這龍小川就是不上當。
“你找人盯着他,看他每天到底在幹些什麼,如果有他發出去的信,記得找郵差把它拿回來。”
“好,我知道了,那杜師傅那邊,需要去警告一下吧,讓他不要亂說話。”
朱躍虎沉思了一下,整個人都有些焦頭爛額。
“這樣,你去檢修班一趟,把姓杜的給我叫過來,就說我有事找他。”
半個小時後,杜師傅出現在了朱躍虎的辦公室,他的態度有些冷漠,完全看不出來對礦長的那種尊重,甚至眼底還這一絲鄙夷。
“說吧,什麼事?如果又是以前那套讓我閉嘴,不要胡說八道的話,那就不用說了,這些年來,我什麼時候亂說過。”
朱躍虎點了點頭,從抽屜裡拿出一個信封,用手一捏,就知道里邊放的鈔票,看樣子還不少。
“你是礦上的技術骨幹了,這些年一直留在檢修班,是有些委屈了,這是我的一點心意,你拿着,家裡要有什麼困難,也記得告訴我,都是幾代靠着龍寶山煤礦活命的人,大家理所應當相互照應,你說是不是。”
杜師傅知道朱躍虎不會這麼好心,果然,他還有後面一句話。
“這些年你也辛苦了,要不就早點回家休息,礦上的事就不要管了。”
杜師傅從鼻孔裡發出一聲冷哼。
“謝你的照顧了,不過我這把老骨頭還能動,至於這個,我不需要,我怕大柱兄弟從墳裡爬出來找我算賬,你還是留着自己享用吧。”
說着,杜師傅把信封啪的一聲扔在了桌子上,轉身就打算離開,朱躍虎一聲厲呵。
“你給我站住,別給臉不要臉,你以爲那起事故你就沒有責任了嗎?爲什麼大柱死了,你卻沒事?”
杜師傅的眼眶一下紅了。
“那是因爲大柱兄弟他救了我的命,如果可能,我寧願承擔自己該承擔的責任,而不是現在這樣,會愧疚一輩子。”
說完,杜師傅沒再理會朱躍虎的歇斯底里,大踏步走出了他的辦公室。
回到班組以後,他的情緒還有些低落,雲志因爲上次事故中本身就受了傷,後來還在七潭瀑布下水救人,傷勢又變得更爲嚴重了一些。
這兩天杜師傅特意找班長請示了,讓他回家休息幾天,所以,班組的很多活兒,就落在他和葉小華的身上。
“雲志的傷怎麼樣了?”
葉小華是一個知恩圖報的女孩,尤其是當時雲志還帶着傷救了自己的命,所以一下班,她便會跑雲家老宅去看看他,有時候還會幫着孫芳做點事。
別說,這丫頭手腳麻利,又會照顧人,孫芳還喜歡得緊,有事沒事就愛留着她在家裡吃飯。
“已經好多了,他說明天就想回來上班,在家裡待着,悶得慌。”
想起當初大柱也是這樣,徹頭徹尾的工作狂,礦上有什麼事,只要一叫他,比誰都跑得快,不然當初,也不會讓他跟着一起去檢修雷蒙機了。
一想到這,杜師傅的心頭就難過得緊。
“不用了,你告訴他,再休息幾天,等手好徹底了再回來,單位有師父頂着呢,他着什麼急。”
葉小華髮現了今天杜師傅的情緒有些感性,和他平日裡冷若冰霜的樣子有些不一樣,於是抓住機會,和他再次說起了方譯想要見見他,和他談談的事。
其實,杜師傅早就懷疑方譯的身份了。
“小華,你老實告訴我,這龍小川到底是什麼人?如果他真有能耐,我還就想去賭一把了。”
葉小華在方譯的授意下,透露了一點這次的計劃,杜師傅一聽,終於答應了下來,決定去見見龍小川。
……
幾天後,雲強該返校去上課了,讓人興奮的是,沒想到葉正平做事的效率那麼高,纔剛開學,就找校長申請到了讓雲柒插班進校上學的資格。
當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雲家一片喜慶,再次狠狠慶祝了一番。
而隔壁屋子的雲敏,也在開始打點行李,譚慶紅也給她消息了,讓她這兩天就去學校報道。
真是冤家路窄。
第二天上汽車的時候,雲柒和雲敏果然坐在同一輛車上。
方譯來車站送她的時候,偷偷交了一封信給她。
“雲柒,我要拜託你一件事,去龍陽日報社去找侯社長,然後把這封信交給他。”
見方譯慎重的樣子,雲柒也知道這封信的重要性,還好他留了個心眼沒有直接讓郵差來拿,不然鐵定被朱躍虎截胡了,這裡邊,有杜師傅說起的那起事故詳情,一起嚴重的設備事故。
方譯甚至都不敢把這些細節告訴雲柒,怕她聽了之後會難過。
今天,朱美美也迴文工團上班,這次,她再次見到了方譯,那記憶的閘門突然就打開了,帶着驚呼。
“你不就是當初在小漁村裡,拍照的那個大記者嗎?”
方譯表情有些不自然。
“對不起,你認錯人了,我不是,我只是借調來龍陽市的小跑腿。”
坐在車上偷聽他們說話的雲敏心頭突然一動。
記者?她記得,譚慶紅告訴她,方譯就是在龍陽日報社當記者,這龍小川怎麼也是?
但是,上次在龍陽市遇到龍小川,他從來沒有說起過啊。
突然覺得思維有些混亂,覺得哪裡不對勁,可是到底哪裡不對,她又說不上來。
最後,她索性不去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事了,如今,好好上學,然後等待委培文件下來,最後上大學,開始新的人生。
這纔是大事。
至於和方譯的那門婚事,對她來說就是個跳板罷了,有還是沒有,都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