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躍虎在辦公室裡聽到龍小川坐的升降機出事的時候,反倒是笑了。
明眼人一看都知道,這件事兒到底是誰做的。
“雲二柱啊雲二柱,自作孽不可活,你也怪我對你不講任何義氣了,這個時候做出這樣的事,誰想幫你,也幫不了。”
龍小川會在檢查組來的前一天出事,即使傻子也能看出來問題。
自從上次春節的時候,和雲二柱一起去龍陽市見過方淮山以後,朱躍虎就知道出事了,在這許久之前,他也曾想過用一個小事故來把龍小川弄走,可是,他認爲,也只能是小事故,而不是像雲二柱這樣,直接便是想要人家的命。
可是後來,朱躍虎也放棄了。
他知道,龍寶山煤礦的事,想要藏已經是藏不住了,只能看誰擔責任的問題。
這半年來,他一直都沒閒着,動用了一切可以動用的關係,終於想辦法把很多責任都成功推在了雲二柱的頭上,還有礦上其他人的頭上。
而自己,最多就是一個監察不力的責任,他已經決定了,只要檢查組的人一來,查出問題之後他便引咎辭職,然後徹底離開龍寶山煤礦。
至於退路,他早就安排好了。
這個,還源於朱美美認識的趙斌,朱躍虎曾經私底下去過幾次龍寶山煤礦,見過趙昌林的電子廠,兩人已經達成了合作協議。
至於雲二柱,就讓它自生自滅好了。
一聽說方譯出事,原本還在現場幹活的雲志丟下手裡的工具便跑了過去,大家手忙腳亂,把他擡到了礦上的衛生院,醫生簡單做了下處理,害怕擔責任,提出了讓他立馬轉院到龍陽市的決定。
“必須,儘快,越快越好。”
沒有別的車,最後,還是礦上一輛拉礦的大卡車把方譯送走的,雲志和葉小華都跟了過去。
開車的男子,正是當初曾拉過方譯的那名中年男子,要不是因爲他,可能方譯也不會注意上龍寶山煤礦的問題,不會以一個新聞人的良知來到這裡調查這件事。
那麼,他不會碰到雲柒,也不會知道雲敏會搶佔了雲柒的身份要和他們方家聯姻,接下來發生的所有事,可能都不會發生了。
那礦山漢子一邊開車,眼淚卻忍不住一下流了出來。
“這大記者,是好人。”
是啊,就這一句話,便讓所有人都淚目了。
等方譯送到龍陽市人民醫院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沒有人知道他的家人是誰,醫生說,他左腿有骨折,必須得馬上做手術,找不到親人簽字,醫生不敢貿然做手術。
最後,原本已經昏迷的方譯,清醒了一陣,只說了一句話。
“讓雲柒過來,給我籤手術的這個字吧,我要娶她,那麼她就是我的媳婦。”
雲柒跌跌撞撞跑了過來,顫抖着在手術單上籤了字。
這天晚上,他們一直守在手術室的門口,等着方譯叢手術室出來。
……
入夜,方家。
王桂香和雲敏來龍陽市已經兩天了,他們到底想做什麼,方淮山和譚慶紅都非常清楚,但是,卻無法做到。
好不容易把兩人打發走了,譚慶紅唉聲嘆氣,坐在沙發上,臉色有些不太好。
“淮山,要我說,這門親事不要也罷,這都還沒成親呢,就是一大堆一大堆的事,他們雲家哪裡是看中了當年的情分,純粹就是想一家子下輩子都靠着我們家了,這是找幾尊佛來供着啊。”
方淮山也跟着嘆氣。
“如果說這雲二柱沒什麼大問題,我去想想辦法還行,可如今,他擺明了就是出事了,想讓我違規違紀去幫他?我是傻子才這樣做,這起碼的黨性和原則不要了?他那是自作孽不可活。”
譚慶紅何嘗不懂這個道理啊,可現在就是請神容易送神難,怎麼才能把雲敏和王桂香兩人給打發了,是最讓她頭疼的一件事。
“那你說說吧,他們說了,明天還來找我們,到底該怎麼辦,你看方梅這兩天放學後都不愛回家了,一回家就見到這兩人守在那,還要管吃管喝,周圍的人怎麼看我們啊,真是受夠了。”
方淮山還是更有主見一些。
“明天,你就給龍寶山煤礦上打一個電話,把方譯那臭小子叫回來處理這件事,他不是說了嗎,他要去親自考察自己的媳婦,如今考察成什麼樣了,人都找上門來逼着要成親了,他還不露頭,他到底是什麼意思。”
這一刻,方淮山甚至有些後悔,爲了心底的那股情節,那份愧疚,非得逼着方譯娶雲敏,如今看來,這雲敏的人品確實不怎麼樣,就算人長得再好看又有什麼用。
即使方譯同意這門親事,他也要慎重考慮了。
“我怎麼沒打電話了,今天就打過了,可是礦上說,他下礦井去了,接不了電話,要我說,你明天直接把電話打到他們礦長朱躍虎的辦公室裡去,直接問他,既然這門婚事不要了,直接讓朱躍虎知道龍小川就是方譯,也沒什麼不可的。”
方淮山一聽,也是這個道理,如此的話,礙於他的面子,朱躍虎或許還能對那臭小子客氣一些。
方淮山第二天一大早就給朱躍虎把電話打了過去,但是,電話響了十幾遍也沒人接起來。
他隱隱覺得有點不對勁了,作爲龍寶山煤礦的礦長,他朱躍虎不應該無故礦工纔對,後來,他又撥打了傳達室的電話,還沒說出來到底找誰,對方就把電話直接給扣了。
僅僅接通的那幾秒鐘,他聽到電話那頭一片嘈雜。
方淮山意識到龍寶山煤礦可能出事了,猶豫了一下,還是打電話去打聽了。
打聽之下才知道,他沒想到,檢查組這麼快就入駐,而且這件事已經不是什麼秘密,到了公開審查的地步。
“怎麼這麼快?你們這效率實在太高了嘛。”
“方主任,我們的人早在半年前就過去暗查取證了,早就事實確鑿,如今就只是走個程序罷了。”
方淮山暗自慶幸,自己沒有幫着雲二柱說話,牽扯到這件事裡來,不過立馬,他就反應過來,半年前暗查?
那個人會是誰?
他幾乎沒有考慮,直接把電話打到了報社侯社長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