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寶小寶也都換了新衣服，格子襯衫配西裝短褲，剃了寸頭，白淨帥氣，特精神，看起來和往日大不一樣，招人喜歡多了。
學校離機牀廠並不遠，走路也就十來分鐘，附近廠子的孩子，都在這所小學和幼兒園念，中學要遠一些。
楚翹先去了小學，幼兒園在小學邊上，等給大寶報好名後，就去給小寶報名，不過運氣不太好，居然在小學門口碰到顧建設父子。
顧建設衣冠楚楚，看着人模狗樣的，顧文則黑不溜秋，頭髮凌亂，臉也黑乎乎的，身上穿着的襯衫皺巴巴，還有幾塊污漬，不過比以前清爽了些，朱玉珍應該給孫子收拾了下，只是朱玉珍不講衛生，更不會捯飭孩子，收拾了和沒收拾差不多。
顧建設也看到楚翹了，假裝沒看到，牽着兒子走到了前面，楚翹冷笑了聲，跟在後面，和大寶小聲說：“顧文要是還欺負你，你就打回去，現在你是長輩，顧文得叫你叔，你教訓侄子天經地義，別把人打壞了就行！”
大寶眼睛頓時亮了，這話他愛聽，可是——
“奶奶會不會不高興？”
大寶擔心林玉蘭，以前他也還手的，可顧文一哭，林玉蘭就批評他，搞得他後來都不敢還手了。
“不會，有我和你顧叔在呢，反正你以後不準被顧文欺負，否則我揍你！”
楚翹比了下拳頭，她把大寶喂得白白胖胖的，要是打架還輸給顧文那小王八蛋，她真會揍這孩子的。
大寶這才放心，咧嘴笑了，“嬸嬸你瞧着吧，顧文肯定打不過我！”
“也不能主動欺負人，更不能把人打壞了，知道不？”楚翹叮囑。
大寶連連點頭，顧叔教過他打架技巧的，他也不會主動欺負人，人不犯他和弟弟，他肯定不犯人。
“小寶也一樣，有人欺負你別怕，打回去！”楚翹又叮囑小的。
“嗯，打回去！”
小寶奶聲奶氣地應着，還捏緊了小拳頭，可愛的模樣讓楚翹忍俊不禁，輕輕捏了捏小傢伙的臉，這倆孩子乖的很，太好帶了。
路上又碰到了宣紅霞，她帶小兒子來報名，壽紅彬是四年級，和大寶一所學校，還看到了不少機牀廠的家屬，都是帶孩子來報名的。
“小楚，你報好名了沒？”宣紅霞老遠就扯着大嗓門吼，拽着小兒子過來了。
“還沒呢，紅霞姐你報好了？”
“也是剛到，走，咱們一起。”
宣紅霞熱情地招呼着，四年級在三樓，二年級在二樓，兩人在樓梯口分開，楚翹找到了大寶教室，門口排了不少家長，她也排上了，看到顧建設在她前面，隔了兩個人。
報名手續並不複雜，很快就輪到顧建設了，班主任是個三十來歲的女人，個子不高，相貌秀氣，只是面相看起來不算太慈祥。
“何老師可兇了，總是罰我去外面站！”大寶小聲說，聲音很委屈，因爲有時候是別的同學和他說話，他都沒吭聲，何老師不分青紅皁白，就罰他去站壁，他想辯解，何老師還說他是狡辯，罰得更厲害了。
楚翹皺眉，這個何老師確實給她的印象不是太好，對顧建設笑得多殷勤呢，
還在慈祥地拍顧文腦袋，嘖，還誇顧文了。
“顧文同學上學期進步蠻快的，是個好苗子，還是顧書記你以身作則教育得好，您放心，這學期我會抓緊的。”
何老師不吝誇讚顧文，楚翹膈應極了，顧文那小王八蛋是不是好苗子，沒人比她更清楚了。
小學的學習成績爛的很，後來還是她請了家教嚴抓死守，這才把成績硬生生提上去的，哼，這個姓何的老師一看就是趨炎附勢的小人。
不過這種小人雖然膈應人，但也很好對付，楚翹並不想給大寶轉班，她不想給孩子從小就養成逃避的習慣，遇到挫折就想辦法搞定，逃避不是辦法。
顧建設很是受用何老師的吹捧，微笑笑着，說道：“這學期就拜託何老師了，還有件事，小文和我說，上學期看不清黑板上的字，嚴重影響了學習，還麻煩何老師……”
後面的話不用說，何老師立刻心領神會，殷勤道：“這是我當老師的失責，顧書記放心，這學期我給顧文同學調到前排。”
“謝謝何老師。”
顧建設滿意地笑了，他就喜歡識相的人，話不用多說，自己就能領會意思。
這父子倆很快就報好名了，輪到了楚翹前面的兩個家長，何老師立刻面無表情，坐了下來，十分高冷地辦理報名手續，家長多問一句，她都極不耐煩，像極了某些有關部門的辦事員。
輪到楚翹了，大寶把暑假作業遞給老師，何老師微微擡頭，輕瞟了眼，有些訝異，大寶的模樣和上學期比起來變化太大了，上學期又黑又瘦，跟猴子一樣，現在白白胖胖的，清爽秀氣，看着招人喜歡多了。
“周勝利，暑假作業做好了？”
何老師翻開作業本，看到上面整整齊齊的字跡，更訝異了，大寶驕傲道：“都做好了，是我自己做的。”
見何老師明顯不相信，楚翹趕緊說道：“真是他自己做的，我天天都盯着呢，何老師，我是周勝利的嬸嬸，也是他現在的監護人，以後大寶在學校的事，你和我聯繫就行。”
“他父母呢？”何老師脫口問道。
大寶是上學期半路上插班來的，顧野又忙的很，很少去學校，大寶也調皮搗蛋，何老師對這孩子的印象極差，覺得他應該是沒爹沒媽管的野孩子，現在總算見到個比較靠譜的家長了，可卻是個嬸嬸，她就忍不住問了出來。
兄弟倆的神情大變，大寶回答道：“爸爸上天當神仙了，媽媽死了。”
那個媽媽，在他和弟弟的心裡，就和死了一樣。
何老師表情滯住了，有些訕訕的，她雖然勢利，但不是惡毒的人，不由同情起大寶了，難怪上學期衣服總是髒兮兮的，敢情是沒爹沒媽的孩子啊。
楚翹拉着她去了一邊，小聲說道：“何老師，周勝利的情況有點特殊，他父親在Y戰中光榮犧牲了，獲得了一等功。”
何老師頓時肅然起敬，原來是英雄的遺孤，她不由羞愧了，上學期她對大寶有些苛刻了，可也沒人和她說這情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