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截胡)

她知道聶南圭一定是做了一個局,給蘇玉杭做了一個局, 要讓他把那件蓋罐讓出去, 而現在,顯然聶南圭還沒得手。

初挽冷靜下來, 回憶着上輩子的種種,她曾經詳細調查過聶家的底細, 如此回憶一番後, 她便連忙叫了一輛板車,讓板爺帶着她,直奔西四牌樓劈柴胡同, 。

到了那邊後,她憑着記憶,總算找到了一處宅院, 那是老北京典型的四合院,捲棚歇山式銀硃油大門,大門左右是佈滿青苔的下馬樁, 綠樹掩映間隱約可見裡面大北房, 四樑八柱高挑, 一看就是有根基的宅院。

初挽看那房門外停着三輛自行車,約莫知道自己還沒來晚。

當下立即敲門, 敲了三四聲後, 才聽到腳步聲,裡面是一個穿了對襟大褂挽着髻的老太太, 帶着晚清民國的遺風,神情略有些木訥地看着初挽。

初挽笑道:“聽說這邊有些老玩意兒, 我來看看。”

那老太太並不太熱情的樣子,不過還是把她讓進去。

就在十年動盪最開始,開始破四舊了,家底厚實的老北京都開始自己砸自己燒,沒燒沒砸的都被抄走了,但是就在這四九城裡有幾家,事情一出來,文物局就派人過來,直接把這些人家給護住,之後趕在這些運動前,將他們家那那些東西直接大車拉走了。

這些被保護着的人家中,其中有一家就是當年慈禧太后孃家的一支。

他們家這些年自然也是遭了不少波折,略過不提,不過這幾年政策落實了,許多當年查抄東西也就給返回了,其中也有折價賣給公家的,也有自己主動捐獻了的,但是驢倒不散架,他們家到底是家底厚兒,事先自己也挖坑埋了不少,笤帚隨便掃掃牆縫裡都有些東西。

所以到了八十年代中期,也就是這個時候,他們在家裡便慢慢地變賣,也不聲張,消息靈通的自然會上門。

聶家當年做到了四九城金石第一家,和這太后孃家自然有些交情,這一次的局,估摸着就是布在這裡了。

初挽一進去,就被那老太太往旁邊廂房帶:“正房現在不方便。”

初挽頓時明白,他們正在裡面談着價格。

古玩這一行談買賣的規矩是,談着生意時必須避開人,不然關鍵博弈的時候,別人一攪和,那生意就做不成了。

不過初挽既然來了,就是來攪局的。

他們下套做局,她拆局,彼此心照不宣,你做初一我做十五,誰也別說誰不地道。

她也不管那老太太,直接大踏步就往正房走,老太太見了,剛纔的木訥頓時沒了,吆喝着:“這位女同志,你這是幹嘛,這是幹嘛呢,得,你停下!”

她想上前攔住,但她腿腳不利索,初挽已經上了臺階,徑自推開門。

門猛地被推開了,屋子裡正談得熱火朝天的幾位,全都詫異地看過來。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蘇鴻燕,蘇鴻燕一見初挽,便傻眼了:“初挽,你怎麼過來了?”

初挽掃過場上衆人,很快就辨出,穿着中山裝的是蘇鴻燕的父親蘇玉杭,他旁邊兩位身形微微發福的是博物館專家,旁邊一位應該就是那位“那老爺子”了。

而那老爺子左手邊,則是一個精瘦的中年人,看着五十多歲。

初挽認出,這個人就是聶南圭的左膀右臂,外號叫宋老三的。

上輩子聶南圭據說臉上有傷,出門一般都是帶眼鏡口罩,很少露出真容,有什麼事都是這宋老三代爲出頭露面,是以初挽對宋老三倒是熟悉。

此時初挽一出現,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落在初挽頭上。

畢竟正是討價還價的時候,這時候,一顆石子投入水面,都可能驚動了原本微妙的局面。

初挽笑了笑:“這位就是那老爺子吧,久仰了,今天貿然過來拜訪,失禮。”

那老爺子眯眼打量着這不速之客:“您是?”

初挽便道:“我是鴻燕的朋友,本來和鴻燕約好了過來這邊,誰知道我來遲了。”

說完,她看向蘇鴻燕,笑着打了招呼,之後纔對蘇玉杭道:“蘇叔叔好,我是初挽,鴻燕的朋友。”

蘇玉杭一聽這名字,大約知道是幫着自己女兒買了那蓋罐的人,當下也是驚訝對方看着竟然這麼小,就那麼穿着一身運動服,扎着馬尾辮,乍一看還以爲是個高中生。

一時也是無奈,一百五十塊,自己女兒竟然讓這麼一位給掌眼,這哪能靠譜呢!

旁邊宋老三眼睛精明地掃過初挽,顯然他對於初挽的出現很是不悅,畢竟談價正談到了節骨眼上,突然殺出這麼一個程咬金。

有時候人就是趁着那個興頭,生意就成了,一旦冷靜下來,再想想,也許這買賣就黃了。

初挽自然看出來了,不過那又怎麼樣,她就是來攪和買賣的。

當下她笑問道:“蘇叔叔,之前我幫鴻燕買的那蓋罐,聽說是我打眼了,我能問問,具體什麼情況嗎?”

那老爺子眯着眼,慢條斯理地道:“這算是什麼一回事?”

蘇玉杭臉色也不太好看,他覺得初挽突然過來,好像要把這買賣給攪和了,心裡多少有些不喜。

蘇鴻燕忙初挽拉到了一旁,這才小聲道:“請了專家,大家討論着,最後斷在了雍正,說是雍正仿的明青花,估計是沒仿好,露怯了。”

初挽:“雍正仿的?那敢情好了。”

當下她便笑了,目光掃過全場,朗聲道:“這件事我聽朋友提了,知道是打眼了,和家裡人說,家裡人也覺得我冒失了。也是巧了,我們家有位港商朋友,那朋友正想要些老瓷器,擺在他家店裡當擺件,人家知道了這事,願意要,價格也不至於讓我們虧,所以——”

她笑得淺淡從容:“蘇叔叔,行的話,一百五十塊就收走,也省得我們留着這打眼的貨,跑來正經行家跟前顯眼了,你覺得呢?”

蘇鴻燕一聽,眼睛都亮了:“真的?人家知道咱這東西怎麼回事不?”

初挽道:“那是自然,物件什麼情況,都給人說清楚了,人家知道這款不對,就是玩玩。”

她淡淡地道:“古玩行裡,拿着一兩百不當回事,隨便玩玩的,多了去了,港商也有錢,不至於差這麼一點,買來隨心情,甭管年份深淺,當個擺設,給店裡造一個氛圍,要那種古色古香的感覺。”

蘇鴻燕頓時來了興趣,看向她爸:“爸,你看怎麼樣?”

蘇玉杭卻是有些疑慮:“這靠譜嗎?這東西,我們幾個人都鑑過了,確實打眼了,真落到人家手裡,我們也過意不去,到時候人家萬一說是我們賣假貨呢?”

初挽聽這話,便知道這蘇玉杭怪不得被人家坑,說這種露怯的話,不坑你坑誰。

一則在古玩市場上,分分鐘都是給你耍心眼的,你不耍人家耍,也只有在打眼被蒙的血淚中,才能練就一雙毒眼,誰管你名聲不名聲,不特意坑蒙拐騙,不特意把人往坑裡帶,那就是好人,大好人了。

當下初挽也就笑嘆道:“蘇叔叔,什麼叫假貨,你說的假貨是什麼意思?聽鴻燕的話,這物件斷在了雍正,也沒說是假,只不過年份淺一些而已,這不是正經也有人一百三買嗎?人家港商有錢,願意多出這二十塊,直接拍板要了!”

她笑望向那宋老三,道:“至於爲什麼一百五十塊買個雍正仿,人家開了一家店,就是要一些老陶瓷當擺件營造氛圍,前幾天,還說想要漢罐碎瓷片,就零零星星散着擺,有那個氣氛,這件小蓋罐,有一道豁口,還有裂紋,又是正經雍正貨,一百五,人家覺得值了。”

蘇玉杭聽着,自然信了,港商有錢,關鍵是人家買的理由也聽上去很靠譜。

他頓時心動了,畢竟一百五十塊對他來說也不是小數目,再說這東西放手裡鬧心。

而眼下這位宋老闆,明擺着只願意出一百三十塊,就在這裡糾纏着,並不想多出。

旁邊的宋老三聽着,面上不動神色,不過那眼睛卻衝着初挽掃過來。

宋老三天生斜眼,眯縫着看人,那雙眼銳利,他不輕易吭聲,很會給人下冷絆子。

本來他已經在和蘇玉杭談價格了,價格談到了那裡,但是蘇玉杭又有些動搖,多少是拿不準,他也怕萬一就這麼失了手,特意想把價格再壓壓,便把東西貶了一番。

貶低一番,把蘇玉杭打得信心全無,正要破罐子破摔,這個時候,蘇玉杭一心想賣出去,心態逼到了那份上,他再給擡擡價,事情就順水推舟成了。

誰知道就在這節骨眼上,初挽來了。

初挽一來,話這麼一摞,蘇玉杭的心態自然產生了微妙的變化。

宋老三板着臉,捏着手中茶盞,看着眼前情景,卻是並不敢輕舉妄動。

他當然明白,這個節骨眼上,他但凡加一塊錢,或者表現出一點對那物件的留戀,他很可能就再也拿不到那物件了。

就算拿到,代價之大,也不是他樂意的。

這就是人性,大家在這個圈子久了,許多事一眼就能看出來了。

當下他也只能陰着臉,拿圈子裡規矩說事:“蘇教授,這算怎麼回事,我混了這麼多年,沒見過這樣的,要是沒誠意,咱就拉倒,別給我在這裡編故事糊弄人!”

蘇玉杭一聽,略有些慌,就要安撫宋老三。

初挽便問蘇鴻燕:“談了一個什麼價格?”

蘇鴻燕不好意思:“我們想賣一百五,結果他們說一百三,這不是,正談着呢。”

其實二十塊錢,按說一個大教授平時不至於較真,但談價談到了這裡,怎麼着都彆扭,也盼着對方好歹多給二十塊,自己不至於太憋屈,就這麼槓上了。

初挽笑看向那宋老三:“這位同志,出手到底是闊綽,一百三,買個帶款的明初瓷兒,這豪爽,可以和有錢沒處花的港商有得一拼了,莫非我們家裡也要開個店,弄個古色古香的老氛圍?”

宋老三聽這話,真是嘲諷滿滿,什麼有錢沒處花的港商,那都是哄傻子呢!

可問題是,他現在被卡那兒了,前不得後不得。

他已經狠狠地把那蓋罐按在了雍正仿的名頭上,如果他再跟着初挽擡價格,那蘇玉杭必然疑心,甚至連之前他做的那個局也就給破了!

他若放棄,卻又不甘心,費盡心思,豈不是讓這麼一個小姑娘截了胡!

當下,他乾笑了聲,眯眼道:“行,既然有了更好的去處,咱就不沾這個手了,走了,再會。”

說着,放下茶盞,站起身,作勢就要走。

蘇玉杭一看,心裡就有些犯嘀咕,他看向初挽,畢竟這麼一個小姑娘,誰知道她說得靠不靠譜,東西就是被她忽悠着買的。

宋老三走到門邊了,回頭,看蘇玉杭猶豫,也就道:“咱們談了這麼久,也是緣分,我這裡現成的一百三十塊,蘇教授要是願意,就拿走,咱們圖個長久買賣。”

這也是行裡慣用的手段,直接拿出來現金,有些賣家本來不想賣,但看到白花花的大團結可能就心動了。

畢竟現成的大團結,比那摸不着邊的空口話要靠譜。

蘇鴻燕也有些猶豫了,看向初挽。

初挽見此,慢條斯理地從兜裡掏出來信封,之後從裡面抽出來五張大團結,道:“這是二十張大團結,我抽出五張,剩下的,我給鴻燕。”

說這話時,就要把錢給蘇鴻燕。

宋老三一見,額頭筋都在抽抽,他瞪了初挽一眼。

宋老三深吸口氣。

他知道自己沒有回頭路,這個局是他做下的,他已經把那東西做成了“仿品”,初挽不過是借勢而爲罷了,他如果拆穿初挽,那就是擡起巴掌往自己臉上呼。

今天這場戲,算是給這小姑娘做嫁衣了,偏偏自己還說不得什麼,吃個啞巴虧!

當下陰着臉,斜眼看着初挽:“行,行,咱今天可算是見識到了,一百五十塊,買個打眼貨,有錢的港商就是不一樣,見識了!”

說完,邁腿就走,這次是真走了。

初挽看着宋老三走了,心裡也是鬆口氣。

她也是在賭,賭宋老三知道蘇玉杭的性子,賭宋老三不敢當面和自己競價,賭宋老三要面子不會自己給自己臉上扇巴掌。

其實如果宋老三真戳穿了,那這小蓋罐也許姓蘇也許姓宋,總之不姓初。

幸好,宋老三足夠精明。

足夠精明的人,一擊不中,失了先機,便不做無謂糾纏。

他知道自己出現的那一刻,他苦心做下的局已經被破了。

************

走出那四合院的時候,蘇鴻燕還有些不好意思:“初挽,你說實話,是不是你想買走這蓋罐,其實用不着,你也怪不容易的!”

初挽不願意多說:“也就一百多而已,這就算是仿的,仿得好,總歸是能賣錢的,也不至於一文不值。再說,這本來就是我做主要你買的,怪我。”

這話說得蘇鴻燕更不好意思了:“挽挽,真犯不着,也是我自己打眼了!”

旁邊蘇玉杭見此,皺眉道:“小姑娘,這件事,我們沒有怪你的意思,其實賠幾十塊,能賣出去,這不是也挺好的?”

初挽笑了下:“買了就買了,多說無益。”

旁邊兩個博物館專家,一位姓黃,那姓黃的專家精瘦,揹着個手,嘆道:“小姑娘到底年紀輕,不懂,其實古玩這一行,要想看得準,必須懂歷史懂文化,道行淺了,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容易着了人家的道。”

初挽點頭稱是。

那博物館專家又道:“明朝天順、景泰、正統這三朝是不做瓷器的,窯都封了,誰要私下開窯,那就是犯罪,敢在窯上落款,更是罪加一等。這叫空白期,這三代,就沒帶款的瓷兒。”

蘇玉杭嘆道:“要說起來,這段歷史我也是門兒清,只不過有時候就是迷了眼,看着這蓋罐仿得好,忘了這一茬,人呢就是這樣,關鍵時候眯瞪了!”

初挽聽着,道:“蘇教授和黃同志到底是見多識廣,我年紀輕,讀書也少,這不,我正想着,參加今年的高考,如果可以的話,就學歷史學考古,這樣好歹也能長進長進。”

蘇玉杭一聽:“這敢情好,你乾脆就考我們學校好了。”

初挽笑道:“我正想着這一出呢,到時候可得向蘇教授好好請教請教。”

蘇玉杭見初挽謙虛本分的,加上終於把這打眼貨賣出去了,心裡痛快,便也以長輩身份說了幾句,旁邊博物館黃專家更是指點了指點。

初挽自始至終都很虛心地聽着。

黃專家見此,很是滿意,孺子可教,蘇玉杭更是對初挽頗爲欣賞:“你好好準備,爭取考上大學,來我們學校讀吧。”

就這麼一直到臨分開了,初挽虛心請教黃專家一個問題。

黃專家:“你說。”

初挽笑道:“《大明會典》第二百九十四卷中,曾經提到一句,光祿寺日進、月進內庫,並賞內外官瓶、壇,俱令盡數送寺備用,量減歲造三分之一,又曰,天順三年奏準,光祿寺素白瓷、龍鳳碗碟,減造十分之四。”

黃專家:“這些不過是文獻記載,但是至今爲止,並不曾有三代空白期瓷器問世。”

初挽看了眼自己抱在懷中的蓋罐,一聲嘆笑,卻是繼續道:“也不知仿了這蓋罐的,是何許人也,明明擁有如此鬼斧神工之技藝,卻在落款上漏了這麼大一個怯,可嘆可悲。”

說完這話的時候,恰好一個板車過來,她便招手,徑自上去了。

那黃專家站在那裡,倒是怔住了,口中不由喃喃地道:“大明正統二年春二月十七日恭造……這款上寫着“大明正統二年春月十七日恭造……”

一時竟彷彿魔怔了一般。

那蓋罐仿得幾乎亂真,可以讓蘇玉杭這等人物打了眼,是何等人物所仿?既有以假亂真之功,爲何卻偏偏落了一個這個世上根本不該存在的款?

旁邊蘇玉杭也是蹙眉:“春月,春月……?”

蘇鴻燕聽着,疑惑:“春月怎麼了?那是幾月?”

蘇玉杭眉頭緊皺:“這裡的春月,應該是農曆二月,二月爲仲春,《白虎通疏證》中有記載,歲再祭何,春求谷之義也,是以仲春之月擇元日,命人社。”

蘇鴻燕茫然:“然後呢?這不就一個別稱嗎?”

旁邊的黃專家也猛然意識到了:“《援神契》中也提到,仲春獲禾,報社祭稷,社爲掌管土地之神,稷爲古代食用之粟,用以帝王祭祀五穀之神。”

蘇玉杭和黃專家對視一眼,彼此都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這個落款,把二月喚做春月,春月,便是祭祀之意,那就有一種可能——

蘇玉杭眸中泛起沉痛:“大明正統二年春月十七日恭造……所以這是奉旨燒製,用於春月祭祀的瓷器?”

如果是祭祀所用的器具,又是奉旨燒造,所以敢在瓷器上落款,那彷彿就能說得過去了。

黃專家也迷茫起來:“如果這真是一件仿造,大費周折,不至於仿這麼一件露怯的,況且這落款的用辭如此講究……”

顯然能落出這個款的,並不是對歷史文化一竅不通的門外漢。

一個對明朝禮制精通的人,特意落了一個三代空白期的款?

蘇玉杭猛地驚醒過來:“那個宋老三,就是琉璃廠圈內的,如果拿不準,他不會伸這個手!”

黃專家眯起眼:“可三代空白期,哪來的瓷器,還是這麼一件……”

他依然沉迷於三代空白期的窠臼中,不過蘇玉杭已是悔恨交加,他忙對自己女兒道:“你那個朋友住哪兒,人呢?我們趕緊去追——”

到了這個時候,蘇鴻燕終於有些明白過來了。

她呆呆地瞪着眼睛:“爸,你意思是說,這可能是真的?人家初挽說得是對的?那,那咱們可真是丟人現眼,人家一片好心,咱都給糟蹋了!”

黃專家依然搖頭,喃喃地道:“我覺得不至於吧,這如果是真的,那算什麼,三代空白期竟然有留世的瓷器,還落了款?”

然而蘇玉杭已經是心痛難忍。

他知道,如果這真是明初瓷器,隨便哪個年間,都是撿了大漏,如果真是正統年間的,那就意味着,這是考古學上的空白,是打破明朝三代空白期的關鍵證據!

甚至,明朝三代陶瓷的研究歷史都將爲之改寫!

他咬牙道:“不行,我們去追她,得問問——”

蘇鴻燕跺腳:“爸,哪能這樣,人家已經買了,咱不可能找回賬!別丟人現眼了!”

蘇玉杭一呆,之後想起剛纔種種,一時竟是牙關緊咬,悔恨交加。

他隱隱意識到,自己竟然與這麼一件大好機緣失之交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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