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糊的意象中突然出現了自己能夠聽得懂的內容,馬克很快就捕捉到了那聲呼喊,有什麼人在呼喊着自己的名字……那聲音很熟悉,很溫和,馬克原本以爲是孫坦,可仔細分辨後他發現是一個女性的聲音。
“馬克,馬克,我在這裡,來找我吧……”
馬克睜開眼睛,從幻覺中回到了現實,那個聲音很遙遠,可聽上去就像是在耳邊輕聲呼喚,醒來後馬克發現自己身邊一個人都沒有,星耀城剛剛進入星門,這座太空城的結構可比不上艦隊的飛船,本身就是臨時改裝的結構,核心區和中間環的連接點還很不牢靠,必須不斷檢查確保沒有破損的地方。
城市邊緣的高層建築上聚集了大量的人,數不清的太空城居民從自己的房子中走出來,觀看這難得一見的奇觀,艦隊那耀眼的藍色尾焰淹沒在星門的白光之中,一切似乎都要融化在這純白的潔淨之中,馬克也把自己的視野望向高空,那個聲音已經消失不見,隨着那些幻覺一起,從幻覺中抽身讓他感覺有些渾身發冷,就像剛剛做完了什麼劇烈運動一樣,耳朵裡不住的耳鳴,除了奇點推進器運作發出的巨大噪音外,馬克什麼也聽不到了,周圍終於安靜了下來。
“你讓我去找你,可你是誰呢?我又去哪找你呢?”馬克坐在原地自言自語,並沒有人回答他,耳鳴開始減輕,那嘈雜的噪音變得更加令人煩躁了,“或許孫坦說得對,我該找個地方安靜會了,說不定真的是冬眠引起的副作用。”
馬克開始朝飛船的方向走去,葉艾艾的船就停在這附近,他打算去上面待一會,如果實在承受不住幻覺的侵擾他還可以進醫療倉裡休眠,不省人事偶爾也是件好事,可以省去不少煩惱……就算不用醫療倉,飛船裡的隔音效果很好,至少可以過濾一下這令人煩躁的推進器噪音。
就在馬克快要進入飛船的時候,突然遠處的人羣那邊傳來了一陣呼喊聲,那不是驚訝的喊聲,而是混亂而恐慌的聲音……騷亂快速擴散開來,很快那邊便亂成一片,匯聚在那邊的人羣很快便逃散開來。
“發生什麼事了?”耳機響了兩下,馬克接通了孫坦的通訊頻道。
“我也不知道,上一次穿越星門的時候,明明沒有發生過這種事情。”孫坦的聲音也有些顫抖,連他也感覺害怕了,這究竟是發生了什麼?
“到底怎麼了?我這裡什麼都看不見!”馬克急躁的大喊道。
“你看不見嗎?往上看。”
馬克擡起頭,看見了倒垂在“天空”中的一道巨大的裂痕,那是黑色的,和散佈在星門內,隨處可見的黑色星點一樣的黑,那裂隙幾乎撕開整個星門的上空,從星耀城上方一直擴散到視野的盡頭。
“這是……什麼?”馬克看呆了,一股恐懼油然而生,他們上一次穿越星門的過程非常順利,幾乎沒有遇到任何阻礙和危險,唯一的困難就是漫長的旅途實在太難熬了。
可這一次,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沒有人見過這樣的狀況,安道魯肉球生物也沒有告訴過他們會發生這樣的異變,它們就像是急於推銷商品的奸商一樣,對於產品的危險和不確定性隻字不提,更糟糕的是,這“產品”把艦隊帶進了與外界完全隔離的星門之中,在這裡無論如何都無法和外界取得聯繫,艦隊也無法進行求救,一切都只能靠自己……
唯一有可能解答他們的問題的,或許就是那個安道魯人派來監視他們的肉球生物了,可它已經被阿斯克殺死,身體都不知道飄到哪裡去了,這個時候阿斯克才意識到自己這一步有欠考慮。
那裂開的巨口處綻開傷口一般醜惡的黑色斑塊,裡面深黑色的物體擁擠成一團,周圍的白色空間不斷被它污染,一絲絲黑色細線在白色空間中慢慢散播開來,很明顯,它正在變得越來越大,先不管它的存在到底好不好對人類產生危害,這樣一個未知而可怕的事物,只要放在那裡就足夠嚇人了。
“亞空間風暴……”孫坦的聲音從通訊器中傳來。
“那是什麼?”
“我也不太清楚,這個詞還是我從聯盟的技術人員那裡聽來的,總之,這不是什麼好的現象,它可能很危險……我們得離它遠點!”
“我們還有地方能跑嗎?”馬克看了看下方,這裡的空間事實上是虛的,這感覺很奇妙,下方的星門牆壁看上去距離他們就一點點距離,似乎只要往下一就會撞上,然而這段距離不知道有多少光年,就像牆壁上鑲嵌的那些小黑點,事實上都是巨大無比的星體,這道亞空間風暴也是一樣……
他們不知道它到底距離自己有多遠,這裡的一切都不能用常規的眼光來看待,或許那道風暴位於遙遠宇宙的另一端,可阿斯克和孫坦也不敢因此放鬆警惕,他們都十分慎重的人,第一時間都下令讓艦隊和太空城進行規避,避開這道亞空間風暴的影響。
“馬克,來找我,我就在這裡。”
那個聲音又出現了,而且這一次無比的清晰,馬克停下了正要踏進飛船內的步伐,他這一次終於聽清了那個聲音……
“妮娜?”馬克心中一震。
這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妮娜在多年前的事故里已經死了,他們駕駛的探測器消失在了地球地下的神秘空洞當中,她怎麼可能出現在這裡,又怎麼可能和自己對話呢?
“地下的空洞……”馬克低聲默唸着,那是空卵形成特殊現象,一個成功飛昇的文明留下的印記,人類至今無法解讀的未解之謎。
“馬克,去到安全的地方!我們要提速了,這個時候離那個東西越遠越好!”
“我得過去看看。”說罷馬克扭頭朝另一個方向拋棄,一艘修復太空城地盤使用的小型飛船停靠在那裡。
“你說什麼?”
“她在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