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鶴齊飛的景象煞是華麗,即使是在天上,也是難得一見的奇景。
大片的仙鶴就像渺渺飛煙拂過,到了仙帝的金鑾玉轎前,轎子周圍的雲霧自動散開了。
玉冠,金衣,風神如玉,從轎子裡走出一名高大俊朗的年輕人,滿頭青絲整齊的束在發冠後面,淡然一笑,眉眼似墨,就像是從畫中走出來的人物。
東宮仙帝長袖一揮,仙鶴四處飛去,當仙鶴們都飛遠了,他的目視也終於轉向正前方的一片浮雲,衝着那裡淡笑起來:“神君……”
若不是東宮仙帝的一舉一動招人矚目,沒有人會留意到那偏淡若白紗的浮雲,幾乎是話音剛落,浮雲立即產生了奇妙的變化。雲彩開始染上瑰麗的色彩,一下子鮮豔似火,一下子又耀眼如金,到最後居然嘩的一聲,從中間凝聚出一朵碩大的寶藍花,而花蕊之中,豁然走出一個人影來。
“仙帝,別來無恙啊。”人影漸漸凝實,最終變成奈天的樣子,他沒有看任何人,只是靜靜站在那裡,卻讓執神山上一衆神仙心神一凝,神情忍不住的恭敬嚴肅起來。
“上次見到神君,還是一百年前,一別經年,總覺得這天上的日子分外好過,轉眼這執神山上已經是衆仙雲集,終於可以同東宮分庭抗禮了。”
與嚴肅冷峻的奈天神君相比,東宮仙帝一直面帶笑意,雖然笑容淡淡的,但也給人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自從兩方帝君同時露面之後,山下一衆神仙全部豎起來耳朵,能聽見的,自然是施展起法術讓自己聽得更清楚,而聽不見的,則各自尋了法子,找能聽得見的人打聽去了。
山頂上,一處隱秘的角落裡,白衣少女不動聲色的凝聽天上的對話,好半天后,眉頭才漸漸蹙起,又不動聲色的朝人羣裡走去。
“仙道大會實乃術法切磋,東宮仙家諸多,我執神山上只是些不喜拋頭露面的普通仙師,能得東宮仙人指點,實則幸會。”
奈天神君臨空而立,身下既沒有祥雲,也不見法器,與東宮仙帝隔着半座山說話,聲音卻清楚的傳進衆人耳裡,“仙道大會,百年一次,本尊廣發羣仙貼,邀請各路仙家,就是想讓大家做個鑑證,今日比試與以往不同,你我之承諾,今日在此付諸於行。”
言簡意賅,寒暄已盡,聽到這話,山上立即響起嗡嗡的議論聲,關於仙帝與神君之間的承諾,衆人滿腹好奇,可無奈之下無人敢問,只得耐下性子,看着兩位帝君各自坐回屬於自己的神座,山鍾陡然敲響,好戲開始了。
沒有凡間的冗長開場白,仙道大會,說打就打,整座山頂全是觀戰的地方,而頭頂那片湛藍的天空,則成了今日最激烈的戰場。
比試的規矩早在數月前就已定下了,因爲執神山是有名的仙師山,所以這次比試的對象也只有各路仙師。執神山十四人,東宮也是精挑細選的十四名干將,當擂鼓聲伴着歡呼聲越來越響時,兩方各有一名仙師出場了。
執神山第一個上場的是丹霞殿的弟子道玉,道玉是一個年輕妙曼的女人,頭上盤了朵碩大的雞冠花,乍一看,半邊臉都被劈開了。因爲丹霞殿是唯一的女子殿,女性衆多,陰氣過重,所以當她沉着臉陰森森的飄出來,山風嗖的帶來一股涼意,有人開始笑不出來了。
受她影響的並不止是觀戰的神仙,東宮第一個派出場的正好是一個膚色白皙的年輕人。少年郎年輕氣盛,血氣方剛,本來還躊躇滿志的,可遇到這樣的對手,只覺的一盆涼水從頭淋到腳,臉色都變了。
打架這種事,懂的人看門道,不懂的人看行道。但在這執神山上,看不懂的人,除了凡人金小曲,就只有另一隻八百年纔開竅的凡驢搞不明白這些神仙到底想幹什麼。
驢兒昂着頭,瞪大眼,他只感覺頭頂上一綠一灰,兩道影子飄來飄去,一開始還覺得好玩好看,可到了後面,就只覺得那影子飄飄忽忽,躲躲閃閃,沒一會就覺得無趣了。
“既然覺得無趣,你就隨我來一趟。”
本來心中就滲得晃,沒提防身後會突然有人出現,當那張比雪衫還白的小臉晃到自己跟前時,驢兒的嘴巴完全大張,激動得幾乎說不出話來。
“金小曲,你這幾日不是故意躲着我嗎?現在突然冒出來幹什麼,想嚇唬人嗎?”
“少廢話,你是來,還是不來?”少女有些發怒,漆黑的大眼透出幾分代表慍怒的情緒,她說話的語速很慢,卻極有威嚴,驢兒愣了一下之後就撇撇嘴,然後不甘不願的跟着她離開。
“走就走,反正我也不喜歡看這些東西,但我們一會兒定要回來,你知道道畢一會要比武,要是他待會看不見我,肯定沒有我好果子吃。”
驢兒四處看了看,沒看見道畢仙師去了什麼地方,因爲只注意了後頭而沒有留意前面,結果不小心撞到金小曲身上,再一次驚呼出來:“咦,大白天的,你的身上怎麼這麼涼!”
“我是凡人,抵不住山上寒氣,這些不是重點,你且隨我過來。”
金小曲回過頭,露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容,笑完見驢兒的表情更加驚悚,乾脆連最後的表情也收回去了。
“道畢何時比試?”
“道畢?你問他做什麼?”驢兒還在心有餘悸,話題一轉,有些茫茫然,“我也不知道,也許一會兒就是他,不過之前我看他十分興奮,說什麼一定要贏得徹底,所以也可能是最後一個。”
“最後一個,壓軸戲……”金小曲低着頭,不讓別人看到自己的練,眼珠子卻在朝四處打轉,“驢兒,我希望你能幫我個忙。”
“什麼忙?”
“什麼忙我還暫時不能告訴你,先說你願不願意。”
又一陣涼風從上方吹來,轉眼間第一輪的比試已經結束了,雖然道玉仙師的憂鬱仙法一開始奏效,但久而久之,隨着戰事的白熱化,大家的激情也被調動起來,戰意一起,任何壓抑感都一掃而光,執神殿輸了。
“先這麼,只要你願意幫我,紅巧就能復活,我也能達成心願,你也能夠下山去找果老,總之好處多多,皆大歡喜。”
“有這種好事?”
驢兒一直忍着不離開執神山,一方面原因是因爲金小曲被囚在這裡,而另一方面則是金小曲說過唯有這兒才能救紅巧,所以簡單的一句話,驢兒眉角飛揚,興奮得手腳都哆嗦起來。
“你都能夠上刀山,下火海,我自然也能,要我幹什麼儘管說,婆婆媽媽不是你的性格。”
“那我就說了……”白皙的小臉浮現一絲怪笑,但在驢兒發現前,就又被金小曲收了回去,她瞥了眼前方熙熙攘攘的人羣,聲音壓低,湊在驢兒耳邊小聲說了起來,“此時簡單,只要你……打傷道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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