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推入井中的瞬間，程素衣整個人是懵的，根本來不及反應，緊接着便覺得周圍的景色都變得模糊，之後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程素衣暈了好一會，醒來後發現自己在井底。
雖說是井底，可無論如何也望不到井口。
這時她發現身旁站了一位白衣男子，與其說是站着，不如說是飄着，這人沒有影子，身上有淡淡的光芒，看上去就是個厲害角色。
雖然這個時候問問題會顯得有些白癡，但她還忍不住問：“你是誰？這是哪裡？我是死了嗎？”
“我本是一隻修行的精怪小妖，早前渡劫飛昇之時，一時不慎被天雷所傷，只得先附身在枯草中暫避劫難，後來被你發現，經過你的悉心照料，我才活了下來，還能繼續修煉，那男子說着，眼神中流露出深深地懷念。
“精怪小妖？真的假的？那你現在成仙了嗎？”程素衣一頭霧水，要相信科學啊！這又是妖怪又是飛昇的算怎麼回事？她纔不信呢！
說是不信，可她自己心裡也犯起了嘀咕，她穿越都有可能，怎麼就不能有精怪了？這都是什麼事情啊！
“我至今還無法飛昇，因爲我受了你的恩卻未還恩。”那人說着，也有些無奈，畢竟是自己的錯，也不好說些什麼。
“你是說原主救了你，你身體恢復之後，因爲沒有報恩，所以沒法成仙，然後你就把我抓過來報恩了？可救你的人是程素衣啊！我是程曉雨，我不是她，你將我送來這個地方受苦有什麼用？”讓人一時間接受無法理解的事物還是有些困難的，程素衣倒是糊塗了。
但有一點她明白，就是自己原來是代人受過。
提起這個代人受過，程素衣突然有些悲痛，她想起了綠兒後背上的四個大字，也是代人受過，可她又得罪誰了呢？她又做了什麼錯事，被送到這個鬼地方來經歷這些？真是個天大的玩笑了。
“皆因你上一世含冤而死，影響你下一世也同樣悲苦的命格，所以我將你送回這一世，讓你改變自己的命運，也算是還了你的恩情。”那人說着還給程素衣看了一些畫面，緊接着邊看邊講。
“有一點你說錯了，其實你就是她，她就是你，你是她的轉世。前世因今世果，我剛纔也說過，就因她這世死的不明不白，才導致下一世的你原本的命運如此悽苦，我知道這麼說你很難相信。”那人重重的嘆了口氣：“可我必須要說，因爲留給你，或者說是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他沒有和程素衣講，若是接下來的結果沒辦法改變，他們都會被困在這裡。
程素衣不願相信，可此時也沒有更好的解決辦法，除了相信這個人。
程素衣點了點頭：“我相信你說的話，不過我要怎麼做才能從這裡出去。”她很想回去，如今她的命運已經改變，這是個機會，她更不想在這裡受苦。
“現在需要你做一個選擇，但是你只有兩個選擇，一你留下，繼續改變命運的走下去，二你回去，回到你本該在的世界，不過因爲你的命運已經改變，若你回去，將不知道會發生什麼，比如你的父母死而復生，你的朋友也許會死掉，或者你之前的記憶會化爲虛無。”那人說着，似是有些不捨，雖然是前世今生的關係，可頂着一模一樣的臉，總會讓他想起之前那些事，那些他當精怪時沒有感受過的溫暖。
“那我能問幾個問題嗎？”程素衣沉吟片刻說了這麼一句。
那人點點頭表示可以。
“若我回去，你是不是就不算報恩，也沒法飛昇了？”程素衣雖然想回去，可她也不能這麼自私，因爲自己的一己私慾已經害了那麼多人，不能再害了他，若是回去導致這個人沒法飛昇，那自己莫不如就待在這裡過完一輩子。
“不妨事的，我將你帶了過來，剛纔又救了你，已是還了恩。”見程素衣關心自己，那人還有些感動。
“那蘇諾言......爲什麼和洛言如此相似？”程素衣說了一半似乎不忍再說，但她還是問了。
“真相如何，你心知肚明，爲何還要來問我？結果是無法改變的。”那人似乎不願提及此事，他不否認他對程素衣，有些情意，但他要渡劫成仙，終是要修無情道的。也就斷了念想。
“命蠱不是沒有成功嗎？”程素衣依然不死心的繼續追問。
“也對也不對，命蠱其實成功了一半，應該說至少成了一半，所以他和你雖然在一起，卻無法白頭到老，若是你回去，可能不會遇到他，因爲你也改寫了他的命運。”他不厭其煩的回答着，因爲這也算是他們最後的對話了。
“那程素衣是什麼時候死的？我說的是前世，或者說是原主。”程素衣必須要問清楚才能決定。
“八十歲，那次從城北迴來之後整個人便瘋瘋癲癲，直到八十歲慘含恨而終。”那人說着，表情也有些痛苦。
“所以我證明了她的清白，讓她沒有怨氣，就是改寫了命運是嗎？”程素衣也不想問這些，可她實在是摸不着頭腦，有太多事不清楚，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該怎麼辦。
“天機不可說。”那人並沒有回答程素衣的問題，雖然他是精怪，但是也不能涉及人間太多事，能說的他一定是知無不言，可不能說的，也得守規矩。
就算他不說，程素衣也猜到大半了，無非就是她若是留在這，他能更容易渡劫，她若是不留下，對她也沒什麼影響，這個時候，她突然想到一個被她忘記很久的事情。
“蘇諾言呢？蘇諾言是死是活？”最近的事情太多，她都忘記她一開始是要找蘇諾言的，好在現在想起來也不算晚。
“重傷不治，死了。”那人說完遞給程素衣一面銅鏡：“這面銅鏡可以讓你看見兩個世界的真實情況，之後的事，便由你自己抉擇。”
說完自己該說的事，那人直接化作一縷青煙消失，任憑程素衣如何喊叫都無濟於事。
死了？蘇諾言死了？那自己怎麼辦？他的恩倒是還了，現在蘇諾言已經死了，自己欠他的怎麼還？
本來一切都好好的，他對她好，她和他在一起，她是孤兒，蘇諾言是對她最好的人，她願意用一輩子去還，可他現在死了，她還不了，現在要她選，她怎麼選？
程素衣還是決定先看看情況，萬一還有得救呢？這麼想着，她趕緊拿起銅鏡看了看。
映入眼簾的是曾柔悲痛欲絕的臉，那雙杏眼腫的像核桃，淚水還源源不斷的涌出。緊接着是蘇諾言的父母，不過他們只是在替蘇諾言不值。程素衣不忍再看，便看着枯井外面的情況。
只見蕭墨城將若凰公主推到井邊，眼神狠厲的可怕，掐着她的脖頸，口中還振振有詞：“你把程素衣還給我，她要是回不來，我不會放過你的。”
“我......我也不是故意的，我也沒想到會害死她，誰知道她沒站穩。”若凰公主不知是愧疚還是什麼別的情緒，說這話時有些顫抖，但也不甘示弱，畢竟是個公主不是，怎麼能向賤民低頭。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和她在一起，爲了這個我付出多少努力，家國我可以不要，命也可以不要，我只想讓她好好活着。”蕭墨城將若凰公主推到一邊，現在生氣也是於事無補，他需要冷靜一下，想想用什麼法子救程素衣。這個情景自然是被洛輕銘派去保護程素衣的暗衛一字不差的稟告洛輕銘，他差點從龍椅上栽倒，叫暗衛拖住他們之後便急忙趕去。
程素衣沒想到蕭墨城會爲她做這麼多，但她此刻也覺得可笑，憑什麼他們總是將自己的陰謀詭計算到她身上，做什麼都瞞着她一個人，她像一個傻瓜一樣被矇騙，看着蕭墨城儈子手一樣的表情她不知道自己該如何選擇。
正巧王子恆和洛北辰也來看望程素衣，卻看到這一幕，王子恆倒是沒說什麼。
洛北辰先是衝上去給了若凰公主一巴掌，又打了她幾下，若凰吃痛倒在地上，可心裡的傷不會比身上的輕，緊接着她看到洛北辰的臉上寫滿擔憂，那是她從未見過的悲傷表情。
程素衣冷哼一聲，若是早就明白，早早的和原主在一起，又何苦落得如此下場。
但她沒想到洛輕銘也會來，然後她就聽見一句：“公主可立也可廢，不過如今念在你與阿默皇子有婚約，便也不予責罰，只是這婚期得往前提些，這嫁了人再回來，始終是不吉利，那便非詔不得回來吧！公主也別想着自戕，爲家族考慮一下，還有就是，既然嫁了阿默皇子，若是歿了，也就葬在那邊吧！”
這冷酷絕情的話，除了洛輕銘還能是誰說的？
若凰公主就一直跪着，沒人敢讓她起身，她不敢起，想來是聽出洛輕銘的意圖，若是她不聽話，直接拿她家人開刀，她也不敢輕舉妄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