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氣氛逐漸緩和,程素衣也開始放鬆警惕,欣賞這曼妙的歌舞,不得不說這歌姬和舞姬是真的很養眼。
看着看着只感覺旁邊的氣氛有些不對,擡眼一看,發現靖王一聲不吭的飲着酒,卻屢屢看向皇后,眼神中有不捨還有怨恨,有種說不出的情緒。
洛北辰和洛言也神色複雜,難道她此時又陷入了更大的陰謀?這表面上是慶功宴,實際上可謂是心懷鬼胎?程素衣怎麼也理不出頭緒,這文試也是開始的突然。
稍微有些家世的王公貴女都躍躍欲試,想討個好彩頭。
可莫不說皇上,就連她程素衣也沒有讚賞的,突然一個甜軟的聲音響起,程素衣循着聲音看去,不由得驚歎一聲,竟然是她!
只見尹霜落從容的施了禮道:“院士之女尹霜落參見皇上,霜落斗膽問陛下一句,若是勝了,莫不是要什麼都可以。”
“若你勝出,朕便答應你。”皇上挑了挑眉,心想着此女容貌姣好,也不似刁蠻任性之人,今日這番話,怕也只是受父之託,也自是討要不了什麼,允了也無妨。
皇上說這話時,看了看身旁的皇后,對視後,皇后溫婉一笑。
這一場景自然是被程素衣盡收眼底。
程素衣突然想起一件事。
這事發生在幾年前的某天,原主和靖王妃在御花園賞花,也不知發生了什麼事,皇后小心翼翼的說些勸解的話。
可話剛說到一半,皇上龍顏大怒,也不管是否合乎禮數,厲聲吼道:“朕的事情何時輪到你這個皇后來管?這後位你若是不想坐了,大可不必如此麻煩,找其他人來代替便是。”
之後拂袖離去。而她們也沒敢打聽是什麼事,只是後來聽說只是非常小的事情。
這時間,真的能改變一切?現如今才幾年光景,都像變了個人似的,讓程素衣摸不着頭腦。
洛輕銘看着一語不發的程素衣突然來了興致,開始仔細的打量這垂下眼簾的程素衣。
許久未見這程素衣安安靜靜的模樣,倒是有點新鮮,不過不論那種性格,都能讓人如癡如醉,深陷其中。
程素衣過於分神,以至於尹霜落作了什麼詞她完全不知道,當她回過神時,便已經輪到了若凰公主。
若凰公主起身看向洛北辰,沉吟片刻道:“盼君回眸君可知,青絲三千爲君綰,莫嫌木蘭英雄夢,也做羅衫美嬌娘。”
衆人一震,平日裡刁蠻任性的若凰公主也有如此才情,而且在詩中毫不掩飾的表達對洛北辰的愛意,情意深深,女兒家的情緒表漏無疑,卻也有大家閨秀的氣度,引得衆人一陣叫好。
程素衣也跟着假模假式的拍手叫好附和了幾句。
可若凰公主根本不領情,只等程素衣誇完,謙虛了幾句之後,突然發難道:“若凰斗膽問一句,聽說素衣姐姐七歲開始作詞,若凰想請素衣姐姐賞臉作詞。”
語畢,還一臉得意的看着程素衣。
聽到有人叫着自己的名字,程素衣先是一愣,隨即恍然大悟。
不就是想看她出醜嗎?這若凰公主真的是把惡毒女配這個角色理解的融會貫通,運用的風生水起,真的是不放過任何一個爲難她的機會。
程素衣在心裡白了她一眼,面上也不惱,緩緩起身,略帶慵懶的看向衆人。
瞥了一眼洛北辰,發現後者盯着自己,斂去脣邊一抹笑意,程素衣端着酒杯,小酌一口,才緩緩出聲:“笑看紅塵蒹葭,半生蹉跎,前塵如夢方初醒,落花流水未有意,自嘆珠釵與羅裙,只得空羨榜中名。昨日牡丹凋零,悔不當初,今日對鏡綰青絲,等閒新人故人變,願君另娶我另嫁,舉杯空羨榜中名。”
說完也不管衆人的表情,徑自的回了座位,一時之間氣氛冷到極致,應該說是驚訝的說不出話。
洛北辰更是震驚,酒杯掉到地上還渾然不知,她......她居然當衆要悔婚,她是想說自己配不上她?
好一個君當另娶我另嫁。洛北辰失了興致,本來以爲這次可以很好的看看她狼狽的模樣,沒想到卻是如此。
洛言則是一臉笑意,再看看洛輕銘,也是若有所思,突然拍手叫了聲好。
隨着他的聲音,衆人像回過神,也開始叫好,皇帝的表情卻愈發陰冷,舉杯空羨榜中名?只是個小女子罷了,竟有如此野心,留着也是個禍害。
程素衣覺得兩道陰冷的目光,環顧四周卻找不到目光的主人。
而皇上和皇后正在商量這文試的頭魁,突然前方傳來急報。說是御林軍抓了個結黨營私之人,緊接着一隊人闖了進來,還押着一個女人。
程素衣是一怔,這女人不就是前幾日還待她極好的蕭妃娘娘嗎?再看看衆人的表情,這明顯就是早就瞭然此事,那是爲什麼,栽贓嫁禍?嫁禍蕭妃?圖什麼?
“驚擾聖駕,臣罪該萬死,可此等大事,臣也不敢私自做主,懇請陛下責罰。”帶頭的那個人如實稟告,還不忘吩咐身後的士兵押好蕭妃。
“誣告嬪妃可是大罪,卿可有證據?”皇帝不急不燥的問帶頭的御林軍首領,似乎早已料到今天會發生這種事。
“臣不敢妄言,臣在沁芳殿搜到了機密文書,此文書是用特殊材料製造,專門供信使傳遞消息使用,這信使也就是就是我們常說的細作。”帶頭的那個人回了話。
不論是態度和言語都沒問題,可程素衣還是覺得哪裡不對。
要當細作也輪不到蕭妃啊!一個不受寵的妃子能拿到什麼有用的情報?這明顯就是陷害。程素衣心想着,卻也不敢說,只得當個明哲保身的看客。
“你可知罪?”聽了御林軍首領的回話,皇上的表情十分嚴肅,聲音也夾雜幾分憤怒,不知是怪她攪了這慶功宴還是其他的什麼。
“臣妾不知,不過臣妾知曉皇上是心知肚明,求陛下指點。”蕭妃輕蔑的看着他,她知道他對她沒有愛,而她也早就不愛他,什麼愛情,不過是這深宮中的曇花一現。
蕭妃並未看着皇上,而是看着皇上身邊的皇后,目光中飽含着深入骨髓的恨。
“你......你自己做錯事情,反倒怪朕的不是,通敵賣國的證據皆在,難道是朕冤枉你?”皇上起身似乎是想掌摑蕭妃,覺得不妥,便又落座。
再看這座下的百官,皆是一副悲憫的深色,卻也不知在惋惜什麼。
蕭妃嘲諷的笑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我蕭家爲你打了二十年的江山,長兄父輩皆是赤膽忠心,談何通敵?我若是真的叛國,百年之後有何面目見我父兄?我一片真心對你,又如何忍得下心與敵國勾結?”蕭妃說着說着,覺得委屈,鼻子一酸,落了幾滴淚下來。
“你怕日後謀反,用我腹中孩兒威脅父親和兄長交出兵權,而後又削弱我蕭家勢力,朝中還有幾人是蕭家至親?怕是遠親都不曾用過了,後來又派我父兄他們去驪山鎮守,途中偶遇山賊是天意還是人爲尚且不追究。”蕭妃有些激動,說着說着有些喘不上氣,只得緩口氣才接着說下去。
“我年輕時過於驕縱不懂事,明裡暗裡傷害了許多人,可你殺我骨肉,將我貶在宜園,我從未怪你,只盼你有天回心轉意,也日夜反思當年的罪孽,沒想到被栽贓嫁禍,敢問陛下我是有何目的才通敵叛國?若是有目的,我現如此光景,又怎能得知軍政,憑我如今又有何權勢通敵叛國?”蕭妃似是說到了皇帝的痛處,周圍人也反應過來,迎接她的只有侍衛的掌摑。
“將蕭妃軟禁宜園,明日處斬。”不知是皇上無言以對還是心有不捨,不耐煩的揮了揮袖讓御林軍將蕭妃壓下。
程素衣想衝上前,幾次被蕭妃用眼神攔下,縱有些不捨,也只能忍耐。
程素衣由衷地覺得這皇權的可怕,這深宮的可怕,若是她能選,能離開這深宮,她情願不諳世事的做個小女子,過完平淡的一生。
蕭妃被拖走時,還傳來斷斷續續的淒厲的叫嚷聲和笑聲,她怒罵皇帝的無情無義,痛罵上官靜的不知廉恥,還笑自己的一片真心終是錯付。
皇上也是十分惱怒,他堂堂天子還會冤枉她不成?身旁的宦官見氣氛不對,連忙提醒自家主子:“皇上,您該選出頭魁。”
聽了這話,皇帝的臉色纔有所緩和“是該好好選選。”
“臣弟認爲,既然這素衣小姐、若凰公主和尹小姐都才華橫溢,不如就成人之美,三人皆說出心中所想,避免傷了和氣。”洛輕銘卻突然諫言,不知是真的爲了解圍還是隻想讓她們更加難堪。
皇上沉吟片刻道:“皇弟這提議甚好,就依皇弟所言,你三人姑且說說都有何心願?”畢竟剛出了那檔子事,他哪有心情選這些,乾脆聽了洛輕銘的話,讓旁人看着既顯得他這君主不專權,自己又能輕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