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終於逃過一劫!
顧爽長長地吁了口氣,小心翼翼地撩起檯布,擡頭望灌木叢上方看了看,偵察了一遍敵情,確定危險已解除,這纔將檯布撩開,從灌木叢中直起腰來。
哼哼唧唧……
小大青和小小青哼哼唧唧地鑽出來,很委屈地往顧爽身上拱。
顧爽這纔想起這倆小東西,低頭一看,嗬,小大青的右眼眼皮被蜇了,已經腫的看不見眼珠兒了。嘴巴子也被蜇了一口,腫的臉都歪了。小小青稍好一些,臉上還沒看出啥來,就是不停地拿爪子撓耳朵根兒……顧爽扒拉開毛一看,呃,顧爽嚇了一跳,小小青的整個耳朵根兒都腫起來了……這,會不會造成外傷性失聰?
小小青可是一頭狼,顧爽還打算到了夏季抽時間把大青一家子送回西藏呢,若是小小青失了聰,一隻殘疾狼在野外惡劣的生存環境中的結局,顧爽不用想都知道只能有兩個字:悽慘!
顧不得多想,顧爽一手一個撈起倆小狼,還沒忘把髒兮兮的檯布往肩膀上一搭,從灌木叢中走了出來。
嗬,剛剛被土雷子追的心急火燎的,也沒試出咋樣就從灌木叢裡殺了個來回,可此時,後邊沒有土雷子追着了,顧爽這才發現灌木叢真的不是人走的,看起來毫不起眼的細枝條,密密匝匝的,就像無數只調皮的小手,扯着你的衣服、頭髮,讓你寸步難行。等顧爽好不容易劈荊斬棘地從灌木叢中走了出來,再看自己身上,一套針織春裝已經掛的面目全非,雖然還沒像許多電視劇表現的那麼誇張,成爲破布條,但是這身衣服算是徹底廢了,回家唯一的用處只怕也就是當抹布了。
還有頭髮,剛剛和鄭卓然那一番……那根本不叫亂,現在,她綰髮用的簪子還斜斜地耷拉在腦後,頭髮卻幾乎沒有一縷順溜的,亂七八糟地披散着……呃,這個形象若是被不認識的人看到,估計會以爲是從哪裡跑出來的犀利姐兒!
這副尊榮,顧爽暫時也沒辦法改變太多,唯一能做的就是把頭髮用手扒了扒,好歹用簪子別住,拉了拉身上又髒又破的衣服,抱着兩隻受傷的小狼匆匆朝着車子走去。
小狼的傷她着急,更着急的還有顧媽媽、周老太和寶寶。那老老小小的,倉惶間,也不知磕着沒有。
顧媽媽和周老太用最快的速度抱着寶寶衝回車上,坐着喘息了好大一會兒,纔將氣喘勻呼了。看看外邊,晴朗朗的天,顧媽媽想起顧爽剛剛在樹上那樣急惶恐懼地讓她們逃走的樣子,不免開始擔心起來。
“大姐,你在車上看着寶寶,我去看看小爽……”顧媽媽對周老太道。
“妹子,還是你在這裡……”周老太哪能讓顧媽媽一人犯險,再說她也擔心顧爽,不免爭了起來。
可,顧媽媽畢竟年輕,從來又是在地裡勞動慣了的,身體壯實,力氣也比周老太大得多,不等周老太說完,她已經擋了周老太一下,打開車門跳了下去。
剛走了沒幾步,顧媽媽就看到一個人,一個髒兮兮的人從山上走了下來。
“小……小爽?你怎麼弄成這樣兒啦?”顧媽媽幾乎不敢相信從山上走下來的這個堪比叫花子的人,居然是她的女兒,要知道,顧爽最是利落愛乾淨的,從來衣服都是乾乾淨淨利利爽爽的,啥時候弄得這麼狼狽過?
顧爽走出灌木叢,才發現,不但衣服被掛的不像樣子了,胳膊、腿、身上,好多處都火辣辣的,撩起衣服一看,全是一條條血道子,想來是在灌木叢裡穿行被枝條荊棘掛的,當時太急沒注意到,等危險過去,又走出了灌木叢,這才感覺出疼來。
顧爽咧咧嘴角,想要扯開一個笑,卻不想,這個動作牽扯到了臉頰上的一條血道子,疼的她吸了口冷氣,那笑容就看上去似哭非笑,很是詭異。
“嘶,媽,沒事兒……不用擔心!”顧爽享受着顧媽媽衝上來上下檢查她的傷勢的關愛,一邊急忙開口寬慰。
“還說沒事兒,你看看這胳膊上,這腰上……都是血道子啊……”說着說着,顧媽媽的聲音都有些哽噎了。
“媽,真沒事兒,就是劃破點皮兒,回去清洗一下,也就兩三天就好了……”看顧媽媽真心疼了,顧爽寬慰着,又急忙問,“媽,您和阿姨都沒事兒吧?”
“我們能有啥事兒!”顧媽媽不在乎地揮揮手,完了又問,“你咋不問寶寶?”
顧爽這回真笑了:“媽,有您和阿姨倆人護着那小子,他能有啥事兒!”
一聽這話,顧媽媽心裡熨帖了,卻還是瞪了顧爽一眼,伸手想要替顧爽抱着小小青,卻沒想到,這小狼崽子根本不買顧媽媽面子,直衝着顧媽媽呲牙,不肯讓她抱。
“算啦,我抱着吧,它身上也髒着呢!”顧爽跟着顧媽媽往車上走。
顧媽媽又問:“小爽啊,剛纔……是野蜂子?”
“嗯,不,比野蜂子還厲害……是一大羣土雷子!”顧爽回答道,“也不知這倆混蛋去哪裡招惹了那些東西,黑壓壓一大片。當時也把我嚇壞了,小大青和小小青嚇壞了只朝着我們這邊兒跑,要真讓它們把那麼一大羣土雷子給引到我們近前來,我們還不都得挨蜇!”
“那倒是!”顧媽媽顯然被顧爽說的一大羣土雷子嚇了一跳,撫着胸口道,“那你是怎麼避開的?”
顧爽想起自己的英雄事蹟,嘻嘻一笑,將事情講了一遍,聽得顧媽媽在旁邊一個勁兒地念佛!
好在,爲了以防萬一,一家人都帶了一件替換衣服,褲子沒帶,顧爽也暫時沒辦法換了,拿出一瓶礦泉水洗了洗手,將破爛的上衣換了,稍稍收拾了一下頭髮,好歹的沒有那麼狼狽了。
那邊兒,顧媽媽從隨身帶的小包裡找出一支風油精,這玩意兒能治療蚊蟲叮咬,想來對土雷子蜇傷也有效果。
顧爽剛剛收拾好自己,一回頭,就看到顧媽媽、周老太和寶寶正按着小大青在給它抹風油精呢,顧爽嚇了一跳,急忙跳過去攔住。
小大青被蜇的地方在嘴巴和眼皮上,在這兩個地方抹上風油精,小大青一怒之下非得把寶寶的小肉爪子咬下來不可!
攔住胡亂施救的娘仨,顧爽讓顧媽媽和周老太帶着寶寶去槐樹下看看,自己從口袋裡掏出一根血果,放嘴裡嚼巴嚼巴,呼在兩隻小狼的蜇傷上……還好,看來血果對蜇傷也有用處,小大青和小小青敷了藥之後,很快安靜下來,無精打采地趴在車廂裡打起了瞌睡。
看這兩頭的情況尚好,顧爽也就放下心來,給兩隻小狼留着一扇車門,自己下了車,去找顧媽媽和周阿姨她們了。
這一番折騰,也有快兩個小時了,鄭老爺子一行人,也應該有所收穫了吧!
正想着,遙遙地看到山頭那一邊兒升起一股濃煙來……顧爽噗哧一笑,看來,是那些人開始動手掏野蜜蜂窩了!
被剛剛那羣土雷子嚇了一回,顧爽也不敢離開這邊兒了,乾脆守着顧媽媽、周老太和寶寶,開始琢磨起中午的吃食來。
顧媽媽和周老太不禁帶了一些方便食品,還帶了許多醃漬好的肉片、雞翅啥的,還帶了烤架和木炭,看樣子是準備中午做燒烤的。
顧爽看了看樹林裡,地上、樹上,都有好多,枯樹枝,她也不用木炭了,叫上兩老一小,嘻嘻哈哈地進樹林裡撿柴禾。
很快,一人手裡就撿了一捆木柴,寶寶也不含糊,愣是拖了一根比他還沉的幹樹枝回來。
顧爽誇獎了寶寶幾句,誇得小包子臉蛋兒紅彤彤的,又是得意又有點兒不好意思。
點燃篝火,顧爽將帶來的雞蛋、扔進火堆裡,又用大樹枝撐起來,做了個臨時鍋架,架上鍋,倒入純淨水,把火腿切成片放進去燉着,接着又放進去幾片山椒脆筍,不多時,水開了,夾雜着火腿和山椒脆筍的香濃清爽味兒就散播開來。
顧爽拿了幾嘟嚕槐花,把花梗摘掉,稍稍沖洗一下,扔進湯鍋裡。
很快,濃香的火腿湯裡又飄溢出一股槐花的甜香,顧爽又把篝火中的雞蛋扒拉出來。而顧媽媽和周老太那邊,也已經升起了木炭,開始烤制準備好的肉片、雞翅啥的……
這裡香味四溢,那邊一羣男人也說說笑笑地返了回來!
還沒到近前,鄭卓然就叫道:“做的什麼好吃的,這麼香啊!”
顧爽笑着迎上去,看看後邊跟着的兩個警衛員,他們一人手裡搬着一個木箱子--那是顧爽定製來的蜂箱!
“看起來,收穫不小啊!”顧爽笑着道。
鄭老爺子一臉得意:“那是,不就是野蜂子嗎,你爺爺我親自出馬,還不手到擒來?!”
“呵呵,那是,那是……有爺爺您吶,那野蜂子立馬就嚇得魂飛膽喪,繳槍投降了!”顧爽笑嘻嘻道。
卻換來了鄭老爺子一巴掌拍在她的肩膀上:“你這臭丫頭,居然敢開你爺爺的玩笑了!”
“哪裡啊,我這可是實話實說!”顧爽委屈地揉着肩膀……並不是鄭老爺子力氣大,主要是她這裡也有好幾條血道子,鄭老爺子並不重的一巴掌,也讓她呲牙咧嘴的,真不是裝的!
說這話,顧爽偷偷注意了一下鄭老爺子的神色,因爲爬山運動,稍稍有點兒氣喘,臉色卻紅潤光澤,精神百倍,心情看起來也特別高興……她暗暗舒了口氣,招呼着一大羣人圍着篝火坐下來。
香噴噴的烤肉、烤雞翅吃着,鮮美的火腿槐花湯喝上,年輕的有聽裝青啤,幾個老人則喝着血果酒……那叫一個美!
說說笑笑,吃的歡暢,鄭卓然做到顧爽和寶寶娘倆身邊,小小聲地問:“爽爽,你怎麼了?是不是跌倒了?”
顧爽低頭看看自己沒法掩飾的褲子和髒污的鞋子,咧咧嘴道:“與土雷子來了個遭遇戰,不過,還好,被我們成功躲過去了!”
“土雷子?”鄭卓然有些疑惑。
“哦,就是一種大號的馬蜂,蜇人特別疼那種!”顧爽很隨意地說着,將一塊肉喂進寶寶嘴裡……因爲現烤現吃,烤串太熱,顧爽怕寶寶被燙到,只要拿了喂他。
一串肉喂完,顧爽很疑惑,身後怎麼涼颼颼的……
回頭一看,呃,鄭卓然的臉色怎麼這麼難看?
“卓然,你……嘿嘿,我沒事兒……”他幹嘛這麼惡狠狠地盯着她?顧爽竟然莫名地生出了一絲心虛之感,下意識地解釋着。
“你個笨女人!”鄭卓然壓低了聲音,恨恨地呵斥一聲,將手中的肉串隨意一放,俯身握住顧爽的腿,一把將她的褲腿兒擼起來……雪白纖細的小腿上,一道道血痕是那麼的刺眼!
“這就是你說的沒事兒?你要有事還得怎樣?”鄭卓然背對着衆人,聲音壓得特別低,而且幾乎是貼着顧爽的耳朵說的,他這裡發飆,其他人竟都沒有注意。
咧咧嘴,顧爽下意識地往後挪了挪,鄭卓然卻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又掀開她的衣袖看上去,纖細白膩的胳膊上,同樣是一條條血道子,而且,因爲當時着急衝進灌木叢,手臂當了開山刀,所以手臂上的血道子更加密集,也更加深,一條條交疊在一起,映襯着白膩的肌膚,格外地誇張刺目!
“你……”鄭卓然又是心疼,又是生氣,這個女人怎麼就不知道保護自己呢?
他剛剛看到顧爽的褲子和鞋子異樣,就立刻關注了顧媽媽、周老太和寶寶,除了顧爽外,那兩老一小都很好,沒有一點兒異狀……如今,可想而知,這個傻女人一定是拼着自己受傷保護了別人……他不由恨得牙癢癢。能夠將老人孩子護住,爲什麼非得把自己弄得這麼慘烈?
此時,鄭卓然還不知道顧爽之所以受傷,更主要是爲了保護兩隻小狼,若是知道了,恐怕他會立刻暴怒地去將那兩隻小狼宰了!
“放手!不許欺負我媽媽!”寶寶小包子很正義地爬了過來,揮着小巴掌就打在鄭卓然攥着顧爽手腕的手上!
顧爽和鄭卓然同時一愣,隨即,顧爽趁機抽回自己的手,一把將寶寶抱進懷裡,用力地親了一口,樂呵呵道:“哈哈,還是我兒子疼我!”
寶寶被顧爽親的有些繃不住臉,卻仍舊警告地瞪了鄭卓然一眼。
鄭卓然回過味兒,心裡這個難受哇……他不就是一氣之下態度惡劣了點兒嗎,也不至於被這小子當成了敵人吧?平常,這小子對自己可是黏着呢,沒想到,關鍵時刻還是和他媽媽親啊!太受傷了!
顧爽安撫下寶寶,回頭笑嘻嘻地瞟了鄭卓然一眼,那得意的樣兒,好像就是說,我有兒子保護,你能拿我咋地?!
吃過午飯,鄭老爺子原本遊性未盡,還要再接再厲去掏幾窩野蜂子,卻被鄭卓然好說歹說地勸着回去了。
玩了一上午,寶寶畢竟年齡小,上車了一顛達,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經過櫻桃園的時候,衆人又去摘了些櫻桃,小東西都在車上睡得,根本不知道。
回到家,鄭老爺子就回房休息了。顧爽原本也打算讓王鎖柱老人休息一下,被老爺子推拒了,精神百倍地走了。
家裡這些人,或回房休息,或奉命去安置那兩箱野蜜蜂,各自都去忙乎了。
顧爽則抱着寶寶回了房間,將寶寶放到牀上安置好,接着就拿了一套乾淨衣褲進了浴室。
脫掉衣褲,站在鏡子前,顧爽這才清楚地看到自己身上一條條狼狽的血道子,特別是手臂外側和足踝處的幾道傷口,劃得很深,結了厚厚的血痂,顧爽用手指摸着,暗道,這些要是留下疤,那可就難看死了。
翻過手掌,手心和虎口處,都破了,特別是手心,因爲情急之下抱着樹幹出溜下來,整個手掌心都磨脫了一層皮,嫩嫩的紅肉露在外邊,此時已經開始往外滲着淡黃色的液體了。
將浴池裡放滿水,顧爽取了一些剛磨好的血果醬放進去,然後才擡起腿,邁入浴池之中。
腳踝、腿上的傷口接觸到溫熱的水,顧爽不由疼的吸了口冷氣:“嘶……”
火燒火燎的疼從一道道傷口上傳了過來,讓顧爽臉上的血色都退了去。
咬牙忍着疼,顧爽慢慢地將整個身體浸入池水之中,等着淡淡血色的水將傷口上的髒污和血漬都浸軟融化掉,疼也從一開始的鑽心一般,漸漸減弱,等到她從浴池的水中站起來,身上的血漬已經都不見了,只有一道道傷口,宛如細線一樣,泛着淡淡的粉紅。
用清水衝了一下,顧爽走出浴池,有用棉花沾着備好的太歲水,逐條逐條地塗到一道道傷口上。
說起來,顧爽身上的傷不少,但並沒有太深的傷口,顧爽一條條塗上太歲水之後,那些本來就變得極淺的傷口,已經完全沒有痛感了,而且,也不再流血,個別比較深的傷口,也變成了粉紅色,疼的也很輕微了。最後,顧爽將雙手手掌直接朝下浸在太歲水中,微涼的太歲水沁潤着掌心的大片傷口,不疼,卻微微的有些兒麻,有些兒癢……
浸泡了十來分鐘,感到掌心的麻癢也淡了去,顧爽這纔將手從太歲水裡拿了出來,一看,剛剛還慘不忍睹的掌心,已經有了癒合的跡象,傷口處也不再往外滲什麼液體,若非顏色還與周圍正常的皮膚不同,顧爽幾乎要以爲傷口已經完全癒合了。
想了想,顧爽還是將幾條比較深的傷口都沾上了創可貼,兩隻手心則用繃帶包紮了,最後也分別用兩條創可貼黏住。
收拾完了,顧爽這才穿上一套乾淨的棉質針織衣褲,將半乾的頭髮梳順,這才,打開浴室門,走了出去!
跨出浴室門,一擡頭,顧爽不由就愣住了。
她都沒有聽到聲音,鄭卓然是什麼時候進來的?此刻,居然就端坐在牀尾,目不轉睛地對着浴室門口,盯着她,讓她驚嚇之餘又是羞赧,幾乎忘記了路該怎麼走。
在山上看到顧爽身上的傷,又被寶寶當成了敵人時刻監視着,鄭卓然是又疼又氣,又氣還有些委屈……好不容易到家,哪知道搭了把手把車卸了的功夫,再找過來,顧爽卻已經進了浴室。
聽着浴室裡細微的水聲,鄭卓然真想衝進去……可是,他是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的理智,雖說是衝着顧爽的傷進去的,可誰知那種情形下,會發生點兒什麼事兒。
無奈,只要咬着牙,忍着心疼、氣憤、委屈……還有一些些心癢難耐,心火上炎……咳咳,他承認,不是一點點,是越來越多,最後都快忍不住了,浴室門一響,顧爽神清氣爽地走了出來。
經過浴室中熱氣的燻蒸,她的眼睛帶着些溼氣,顯得微微有些迷茫,又格外的水波欲流;她的頭髮沒有吹乾,又謝溼,貼服地垂在胸前腦後;她的肌膚白皙滑膩中,透出一股淡淡的粉來,彷彿最最嬌嫩的花瓣兒,吹彈得破就是說的這樣兒的吧……
被鄭卓然盯得有些手足無措,顧爽終於決定出聲拯救自己:“你,怎麼在這裡?”
這一聲,成功地打破了鄭卓然滿心的火熱和移不開的凝視……他晃了晃眼神,掩飾掉眼中一閃而逝的慌亂,轉而看進她的眼睛,低聲道:“過來!”
顧爽動了動腿腳,卻沒有往前移動分毫,反而有些警惕道:“你幹嘛?”
顧爽這個動作加上這句問話,無端地讓鄭卓然想起了寶寶對他的敵視,心頭火騰地一聲竄了起來,也不再等待,起身,長腿一邁,三兩步就來到了顧爽面前,伸手,將她抱起。
“啊,你幹嘛?”顧爽被他突兀的動作嚇了一跳,擡手掙扎着捶打在他的胸膛上,可明明力量驚人的她,拳頭落下的時候,卻是軟綿綿的,沒有絲毫的威脅力。
“哼,別動!”本來就被浴室裡的水聲撩撥的心猿意馬,此時軟香再壞,鄭卓然更是難免心馳神蕩,再加上剛剛沐浴完的顧爽身上隱隱約約散發出來的陣陣幽香,真是讓他立刻渾身火熱起來,他那自持的自制力馬上就要到了崩潰的邊緣,偏偏懷裡這個小女人還不知死活地亂動……不得已,他只要咬着牙出聲警告。
“呃……”顧爽終於後知後覺地感到了男人身體的熱度,還有他明顯粗重了許多的呼吸……心中一突,顧爽立刻變成了乖順的小綿羊,乖乖地伏在他的懷裡,再不敢亂動!
鄭卓然深吸了一口氣,將身體內的蠢蠢欲動壓了下去,抱着顧爽走到離牀較遠的沙發上坐下,伸手就握住了顧爽的手腕。
立刻,顧爽包的像糉子似的手掌就進入了他的視線,他的目光一閃,隨即擼起她的衣袖……果然,胳膊上比較嚴重的傷口也貼了創可貼,雖然已經想到,但鄭卓然還是撩起顧爽的褲腳看了看,果然,腿上的傷口也經過了妥貼的處理。
鄭卓然放下心來,卻偏偏有些氣悶……這女人,永遠都不會有被人疼愛的自覺嗎?怎麼什麼時候,都能有這麼強的自立自理能力?
經過清洗,手腕和腳踝上的傷口大部分已經不太明顯,又被創可貼將比較嚴重的傷口遮住,看上去已經不再那麼觸目驚心,但鄭卓然的腦海裡卻仍舊晃盪着在山上看到的那驚人的樣兒……唉,罷了,今天她剛剛受傷,就先不和她計較了,以後有的是機會,慢慢地讓她學會依靠、學會接受他的疼愛和關心吧!
“我說沒事兒吧?大部分只是劃的發紅,並沒有破皮……”顧爽看着已經大部分恢復了細膩白皙的皮膚,有些自得地道。
說到一半兒,猛地察覺鄭卓然的臉色似乎不太對,於是口風一轉,道,“那個,你檢查完了吧?”
說着,顧爽就要從鄭卓然懷裡起身!
只是,她這個動作剛剛在腦海裡形成,還沒來的及付諸行動呢,腰上一緊,已經被鄭卓然的手臂禁錮住。
他的臉貼在她的脖頸上,熱熱的呼吸吹拂着耳後敏感地皮膚。
“你……”一陣陣酥麻,讓顧爽猛地想起在山上的那一場旖旎,心頭狂跳着,卻不敢亂動,只小心翼翼地擠出一個字。
“別動!”鄭卓然的聲音沒有了方纔的怒意和不滿,低沉中帶着微微的沙啞,似乎夢囈,又似乎輕聲地低喃,卻讓顧爽的身體更加緊繃了起來。
就在顧爽戰戰兢兢之中,不知過去了多久,就在顧爽覺得渾身僵硬的開始痠疼的時候,鄭卓然終於擡起頭來,輕輕地嘆了一句,低聲道:“以後,記得要保護好自己……別讓我擔心,知道嗎?”
顧爽還能說啥,趕緊地點頭答應。
“以後,有什麼事別一個人擔着,你要記得,現在,以後,你都不再是一個人了,你有了我,我會努力保護好你和寶寶,不再讓你們受傷害……”說到這裡,鄭卓然頓了頓,繼而道,“這一次,是我對不起你們,沒能保護你們……”
前邊兩句話,鄭卓然說的很有氣勢,頗有些霸氣,可說到最後一句,那語氣裡卻帶了歉疚,甚至還有些傷感,顧爽心中感動,有個人這麼關心你,心疼你,真的很好。但是,顧爽又想告訴鄭卓然,世界上沒有誰能完全保護誰,不論是誰,總有需要自己面對挫折磨難的時候,自己身邊的人再多,也有無法替代的時候……
可是,張了張嘴,顧爽終是沒能將這句話說出來,她低低地應了一聲,轉而道:“我會記得。我也希望,我們能夠互相扶持,互相關愛……”
說到這裡,顧爽擡起眼,大膽地對上鄭卓然的眼睛,粲然一笑道:“我希望我能夠與你並肩而行……”
是的,顧爽從未想過依附誰,當那種擺設性質的花瓶,她希望的是攜手並肩,互相扶持,同心協力地面對以後的人生。但是,每一次,鄭卓然總是想要將她護在自己身後,而且,每每因爲沒有保護好她而自責。
這樣的他讓她感動,卻也讓她不忍心。她不需要他如此苛責自己,他能夠給予她關愛、體貼和幫助,已經夠了。
鄭卓然凝視着顧爽的眼睛,良久,他的脣角勾起,一絲笑意從他的眼中慢慢溢出來,瞬間展開了一個溫暖的笑容。
他看着她,鄭重地點點頭:“好。我們並肩而行,互相扶持,互相關愛……”
自然地,她破天荒地擡起脣,印上他的脣瓣。
雙脣相接,溫暖柔軟,甜蜜而感動,卻沒有多少情慾的味道。她擁着他,他攬着她,相依相偎着,他們似乎終於找到了生命中各自的依靠。
從房間裡出來,顧爽去看小大青和小小青的傷勢,鄭卓然則抱着寶寶去玩兒了。
寶寶睡了一覺起來,看到鄭叔叔和媽媽又和好了,他那點兒敵意也就散了,拉着鄭卓然跑去樓後邊看剛剛孵化出來的黃河刀魚魚苗兒去了。
小大青和小小青的傷勢因爲敷了血果,都好的很快,包括小大青的眼皮也腫的沒那麼厲害了,至少,已經能夠睜開眼睛看事兒了。
一看到顧爽走過來,大青和小青就湊了上來,蹭蹭顧爽的褲腳,好像在向她表示她救了自己孩子的謝意。
和大青一家子玩了一會兒,又去逗了逗熊熊、一撮毛和大賴二賴那一夥狐狸,又拿來狗糧餵過它們,這纔去看被安置在花池中間的蜂箱。
兩個蜂箱,風別裝了一個蜂羣。因爲剛剛從野外捉回來,怕這些認路能力極強的小傢伙再脫逃了,所以,剛剛回來的時候,蜂箱還不能打開。不過,經過好幾個小時的熟悉,顧爽也對自己花圃裡的花自信十足,相信有這些花在,這些野蜂子一定會就此安定下來,不會逃跑了。
顧爽伸手,將其中一個蜂箱門上的木片抽開一條縫兒,然後,警惕地退開幾步,站在不遠處默默地觀察着。
很快,從那條縫兒裡鑽出幾隻蜜蜂,這些蜜蜂爬出來之後,並沒有立刻起飛,而是在蜂箱門口打起了轉轉兒,好一會兒,這幾隻蜜蜂才振振薄膜裝的翅膀,騰空飛起,不過片刻,就落在了最近處的一片玫瑰花叢中。
隨着這幾隻蜜蜂之後,很快又鑽出了不少蜜蜂,這些蜜蜂也沒有逃跑,但同樣像剛纔那幾只蜜蜂一樣,在蜂箱周圍轉了幾圈兒,然後也不例外地飛進了附近的花叢中。
顧爽看着,這些辛勤的小東西忙忙碌碌、嗡嗡嚶嚶地飛出去,飛進花叢中……終於,顧爽眼尖地看到有一隻蜜蜂的腿上沾着滿滿的淡黃色的花粉,飛了回來,落在蜂箱門口的縫隙旁,稍稍一停,然後就從那條細縫兒裡鑽進了蜂箱!
呼……顧爽長長地吁了一口氣。
飛出去採蜜的蜜蜂再次返回來,就說明了這羣蜜蜂已經認可了這個新家,並在裡邊安頓了下來!也意味着,抓捕野蜜蜂的工作圓滿成功!
既然如此,顧爽就將蜂箱的門兒放大了一些,隨後,又去開啓了另一隻蜂箱……
很快,一大羣蜜蜂嗡嗡嚶嚶地從蜂箱裡飛了出來,又四散飛向周圍不同的花圃之中。百花爭豔的花圃花田裡,很快就多了一景:以兩隻蜂箱爲中心,許多辛勤的小蜜蜂進進出出地開始了它們的勞作!
這兩箱蜜蜂的捕捉成功,讓顧爽滿心歡喜的同時,對捕捉飼養繁殖野生蜜蜂的計劃更加充滿了信心!想必老爺子知道這個消息,也一定會高興!
蜜蜂們開始了自己的勞動和生活,顧爽也不再打擾它們,繞過花圃,走向辦公室。
這段時間,她忙忙呼呼的,已經好幾天沒到辦公室了,每天有什麼事兒,都是裴振寧和她電話聯繫,有什麼需要她簽字的文件,則是由霍梅青拿到她的面前。
這邊暫時沒了什麼事,顧爽就想過去看看。
剛剛走到辦公大廳外,還沒走進去,顧爽的手機響了。拿起電話一看,顧爽稍稍有些意外:談瑞林?
前幾天,給養老院的老人們處理財產的事兒已經清爽了,臨時公司裡也沒有什麼牽涉法律的事情,談瑞林打電話來幹什麼?
心裡疑惑着,顧爽按下了接聽鍵。
談瑞林仍舊平靜的近乎刻板的聲音從話筒中傳出來:“顧總,我是談瑞林。”
“嗯,瑞林,我知道,有什麼事麼?”
“顧總,是這樣的。”談瑞林道,“我剛剛得知了一條消息,我想對您和公司可能有用。”
“嗯,你說。”
“原來超越旗下的出口貿易的肉類加工廠,因爲程彥脫離程家,而被其兄以財產協議要挾搶走,現在,已經劃歸程氏企業所有……”談瑞林說的很簡單,也很明瞭。
若是超越貿易顧爽記不清的話,但程彥的名字,顧爽卻特別敏感,不因爲別的,只因爲這人就是朱莉交往了兩年多,卻一直未曾公開的男朋友。前一段時間,顧爽還因爲在路上看到程彥車載一名妖嬈女子,而特意地調查過他。當時,調查的結果是因爲程彥爲私生子,財產受制的情況下,不得不小心周旋……才一直未敢將與朱莉的關係公之於衆。
沒想到,不過兩個多月的時間,程彥居然就爲了脫離程家,將旗下兩大企業的肉類加工場送了出去……這簡直是壯士斷腕啊!
幾乎立刻,顧爽胸中就升起了一股怒意。
她又確認了一遍消息,並確定,程彥此次是完全從程家脫離了出來,雖然血緣關係無法改變,但財產上卻再也不會受到程家的干涉,這才稍稍放下心來。
掛斷了談瑞林的電話,顧爽已經坐在了辦公室裡。
略略一想,顧爽直接撥通了朱莉的電話:“丫的,不管你在哪裡,立刻、馬上給我滾回來!”
朝着話筒吼了一聲,不等朱莉回話,顧爽就掛斷了電話。
手裡攥着電話,顧爽卻越想越氣。
這個死丫頭,怎麼這麼沒出息,那個程彥有啥好的,不就是在長得俊俏些嗎?
那麼麻煩的家庭,將她兩個光明正大的身份都沒有……這樣的人,忍耐了那麼久,她還以爲他會做出什麼舉動一雪前恥呢,那想到會是這種結果,居然自動地將自己創下的產業奉上,才換的一個自由身!
那程家父子固然可惡、無恥,但畢竟礙不着顧爽啥事。但對程彥,顧爽卻由原來的不喜,再生出一種厭惡!
這種男人,連自己的事兒都料理不乾淨,還怎麼指望他來保護自己的女人?
越想越氣,顧爽在辦公室裡焦躁地來來回回地走了好幾圈兒,也沒辦法讓自己平靜下來,爲防止自己這副焦躁的樣子嚇到員工們,顧爽只能從辦公室裡走出來。
走出辦公室,顧爽的目光無意地一掃,就瞥見幾個小秘書安安靜靜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各自忙碌着,其中包括外語秘書秦曉。
看到秦曉的同時,顧爽下意識地擡起手腕看了一下手錶,四點四十五……這個時間,吳強那五個孩子該放學回來了,秦曉不是應該去給那幾個孩子輔導英語嗎?怎麼還在這裡上班?
頓了頓,顧爽又轉身走回了辦公室,並通過內線電話打給了秦曉:“秦曉,你到我的辦公室來一下!”
秦曉很快走進了顧爽的辦公室,手裡還拿着一疊資料。
隨手關上顧爽辦公室的門,秦曉將手中的資料放到顧爽的桌面上:“顧總,這是上一週您交給我的資料,已經翻譯出了三分之二,剩下的三分之一,明天我拿給您。”
“嗯,好的,”顧爽點點頭,伸手拿起那一疊資料翻了一下,就放了下來,然後指指前面的椅子道,“秦曉,你坐。”
秦曉聽話地在椅子上坐了,面對顧爽,露出了些許疑問。她不知道,顧總突然叫自己進來幹什麼,剛剛接到電話時她還以爲顧爽找她是因爲着急用資料,可,現在看來又不像了。
“秦曉,你這段時間一直在給吳強他們輔導吧?”顧爽很直接地開口問道。
“是的。”秦曉立刻回答道,“我每天給他們五個人輔導半個小時,然後再給吳強加半個小時。”
“嗯,”顧爽點點頭,據她從老師蔡愛芬那裡瞭解,幾個孩子的英語確實有進步,一年級的幾個孩子基本上已經能跟上,吳強雖說詞彙量還比不上五年級的孩子,但也不再什麼都不懂了,三分之一的時候提問,也能回答正確了。這對於一個從來沒接觸過英語的孩子來說,已經是很顯著的進步了。畢竟吳強他們來到這裡一共還不到兩個月。
“我記得和你說過,下午上班時間可以去給孩子們輔導,他們放學到我們下班,一個小時還要多一點兒……你怎麼沒去呢?”顧爽詢問着,又道,“若是你怕引起同事們的猜忌,那我可以說面說明一下!”
“哦,謝謝您,顧總。但是,這和同事們沒有任何關係,主要是我自己做的決定,晚飯後去輔導的。”
“嗯?”顧爽挑挑眉,示意她作進一步說明。
秦曉笑笑:“是這樣的,每天下午吳強他們放了學之後,都要先打掃宿舍樓的樓道和衛生間,還要做當天學校佈置的作業,所以,下午他們的時間就比較緊張。到了吃完飯之後,孩子們的工作和作業都做完了,我過去輔導他們英語的時候,他們其他科目有什麼不會不懂的題,我也可以順便講一下,而且,還有一件事,學校裡要求每個學生每天做完作業後,都要有家長的簽字……那個,吳強他們的家長都不在身邊,我就成了他們代簽的家長。當然了,我並不是隨便籤的,我每天都會給孩子們檢查一下作業。錯了,會讓他們改正。”
聽到秦曉說的這些,顧爽真的有些驚訝了。
寶寶還小,連幼兒園都還沒上,她真的不知道現在的學生家長需要做這麼多。她之所以讓秦曉去給孩子們補習,也不過是因爲從老師那裡瞭解到孩子們的英語基礎太差,或者說完全沒有英語基礎可言。卻從未想過,孩子們離開父母,在懂事的孩子也難免孤獨。特別是天澤公司規模擴大後,所用員工增加了許多,又有協議飼養戶,周圍的村子裡已經幾乎沒有人在外出打工了,這就意味着吳強那五個孩子周圍都是父母在身邊的學生,相比之下,他們這五個不是孤兒卻類似孤兒的孩子,又去怎樣面對那些異樣的目光?
她只考慮到了讓孩子自食其力,卻沒有想到,孩子弱小的肩膀,竟承擔了她完全沒有想象到的壓力。不僅僅是身體的,更多的還是心理和精神上的。
唉,是她考慮的太過簡單了。
不過,秦曉做的,真的比她想象的還要好的多。
顧爽看着秦曉笑了:“秦曉,你做的很好。這樣吧,給孩子們每晚補課也很累,也佔用了你很多的時間,我會通知財務部,給你按照一點五的月薪發放。”
“呃,顧總,不用,不用……”秦曉有些意外,卻並沒有太過吃驚,“我和孩子們相處的很愉快,我願意去給他們補課……再說,我現在已經比同期的員工薪水高了不少了,我已經很滿意了,顧總不用再給我漲薪了。”
“這是你應該得的,不用推辭了。”顧爽笑笑,“現在你每天都去給孩子們補習……若是你將來有自己的事情需要處理了,可以隨時來告訴我。另外,孩子們有什麼事情,需要我出面的,你也要來告訴我。”
看秦曉點點頭,顧爽又道:“孩子們還適應吧?”
“嗯,孩子們都很珍惜學習的機會,都很用功,特別是吳強,幾乎每晚都會學習到十一點……那個,吳強曾經對我說,他想今年參加小升初考試。其他四個孩子也很用功,只是基礎差,趕上來還需要一段時間,但我覺得,等到了暑假,他們至少能夠升到三年級。”
“能適應就好。”顧爽感嘆道,“他們用功是好事,但你也要引導一下他們,不要壓力過大。”
秦曉出去後,顧爽自己又想了好一會兒。
之前,她總是想着讓吳強那幾個孩子認清自己的情況,懂得珍惜,懂得奮鬥……可,通過和秦曉的談話,顧爽不由得想,她是不是也應該讓孩子們更多地接觸一下繁華的社會?也代替家長給予他們一些溫暖和寵愛?
比如,帶他們去嚐嚐洋快餐,去逛逛動物園,去遊覽一些風景旅遊勝地……
說起旅遊,顧爽的腦子又拐了彎兒。去年,因爲公司剛剛成立,各項工作都顯得繁忙而無序,所以,員工們除了薪酬之外,並無更多的福利。而今年,公司已經初具規模,各崗位也基本配置完善,規章制度也重新修訂了一次,再要做的就是完善員工的福利待遇了。之前,顧爽只想到了三險,現在她又想到了旅遊觀光。
不過,這個不會全員享受,應該評選出一年的卓越貢獻者,給予獎金和旅遊的獎勵。旅遊這個福利項目,對於促進員工們的向心性和團結性好像蠻有作用的。嗯,這個不急,等找時間和幾位高層商量一下再決定要不要做好了。
咚咚咚,敲門聲響,將顧爽從思索中拉回了現實:“請進!”
霍梅青應聲出現在門口:“顧總,已經到了下班時間了,您是不是還有什麼事情未處理完?需要我留下來麼?”
顧爽一擡眼,可不,五點半了,到了他們公司的下班時間了。
笑了笑,顧爽道:“不用了,我也沒什麼事了,這就走,你先走吧!”
霍梅青答應着退了出去。
顧爽掃了一眼桌面,她來了好一會兒基本沒處理工作,所以桌面上還很整潔--除了秦曉送進來的一疊翻譯資料!
掃了一眼資料--資料是顧爽準備引進新型熱帶花卉的備選資料--既然秦曉已經翻譯出來了,那就拿回去看看吧。仔細比較一下,也好確定下半年引進花卉的品種。
走出辦公室,西邊的天際,一抹夕陽映照下,映紅了半邊天的雲朵,緋紅璨金,豔麗非凡。
顧爽瞥了一眼,摸出手機,略一猶豫,沒有撥打電話,反而編輯了一條短信:若是有事,不必太趕!然後,輸入朱莉的號碼,發送了出去。
只是,她的手機裝進口袋沒多大會兒,已經繞過辦公室的她一擡頭,就看到了朱莉的迷你,已經停在了小院的門口。
呃,這丫頭來的倒挺快!
顧爽微微驚訝了一下,心情卻不由自主地好了一些。
經過一段時間的冷靜,她已經沒了剛聽說程彥事情時的憤怒。這畢竟涉及朱莉的個人感情問題,她即使和朱莉再好,再鐵,也沒辦法代替她做出什麼選擇。愛情、婚姻這種事,本來就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除了當事人,誰也沒有隨便置喙的權利。
不過,正是因爲她和朱莉的關係,她希望在朱莉受到委屈的時候,能夠幫助她度過去,就像她當年流落街頭,棲身板房的時候,朱莉做的那樣,不離不棄,無私扶持!
而且,顧爽一直有個計劃,將業務發展到海外去。
之前,因爲超越公司是程彥的,她所做的項目又正好與他有所衝突,她才一直沒有動。如今,原來超越的肉類加工出口公司已經被程彥的哥哥奪了去,那麼,她就完全不必顧忌什麼了……
而,她希望,開拓海外市場這件事,也由朱莉來做……只是不知道朱莉與她這回有沒有默契。
繞過門外的汽車,顧爽還沒走進院子,就看到院中的紫藤架下,朱莉穿着一身黑色的小西服套裝,頭髮也梳得一絲不苟,一副幹練的白領麗人形象。偏偏這丫頭坐沒坐樣,側坐在紫藤架下的墩子上,翹着二郎腿,手裡抱着一個大大的水晶盆,正一邊大嚼一邊嘰嘰咯咯地看着寶寶和幾隻寵物玩耍。那水晶盆裡邊紫紫紅紅的正是顧爽他們今天剛從果園裡摘回來的櫻桃,朱莉尖着指尖捻起一顆櫻桃,隔老遠往嘴裡一扔,隨即,果梗和果核就噗噗噗地吐在旁邊的花池子裡……那形象,若是再點顆痣,嘴巴周圍抹點兒青色顏料的話,簡直就是電影裡如花的翻版了!
顧爽腦門兒垂下三條黑線,隨即臉色鐵青地走了過去。
寶寶和寵物們首先看到了走進來的顧爽,爭先恐後地衝了過來。顧爽張開手臂接住撲過來的寶寶,在他圓圓的蘋果臉上親了一下,又伸手挨個摸摸那些毛茸茸的大腦袋,看到小大青和小小青的傷口已經不腫了,高興地摸了摸這兩隻小狼,笑道:“這一回捱了蜇,以後可要記住了,別再去招惹那些小東西了!”
小大青和小小青好像聽懂了顧爽的話,一起湊過來,在顧爽的手上蹭蹭。似乎還想像一撮毛那樣搖搖尾巴,很可惜,狼的尾巴僵硬的猶如棍子,它們動了幾下,又僵硬又難看,就放棄了,卻惹得一邊兒看熱鬧的朱莉哈哈大笑起來。
顧爽也覺得兩隻小狼的動作可笑,可聽到那個傻女人還這麼笑得沒心沒肺的,顧爽臉上浮起的笑意也不禁冷卻了。
抱着寶寶站起來,顧爽冷冷地瞥了那個沒心沒肺的女人一眼,也不理會她,徑直往裡就走。
“……咦,丫,你今天怎麼了?吃錯藥了還是忘記吃藥了?”朱莉終於察覺到顧爽的異常。雖然,這個異常從她接到電話時就感覺到了。
可她原本想着,顧爽不過是一時大小聲,見了面自然就好了,沒想到今天這位抽了風,居然給她甩起了臉子!
顧爽對身後的呼喊充耳不聞,抱着寶寶,掏出鑰匙打開屋門,走進去很自然地關門,似乎完全忘記了身後還跟着一個人。
“噯……丫的!”朱莉眼疾手快地擋住了屋門,這才免於被關在門外的命運。
走進門,對疑惑地看過來的鄭老爺子一干人等笑笑,手裡仍舊抱着那個玻璃缸,眼看着顧爽將寶寶放下,徑直上樓。她的腳步頓了頓,終於還是跟了上去。
顧爽一直走上三樓的露臺,脫掉腳上的拖鞋,走上那裡安置的木榻,拿了個墊子放在身後,閉上了眼睛。
輕輕地腳步聲在她身後響起,走上露臺的時候,停了片刻,似乎在觀察她,然後,腳步聲繼續,終於也走到木榻旁,登上木榻,坐到了她的旁邊。
兩個人坐在木榻上,稍稍沉默了片刻。
顧爽閉着眼睛,表情未變,卻直接開口道:“你和程彥怎麼回事?”
“呃,”朱莉微微一愕,隨即捻起一顆櫻桃丟進嘴裡,一邊兒咀嚼着,任甘甜的果汁充滿口腔,一邊兒道,“還能怎麼回事?他說過幾天就去我家。”
顧爽的眉頭一跳,終於還是睜開了眼睛,斜了朱莉一眼。
朱莉微微勾着頭,一手捧着玻璃缸,另一隻手似乎沒有意識地撥弄着玻璃缸中的櫻桃。長長地睫毛垂着,掩住了她的眸子,但即使不看她的眼睛,顧爽也能從旁邊的女人身上感受到一種叫--寂寥的情緒!
這,不應該是一個談論起婚嫁的女人該有的表情。
雖說,現在社會的女人性格開放爽利了許多,沒有什麼忸怩羞澀之類的表情也算正常。但,無論如何,不應該沒有絲毫喜色,反而流露出這麼一種濃濃的寂寥之情。
顧爽的眉頭皺了皺,“我怎麼看不出你丫的高興啊?”
“高興?當然高興啦!”朱莉猛地轉回頭,朝着顧爽呲牙一笑。
“滾,不想笑就別笑,笑得比哭還難看!”顧爽斥道。
“丫的,你就不能說句好聽的嗎?什麼叫比哭還難看?”朱莉眉毛倒豎,惡狠狠地回了一句。
只不過,這句話說完,她臉上的笑意也終於維持不住,徹底垮了下去。
顧爽沒有再說話,她伸手拿過朱莉懷裡的玻璃缸,捻着櫻桃吃了一顆,靜靜地等待着朱莉自己開口。
今天,她已經開口問了,朱莉想要告訴她的話,不用她再問,她也會一五一十地說出來給她聽。若是朱莉不繼續往下說,她即使再問也問不出什麼了。而且,她也不會再問。
“唉,”風風火火沒心沒肺的朱莉難得的嘆了口氣,幽幽的,讓顧爽的心都是一緊。
“我盼着結婚,盼了兩年,可真的到了這一天,我卻笑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