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線雪茶園已經有三百棵三年生茶樹,兩年生的有三百棵,一年生的同樣也有三百棵,都是顧爽從母樹上直接剪枝扦插培育而成的。但無論繁衍了多少,母樹卻只有一棵。因爲每年母樹需要剪枝扦插,所以爲了不至於傷到母樹的根本,也不敢多采茶,一年充其量也就採兩次,每次最多不過五百克。
如今胡俊修提出從母樹上採茶帶去做樣品,少了肯定不行,怎麼的,也得二百克以上,這幾乎就把母樹一年中品質頂尖的春茶去了一半強,說顧爽不心疼那絕對是假話。而且,一線雪春茶還沒萌發之前,其實大部分都已經有了去處,比如鄭老爺子,比如鄭爸鄭媽,比如胡師傅、劉老爺子、宋老爺子他們,還有周阿姨和顧爸顧媽……當然了,最後還有鄭卓然和自己。想想那些老人,顧爽能夠壓榨的恐怕也只有鄭卓然和自己,其他都是些受她尊敬的老人,誰的供給她也不忍剋扣。
每年一線雪母樹採茶製茶都由自己經手,胡俊修自然也知道實際情況,看着顧爽一臉天人交戰,忍不住嘴角癟了癟,很肉疼道:“那啥,今年我不要母樹茶了……”
顧爽擡眼看向胡俊修,苦笑着搖搖頭:“還不至於您完全出讓,只是,勻開之後,量肯定不多了。”
一線雪母樹所產的茶葉,稱之爲珍品也不爲過,能夠得上一壺,也是幸運的。所以,胡俊修聽到自己還能有份,臉色大好,笑嘻嘻道:“那就好,那就好……那就快去採茶吧!”
顧爽也臉色稍霽,狡黠一笑:“既然如此,那三生就沒您的份兒了!”
胡俊修臉上的笑容一滯,他只慶幸自己還能得些一線雪,咋就把更出一疇的三生給忘了呢?睨着顧爽的笑臉,胡俊修咬牙,果然是小狐狸,居然一不小心就着了她的道兒。
看胡俊修氣結的樣子,若是有鬍子恐怕就更貼合那句‘吹鬍子瞪眼睛’了,剛剛的鬱悶登時散了,笑着拉着胡俊修的胳膊就往培育溫室走:“好啦,好啦,哪一種茶不都得您老動手炒制?少了誰的,也少不了您的那一份行了吧!”
“哼!”胡俊修被擺了一道,雖說顧爽只是開玩笑,卻也有些氣不過,氣沖沖地哼了一聲,“還算你知相兒!”
因爲一線雪母樹是在培育溫室中過冬,枝幹葉片沒有受到寒氣風雪的侵襲,仍舊翠綠欲滴,加之,顧爽這培育溫室中不單有太歲在地下,地上還有紫玉,溫度、溼度,乃至肥料種種,都受到極爲周到的呵護照顧,自然生長的也特別的蓬勃旺盛。在培育溫室中,與卡魯拉藤分守東北、西北兩角,已經高達三米有餘,加上伴生的三生,樹冠直徑目測至少有八米以上,枝繁葉茂的,已經完全看不出當年被黑市截斷主枝時的寥落,若是不知前緣的,只怕會把這裡當成它的原生地。
顧爽的培育溫室,有個不成文的規則,那就是非請莫入。是以,胡俊修來到這裡也只是聊聊幾次,還都是採茶的原因。說起來,最近一次來也是去年春季採茶時,秋季,因爲顧爽剪枝扦插茶樹苗,並沒有‘大量’採茶,她自己就做完了,沒用胡俊修過來。
一年不見,再次看到一線雪母樹,胡俊修也有些不敢相信。目瞪口呆片刻後,隨即喜笑顏開起來。
“呵呵,長得這麼好啊,那咱們可以考慮多采一些……”如此繁茂的長勢,即使多采上兩三百克也應該不會妨害母樹的生長。
“不行,”顧爽的聲音不大,卻不可更改,“今年秋季咱們還要再一次剪枝培育,採摘過了,會影響母樹的生長。”
說完,轉向胡俊修微笑道:“今年,我想多培育些茶樹苗!”若是可以的話,她想去南方考察,尋找一片適宜種植茶樹的地方,開闢一個新的茶園。雖然用太歲水和血果肥料培育出來的一線雪茶品質也非常不錯,但顧爽越來越明白,要想培育出更好的植物,不僅僅需要外力的支持,還要有一個最適應其生長的氣候土壤環境。
不過,這還只是她的一個設想,眼下還顧不上。
拒絕了胡俊修想要多采一些的提議,顧爽當先洗淨了手,開始採摘新茶。
因爲茶樹太高,上部的一大半都需要踩着梯子採摘,考慮到胡俊修的年齡,兩人分工合作,顧爽採摘上部的嫩芽,胡俊修則採摘下半部分。
一直忙着沒顧上這裡,此時細看才發現,一線雪母樹上嫩芽已經長出了一層,大部分已經生出了第三片嫩芽,極少的是一葉一芽。
胡俊修一邊採摘一邊微微嘆息:“時令稍稍有些晚了呀……”
顧爽也是有些感嘆,自從接手鄭氏之後,她留在南市的時間本來就少,如今又加了西關種植園的開建,她更是一個月都回來不了幾天,對這邊照顧的自然就少了許多……心思電轉,顧爽若有頓悟。
她一個人的精力畢竟有限,再分能分成幾份?即使她能夠天天做空中飛人,可她本來追求的生活還有麼?
不說無法在父母跟前盡孝,寶寶也很少能夠得到母愛,還有鄭卓然,夫妻長久分居可不是啥好事兒,即使她對鄭卓然有信心,可耐不住現在社會有太多以真愛無價爲名,行勾引她人老公之事的女人啦……而且,感情這東西,可不是分離兩地能夠考驗的。‘小別勝新婚’不錯,可天天別離,長期分居,恐怕就不是勝新婚,而是危機四伏了。
說起來,顧爽本就是個小女人,沒啥大追求,要的不過是夫妻和美,家庭幸福,再有自己的小事業,能夠掙些錢讓一家人生活豐裕,也就夠了。可,當初爲了改變自己和寶寶的生活窘況,爲了給那些狗眼看人低的看看,出身農村也照樣能夠打拼出屬於自己的一片天地……不知不覺地,公司建立起來了,而且,一個個分公司也開設起來,再有因爲鄭卓然的投政,她不得不暫時接下鄭氏……
什麼時候,她已經走的越來越遠,背離了最初的設想,被種種事務所綁架,近乎完全失去了自己生活的樂趣了呢?
胡俊修一邊感嘆着,一邊選取着一芽一葉採摘着,嘴裡還嘀咕着:“剛剛還想多采一些,照這個樣子,想多采都多不了了……”
畢竟,越是好茶,要求的越高,最珍貴的‘雀舌’可就是僅僅一顆嫩芽呢!剛剛初生的嫩芽包含了茶樹孕育一個冬季的精華,才能夠出產最珍品的茶葉。長到兩葉一芽,精華分薄,香味兒降低,自然品質也就降下來了。
因爲茶樹生長的高,底部能夠站立採摘的部分相對就比較少,胡俊修很快就採摘完畢了,看看小竹筐裡鋪着的一層嫩綠的葉芽,胡俊修還算滿意地點點頭:“還不錯,照這個量採,雖說不多,除去樣品之後,自己肯定能得一兩茶!”
隨即,胡俊修又拿了一朵葉芽放進嘴裡細細品嚐鑑定,鮮茶在嘴裡散發出一股濃郁的清香,同時,還有鮮茶特有的微澀和清苦滋味兒……
“唔,好,好,好,雖說採摘稍晚,品質還不錯……哎,顧總,你在上邊發什麼呆啊?”胡俊修笑的眉眼彎彎的,剛剛初見茶樹生長態勢的時候,他還擔憂會影響到茶葉的品質。嘗過之後,才發現,今年的一線雪母茶品質居然又有所提升,那股子清香越發清靈飄逸,令人心神一清,這才露出滿臉喜色。可是,滿意地擡頭,他才發現,顧爽踩在梯子上,居然沒有采多少,眼睛正盯着茶樹,動作卻停了……彷彿在思考着什麼?
眼看着天色漸漸黑了,他胡俊修等得,茶園裡的茶葉可等不得。一株母樹稍稍耽誤了時令,最多也就是少了一年的好茶喝,可要是茶園裡耽誤了時令,那可就不是一點兒半點兒的損失了!
被他這一聲詢問,顧爽恍然從沉思中醒過神來,低頭看到胡俊修一臉的疑問,顧爽只能露出一抹苦笑。
鄭氏的擔子她還能指望轉嫁他人,天澤公司這幫老人可都是跟着她走下來的,她即使想要幸福美滿的小家庭生活,也不能真的撂開手不管了,那豈不是坑了這些人對她的認同和信任?
罷了,這些事還是以後慢慢解決吧,眼下,她還要把茶採了,然後晾一晚,明天帶上直飛江南呢!
第二天,顧爽和胡俊修都起了一個大早,除了要帶去江南做樣品的二百克鮮茶,其餘的一大部分都趕着早上的一點時間炒製出來。
手工炒茶,越是精貴的茶葉一次加工量就越少。一線雪自然是屬於珍品級別的好茶,所以,胡俊修每一次炒製茶葉的時候,只放入大約五十克鮮茶,在炒鍋裡炒制。
既然早就打算擴大茶園規模,所以炒製茶葉的地方也已經經過改造,從最初的棚子,改成了一個大房間,房間前後都有排氣扇,隨時調節車間裡的溫度和溼度。至於炒制的鍋竈則有兩種。一種是最原始的竈臺,需要燒柴的;另一種則是現在比較常用的電熱夾層炒茶鍋。
這種炒茶鍋用電做加熱能源,有微電腦溫度調控裝置,可以非常方便快捷地根據需要調控溫度,而且可以移動,不用的時候可以堆疊放置。
胡俊修仍舊用柴竈炒制,據他說,電熱雖然方便,但炒製出的茶葉不如柴竈的味道好,這就像手工炒制和機器炒制的道理差不多。越是傳統的操作方法,製作出來的產品更富有層次感,用胡俊修的話說,就是賦予茶葉靈魂。機制茶雖然快捷,但炒製出的茶葉沒有靈魂,根本沒有辦法成就極品好茶!雖然市面上流通的大路貨基本上都是機制茶,但真正的好茶都是純手工炒制的。每個公司的炒茶師傅,就是他們的一個門面一個品牌。著名的茶葉產地已經有許多茶葉生產商加工商在醞釀,準備申請國家設置炒茶師傅的品牌專利。
顧爽對於炒茶製茶瞭解不多,但她卻知道,同樣是做菜做飯,即使完全相同的工序和材料,做出的飯菜味道也絕對不會完全相同。炒茶應該也是一樣的。
一線雪茶的炒制工藝是胡俊修一手製定的,因爲一線雪本身茶香馥郁,炒制時需要儘量保留原茶的香味,所以炒制工藝基本上與杭州龍井炒制工藝相同,分爲三步,第一步是將晾了一晚的茶葉殺青,用猛火;第二步繼續炒制,這一次有整形的作用,用中火;第三步則是炒乾和後續整形,用的是文火,溫度最低。三步下來,茶葉仍舊帶少許水汽,需要攤晾在通風處風乾,即成成茶。
這一套工藝流程下來,在殺滅茶葉本身所含酶類物質的基礎上,最大程度地保留了茶葉的原色原香。非極品茶葉不能用。至於全發酵、半發酵的茶類,在胡俊修口中,則都是次等茶纔會使用的工藝方法。
炒製茶之前,首先要分檔。就是要將肥壯的茶樹葉芽和稍微瘦小的葉芽分開。但是,顧爽和胡俊修採摘的茶葉,都是選優採摘,採摘量又極小,沒有破損葉片和瘦小葉芽,這一步就被省略掉了。
胡師傅親自上手,顧爽就做了燒火工。無煙的優質木炭在三個竈洞中燃燒,分別需要掌握武火、中火、文火三種火候,也需要專心致志,一點兒不能分神,火大火小了,都會導致茶葉炒制的失敗。
還好,顧爽小時候燒過柴竈,也跟着胡俊修炒過幾次茶了,對燒火的火候掌握基本上也嫺熟了。
兩個人分工合作,雖說炒制比較精細繁瑣,可也沒用太多時間,大半斤一線雪茶炒制,用了差不多兩個半小時就完成了。將炒製出來的茶葉分攤在兩張細蔑竹簞子上,兩人回顧家匆匆吃了早點,並囑託顧媽媽中午下午三點收茶,然後就出了門。
兩人帶着一小袋鮮茶,乘飛機直飛杭州。
杭州盛產茶葉,最有名的就是杭州龍井茶。龍井茶又以獅峰山所產爲最佳。
兩人下了飛機走出機場,就看到一個接人牌子:胡俊修。
顧爽自覺地退後半步,跟在胡俊修身後。路上胡俊修已經向顧爽介紹了他此次所託的人,是他同族的一位二哥,叫胡俊承。如今是杭州最著名的鑑茶師之一。鑑茶師就是品鑑茶葉品質,並給茶葉評定品級的人。所有特級和一級茶都要有鑑茶師出具的鑑定證書方能發售。當然了,中檔茶和低檔茶是不在此列的。以次充好的茶葉同樣也不會有鑑茶師開具的品鑑證書。
顧爽視力好,第一個看到接機牌子,舉着牌子的則是一位二十來歲的清秀小夥。
“胡師傅!”顧爽碰了碰胡俊修,示意他看過去。
“哎,就是他們……元明!你們來啦……”胡俊修前半句用的是普通話,後半句則改成了吳語方言,顧爽聽得微微一愣,還好,這句話,她好歹聽明白了。元明,估計是小夥子的名字吧!
“五叔公!”小夥子聽到胡俊修的呼喚,也立刻笑着迎上來。
兩方匯合後,顧爽才知道,元明是胡俊修二堂哥的孫子,所以稱胡俊修爲叔公,也就是s省叔伯爺爺的意思。然後,也見到了胡俊修的堂哥胡俊承,一個身形清癯的老人,大概有近七十歲了,卻仍舊精神矍鑠,神情開朗。
兩位老人相見,“二哥!”“五弟!”的呼喚後,相互擁抱一下。
春節之時,胡俊修回老家祭祖,恰逢胡俊承迎接新的採茶季的到來,工作繁忙,沒能回家,所以錯過了一次會面。陰差陽錯的,兩個老兄弟已經六年未見了,此次相見,自然格外親熱。
雙方互相介紹了一下,然後一起走出機場,坐上胡元明的車子,直奔出產正宗西湖龍井茶的所在:翁龍滿楊。
所謂的翁龍滿楊,說的就是當今被確定爲最正宗出產西湖龍井的四個村子:翁即翁家山村、龍即龍井村、滿即滿覺隴、楊即楊梅嶺。還有
一種說法是‘翁龍滿楊梅’,梅則是指的梅家塢。
說起來,梅家塢之所以被列爲龍井茶的正宗產地之一,還是因爲當年從1957年起周恩來總理五次視察梅家塢。不過,歷史的成河煙雲人物風雲都已經成爲往事,只有一片片茶山仍舊翠綠如碧。
一路上,胡俊承微笑着給顧爽脫盲,並告訴顧爽,雖然現在梅家塢名聲在外,許多媒體機構也把梅家塢出產的龍井茶也列爲正宗出產,可在當地的許多茶農心中並不認可這種說法。
龍井產區都集中在西湖西南,從東郊的機場驅車通過機場高速,過錢塘江大橋,首先到達了第一站滿覺隴村。
時間已是下午四點,外邊下起了濛濛細雨,下的車來,擡眼望去,四面山上凝碧滴翠,籠罩在霧一般的煙雨之中,半隱半現,恍如人間仙境。
顧爽和胡俊修只是在機上吃了一點午餐,早已經餓了,而胡俊承祖孫倆趕往機場接機,想必午餐也用的匆忙,於是顧爽就提議先吃過飯再去拜訪約好的茶農。
胡俊承笑笑,回頭,一名身形清瘦,皮膚微黑的人已經從路旁的一座亭子下走了出來:“哎呀,胡老師,您終於來啦!”
胡俊承笑着和老農握手,又回頭給顧爽兩人介紹:“這位就是滿覺隴村的村長滿玉泉,他們家裡也有茶園茶廠。”
“呵呵,我們這家家戶戶都種茶、製茶的!”滿村長操着不太標準的普通話笑着和顧爽等人寒暄,然後也坐上車子,引着往村子裡走。
走了大概有三四百米的樣子,車子在一棟山間別墅前面停了下來。
顧爽下車之間四層的白色小樓掩映在綠樹繁花之間,清幽疊翠,寧謐安然。而且,往旁邊看,相鄰最近的小樓也有二三百米的樣子。小樓都是依山勢而建,錯落有致,卻又自然成趣……總之一句話,非常美,比顧爽見過的許多休閒度假村都要漂亮。
“這就是我的家啦!請進,請進!”滿村長一句話,讓顧爽不由吃了一驚,她只把這一棟棟小樓當做旅遊度假村了,沒想到,如此美景如畫的住所,居然是一家家農舍!這着實是大大出乎顧爽的意料了!
“滿村長,你們這兒實在是太美了!”顧爽忍不住讚歎。清瘦的滿村長卻只是淡然地微笑,顯然,這種誇獎他聽得太多了,早已不以爲意了。
滿村長帶着顧爽一行直接走進了院子中的一派大房子裡。
“這裡原本建了做車庫的,後來改成了炒茶車間。”滿村長邊行邊做介紹。
大房子用的捲簾門,其中兩扇門捲起,很遠就能看得到房中的情形。一排七位炒茶師傅,正守着自己的炒茶鍋在炒制着茶葉。碧綠色的葉芽隨着炒茶師傅的手,在炒鍋裡旋轉、翻滾、騰躍、舞動,炒茶師傅們的手法非常嫺熟,她幾乎看不出炒茶師傅手的動作,只看到一片碧綠在炒鍋中不斷旋轉着,漸漸釋放出茶葉中的水汽,茶葉形狀也從舒展的葉芽,變成一片片扁平的黃綠色片狀茶葉。
顧爽好歹也算跟着胡俊修炒過幾次茶,看着炒鍋裡茶葉,漸漸成爲扁平的條狀,條索整齊乾爽,就知道,這應該是龍井茶炒制的第三道工序。這一道工序炒制完畢,就應該是成茶了。
胡俊修見顧爽看的入神,悄聲道:“看吧,這些人才是真正的炒茶大師。你看,坐在做外邊的就是這裡的首席炒茶師傅,之後,位次以此類推,這是行裡的老規矩!”
顧爽恍然,沒想到,炒茶行當裡還有這樣一門規矩。
很快,門口第一位炒茶師傅炒制完一鍋茶葉,出鍋放入竹簞子裡攤晾。
胡俊承笑着招呼顧爽:“小顧,把你們的茶拿出來,讓這位師傅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