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銘煜扔下遙控器,不疾不徐的走過來,看着蘇鬱郁飽含幽怨的水眸,心想這孩子倒是和她媽一樣很會見風使舵。
大手伸到她的腋窩下,輕而易舉的把她架起來,放在馬桶上,然後轉身離開,卻感覺衣角被拽着。
“還有什麼事?”語氣裡透着濃濃的不耐煩。
“你別走,我一個人害怕。”
什麼?他沒聽錯吧,她拉屎要他作陪,這孩子也太奇葩了吧!
陸銘煜很想拒絕,可看着這張可憐兮兮呆萌呆萌的小臉,到嘴邊的話立即變成了:“不關門,我就在門口。”
然後,陸銘煜就聽到‘噗噗’的聲響,俊臉再次黑了又黑。
“叔叔,你如果不板着臉,我覺得你還是很帥的,比我爸爸帥哦。”
這是蘇鬱郁第一次對除爸爸以外的男人如此高的評價,可陸銘煜根本不領情,那他和程斌作比較,他們倆有可比性嗎?
程斌給他提鞋都不配!
“你別多想啊,我還是不會同意你做我繼父的。”蘇鬱郁覺得自己剛剛那麼說有點對不起爸爸。
“你再說我就把你鎖到裡面!”陸銘煜沒好氣的說。
聽她的語氣,好似他非要娶她媽媽,硬要給他做繼父一樣。真不知道是他做了什麼,亦或是說了什麼讓她這麼肯定,還是說她知道的這些都是從蘇然那裡聽來的?
蘇鬱郁衝着他的背影做了個鬼臉,心中暗道,剛纔誇獎他的話收回!
……
次日,蘇然醒來,頂着快要炸開的腦袋走出臥室,被客廳裡的一幕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陸銘煜和女兒腳對腳睡在沙發上,蘇鬱郁的一條小短腿竟然架到陸銘煜的肚子上,而陸銘煜像是害怕她掉下去,雙手牢牢地握住她的小腳丫……
蘇然的淚水如決堤的河,以着不可阻擋之勢奔涌而出……
其實,事實並非她想的那樣——
蘇鬱郁昨晚先是和蘇然睡在一起,後來因爲受不了蘇然身上的酒氣,回了自己的房間,又害怕陸銘煜趁她離開溜進媽媽的房間,不得已來到客廳睡到陸銘煜的腳下,盯着他,當然,已經累趴下陸銘煜根本不知道腳下多了個小人精。
蘇然匆匆的洗漱後,躡手躡腳的進了廚房,這客廳裡熟睡的父女倆人**心早餐。
昨晚上了陸銘煜的車之後發生了什麼她一點都不記得了,喝酒真誤事兒,讓她錯過了父女倆化干戈爲玉帛的經過。
冬日的暖陽透過陽臺的玻璃漫灑進來,金色的光暈將她籠罩,讓她有種得到上帝恩賜的幻覺,飄渺虛幻,有些不真實。
轉過身,背靠着流理臺,一邊打着蛋液,一邊注視着客廳裡一大一小的倆人,脣角止不住的上揚,心似灌了蜜般甜滋滋的。
做好了早餐,走過去,小心翼翼的將鬱郁抱起來,卻還是驚醒了陸銘煜。
“醒了。”蘇然微笑。
陸銘煜坐起身,看到蘇然懷裡的蘇鬱郁,劍眉蹙了蹙:“她怎麼睡到這裡了?”
“呃……你不知道?”
“我昨晚看她和你睡的。”陸銘煜起身,去拿暖氣片上的褲子。
看到陸銘煜的褲子,有什麼在腦海一閃而過,蘇然紅着臉:“不管怎樣,昨晚謝謝你。”
陸銘煜冷哼了一聲:“謝?怎麼謝?”昨晚他差點沒被她母女倆折騰死,那感覺比在美國打拼的時候累的多。
蘇鬱郁起牀氣,閉着眼睛,趴在蘇然的肩上哼哼唧唧,小手還扯蘇然的頭髮,疼的她眯眼:“我做了早餐。”
陸銘煜穿好褲子,視線平移到廚房外面的餐桌上,雞蛋煎餅,小菜,白米粥,不由得輕哧,她就打算這麼謝他。
他還真是無福消受啊!
看他轉身去了衛生間,在他身後蘇然忙說:“牙刷我給你放好了,家裡沒有新的毛巾,你不嫌棄就用我的吧。”
“……”
蘇然在客廳裡開始了每天最艱難的一件事——叫蘇鬱郁起牀。
陸銘煜被外面女人喋喋不休和孩子哭聲弄的腦子都要炸了,一手刷牙,一手打開衛生間的門:“你就讓她再睡會兒。”昨晚蘇鬱郁一直折騰到快凌晨,這會子能起來才奇怪呢。
蘇然頓住,怔怔的望着衛生間門口滿口白沫的男人,心不由自主的緊了下,一種叫做幸福的情愫在體內悄無聲息的蔓延……
半晌反應過來,“哦”了聲,抱着蘇鬱郁一瘸一瘸的往臥室走去。
從臥室出來,陸銘煜在門口正換鞋。
“吃點早餐再走。”蘇然緩緩的挪過去。
陸銘煜掃了眼她受傷的腳踝,已經稍稍消腫,淡淡的說:“等腳好了再來上班。”
推門,離開。
蘇然站在門口,盯着他下樓的背影,心裡五味陳雜……
一個人坐在餐桌旁,筷子有一下沒一下的鉗着菜,放入口中,如同嚼蠟。
其實,昨晚他能照顧她,照顧鬱郁,她應該感到滿足的,可是人都是有劣根性的,有了一,還想要二,她把一切想象的過於美好,以至於現實和幻想有一定的差距,而這個落差,就是失落……
她說服自己感情的事不能急功近利,陸銘煜對她對鬱郁的態度已經明顯有了改善,可還是忍不住失落。
蘇然想的入神,以至於蘇鬱郁從臥室出來她都沒覺察。
敲門聲傳來,蘇鬱郁趿着拖鞋噠噠噠的去開門,一看來人,小細眉一擰:“叔叔,你怎麼又來了。”
蘇然驚醒,趕忙斂去失落的情緒,站起來身來,笑問:“是不是有什麼東西拉這兒了?”
陸銘煜走進來,手裡拎着兩大袋食材,放在茶几上,淡淡的說:“你上下樓也不方便,這些東西足夠你們吃了。”又從口袋掏出手機,遞給她:“昨晚忘車裡的。”
蘇然接過,手機上還預留着他的體溫,暖暖的,通過血液從手心傳遞到心臟,溫暖了微涼的心。
“……謝謝。”嗓子有些乾澀,這兩個字說的極盡艱難。
是激動和感動的原因。這種患得患失的感覺讓她的小心臟險些承受不了。
“不用謝,我只是希望我的秘書不要請假太久,影響工作。”陸銘煜怕自己的舉措讓某大人和小孩誤解。
自同學聚會過後,蘇然感覺陸銘煜對她的態度有所改善,說話不似以往那麼言辭尖銳,總之一切正往她希冀的方向發展。
是日,陸銘煜帶着蘇然去了飯局,和江城實業大亨墨家獨孫墨銜之談合作。
墨銜之性格寡淡少言,一頓飯下來,誰也摸不清他到底有沒有合作的意向。
送走了墨銜之,蘇然看陸銘煜的臉色不是很好,安慰道:“你剛回國可能不太清楚,這個墨少是商場上出了名的冷麪教主,我覺得他是想跟我們合作的。”
陸銘煜停下腳步,轉臉睨着身邊的女人:“蘇秘書跟他很熟?”
“我也是從旁人那裡聽來的。”
陸銘煜挽起脣角,語氣裡滿是嘲諷:“我還以爲你們很熟呢,不然你怎麼會在飯桌上盯着人家看了那麼久。”
這女人當着他的面在餐桌上試圖和墨銜之眉來眼去,可人家根本不領情,真是把他的顏面公司的顏面丟盡了。今天的談判之所以沒有結果,很有可能是墨銜之以爲他帶了個女人過來做糖衣炮彈,目的不純。
真後悔自己當時怎麼就腦袋發熱的讓她一起來。
旁邊還有人呢,他怎麼可以這麼說她。
蘇然下意識的看了眼站在陸銘煜另一邊的文志,臉頰瞬時一紅,“我沒有。”
“沒有?”陸銘煜嚼念,繼而轉頭問文志:“你說說,是我看錯了嗎?”
文志覺得自己真是躺着也中槍,這個燙手的山芋扔到他手裡,他該怎麼說,左右都要得罪人的,但孰重孰輕他還是清楚的。
他看看自家boss,再看看蘇然,而後,訕笑着說:“我開始也以爲蘇秘書和墨少以前認識的。”
蘇然小臉一陣紅白交加,想起自己的確多看了墨銜之幾眼,那是有原因的,也沒他倆說的那麼明顯好吧。
“我是覺得墨銜之有點面熟。”蘇然如實回答。
“哼——”陸銘煜輕哧一聲,眸底是濃濃的鄙夷和嘲諷。
這麼爛的藉口,誰信?
轉身闊步往外走去……
蘇然覺得陸銘煜這人肯定是哪根筋搭錯了,或者是把今天沒談成的生意的火瀉在她身上。
給他做秘書還真不是一般的累啊。
……
酒店大廳一位穿着奶白色休閒夾克的中年男子坐在角落的卡座裡,端着一杯貓屎咖啡,停留在鼻端,聞着濃郁的咖啡香味,視線目不轉瞬的追隨着,從大廳經過的兩男一女。
“你猜猜看,銜之會和他們合作嗎?”他問站在身後的熊揚。
熊揚看到陸銘煜後,滿腔怒火啊,根本沒將他的話聽進去,而是咬牙切齒的咕噥道:“tmd,這對狗男女還真在一起了!”
中年男子不悅,驀地轉過頭來,眉尾一挑:“你說什麼?”
“不不不……先生我不是說您。”熊揚極口的解釋,見男子還不相信,指着陸銘煜和蘇然的背影:“他們倆是我大學校友。”
“噢?你們認識?”中年男子眸光流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