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聽話的點了點頭,雪白的貝齒緊咬着嬌豔欲滴的紅脣,車內的燈光從頭頂漫灑下來,在她的臉上投下兩道長長的扇形陰影,一顫一顫的,像輕盈的蝶翼,惹人憐憫。
陸銘煜的手指在周圍捏了捏,確定不是骨折,暗暗送了一口氣。
“回去抹點消腫止痛的藥水。”
“嗯。”蘇然盯着他秀挺的眉骨,高高的鼻樑看的着迷。
陸銘煜起身的時候,剛好撞上她癡迷的眼神,後者竟不自知。
他故意問她:“好看嗎?”
“嗯。”蘇然本能的嗯了聲,下一秒才反應過來陸銘煜話裡的意思,臉頰到耳根瞬時紅的滴出血來。
車子平穩的行駛在霓虹籠罩的公路上,有了上車前的囧事,一路上蘇然都窩在座椅裡,盯着窗外的燈光一言不發。
倒是陸銘煜覺得無趣極了。
終於,在一個十字路口等綠燈的時,看到了一家藥品超市,想到了什麼,便問:“你家裡有消腫止痛酊嗎?”
“……”
等了半晌沒有迴應,陸銘煜方纔轉過臉去看副駕駛的人兒,她的腦袋靠在車窗上,他看不到她臉上的表情,可從她起伏均勻的胸脯可以確定她睡着了。
陸銘煜無奈的搖了搖頭,情緒明顯有些失落,脫下西裝,給她蓋上。
覺得她那樣彆着腦袋會不舒服,又輕輕的將她的腦袋掰過來,枕在他的肩上。
做完這一系列的動作,連自己都覺得驚訝,他這是幹什麼,照顧她?關心她?
最後陸銘煜說服自己,別大驚小怪的,全當是照顧一個多年的朋友,或是同事。
嗯,一定是這樣。
因爲這個原因,陸銘煜決定好人做到底,買了藥,又將蘇然送回了家。
車子停在小區樓下,陸銘煜本來是想叫醒她,轉念一想,她的腳受傷了,叫不叫醒結果都要讓他抱上去。
……
這是一套兩居室的房子,收拾的很乾淨,陸銘煜不由得想起了以前他們租住的民用房,也很乾淨,每一樣物品都擺放的井井有條。
陸銘煜把她抱進臥室,安放在牀上,給她的腳踝噴了藥水,按摩至吸收,最後還不忘給她蓋好被子。
他不知道自己的動作有多自然,臉上的神情有多柔和。他都不知道。
轉身離開時,牀上熟睡的人兒發出輕微的夢囈聲,腳步陡然頓住。
她在喚他的名字,雖然很模糊,但他非常的確定。
陸銘煜轉過身去,氤氳的燈光下,那張因醉酒而泛着紅暈的嬌顏,眉頭緊蹙,有一滴晶瑩的淚水順着眼角沒入髮際,紅脣微啓,呢喃着——
“陸銘煜……對不起……對不起……”
黑眸變得幽深暗沉,他目不轉瞬的凝睇着她,甚至有種立刻把她搖醒問個明白的衝動,她什麼意思,爲什麼要給他道歉?
還是說……真的只是個夢!
蘇然確實做夢了,但又好像不是夢,夢境裡的陸銘煜穿着菸灰色的衛衣衛褲,戴着黑框眼鏡,齊眉劉海,一個人坐在亂糟糟的酒吧裡喝酒,面前擺了一堆空酒瓶,可他仍是不停地仰頭猛灌。她想要上前阻止,卻發現他們之間隔着一道無形的屏障,任她怎麼努力都無法穿越過去,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他,吐血倒下。
“陸銘煜……陸銘煜……”
她表情糾結,一遍遍的呼喚着他,陸銘煜清楚她夢魘,卻是怎麼也狠不下心轉身離開。
忽然,他覺察到她臉上的潮紅有些異常,會不會生病了?
誰知,走到牀頭,手剛觸上她的額頭,她騰地起身,陸銘煜不清楚狀況,手還頓在半空,等他反應過來,只見她已經半個身子趴在牀外,“嘔——”的一聲,堪堪吐在他腳下。
空氣中瞬時瀰漫着濃烈的酒味……
陸銘煜狠狠蹙眉,屏着呼吸,視線緩緩的移到腳下,看到有一部分嘔吐物正順着他的褲腿往下流……
再看看牀上的女人,胃裡騰空了,剛剛還扭曲的表情此時舒展開來,大喇喇的躺在牀上,好不舒服。
陸銘煜的俊臉一點一點的變暗,眯着眼苦大仇深的盯着作案行兇者,恨不得將她撕了。
……
半個小時後,陸銘煜把臥室裡的污穢清理乾淨,褲子也洗好,掛在暖氣片旁烘乾。
坐在沙發上,打開電視機,看着財經新聞消磨時間。
沙發還沒坐熱,就聽見敲門聲。
這麼晚了會是誰?
懷揣着這個疑問,陸銘煜擱下遙控器,起身去開門。
“媽媽……你怎麼在我家?”前一秒還笑容燦爛的蘇鬱郁,看到陸銘煜後,巴掌大的小臉瞬時寫滿了憤怒,仰着腦袋,惡狠狠的瞪着他。
這個壞叔叔這麼晚了還待在她家裡不走,難怪媽媽沒去接她。
送蘇鬱郁回來的左未未,看到給她她們開門的是衣衫不整甚至連外褲都沒來得及穿的陌生男子時,臉上的表情瞬息萬變,一下子明白爲什麼一直打蘇然的手機都是無人接聽,敢情是在做重要的事呢。
左未未乾笑着:“鬱郁鬧着要回家。”
“……”陸銘煜沒有說話,只是讓開讓她們進來。
蘇鬱郁立刻往裡走,卻被左未未一把拽住,問陸銘煜:“蘇姐呢?”
陸銘煜面無表情:“在睡覺。”
這三個字無疑是證實了左未未的猜想,對自己的到來破壞了人家的好事感到抱歉,訕笑着說:“你跟蘇姐說一聲,鬱郁今晚就住我家,讓她別擔心。”
不等陸銘煜開口,蘇鬱郁就不答應了,扯着嗓子,聲音甚是尖銳:“不,我要媽媽,我要媽媽……”
陸銘煜被她喊的心煩意亂:“不用了,我來照顧她。”
左未未走後,蘇鬱郁立即跑到房間去找蘇然,陸銘煜則是回到沙發繼續看電視。
他真是後悔送蘇然回來,被她吐了一身不說,今晚還要幫她照看孩子。
如果被人知道他陸銘煜照看前妻和別的男人的孩子,肯定會被恥笑的。
真是頭疼死了。
沒幾分鐘,惹人頭疼的小不點出現在他的面前,撅着嘴喝問道:“你把我媽媽怎麼了?”
這小眼神,好似他是個十惡不赦的大壞人。
陸銘煜嗤笑了聲,覺得自己和一個孩子計較有**份,淡淡的說:“你媽媽喝醉了。”
蘇鬱郁明顯不相信他的話,陸銘煜反問:“你沒聞到房間一股酒味嗎?”
蘇鬱郁偏着腦袋做思考狀,好像還真是。
“我媽媽爲什麼要喝酒?”蘇鬱郁追問。
“不知道。”
“你和她在一起,怎麼會不知道呢?”
陸銘煜被她這一個問題接着一個問題問的耐心全無,尤其這小不點還是一副審問犯人的口吻,終於忍無可忍的冷喝道:“等你媽媽醒來自己去問她。”
他的聲音過於冷硬,加上身邊又沒個撐腰壯膽的,蘇鬱郁嚇的小身軀一顫,清透明亮的大眼淚水浮現。
“時間不早了,快去睡覺吧。”陸銘煜的聲音倏然變軟,耐着性子哄勸道。若是把這小丫頭弄哭了,遭罪的可是他。
蘇鬱郁屬於‘敵強我弱,敵弱我強’的性格,這會兒聽到陸銘煜哄她,立刻抹了眼淚,走過去,在他旁邊獨立的沙發上坐下,一副小大人的口吻:“我們談談吧。”
陸銘煜驚詫的挑了挑眉,靠在沙發上雙手環胸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我知道你喜歡我媽媽,我媽媽也喜歡你。都說大人的事情小孩不要插手,你們倆想怎麼樣我也不想管,但就是不能結婚,我有爸爸,不可能接受你這個繼父。”
‘繼父’這個詞,是下午從丟丟口中學來的。
“呵呵……”陸銘煜被她一本正經的模樣逗笑了。
“笑什麼?你衝我笑,我也不會妥協的。”蘇鬱郁的立場很堅定。
“誰告訴你我喜歡你媽媽的?”
“我自己看出來的!”
“噢……”陸銘煜故意拉長尾音,點了點頭,由此推斷道:“那你媽媽喜歡我,也是你看出來的?”
“這個沒有,不過我問媽媽了,她自己也承認了。”蘇鬱郁不認爲自己在說謊,在她的認知裡默認等同於承認。
不過蘇然沒有否認這倒是真的。
“她是怎麼說的?”現在換做陸銘煜追問,不知道爲什麼他對蘇鬱郁的這個聊天內容很感興趣。
“她……”蘇鬱郁抓着小腦袋,絞盡腦汁的想,可能是想的太認真了,導致小肚肚引起抗議,一時間巴掌大的小臉皺成一團,捂着肚子:“哎呀——”
陸銘煜見狀騰地從沙發裡坐直身子,眸底流露出顯而易見的擔憂:“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我想拉臭臭。”
“……”陸銘煜額頭劃過一排黑線。
衛生間裡。
蘇鬱郁糖果色的打底褲脫到膝蓋下面,露出兩節如雪藕般粉白的小細腿,站在衛生間門口:“叔叔,你不抱我,我怎麼坐到馬桶上呀?”
陸銘煜回過頭:“你自己上不去?”
“嗯。”不知道是因爲害羞,還是憋的難受,小臉紅撲撲的想熟透的櫻桃,見陸銘煜沒有過來的意思,夾着腿,急急的催促:“叔叔,快一點啊,我快忍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