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銘煜擡眸盯着樓上蘇然家的窗戶,不知爲何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在心裡升起,聽筒裡的聲音竟是讓他有些許煩躁:“剛下飛機。”
“怎麼飛機晚點了嗎?”裴璟熙委婉的詢問,明溪到c市的航班根本沒有這個點的。
陸銘煜:“沒有,我回江城了。”
“爲什麼?不是說好接我一起回家的嗎?”從早上她就準備好了,結果等了整整一天等來的卻是這樣的結果,裴璟熙就算再能隱忍,此時難免質問的口吻。
“明天讓司機去機場把車子一取,送你回來。”陸銘煜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疲憊,頓了下補充道:“要不你多陪爸爸和哥幾天,下週末我去接你。”
“老公,是不是公司有什麼事兒?”裴璟熙聽出了陸銘煜聲音裡的疲憊和敷衍。
“嗯。”陸銘煜含糊不清的應了聲,“就這樣吧,我先掛了,嘟嘟嘟……”
裴璟熙盯着黑掉的手機屏幕,心想:不到兩天這已經是他第二次主動掛斷她的電話。
“他怎麼說?”開口詢問的是裴汝煥。
“公司可能有事兒吧,他直接回了江城。”裴璟熙笑着替陸銘煜開脫道。
“行了,你也別替他說話了,他現在不比以前了,你不多個心眼到時候拴不住他,別回來跟我訴苦,我老了,沒那個精力管。”
說着,裴汝煥扶着手杖起身,朝着坐在地毯上堆積木的裴璟辰走去。
裴璟熙被說的臉色一白,見父親眉眼含笑的看着哥哥,忍不住抱怨:“爸爸,你的心裡只有哥哥!”
金屬手杖敲擊地面發出沉悶的響聲,裴汝煥轉過頭來,一臉嚴肅:“混賬,說什麼胡話,我心裡沒你能送你去美國讀書,我心裡沒你能給你找那麼好一丈夫。”
裴璟熙沒料到自己無意的一句話,竟是激起了父親如此大的火氣,趕忙走過來,挽着他的胳膊討好道:“爸爸,我就那麼一說,您生這麼大氣幹嘛。”
裴汝煥看着坐在地上已經三十歲智力卻只有**歲的兒子,算起來他這樣已經六年多了,也不知道他這輩子有沒有可能恢復正常。
暗歎了口氣,厚實幹燥的大手覆在裴璟熙白皙嫩滑的手背上,輕拍了下:“別拿自己跟哥哥比,你們倆都是爸爸的寶貝,我希望我的兒女都能夠幸福。”
小長假結束第一天,文志進公司看到員工各個精神飽滿,有些詫異,心想今天還真是邪了門了。
狐疑中,看到秘書小魏正端着咖啡送進總裁室。瞬間瞭然,原來是boss早到了。
跟在小魏的後面一起進去:“boss,您今天來的真早。”
陸銘煜頭也不擡,只是瞟了眼腕錶:“你怎麼不說自己遲到了三分鐘。”
“我冤枉死了,不知道那個缺德的把我的車位佔了,弄的我的車子沒地停,結果耽誤了這麼長時間。”
文志那叫一個憤恨啊,若是因爲這個被扣了全勤,一會他就下去拿鑰匙劃花佔他車位的那輛火紅火紅的寶馬。
“你說的是那輛紅色的寶馬3系?”陸銘煜扣上金屬筆帽,擡起頭來,眸光高深莫測,看似雲淡風輕的問了句。
“對,就是那輛,您也看到了。”文志心裡暗喜,盡然boss也看見了,就應該不會扣他的全勤了。
“那是我開來的。”陸銘煜的黑眸一凌,深深的盯着文志染了笑意的雙眼。
文志臉上的肌肉僵了下,然後訕笑道:“boss……您別跟我開玩笑,我心臟脆弱。”
“……”
陸銘煜沒有說話,可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卻傳遞了一個危險訊息:你覺得我像是開玩笑嗎?
文志臉上的笑肌一僵,臉色由紅到白再到黑,開口說話舌頭打結的厲害:“對、對不起……我不知道您換車了……”
陸銘煜沒有追究下去,從抽屜裡取出一把車鑰匙,扔到文志的面前,“車子暫時由你保管。”
“爲什麼?”還未從剛剛的驚嚇中緩過神來,腦子有些拎不清,下意識的問了句當助理最忌諱的一句話。
陸銘煜的黑眸危險的一眯:“是不是我不說出個因爲所以你就不會答應?”
“不不不,您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文志快速的走過去將車鑰匙拿在手裡,來證明他的誠意。
“不是最好。”陸銘煜話鋒一轉,“你收集些已經建成的中高檔樓盤信息,最好是學區房,拿來給我看看。”
蘇然租住的那套房子,他的總結就是髒亂差,尤其是住在三樓陽臺竟然沒有防護網,她一個女人和孩子在一起,若是發生入室搶劫之類的事件,那該多危險。
還有一次,他看到蘇鬱郁腳踩着板凳趴在陽臺上不知做什麼,若是一不小心掉了下來……後果不堪設想。
他那麼討厭那孩子當時都替她捏了把冷汗。
昨晚他想了下,決定先給她買套房,但絕對沒有跟她在外面建個小家的意思,僅僅只是補償她而已。
他說過只要她給他生下一個孩子,他會給她和蘇鬱郁一個富裕的未來,而買這套房子只是個開始而已,只要是有關金錢的他都可以滿足她,但也僅限於金錢。
有了剛纔那一幕,文志哪敢造次,“是,陸總,不過現在的學區房很緊張,大都是樓盤沒建就已經搶訂完了。”
陸銘煜思量了下,“你想想辦法,實在不行……二環以內的也可以,但小區的安保環境設施必須有所保障。”
他心想:大不了再給她配輛車。
文志:“好,我現在就去。”
陸銘煜:“不着急,你先去幫我約一下地產唐氏的唐董。”
……
幾分鐘後,文志敲門進來,“boss,唐董早就退下去了,唐氏現在由他的女婿羅嘉慕主持,我給唐家去了電話,傭人說唐董誰也不見。”
陸銘煜眉宇微微一蹙:“你跟他說我是誰了嗎?”
文志:“說了。”
“知道了,你出去吧。”
文志出去後,陸銘煜緩緩的靠在椅背上,深不見底的黑眸,眸底暗流涌動……
陸銘煜晚上回到家裡,看到裴璟熙後並沒有感到意外。
換了鞋,將文件包遞給她,開口問道:“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也不打個電話?”
放下包後,裴璟熙替陸銘煜解西裝的扣子,動作溫柔:“下午就回來了,結果有點暈車,回來就躺下,起來已經天黑,想着你也快回來了,就沒打。”
“現在呢,頭還暈嗎?”陸銘煜溫熱的大手裹住她白皙光滑的玉手,微蹙着眉,關切道。
“起來就好了。”裴璟熙踮起腳尖,因爲陸銘煜站的筆直,嬌豔欲滴的紅脣只能觸到他的脣角,修剪精緻的黛眉微不可見的蹙了下,悻悻然收回:“洗手吃飯吧。”
“嗯。”陸銘煜發出一聲鼻音,一邊解着袖釦,一邊朝洗手間走去。
裴璟熙盯着他寡淡的背影,一顆心像是墜入了深不見底的寒潭,眸光變得幽深寒冷……
吃飯間,裴璟熙一眼就看到陸銘煜手腕上清晰的牙印子,卻還是裝作不明所以的問道:“老公,你的手腕怎麼了。”
陸銘煜垂眸看了眼手腕上小小的壓印,如實道:“被孩子咬了口。”
“孩子?!誰家的孩子?”裴璟熙如實珍寶般捧着陸銘煜的手腕,滿目疼惜。
陸銘煜抽回手,拿起筷子,鉗着菜,回答:“親戚家的,逗着玩咬的。”
裴璟熙一臉不相信:“玩怎麼下了這麼大的狠勁?”
“我把她惹毛了,當然會發狠的咬。”腦海中立馬浮現出蘇鬱郁那張瞪着圓滾滾的眼珠子,如同受驚小獸般的小模樣,竟不覺自己脣角不可抑制的揚起。
如果他要是有那麼一個孩子的話,下班以後有孩子陪伴的生活應該很充實,很有樂趣吧。
但他的孩子肯定會比蘇鬱郁懂禮貌。
不過,想想蘇鬱郁那種性格也無可厚非,父母離婚的孩子,性格都比較敏感,渾身長滿了刺。
裴璟熙覺察到陸銘煜微微揚起的脣角,好奇的詢問陸銘煜回明溪都發生了哪些有趣的事兒。
然而,陸銘煜有一句沒一句的敷衍着,明顯對她的詢問感到心煩意亂。
裴璟熙不以爲意,在陸銘煜告訴她他老家種茶的,父親炒了一輩子茶時,她驚訝道:“難怪你一回國挑了位會沏茶的蘇然,原來是懷念家鄉的味道。”
陸銘煜薄脣扯了下,算是默認裴璟熙的說法。
“你說蘇然她一個土生土長的c市人,怎麼茶沏的那麼好呢,以後沒事的時候,我也跟她學學。”裴璟熙自言自語道。
“……”陸銘煜的吃飯的動作頓住,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現在想來五年後覺得蘇然沏茶的技術增高,不是他在美國幾年沒喝茶的緣故,而是她這幾年每次回明溪跟家鄉人學習的緣故吧。
提起蘇然,裴璟熙驀地想起了什麼,黛眉微擰——
“今天都收假一天了,蘇然怎麼不見回來,也不打個電話說一聲。老公你說她……”
陸銘煜打斷了她的猜測,淡淡的說:“她給我打過電話了,後天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