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兒捨不得吃，把餅乾留給了我。
那一刻，我只想哭。
人生中，第一次知道，想哭是怎樣的一種微妙感覺。
眼睛裡涌上一種晶瑩的液體，在眼眶中泛酸，想流下來。
我一直冰冷的心，此刻好暖，好暖……
原來，我不是被上天遺忘的人，我也有人愛、有人記掛着。
這種叫餅乾的食物有多珍貴，自不必說。我也算閱歷極廣，卻從未見過，也從未聽說過。
我素來不喜歡吃甜食，可凝兒給我的餅乾，卻令我吃出一種叫做幸福的味道。
是有多久，沒人如此記掛我、關心我了？
不，不是多久，而是從來沒有過！
即使是母妃在世時，也不曾有過。母妃一生都在致力於教導我，如何才能變得心狠手辣，如何才能奪得那個人生的至高位。
卻不曾想，她在算計別人的同時，自己成爲了宮斗的犧牲品。
黑鷹他們的關心，也只不過是屬下對主子應有的職責與尊敬。
而凝兒，是一生中第一個主動關心、掛念我的人。
我心中的感動，無以言表。只願能默默陪伴着凝兒長大，就如疼愛親生女兒一般。
只是她在皇宮中，多有不便，一個月才能入宮見她一次。
沒想到，這時，帝無垢卻突然宣佈傳位給帝子軒，竟然帶着惑雪離開了。
更令我感動到落淚的是，凝兒爲了陪我，竟然拒絕了跟惑雪離開。
這一刻，我只想抱着凝兒大哭。
一個鐵骨錚錚的漢子，再苦再累再委屈，也未曾掉過一滴淚，卻被一個兩歲的小女孩打動的淚流滿面。
我很快便又接到一個消息，帝無垢從遙遠的他鄉傳書給我，允我白天隨時出入皇宮去陪伴凝兒。
突如其來的消息，令我欣喜若狂。每天進宮，成了我最重要的事情。
凝兒就是上天賜給我的小仙女，我必將傾盡一生的所有，來伴她長大……
以前，我喜歡凝兒，更多是緣於她和惑雪相似的容顏，還有那雙會說話的、一模一樣的大眼睛，但是漸漸的，卻變了……
我現在喜歡凝兒，無關惑雪。凝兒天仙般的笑容，使我忘記了心口上曾經住過一個叫惑雪的女人。
遇到天氣溫暖和煦時，我會奏請小皇帝，要求帶凝兒出宮。
帝子軒也是個有主意的人，每次都應允，並不請示邢煜傑和皇叔。
凝兒一直生活在宮中，對外面世界的一切都很感興趣。
但凡是她喜歡的，或多看一眼的，我必統統買給她。只願能把天上的星星也摘下來送給她。
現在，就是我一生中最快樂的時光。
原來，快樂是如此簡單、美好的事情，讓人心情舒暢、神清氣爽。
我的選擇是對的，放棄了兵權，放棄對皇位的追逐，卻收穫了無比的快樂與幸福！
母妃，你錯了，你知道嗎？
快樂，就在我們的觸手可及處，我們爲什麼還要去追尋那遙不可及、卻又荊棘叢生的夢？
凝兒，謝謝你如此善待我，這樣美好的你，必也會被生活溫柔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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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卷 番外之帝陌凌01 拜師學藝
我叫帝陌凌，是聖帝王朝景治皇帝最小的兒子。或許因爲我是父皇的老來子，聽說父皇極爲寵愛我。一生下來，便封我爲賢王。
不過，對於這些，我沒有絲毫的印象。
畢竟在我生下來不到一歲，父皇便突然暴斃了。
皇位傳給了當時的太子，我的一位皇兄。
皇兄登基成爲聖帝王朝新的皇帝。
皇兄長我二十幾歲，聽說在登基前，便已有兩三個孩子。
他在宮外賜了賢王府給我，我的幼年，便是與母妃在賢王府度過。
皇兄待我極好，按時撥着朝廷俸祿，時不時賞賜，並不會缺吃短穿。
但我身體不好，經常生病，母妃本就因爲父皇的離世而整日鬱鬱寡歡，更是爲我的身體愁眉不展。在我幼年的印象中，很少會看到母妃笑。
看過御醫，也只是治標不治本，改變不了我虛弱的體質。
終於，母妃經過多方打聽，尋到了雲遊到京郊的一位高人。
母妃的目的，並不僅僅是爲我治病。
她說，世事無常，我不能靠着朝廷的俸祿過一輩子，那樣碌碌無爲，跟蛀蟲又有什麼兩樣。
她要我掌握生存的本領，將來能不依靠別人，自己養活自己。
母親帶我尋到山上，求這位高人收我爲徒。
高人年歲已大，也有收徒之意，只是當時我年僅五歲，他憐我太年幼，並不肯。
母妃跪在他臨時搭建的木屋前，不肯離開。
而我，也被母妃要求長跪。
我本就生來體弱多病，跪得久了，自然比常人累許多。可我不想母妃生氣，一直堅持着，直到舊疾再犯，昏迷過去。
等我醒來時，便發現自己在小木屋內，已經沒有了母妃的身影。
我撐着身體坐起，這位白鬍子高人問道：“有沒有感覺身體好些？”
我這才感覺到身體暖暖的，似有一股熱流在體內流淌：“謝謝爺爺，我母親呢？”在外人面前，我都是以母親相稱。
“她已經走了。從今往後，你喊我師父。來，先給我磕三個頭，敬酒，算是正式拜入我門下。”
“是，師父。”我知道這是母妃的願望，鄭重地磕了三個頭。
師父摸着白鬍子點點頭：“師父也沒有多少可以教你的，只是師父老了，年輕時一直喜歡獨自雲遊四方，也沒有收個藥童。師父這一身本領，總要有個傳人。
師父擅長醫術，武功也略精通，以便能行走江湖而不被欺侮。
我會把我所學所知，在有生之年盡數教你。你一定要認真學習，年幼不是你的藉口，你可知？”
“是，徒兒謹遵師父教誨！”
師父說，只有我學成出師之日，才能回去看望母妃。他也真的沒有將我當作五歲小兒，每天天不亮就喊我起牀，從山下跑到山頂，一個來回。改善我的體質。
再後來，慢慢變成了負重跑。我的體質經過鍛鍊，再加上他配置的草藥，果然日漸輕-盈，身輕體壯。
山上只有我和師父，我們的日-常起居，基本是由師父負責。洗衣做飯都是他，擔水砍柴這些力氣活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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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卷 番外之帝陌凌02 一切已晚
慢慢的，我的生活規律起來。
早上負重爬山，白天辯認草藥，學習切脈等醫藥知識，晚上修習內功。
一天下來，累得倒頭就睡。但我絲毫不叫苦，只有我好好表現，早日學成，才能見到母妃。
母妃，成了我堅持下去的最大動力。
然而，醫學博大精深，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學成的。
這一學，就是五年。
五年來，師父早已帶我離開了木屋，四處雲遊。雲遊的盤纏，就來自於他平時爲人看病的診金。
師父要的診金很隨性，遇到富人，就會收的昂貴些。但是他診的病，通常都是城中大夫所診不了的，富人們心甘情願給，還尊稱他神醫。
遇到窮人，師父雖沒有收診金，但藥費還需要他們自理。師父並不會因爲他們貧窮、可憐，就爲他們免費贈藥。
而且，爲窮人看病的診金，由銀兩變成力所能及的事情。或是砍柴，或是幫我們洗衣物，也或許是搬運東西。
總之，師父說，這世間，沒有無緣無故的得到。不能因爲你貧窮，人們就要接濟你，這隻會養出窮人的惰性。
要讓窮人知道，他們只有通過辛勤的勞動，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生活。
五年後，我已經長成十歲翩翩少年，個子竄高不少。
而師父卻蒼老了不少。這時，出去看病，我的身份已不再是學徒，而是師父完全放任我自己診脈，斟酌藥方。
這些藥方，會由師父一一過目。
漸漸的，經過實踐，我學到的實際經驗越來越多。
我不僅學習沿用師父的藥方，還會自己研究更好的新藥方，請師父過目。
終於，我十一歲那年，在師父的首肯下，我算是正式出師了。
這一刻，我肩上的擔子頓時輕鬆不少。
與師父回到共同居住過的木屋，幫師父又把木屋牢固一下，才輕身回到京城，來到賢王府。
我的到來，令管家等人大喜之餘，卻是不禁流下淚。
“王爺，你去看看娘娘吧，她……”
管家再也說不下去。
我沿着記憶中的道路，在母妃的臥室找到她。
才幾年沒見，母妃老了許多，更是乾瘦了許多，正躺在牀上。
見到我過來，激動地喊：“陌凌？”
我哭着跪倒在她牀前：“母妃，是我，是我！孩兒不孝，現在才學成歸來。”
母妃的淚順着眼角滑落到枕頭上，乾枯的雙手緊緊握着我。
“陌凌做的很好，很好！”母妃擡起手，顫抖着摸上我的臉，“都這麼大了，跟你父皇很像，不枉你父皇疼你一場。”
我學醫術，自然能看出母妃是生病了。
“母妃，你怎麼了？我幫你把把脈。”
母妃這時卻縮回了手，嘴角笑着，眼淚卻流着：“不用了，陌凌，母妃沒事，只是太累了。”
母妃有些躲閃的目光，令我心下生疑。可母妃不肯，我不想母妃生氣着急：“好，母妃。孩兒不但學會醫術，還學會了武功。孩兒可以掙錢養母妃了。”
母妃流着淚滿足地笑着：“好孩子！快起來，地上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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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卷 番外之帝陌凌03 漫漫人海,何處去尋
我站起。
母妃喃喃道：“原來已經這麼高了……”
不久，母妃累了，趕我出去。
我離開不久，又悄悄潛回來。
母妃睡得很熟，我輕輕摸上她的脈，卻大吃一驚。
原本只以爲母妃是生病了，身體虛弱。
現在從脈象上看，卻全然不是。
這……
是一個將死之人的脈象。身體內臟的器官都已老化，脈跳極輕極輕……
怪不得母妃不肯讓我診脈，一定是之前看過很多御醫和大夫吧。
她知道我會醫術，怕我難過傷心，不肯告訴我實情……
我握着母妃的手勁越來越緊，大顆淚珠落下。
看着母妃枯瘦的手，記憶中，這是一雙富有彈-性而美麗的手，僅僅幾年不見，便已枯瘦得一點肉都沒了。
我不在的日子，母妃一定很難熬吧。
母妃醒了，看到我的手握着她，一下就都明白了。
有些發白的薄脣微張，努力笑着：“陌凌，不要擔心。你已經長大了，男人的眼淚，不可輕易流下。
母妃走到今天，能等到你回來，已經很知足了。御醫說，母妃活不了幾天了，母妃一直在擔心會等不到你，努力堅持着。
現在，母妃終於可以放心去找你父皇了。告訴他，我們的皇兒已經很有本事，沒有辜負他的厚愛。”
“母妃，你不要離開我！兒子剛剛學成歸來，母妃還沒能享福。母妃，兒子這就去開藥方，一定能治好母妃。”
我起身，母妃卻拉住我：“不要白費力氣了。我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看過那麼多御醫和大夫，你就是治，也頂多是昂貴的藥材，向閻王買我幾天命。那又有什麼用？
我在這裡苦苦堅持，是因爲心裡記掛着你。現在，我可以安心去了。我不想再忍受這病痛的折磨了。”
“不，母妃，爲了我，你也要堅持下去。師父就在京郊，我請師父來。”
我不顧母親的勸阻，執意切了片人蔘，讓母妃含到口中，“母妃，等着我，很快。”
我跨上馬，直奔京郊。
可來到木屋內，卻空空蕩蕩，師父的包裹也不見了。
師父走了，去哪兒了？
漫漫人海，何處去尋？
我在山上運了內力，歇斯底里地大喊：“師父！”
卻沒有任何迴應。
我只好空手而歸，向母妃請罪：“母妃，孩兒無能，沒能找到師父。”
母妃拭去我眼角的淚：“扶我起來。”
“母妃，您躺着吧。”
“在牀上躺着，也不過是多一日少一日的事罷了，還不如出去看看。看看我們的家，將來到了那邊，我也能有個美好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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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扶着母妃起牀，母妃披了外衣，我爲她將鞋子穿好，扶着她出來。
母妃走路很吃力，幾乎全靠我的力量在支撐。
僅僅走出她的院子，她就已經虛弱地沒了力氣。坐到門檻上，休息了會兒，讓我扶着她去後花園。
“這是這幾年母妃讓人佈置的，你看，漂不漂亮？”
我哽咽着說：“漂亮，像母妃一樣漂亮。”
“當今皇上，待我們母子極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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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卷 番外之帝陌凌04 神醫
母妃輕聲說道：“當今皇上，待我們母子極好，母妃也能放心地走。只不過，你要小心那睿王。但他畢竟要喊你一聲皇叔，你淡泊名利，不去追逐皇位，不結交大臣，就不會有性命之憂。”
睿王，帝無言？
我這幾年跟着師父在外遊歷，經常聽到他的名字。
坊間傳說他暗害了幾位皇子，不知是真是假。
我離家太久，對他沒有什麼印象。
我衝母妃鄭重點頭：“母妃放心，孩兒對那朝政之事不感興趣。只願一生能像師父那樣懸壺濟世，平平安安。”
母妃終究是沒堅持幾天，還是走了……
我傷心沉寂了許久。
皇兄怕我想不開，特意派人來開導我。
我明白，這樣沉寂與痛楚，無濟於事，母妃去了就是去了，永遠不會再醒來。
只恨我的醫術太差，若是能再好點，是不是就可以挽回母妃的命？
我向皇兄請旨，去查閱皇宮藏書閣的醫書。
皇兄准許我隨便出入。
我從藏書閣裡，挑了許多本古籍孤本，回到府裡認真研究。
書裡有很多失傳的藥方，有些雖已不全，慢慢也被我鑽研出來。
我在賢王府內閉門謝客，大門不出，整日沉浸在研究醫藥中，閒暇時就練習書畫。
或許我遺傳了父皇，書法竟被我練得自成一家，模仿各種字體也惟妙惟肖。
書畫和醫術，就是我全部的生活與愛好。
在賢王府裡這樣過了三年，我決定出府去實踐。
書本學來終覺淺。
我命人偷偷打造了半面面具，揹着藥箱，開始遊走於鄉間小巷。
漸漸的，我的名氣打出去，人們都叫我小神醫。
在京城已經沒有什麼值得我再去研究的病症，我背了盤纏，坐上馬車，開始四處遊歷。
以前是師父陪着我，如今，師父不見，便只有我一個人。
師父說的對，作爲一名大夫，必須要有武功防身。
路途中，遇到打劫之人也是常事，幸好我武功也不算太差，打這些個小毛賊，不在話下。
我遵從師父的傳統，收診金因人而異。
可是，隨着名氣的增大，來找我看病的人越來越多，很多隻是腹痛頭疼的小病。這不是我的初衷，我是想研究博大的醫術。
我制定了自己的規則。
其他大夫能治好的病，一律不治。其餘病症，也要隨緣。
我買了兩個藥童替我把關。
在外遊歷了兩年，我再次回到京城。以神醫的名義，偷偷購置了一處宅院。
有什麼病症，兩個童子就會記錄下來，等我過來時彙報給我，我再決定治與不治。
這樣一來，我又清閒了許多。
隨着我的長大，小神醫的“小”字，漸漸被人摘了去，我就成爲衆人口中的神醫。
我覺得有愧這個稱號，我並不能治這世間百病。不過是醫術略高些罷了。
我有更多的時間練字和作畫。
練字，真是一種修身養性的好習慣。
當皇兄的皇子們一個個死去時，皇兄的身體也垮了。皇兄將我召到宮中，說睿王太過殘暴，想傳位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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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卷 番外之帝陌凌05 做鬼也不會放過我
我想都不想，直接拒絕。試探也好，真的也罷，我對皇位實在不感興趣。
過慣了閒雲野鶴的日子，這種忙碌的生活，不適合我，我也擔不起關係天下蒼生的重擔。
管家來報，皇兄接了帝無垢回宮。
這也是個可憐的孩子，從小沒了母妃，被他父皇遠遠送走。沒想到，竟會有再接回的一天。
外面的風雲涌動，與我沒有任何關係。不過，我的內心卻也希望下一個皇帝是個仁君，這樣百姓們便不必受顛沛流離。
皇兄彌留之際，我和帝無垢都在。
皇兄再次提出把皇位傳給我，因帝無垢也不願當皇帝。
多麼可笑，人人爭奪的皇位，此時卻成了燙手山芋。
一心想得到皇位的睿王卻被髮配到了春州城。
皇位總要有人繼承，帝無垢終於還是答應了他父皇，順理成章成爲皇上，並冷着臉接下與皇位一起的幾個女人。
用皇兄的話來說，皇上已經成-年，哪有沒有後宮的皇帝。
想到女人間的勾心鬥角，看到帝無垢的陰沉不悅，我向皇兄討了道旨意。
我的婚事，只能由我作主，任何人不能逼-迫我。
這麼多年，除了母妃，我沒有單獨接觸過任何女人，寡淡慣了，對女人更是沒有什麼興趣。
一個人便很好，何苦要弄個麻煩的女人來養。
帝無垢登基後，偶爾會宣我進宮，與我說些朝堂之事。我明確表明我的立場，無意於官場。
他也不惱，讓我在暗處，盯着朝中有些大臣。
我也只是隨口答應着。
有一天，帝無垢從宮外帶了個小太監回來。我每次進宮都會遇到他，不離帝無垢左右，很是機靈。
身上更是有種特別的氣質，對了，那是一種獨特的傲氣與自尊。雖然有時嘴上也油嘴滑舌的，但神色和動作間，絲毫沒有王安他們的奴性與諂媚。
她不會卑躬屈膝，偶爾行個禮也很不規範。更多的時候，根本就不行禮。
我雖在賢王府，也會耳聞小惑子的事情。聽說她能把太后氣得跳腳，卻又拿她無可奈何。
可真是個獨特的小太監。
不過，與我沒有什麼關係，我也不過是當作笑話一聽，就放在一邊了。
直到有一天進宮，皇上說她有夢遊症，讓我給她診治。
那小太監明顯目光躲閃着找藉口，還稱自己也會醫。
可帝無垢不知爲何，鐵了心要我給她診脈。
說起來，是很奇怪，小惑子不過是個太監，能讓御醫診脈就是莫大的殊榮了，帝無垢竟然讓我給她診。
不過，我的階級觀念並沒有那麼分明，太監也是人，給她看也無所謂。
小惑子卻一臉緊張地偷偷跟我說，如果診出有什麼病，有什麼異常，千萬不能告訴別人，包括皇上。
是皇上讓我診的，診斷結果又不能告訴皇上，這樣總歸不好。而且，會有什麼病，不能告訴別人呢？不就是個夢遊嗎？
我倒越來越有興趣了，就順口答應了她。
小惑子竟然還威脅我，如果說話不算話，做鬼也不會放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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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卷 番外之帝陌凌06 一見鍾情
長這麼大，我倒是第一次見到敢威脅王爺的太監。
然而，當我覆上脈，手不可抑制地抖了一下，心裡也咯噔一下。
萬萬沒想到，這機靈的小太監竟是個女人……
敢在皇上身邊以太監的身份出現，一旦被發現欺君，可是砍頭的大罪。
如果砍了頭，這麼個機靈的小太監真是可惜。
但如果不說，萬一她有什麼不利於帝無垢的陰謀，那他就成了千古罪人。
小惑子明顯很緊張，另一手抓上我的手，一雙彷彿會說話的大眼裡滿是緊張與祈求，絲毫沒有之前的淡定與傲氣。
望着這樣一雙美麗澄澈的眼睛，我竟不忍心傷害她。
我還是替她將秘密掩蓋下來。
只是，我心裡也替她捏把汗，這麼大的事，掩蓋得了一時，掩蓋不了一世。除非小惑子永遠不生病。不然一旦被哪個御醫或大夫診脈，身份就會暴露。
我以鍼灸之名，與她單獨到了南廂房。
如果是刺客，以她大內總管的身份，應該有很多次下手的機會，可並沒有。
而且看她一身正氣，眼神澄明，不似那種人。
她的理由很簡單，只是爲了好玩，穿了太監服，陰差陽錯被帝無垢帶到了宮裡。因爲不想犯欺君之罪，不想被當成刺客砍頭，只能硬着頭皮繼續扮太監。
這理由很可笑，而且漏洞百出。誰會爲了好奇穿太監服？
太監可是天底下最令人看不起的一種人，身體殘缺，沒有尊嚴。好好一個女子，扮太監是爲了好玩？
然後有一種莫名的直覺，使我望着她澄澈的大眼，就只剩下相信。
現在想來，那應該是一種心靈的悸動，叫做一見鍾情吧。
這小惑子長得眉清目秀，若是扮作女人，一定也極美。
小惑子想出宮，我自然是配合她。爲了小惑子的安全，也是爲了帝無垢安全。
後來，或許是帝無垢厭倦了小惑子，也或許是別的原因，總之，小惑子去了慈寧宮。
經歷一番風-波後，我向皇上求了小惑子。
沒想到，帝無垢竟然輕而易舉就答應了。
小惑子很興奮，接她去賢王府，她一路上一直嘰嘰喳喳說個不停。若是別的女人，我想，我一定會煩了。
可奇怪的是，從惑雪嘴裡說出來，只覺得如同天籟之音，令我心情舒暢。
我心裡突然有個念頭，想把惑雪養在賢王府內，做我的王妃。
尋尋覓覓，沒想到，真有個命中之人在等着我。
我將她安排到了給未來王妃準備的院子中，以後她就這裡的女主人。
想到惑雪就睡在隔壁院子，我心裡欣喜地早早就醒來。命人叫她起牀，她卻說什麼，牀拉着她？
果然是那個機靈惹人愛的小丫頭，連賴牀的藉口都這麼可愛。
有惑雪在的日子，真幸福。
吃過飯，我陪她逛街。
我這人，對什麼都不太上心，更是極少出來逛街。
可是惑雪，蹦蹦跳跳，就像個長不大的孩子，對什麼都很好奇。
糖葫蘆吃了幾支，泥人也捏了兩個。
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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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卷 番外之帝陌凌07 未來王妃就是她
當遇到邢煜傑時，惑雪突然提出要買院子。
當時，我的心就刺痛了一下。
我剛找到未來的王妃，她就要搬離嗎？
可她卻說的頭頭是道，一口一個爲未來王妃考慮，怕未來王妃誤解。
她不知道，未來王妃就是她，又何來的誤解？
只是，我卻不敢開口。
我怕好不容易提到她，會把她嚇跑。
更讓人奇怪的是，她竟然有錢。沒聽她提起父母家人，她從宮裡出來，也沒見帶什麼銀兩，哪裡來的錢呢？
再說，宮裡那種吃人的錢，太監宮女們的月錢都用來孝敬了，能攢下的可不多。
就是攢下，對於買房子來說，也不過是九牛一毛。
不知她倒底有多少，如果不夠，我爲她添置就是了。左右也不過是在京城，離王府也不會太遠。
令我驚訝的是，這惑雪是扮男人扮上癮了嗎，竟然要去青樓。
好好的姑娘，我自然是不許。
小女人的腦袋摸着軟軟的，這是我最愛的動作。
來到跑馬場，竟然遇到了賀卿。
正巧我想找他。聽邢煜傑說，這賀卿竟敢打惑雪的主意，我看中的女人，這種紈絝騷擾她，是對她的污辱。
我平時雖不帶刀劍，但實際都是暗暗帶着一排大大小小的針。
關鍵時刻能夠防身，也能在中毒時，及時爲人放血，還能鍼灸。
我悄悄趁接近賀卿時，將針用內力插到駿馬身上，駿馬吃痛，將賀卿摔下來。
我做的很隱秘，沒有人發覺是我動手。可身邊狡黠的惑雪卻好像猜到了，我當然不會承認。
惑雪身上的謎團越來越多，返回途中遇到劫匪，我才知道，她竟然當了八萬兩銀子。
她跟我從皇宮一塊離開的，她帶了些什麼，我自然知道。
能當八萬兩銀子的寶貝，怎麼都不會太小吧，可她明明空着手出來的……
只恨我武功太差，與這些劫匪打起來很吃力。幸好有侍衛及時趕到。
對方有人死在馬車前，惑雪受到驚嚇，一動不動，眼神呆滯而驚恐。那種眼神，令我的心臟抽痛不已。
我急忙放下車簾，想把她攬到懷裡，卻又怕她受到更大的驚嚇。
只能忍着心頭的痛楚，伸手摸着她軟軟的頭髮，連聲安慰：“沒事了，有本王在。”
惑雪明顯是怕極，臉色蒼白。
回到王府，得知帝無垢來了。看惑雪受驚嚇過重，我命人送她回王妃院休息。
卻沒想，與惑雪相處的美好時光如此短暫，帝無垢竟是來接她回宮的。
這消息，就像個噩耗，本就疼痛的心，有些喘不過氣來。
若是別人，我還能反對。
可帝無垢……
他是掌管着天下命脈的皇上，我雖是他皇叔，卻又有什麼用。
我試圖打動帝無垢放過她，畢竟宮裡太監那麼多。
可帝無垢態度強硬，竟然對我以權壓人。帝無垢身上四散的寒氣，使我知道，我無力改變什麼。
本想再安慰安慰惑雪，可帝無垢卻派我出去尋找之前的劫匪……
當我深夜回府時，惑雪早已不在了。
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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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卷 番外之帝陌凌08 註定得不到愛
望着空蕩蕩的寢室，空氣中，似乎還殘留着惑雪的氣息。
我撫上心臟，我想，上輩子我一定是個大惡人吧。不然，上天不會放我到這世上孤獨歷劫。
我註定得不到愛。
愛我的父皇，不到一歲就離我而去。
而母妃，卻也與我分隔長達六七年之久，當我回來，她也闔眼而逝。
註定我要一生孤獨嗎？
終於有了所愛的女人，好不容易帶她出宮，可僅過了一天，又被帝無垢接回宮。
我站在窗前，望着不甚明的彎月。
月光似知我的心事，柔和地灑落在我身上。我終究還是放不下她。
帝無垢這人，雖然相交不深，我卻也瞭解一些。厭惡女人，惑雪扮成太監在宮裡，終究不是辦法，總會有被發現的一天。
欺君之罪，誰能承受。
我找着各種接口進宮，與惑雪商議出宮之事，更大的目的，是見見她。
她想買的院子，終於有了消息，我們找了個藉口，讓帝無垢放她出宮。
帝無垢對惑雪，是真心寵愛。僅僅是以貓作爲藉口，惑雪仍順利出宮了。
只是沒想到，竟會有人跟蹤。這跟蹤之人，會不會是皇上？可皇上會跟蹤一個太監嗎？
不管是誰，謹慎爲上。我用了計策，將人甩掉。
惑雪對於新買的院子很滿意，這樣也好，等她出了府，我知道她的住處，隨時可以來找她。
惑雪的錢花完，卻不肯花我的。
惑雪執意又去當鋪，仍舊沒見她攜帶什麼東西，可依然又當了不少銀兩出來。
惑雪再次進了宮，在沒有找到好的出宮方法之前，她還是要如履薄冰地住在宮內。
除夕夜，令我心揪的一幕發生了。
我與皇上僅僅離開了半個時辰不到，睿王便爲難上了惑雪。
惑雪這個太監，身上沒有奴性，太過與衆不同。能被帝無言注意到，似乎也不那麼意外。
當我們回來時，惑雪全身溼透，發稍還滴着水。
雖然隔着橋，我卻看到她在發抖，再看看冰河，從岸邊一直延伸到她那裡的腳印，心痛地喘不過氣。
顧不得皇上在場，我迅速大步奔跑，可有人卻比我更快。
帝無垢將她抱到懷中，大步離開。
望着那刺眼的一幕，我的心格外疼痛，可是又牽掛着惑雪的身體。
如果沒有帝無垢，此刻，抱惑雪在懷中的人應該是我吧……
可是，世間沒有如果。
我只得在席間坐下來，卻心不在焉，拖了會兒時間，帝無垢始終沒派太監來傳我去爲惑雪把脈。
我的心更加提到嗓子眼。
惑雪暈倒，帝無垢會不會發現，她是女人……
看來，帝無垢不會再讓我去把脈了，早已坐不下去的我，選擇離開宴會。
一宿沒睡。我怕錯過宮中傳來惑雪欺君的消息。
惑雪病成那樣，還如何能夠自保。我要在第一時間趕進宮裡，保下她。
然而到天亮，宮中仍沒傳來任何消息。
我不放心，還是來到皇宮，爲惑雪把過脈。
那夜入冰河，果然對她身體損傷極大，導致她極度體寒，若想有身孕，極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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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卷 番外之帝陌凌09 令我捨不得移開目光
我沒有告訴任何人，這種事，只要我一人知道即可。我會爲她尋來藥材，爲她治好。
惑雪說下冰河那晚沒有看御醫，我卻總是半信半疑。
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從過年後-進宮，總覺得帝無垢看惑雪的眼神不一樣了。
難道是我太過在乎惑雪，太敏感了？
帝無垢比以前更加寵愛惑雪，那眼中雜着的濃濃寵溺，令我心悸。我不得不提醒惑雪早日出宮。
睿王不知出於什麼原因，送來了火山參。惑雪的體寒能夠得到根治，我才放下了心。
惑雪用來作出宮藉口的貓，帝無垢竟然親自陪她來賢王府抱。
沒有了貓，惑雪再想出宮，似乎又少了一個理由。
更令我心悸的是，帝無垢竟然親自給惑雪夾菜。
怎麼可能？
堂堂皇帝之尊，再怎麼寵愛一個太監，也不可能寵愛到親自夾菜吧。
皇帝是什麼身份，向來只有太監給皇帝佈菜的道理。
難道……
他真的發現惑雪是女人了？
可爲什麼又不揭穿、不治罪呢？
難道皇上也……
不，不可能。帝無垢素來厭惡女人，一定是有別的什麼原因。然而心底卻有個聲音，讓我心慌。
帝無垢對惑雪的寵越來越盛，盛寵到允許她穿着便服在宮-內走來走去，允許到太后越來越不滿。
若說帝無垢還沒有發現她是女人，好像怎麼都不能說服我的內心去相信。
終於，我們找到了時間和機會逃走。
有我接應，惑雪順利從御花園逃出來。
我將她接進府內。
但以她的盛寵，帝無垢定不會像對待其他太監那樣，失蹤或死亡，都無所謂，宮裡有大把的太監。
賢王府內小院衆多，因爲人少，所以很多院子都是空的。我把惑雪暫時安置在最不起眼的一所院子中，叮囑千萬別發出聲音。
果然，帝無垢還是懷疑到了賢王府。儘管我告訴他，沒有任何人到來，可他依舊不相信。
堅持由我陪着，在府內搜查。
我的心咯噔一下，惑雪在帝無垢的心中有多重要，不言而喻。那麼，他一定知道她是女人！
但願惑雪能躲過這一劫。
帝無垢竟然連丫鬟僕人的房間，都不放過。
我的心有些慌，如果這樣一間一間搜下去，只是時間的問題。
幸好談話間，帝無垢似是打消了對賢王府的疑慮，不再挨院搜尋。
惑雪不肯在王府住下，執意搬去她的新院子。我命管家選派了得力的丫鬟和僕人過去服侍。
如果早知我的牽就，會造成如此大的錯誤，我一定會將惑雪關在府中。
可世上沒有後悔藥。
惑雪在逛街時，被帝無憂發現帶至宮中，惑雪的女兒身份被揭開。
本是砍頭的欺君大罪，被帝無垢輕描淡寫地盡數攬到自己身上。
果然我的感覺沒有錯，除了帝無垢早就知道她是女人、並且同樣喜歡惑雪，找不出其他理由。
我及時找了個藉口去宮中探聽消息，惑雪已換回女裝。
這是我第一次見她穿女裝的樣子。穿女裝的她，美若天仙，令我捨不得移開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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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卷 番外之帝陌凌10 你是朕的皇叔
但是，我尚記得這是在宮中，身旁明黃色的身影提醒着我，帝無垢也在。
我同他們一起用午膳，帝無垢毫不掩飾對惑雪的寵愛，親自爲她剝蝦。
多麼希望，剝蝦的人是我。
惑雪的嘴角沾到菜湯，帝無垢親自爲她拭去。
若說沒什麼，那真是在自欺欺人。
帝無垢是想將她收入後宮嗎？
想到後宮那羣女人，我知道帝無垢並未臨幸過她們，我是知道這個秘密的幾個人之一。可我依然不願惑雪就這樣待在後宮。
那些女人勾心鬥角，可以預見到會怎麼對付惑雪。
這還是其次，更令我心痛的是，想到帝無垢寵幸她的畫面。
我閉閉眼睛，無法接受這樣的結果。
二人的恩愛日-常，令我落荒而逃。
北辰國過來和親，那莫惜公主不知怎的，選中了我。
這一刻，我多麼慶幸自己有先見之明，跟先皇要了親事自己作主的旨意。
有這道旨意，帝無垢也不能拿我怎樣。
帝無垢一定知道我喜歡惑雪，這是一種男人對男人的直覺。
所以，他的心中，一定是樂見其成，希望我與莫惜公主成親。
在他的默許下，君莫惜每日徘徊在賢王府外，煩不勝煩。
惑雪一直很鬼機靈，說我嗜賭欠債，嚇退了君莫惜。當然這也要感謝帝無垢適時的配合，否則君莫惜不一定會信。
帝無垢肯以皇上之尊，陪她演戲，不用多說，也知那是愛她至極。
我鬆口氣之餘，心口又在隱隱作痛。
面對帝無垢，我竟沒有任何辦法與他去競爭。
一次春季狩獵，帝無垢遇襲。
刺客武功高強，至於他們的來路，不用調查也知道。除了睿王，還會有誰。
帝無垢武功高，可是還要顧及着身邊的惑雪。
我趕到時，帝無垢便讓我帶着惑雪走。
爲了帶惑雪離開這危險之地，也是我武功不如人，中了一箭。
但我卻有些慶幸自己中了這一箭，因爲它使我得到了惑雪的擔憂與關心，令我心頭髮暖。
得不到惑雪，能得到她的關心也是幸福的。
惑雪一直充滿了謎，她帶着一種奇怪的止血藥，還有繃帶。我拔箭之時，惑雪迴避了。
我心裡更加希望的，她不要回避。
這樣她看了我，帝無垢是不是就只能將她賜給我？
可這也只能在心中偷偷想想罷了。惑雪那麼美好，我不敢有絲毫唐突。
有了援兵，帝無垢很快就追了過來。
見我纏繃帶不便，便要替我纏。
我只是一個閒散王爺，怎能讓皇帝之尊幫我。
這時帝無垢對我說了一句，我至今還記得：“你是朕的皇叔。”
一直孤寂的心，在除了惑雪之外，又感受到了暖意。
我還沒有被世間拋棄，還有人關心我。
只是，我卻與這個人，卻喜歡着同一個女人。
惑雪在宮中，時不時會被攪進那些女人的爭鬥中，令我在宮外都爲她提着一顆心。
然而，惑雪卻失蹤了……
在長達一個多月的時間裡，我擔憂着惑雪，卻又不能離開皇宮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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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卷 番外之帝陌凌11 唯一一次親密接觸
我只能在御書房內代替帝無垢批閱奏摺。
我既盼望着帝無垢能找到惑雪，這樣我才能放心。
又盼望着他找不到，這樣，將來我還有爭一爭的機會。
終於，惑雪還是被找回來了。萬幸，她沒有受傷。
帝無垢將惑雪小心地看守在宮中，沒有特殊事情，不許我進宮看望。
他一定是察覺到什麼。
但是，因爲我的神醫身份，還是能進宮看到惑雪。
惑雪這閒不住的性子，不會照顧自己，生了幾次病。可她偏偏還怕藥苦，不肯喝藥。
看着委屈嬌弱的她躺在牀上，我是多麼想將她擁入懷裡，好好疼愛。
可是……
終究是有緣無份。
一次偶然，雨後路滑，在惑雪將要滑倒時，我及時抱住了她。
說實話，我雖武功不夠高強，但當時拉住她，綽綽有餘。
可人性的私念，使我選擇了擁抱。
然而那也只是短短的一瞬間，惑雪一站穩，就從我懷裡退了出去。
那短暫的溫香滿懷、馨香入鼻，是那麼的令人留戀，只願就這樣抱她一輩子。
然而，註定這一切，終究只是奢望。這是我和惑雪唯一一次最爲親密的接觸，會在我心中銘記一輩子。
每當我的心孤寂疼痛時，便會想起那短暫的幸福、片刻的擁有。
惑雪是多才多藝的，但她卻極少展現。
然而展現出來那極少幾次，卻足以令世人驚豔。
她會作詩，能比得過當今的才子邢煜傑，令他自愧不如，且風格多變。
她會跳舞，跳的舞更是見所未見。還會用一個長方形小盒子，來代替樂師。
她會唱歌，在帝無垢生辰宴上唱的歌曲旋律，更是聞所未聞。
這樣多才的惑雪，卻陪在了帝無垢身邊。
或許，我只要陪在她身邊，默默祝福就好。
她幸福，就是我最大的幸福。
知道帝無垢愛惑雪是一回事，可兩人在我面前表現出來，又是另一回事。
我知道，一定是帝無垢故意使然。他帶惑雪來賢王府，兩人以微服的名義，夫妻相稱。
我努力做出淡然閒適的樣子，只有我自己知道，那虛假的面具下，是怎樣的刻骨銘心。
惑雪前後失蹤好幾次，我都被抓去與邢煜傑處理朝政。
我不願打理朝政，卻又心甘情願。
惑雪不見，我也爲她擔驚受怕。我替帝無垢打理着朝政，讓他全力去找，我也能心安一些。
只是，我多麼盼望能出去找她的是我，我一定會把她藏起來，藏到一個不會被帝無垢發現的地方。
帝無垢震動到我，是他們兩個的遇刺。
他中箭卻顧不得處理，一心只記掛着惑雪。明明有癒合疤痕的膏藥，卻不肯去用，說要留下疤痕提醒他的大意、懲罰他。
得知惑雪昏迷不醒、中了巨毒那一刻，我呼吸困難，像有什麼哽住了喉嚨，心裡的傷口不斷擴大。
帝無垢也沒好到哪裡去，他整個人，像頭隨時會暴怒的獅子，命我全力保住惑雪的命。
我多麼恨、多麼恨自己沒有接觸過解毒。
多麼的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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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卷 番外之帝陌凌12 無法欺騙自己
一切是多麼的無力與諷刺，就像當初，我只能眼睜睜看着母妃離世，卻無能爲力。
歷史，像再次重演。
無盡的驚恐，再次漫上我的全身，我自以爲是的傲人醫術，在這一刻是多少的可笑。
救天下疑難雜症，卻連最心愛的女人都救不了。
惑雪的毒，竟然連尹皓都束手無策……
如果可以，我願意以命換命，只要能換惑雪醒來。
我想在牀前陪伴着她，但帝無垢不可能同意。
回到王府，我徹夜不眠，翻着各種古籍，查找相關解毒和延命的線索。
連夜的熬製，終於熬了幾粒藥，能暫時爲惑雪續命。
多續一天，惑雪的毒就多一天希望。
一定我和帝無垢的誠意打動上天，惑雪的毒、傳說中無解的閻見愁被解了。不管解藥來自哪裡，只要惑雪能醒就好。
這一刻我才意識到，只要惑雪活着，真的，比什麼都好，是我最幸福的事情。
她喜歡帝無垢，那便與帝無垢在一起。
我願做她忠誠的衛士，默默守護着她，在她需要時幫上一把。
再見他們，我也坦然了許多。只是每每看到兩人恩愛的互動，心還是會隱隱作痛。明明說好不再奢望，可心爲什麼還會疼呢？
惑雪親手種的白菜，給我送過來。我捨不得吃，命人好好保存。這是她送給我最珍貴的禮物。
惑雪在御花園中被劫走，帝無垢匆匆交待好我和邢煜傑，再次追尋而去。
這次，似乎很是棘手，帝無垢這一去，就是兩個多月。
好在後來傳回消息，已經找到惑雪，正在往回趕。我晚上才能睡得安穩。
這段時間，我常常半夜驚醒，怕惑雪遇到意外。
惑雪剛剛回京，帝無垢就突然封她爲後。或許是怕再次失去她吧，他們倆分分合合，經歷了太多太多。用皇后來束縛住她，或許也是個不錯的主意。
那麼多太監，帝無垢卻偏偏命我去宣讀聖旨。
一是爲了表達對皇后重視，二恐怕是爲了讓我認清現實、徹底死心吧。
忍着心中的疼痛和酸楚，我艱難宣讀完聖旨，再也堅持不住，縱馬離開京城。
我並沒有走得太遠，就在京郊不遠處的一座大山之中，我和師父曾經住過的木屋之內。每年我都會命人來修繕維護一次。
所以經歷了這麼多風雨，木屋依然堅實。
可木屋在，師父卻再也沒有出現過。江湖上，我也沒有再聽說師父的事蹟。
但我相信，師父一定是在某處山清水秀的地方隱居下來。這一直以來都是他的夢想。
一個人的日子，雖然清苦勞累，心卻安逸許多。不再受那塵事的困擾，漸漸得心緒得以平靜。
一次偶然，惑雪狐狸精魅惑君王的謠言傳到我耳朵裡。我無法欺騙自己，再次入京。
還好，這些謠言被帝無垢暴力鎮壓下來。
我欣慰不少，沒有進宮，就在賢王府住下來。
謠言的鎮壓剛剛有起色，像是爲了映襯謠言，睿王就突然起兵造反。
沉寂了這麼多年，帝無言終於等不及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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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卷 番外之帝陌凌13 恐怕早已沒了性命
沉寂了這麼多年，帝無言終於等不及了嗎？只是，他太低估了帝無垢，這一仗，他必敗無疑！
從不關心朝政、淡然隨性的我，此時很是惱怒。
帝無言此舉，無疑會令天下人質疑，是帝無垢不肯廢后，才導致有了這種禍事，是爲了應那天下大亂的謠言。
可我只是個沒有權力的王爺，只能靜待帝無垢凱旋歸來。
不顧冬日的嚴寒，我在惑雪最愛的鞦韆架前煮了一壺茶。
這鞦韆是專爲惑雪所設，可她卻沒有玩過幾次。
帝無垢不在，她能不能應付得了太后和宮裡剩下的那兩個嬪妃。
邢煜傑突然造訪帶來的消息，令我亂了方寸。
惑雪竟然偷偷溜出皇宮，找帝無垢去了……
千里迢迢，路途遙遠，這小女人怎麼就這麼不聽話。帝無垢對她，就那麼重要嗎？
自古都是女主內，男主外，這小女人，似乎絲毫不把這些放在心中。
我焦急地帶了最得力的侍衛，騎着千里馬飛奔追去。
明明惑雪只多走了一晚，可爲什麼就是碰不上？
對了，以惑雪的聰明，肯定算到宮中會派人去追她，一定是繞路而行。
可是她會走哪條路？有沒有人保護她，會不會遇到危險？
越是戰亂，趁亂打劫的劫匪就越多。
惑雪沒有武功，只靠着那股子機靈勁，怎麼能應付兇悍的劫匪？
路上可不像宮中，闖了禍，有帝無垢不顧質疑地去保護她。
我在去往前線的必經之地清州城住下，派侍衛每天守在城門出口。與其他侍衛則在街上四處搜尋。
我們騎的是千里馬，又沒有繞遠路，應該比她們早到纔對。
下雪了，惑雪該不會冒雪趕路吧……
或許是上天聽到了我的心聲，竟然讓我在這雪地裡遇到了惑雪。
我瞭解惑雪，她既然決定千里迢迢出來，就絕對不會輕易回宮。
除了護送她去找前線找帝無垢，似乎沒有別的路。
現在的帝無垢，正與睿王僵持在東川城。爲了不讓他分心，惑雪失蹤的消息，一直沒有告訴他。
可帝無垢的大軍就在前面，惑雪卻改變了主意。
想用一招聞所未聞的圍魏救趙，來打破睿王以百姓性命相要挾的僵局。
我配合着她，繞開東川城，沿途而下，帶了幾座城的兵力，將春州城拿下。
果然不出惑雪所料，帝無言一接到消息，就立刻移兵往春州城而來。我們按原計劃順利撤出，可誰知，惑雪竟然趁機留在了春州城內。
此時春州城已經戒嚴，我武功有限，雖有兵力，但卻怕睿王以惑雪的性命要挾，不敢硬來。
帝無垢也趕到城下，別無它法，我只能去找帝無垢。
帝無垢得知惑雪身陷春州城，果然暴怒。若我不是他的皇叔，恐怕早已沒了性命。
萬幸，帝無垢救回了惑雪，可他卻受了重傷。
他沒給我機會見惑雪，而是命我回京。
我雖然擔憂惑雪，心裡疼痛，但也只能遵從。惑雪是他的妻，也懷有他的骨肉，我本就不該還存掛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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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卷 番外之帝陌凌14 帝陌凌結局
不是說好了，要默默守護她、祝福她嗎？
我回到京城許久，惑雪與帝無垢才姍姍回京。
只是，我依然沒什麼機會見她。聽說，惑雪的肚子已經很大了。而且宮中傳出消息，惑雪懷了一對龍鳳胎。
我從心底爲她高興。
惑雪生產時，帝無垢很緊張，我也沒好到哪裡去。
明顯帝無垢怕出意外，命我也守候在坤後宮，隨時待命。
還好，惑雪生產很順利。
只是帝無垢小氣的緊，見惑雪無恙，早早的就趕我回府，直到孩子滿月，我纔再次見到惑雪。
生了孩子的惑雪，神色不自覺間，多了絲女人的嫵媚，耀眼地令人移不開眼。
雖然又發生了一段不愉快的小插曲，但總算有驚無險地度過了。
本想，幸福就這樣延續下去，可誰曾想，惑雪竟然失蹤了……
帝無垢說，她是在衆人面前，從樹上落下時消失在了半空……
一個人，怎麼會無緣無故消失？可帝無垢也不可能會撒這樣的謊言。
他用不停的忙碌來麻醉自己，脾氣越來越暴躁。
而我……
只能每日在府中買醉。
毫無頭緒。
我派人去了惑雪在宮外的小院，派人在惑雪曾經出現過的所有地方尋找，可依然沒有消息。
也對，若是這樣能找到，帝無垢又何需滿天下網羅江湖術士。
我買了最烈的酒，喝到胃部灼燒生疼，可依然抵不住那濃重的擔憂。
她會去哪兒？
渾渾噩噩，不知過了多久，惑雪終於再次出現了。不僅是她自己，還帶來了她的父母。
她父母雖然話語不多，但我也能看出，跟惑雪有種相同的氣質，不敬畏任何人，包括皇上。
在他們平靜的眼中，就彷彿大家都是同一地位的人，沒有高下之分。
帝無垢曾經不止一次地說過，他厭倦了皇位，想將皇位禪讓給我。
可我若是想，當初他父皇在世時便已答應了。
我只願做我的悠閒王爺，不必擔心朝政，不必爲任何事情操心。
默默治癒這顆受傷的心。
帝無垢將皇位傳給了帝子軒。可帝子軒纔是個兩歲的孩子，我和邢煜傑，當仁不讓地被他推了出來。
帝子軒是個勤奮好學的孩子，又不傲慢無禮，很讓我喜歡。
我願意輔佐他，幫助他儘快適應皇位。
帝子軒格外懂事，僅僅五歲，就已經相當於十來歲孩子的水平，還常常打趣我，催我給他找皇嬸。
七月初七，正是聖帝王朝的七夕節。每年這個時候，京城會推遲閉城門的時間。
年輕的男男女女們，精心打扮後，在護城河放花燈，希望能遇到自己的有緣之人。
這種節日，我從未參加過。
可是卻禁不住帝子軒的要求，還是於傍晚時分來了。
別看帝子軒才五歲，還給我佈置了任務，要我明天給他講述七夕節的所見所聞。
我不可能欺騙於他，拿着他命宮裡人幫我扎制的花燈，來到護城河邊。
這裡燈火輝煌，官府在沿河的樹上都掛了燈籠，來照亮這條河。
我靜靜拿着花燈，於人少處蹲低，將花燈放於河中，看着它遠去。
卻不曾想，起身之時，不知被誰推了一下，我沒有防備，腳下趔趄兩步，撞到一個女子……
那女子似也不知被誰擠了一下，正好撞到我懷裡……
懷中柔軟的身體，令我不由一顫，撲鼻的清香，令我迷醉。
我站穩，慌忙扶住她的肩：“小姐……”
接下來的話語無聲頓住！原來，尋尋覓覓，上天已註定了屬於我的姻緣。
我綻開春風般的笑容，彷彿聽到了漫山遍野花開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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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卷 番外之凝兒01 只能看不能摸
“皇伯父，你追不上我！”
凝兒咯咯笑着，在花團錦簇的御花園裡飛快跑着。
轉眼凝兒已經五歲了，有她陪伴的日子，帝無言一直是快樂的。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多，身上的戾氣越來越少。
“伯父老了，追不上你。”帝無言依然是穩重的性子，縱然笑容多了，也不可能去跑着追她。
凝兒又像蝴蝶般，輕-盈跑回來，嘟着嘴掐腰：“伯父，你纔不老。誰敢說你老，本公主一定饒不了他。”
帝無言的眼中盡是寵溺：“凝兒，你這般護着本王，本王就更不可一世了。”
“伯父，讓我們一起不可一世。伯父，好幾天沒出宮了，我們出宮去玩吧。”
帝無言彎腰點點她的小鼻子：“說好了，出宮可不許亂跑。”
凝兒噘-着嘴：“我哪有亂跑？”
“嗯，是嗎？上次是誰差點被狗咬？”
凝兒瞪了帝無言一眼，不滿道：“伯父，不許提不許提！丟人的事情，統統不準提！”
“好，不提。”
凝兒的要求，帝無言幾乎都會滿足。
當即就向帝子軒請了旨，兩人換上普通便衣坐着馬車離開。
想要玩的盡興，只有穿成百姓的樣子。
只是帝無言這張臉，京城大部分人都認識。所以出了宮，凝兒就不許他靠的太近。
“咦，這隻小兔好可愛。”凝兒蹲在一個小攤位前，小手指戳了戳。
帝無言遠遠地提醒：“家裡已經好幾只了。”
“知道了，我看看總行吧。”
凝兒高興地看着每一隻可愛的小動物，時不時伸手撫摸一下。
忽然，凝兒的目光停住，好奇打量着木箱子裡一根成年男子母指粗細、兩根筷子長的細滑動物。
“咦，這是什麼，身上還畫着綠綠的斑紋呢，它怎麼沒有腳？咦，舌頭好長，還是分叉的。”
說着就要伸手去摸。
小攤販急忙擋住：“小小姐，這個只能看不能摸。”
凝兒好奇地眨着漂亮的大眼：“爲什麼不能摸？”
小販嚴肅警告：“這是一條毒蛇。”
凝兒歪着小腦袋，好像不理解：“毒蛇？那是什麼東西？”
這誰家孩子，竟然連毒蛇都不知道……
“就是一旦被它咬到，如果不及時診治，會要人命的。”
凝兒立刻就縮回手：“好，我不摸。這麼小的東西，居然這麼厲害！如果我養上幾條，是不是就不用怕任何人，想咬誰咬誰？”
只是一個女娃娃，小販也不願再與她多說，她又不會買。只是禮貌趕着她：“小小姐，離遠一點。”
就在這裡，變故突生。
本來站在凝兒身後圍觀的兩個七八歲的小男孩，其中一個突然伸手推了凝兒一把。
凝兒小小的身子不受控制，撲到攤位上的箱子上，肉-乎乎的小胳膊已經按到箱子裡的毒蛇……
“啊——好痛！”
帝無言隔得遠，不知她摸-到了什麼。不過卻看到男孩推她，看到凝兒皺着臉呼痛，飛身過來，不由分說，就將兩個孩子各踢了一腳。
他是練武之人，一腳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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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卷 番外之凝兒02 凝兒中毒
帝無言是練武之人，一腳下去，兩個孩子受不住，吐出大口鮮血，昏死過去。
帝無言已經看到還在咬着凝兒胳膊的毒蛇，臉早已變色，捉起蛇尾，往地上就是運內力一甩。
一條蛇，竟被他硬生生甩死，一動不動。
小販看着剛纔還調皮搗蛋、現在已經倒在地上不知生死的兩個男孩，還有撲在他們身上哭天吼地的母親，臉色蒼白。而自己這條毒蛇，毒性有多毒，他也心中有數。
原本是想賣個好價錢，蛇雖毒，自有人買去用。可現在已經死了……
而打死它的是睿王，他不敢說任何怪罪之話，癱軟在地上。這女孩會不會……
帝無言已經抱起凝兒，大-腿一擡一踢之間，攤位已爛，小販也不可避免地被帝無言重重踢了一腳，吐出一口血。
“凝兒，堅持住，伯父救你。”
凝兒看到短短一瞬間，已經三個人吐血趴在地上，有些害怕：“伯父，我已經不疼了，你不要打他們。”
帝無言忍着胸中的怒意與疼痛：“他們死有餘辜！”
“不，伯父放下我。”
被蛇咬了，哪裡還能耽擱，帝無言抱着她就往皇宮裡奔。
“伯父，那三個人……”
“先別管他們。凝兒，你有沒有怎樣？堅持住。”
帝無言全身漫上無盡的慌亂，如果凝兒出什麼事，他會以命抵命，去陪伴凝兒。只是，他的命，也抵不過這般美好的凝兒。
帝陌凌的醫術比御醫還好，他是知道的。帝陌凌只有晚上纔回賢王府，平時與邢煜傑都在御書房輔佐帝子軒。
“皇叔，皇叔！”
帝無言運着輕功飛掠，還沒到御書房就大喊。
聽出帝無言口中的焦急，三人不知出了什麼事，急忙去開門，帝無言已經把擋門的小春子踢到一邊，一腳踢開御書房的門：“皇叔，你快看看凝兒，她被蛇咬了。”
三人也變了臉色，沒人再去計較帝無言的無禮。
“咬到哪裡，凝兒你感覺怎樣，有沒有冷？難受？”帝陌凌詢問着，就診上她的脈。
凝兒甜甜笑着：“沒事，你們那麼緊張做什麼啊？就是當時被咬的那一下疼，早就不疼了。”
帝無言卻深知嚴重性：“咬的這裡。”
帝陌凌移開手，又看看她的胳膊：“沒事。”
“沒事？”帝無言氣道，“皇叔，她的毒太重，連你也無力迴天嗎？我這就去找解毒聖手。”
帝無言抱起凝兒就要往外走。
“停停，你冷靜下，那蛇看來沒毒。”
“不可能，我以前行軍打仗，沒少見過那種蛇，它的毒很厲害。”
“真沒事。凝兒，你有沒有不舒服？”
“沒有。”
“雖然沒有事，但也是被蛇咬了，你看這血……”帝陌凌有些奇怪，如果沒毒，爲什麼被咬破的外表發黑呢？
“你忍着點。”
帝陌凌使勁捏了幾滴血，傷口處轉紅。“奇怪。皇上，你命人找只動物過來。”
“好。”
帝陌凌再次摸上她的脈，脈跳很正常，觀察凝兒的臉色，也完全正常紅-潤，沒有絲毫中毒的跡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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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卷 番外之凝兒03 不知也不能無罪
帝無言急得心都快跳出來了：“倒底怎麼樣？”
“沒事。”
雖說沒事，帝陌凌的眉頭卻緊擰着。
太監抱了一隻兔子過來：“皇上，這是公主養的兔子。”
御花園倒是有動物，只是名貴些。細數宮裡的動物，就想起公主的小兔子。滿大街上有的是賣的。
凝兒伸手就要去抱。
帝陌凌卻親自接過來，放到那幾滴黑血處。
那兔子只是聞了聞就蹦開，並未碰到。
帝陌凌拿了只毛筆，用筆桿沾了點黑血放到兔子嘴處。
只見那兔子不一會兒就趴在地上抽-搐。僅僅是抽-搐幾下，就不動了。
帝無言的穩重已經蕩然無存，焦急問道：“皇叔，凝兒真的沒事嗎？毒性這麼強……”
帝陌凌第三次診上凝兒的脈：“難道我突然不會診脈了？”
帝子軒急忙喊道：“速傳沈院首。”
沈院首急急忙忙趕過來，細心診過：“皇上，公主很健康。”
帝陌凌揮手讓他退下。“雖然不知爲何小公主沒事，但確實是不幸中的萬幸。或許蛇咬的太巧，毒在傷口那裡剛好停住了？”
怎麼可能？可又實在想不通原因。
帝無言驚疑：“真的沒事？凝兒，你有沒有頭暈？”
凝兒一攤小手：“伯父，我沒事，真的沒事啊。”
“雖如此說，本王還是開個清血化淤的排毒方子，給公主喝下。就是沒病，喝了也無礙。”
凝兒瞪着大眼：“我不喝，我真沒事。”
儘管都說沒事，帝無言還是有些驚疑：“凝兒，伯父抱你去休息。”
“不。”凝兒站起來，“伯父，我要去看看那兩個孩子。”
“什麼孩子？”
“就是被你踢昏的。他們的父母一定很傷心。”
帝無言眼神變得陰鷙：“沒有把他們砍成肉渣，已經是本王心善了。”
邢煜傑不贊同地看向別處，還以爲這睿王轉性了，還跟以前差不多。
凝兒一掐腰，“很兇”地說：“你跟我一起去。”
“誰都不許去。他們竟敢推你，如果不是他們，你也不會被蛇咬。像這種壞人，沒死，算他們運氣好。”
帝子軒聲音冷下來：“是別人推的？”他還以爲是凝兒調皮被蛇咬到。
“是，皇上，依臣看，意圖謀害公主，應該至少誅三族。”
凝兒一拍額頭：“好啦，他們又不知道我是公主，只是覺得好玩啊。”
帝子軒雖然跟凝兒是雙胞胎，但明顯比凝兒高大半個頭，很有兄長的樣子：“即使不知，也不能無罪。你是皇家血脈，父母不在，我就要看好你。皇伯父說的很對。”
凝兒伸着肉-乎乎的小手戳戳他的胸膛，“你呀你，當皇帝當的快跟那幫老頭子一樣古板了。他們還只是孩子啊，我去看看他們。
如果家裡富裕還好，萬一家裡窮，請不起大夫，就只能等死了。你把御醫借給我。”
帝子軒一拂龍袍的袖子：“免談。生死由命，是他們先錯。因爲他們調皮的舉動，差點害死一個公主，不誅全家就已經是額外開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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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卷 番外之凝兒04 皇伯父會養我一輩子
凝兒拿她這哥哥沒什麼辦法，帝子軒倔起來，根本不會聽她的。
凝兒拉着帝無言的衣袖開始撒嬌：“伯父，你就陪我去看看吧，好不好？算本公主心善，發發善心。”
見帝無言不肯，使勁晃着他的胳膊：“伯父，那兩個小孩會死的。”用他的袖子擦擦眼角不存在的淚，“嚶嚶嚶……我又沒出什麼事情，他們也受到了懲罰，就給他們看看吧。嚶嚶嚶……”
凝兒一哭，帝無言沒轍了。
他可以對天下人冷情冷意，可以揹負天下人十惡不赦的罵名，卻唯獨對凝兒狠不下心。“好了好了，別哭了，伯父跟你去，跟你去。”
帝子軒無奈搖搖頭，每次凝兒都是假哭，他都麻木了，可爲什麼皇伯父那麼聰明的人，每次都相信屈服呢？
還是賢王好，永遠那麼溫潤冷靜。
“可是沒有御醫。”凝兒還不肯擡頭，裝模作樣擦着淚。
“睿王府的府醫醫術不比御醫差，給那幾個賤民看，綽綽有餘了。”
凝兒立刻揚起笑臉：“好，伯父，我們走吧。”
帝無言彎腰點點她的小鼻尖：“下次再裝，伯父就生氣了。”
凝兒抱着帝無言的大手：“伯父纔不會生凝兒的氣。”
帝子軒板起小臉：“皇伯父，你不能再這麼慣着凝兒了，天天的有恃無恐，以後嫁不出去了。”
凝兒衝他扮個鬼臉：“小小年紀就嫁啊嫁的，沒羞。再說了，我嫁不出去，皇伯父會養我一輩子，又不花你的錢，哼！”
邢煜傑無奈：“好了好了，明明只是兩個五歲的孩子，怎麼聽上去就像十七八的大人了。皇上，我們繼續看奏摺。”
凝兒拉着帝無言：“伯父，說好了，我嫁不出去，你要養我一輩子。”
帝無言沉下臉：“胡說，凝兒這麼優秀又這麼漂亮，怎麼可能嫁不出去？想娶凝兒的，還要排隊，我要慢慢挑，就是太上皇答應了，也得再過我這關。”
凝兒一臉得意：“就知道皇伯父最疼凝兒了。”
帝子軒別開小臉，只覺得有這麼個幼稚的妹妹實在太丟臉了。
帝無言與凝兒乘着馬車再次回到事發大街上，倒在街上的孩子已經不在了，那條甩死的蛇也沒了。小攤販的爛攤子還在，小販正捂着肚子，臉色發白地咬着牙在那裡收拾殘局。
總不能都不要了，小本生意，能挽回一點損失是一點。
無意見一擡頭，就看到一大一小正站在他攤子前，嚇得立刻跌倒在地，驚恐望着他們。
傳說睿王殘暴狠戾，現在這小女孩沒事，應該是來找他算帳來了吧？
聽說小公主很黏睿王，難道這是……公主？宮裡的御醫果然厲害，這種劇毒都能解，還這麼快。
小販嚇得幾乎要尿失禁，睿王會讓他怎麼死？
來個痛快的吧，就是可憐了家裡的妻子和孩子，他死了，她們孤兒寡母該怎麼活下去？
睿王微微俯身，小販嚇得屁-股立刻後挪幾下，卻見睿王只是把關兔子的籠子擺放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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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卷 番外之凝兒05 天下百姓的福氣
凝兒露出甜甜的笑容，脆生生問道：“你之前中了睿王那一腳，有沒有去看大夫，現在怎麼樣了？”
小販臉色灰白，嘴脣哆嗦幾下，愣是說不出話來。
“你很害怕？”凝兒順着他的目光看向嚴厲的帝無言，“伯父，你退後幾步。”
帝無言眉宇間起了一抹陰狠，瞪了眼小販，還是心不甘情不願地退到後面。
“你別怕，是不是傷的很重？我找了大夫過來。府醫，過來給他看看。”
小販反應過來，慌忙跪地叩首：“公主，都是小的的錯，求公主饒了小人的狗命。”他不停叩頭，該不會是睿王叫大夫來給他看傷，好放到牢裡繼續折磨吧？
“你有什麼錯？”凝兒歪着頭，“你只是賣小動物啊，你還提醒我離蛇遠一些。我被蛇咬，跟你無關。”
周圍人遠遠觀望着，有帝無言在，他們都不敢圍成一圈當看客，只能偷偷往這裡看。
小販驚恐地看着府醫一步步過來，爲他把了脈。
“公主，王爺，這人只要按時服藥，在牀上休養幾天就能好。”
凝兒放下心：“好。你開個藥方……對了，順便把藥也給他買了吧。”
府醫看向王爺，雖然公主地位高，但她畢竟只是個五歲的孩子。
帝無言命令：“照公主說的做。”
“是。”
府醫跟一旁的店鋪借了紙筆寫藥方，凝兒跑到帝無言身邊：“我就知道伯父最好。”
帝無言被她誇，有些傲嬌，又有些不自然，耳根微微發紅。
府醫拿着藥方出來：“王爺。”
帝無言一招手，遠遠跟着的一名侍衛跑過來。
府醫說道：“去抓五副藥，交給這位……百姓。”
“是。”侍衛離去。
府醫跟還處於恍恍惚惚中的小販交待：“每天一副，早晚各煎一次，服下。”
“是是是，謝謝大夫，謝謝大夫。”
府醫悄悄提醒：“謝我做什麼？”
小販忙不迭地磕頭：“謝謝王爺，謝謝公主。”
本以爲他的蛇咬了公主，他必死無疑，哪知公主竟命人給他抓藥……
他當然渾身疼痛，只是家裡哪還有什麼閒錢給他看傷。
窮人生病受傷，能捱一時是一時，實在捱不過再考慮看大夫的問題。
凝兒甜甜笑道：“別磕了，留着力氣回家吧。”
凝兒大聲問向周圍的路人：“有沒有人知道那兩個小男孩的家，我想帶大夫去看看。”
百姓們還處在雲山霧罩中，好一會兒纔回過神，人羣中暗暗低語：
“咱們的公主真是位菩薩心腸啊。”
“是啊，竟然能感化了石頭心腸的睿王。有凝香公主在，是我們天下百姓的福氣。”
“蛇咬了公主，公主不但不治罪，反過來，還要給傷人者看病。這等胸襟，我等自愧不如。”
百姓間全是讚歎，一人出來說道：“公主，小人知道。他倆是鄰居，從這裡往前走，第三個路口左拐，有一條小巷子，第三、四個門就是。”
“好，謝謝你。伯父，我們走吧。”
“上馬車。”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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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卷 番外之凝兒06 趕緊帶着休書滾
帝無言和凝兒離開，百姓們這纔敢大聲說話。
“我說小販啊，你這運氣，得虧遇到了公主。要是隻有睿王，估計你家得滅門。”
“謝天謝地。”小販後怕。
“你謝天謝地做什麼？”
“啊啊，對了，是謝公主，謝公主。”
“沒想到咱們公主才五歲，就這麼心善，真是聖帝王朝之福啊。”
“聽說她還很黏睿王，該不會被帶壞吧？”一個聲音弱弱地說。
“不會的。太上皇和皇太后離開皇宮時，她才兩歲，一直跟着睿王。皇太后纔回來幾次啊，每次都是待一兩天就走了。
這公主跟着睿王三年都沒變壞，怎麼還會變壞？我猜啊，公主就是上天派來感化睿王的。”
“是啊，你沒發現，這些年睿王沒有以前那麼暴戾了？今天也是氣極了，畢竟公主是在他手上受傷的，萬一皇上怪罪下來，他一定脫不了干係。”
“公主這麼心善，難道是菩薩轉世？”
漸漸的，凝兒是菩薩轉世的消息在聖帝王朝各地散撥開來，傳的有鼻子有眼，當然，這是後話。
凝兒與帝無言來到第三家門前下來，還沒進去，就聽到裡面一個女人哭天搶地的聲音傳出來。
伴隨着男人大聲喝斥的聲音：“你怎麼看的孩子，他們可都說了，中毒的可是公主！
連公主你們都敢去招惹，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求求你，別休，別休我！休了我，我還有什麼顏面回孃家啊。”
“我管你有沒有顏面，別連累了我就行。真是掃把星，萬一公主有個三長兩短，朝廷怪罪下來……
都是你們惹的禍，滾，給我滾！”
“夫君，寶財是你唯一的兒子啊，你趕走了他，就斷了香火啊。”
“香火？留下他，連我都得陪葬了。趕緊帶着休書滾！”
帝無言一腳踹開木門，凝兒跑進院子。
男人看到帝無言，嚇得撲通就跪到地上：“王爺，王爺，不關小人的事，都是這婆娘沒教育好那孩子。王爺想打想罰，儘管打殺。
小人已經……已經休了她，她跟小人沒有任何關係……”
帝無言陰沉着臉，一聲沒吭。
女人懷裡抱着那男孩跪在地上，男孩很虛弱，勉強半睜着眼，眼角流着淚。
三人都穿着補丁摞補丁的粗布麻褂。
凝兒清脆的童聲大聲責斥：“吵什麼吵，煩人！”
那男人立刻就住了口，跪趴在地上，一聲不敢吭。
凝兒吩咐：“府醫，給這孩子看看。”
女人警惕地望着走近的府醫：“你要幹什麼？不要搶我的孩子，不要搶我的孩子！
公主、王爺，民婦願意用命換寶財一命，求公主和王爺枉開一面，饒他一條狗命。他真的不是故意的啊，王爺。”
“閉嘴！”帝無言陰沉着臉喝道。
女人畏懼，緊緊抱着孩子縮縮腦袋。
府醫走過去，蹲低身體，拉起孩子垂在身側的手，在婦人警惕的目光中，放上絲帕、摸上脈診了一會兒。
站起，對帝無言恭敬回稟：“王爺，這孩子傷勢頗重，內臟多處受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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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卷 番外之凝兒07 不許兇她們
凝兒打斷他：“你就說還能不能救？”
婦人也屏心凝氣聽着。
“公主，王爺，若是想救，確實能救，只是藥材……”
“藥材怎麼？”凝兒脆生生問道。
“所用的藥材不像之前小販的那麼普通。他需要人蔘、鹿茸之類的貴重藥材，這花費……”
“人蔘？我知道皇宮裡有人蔘，你不用擔心。”
婦人不太相信自己聽到的，驚愕中帶着詢問的目光，看向剛纔還在趕她走的男人。
男人也是一臉驚愕地望過來。
帝無言陰沉着臉：“凝兒不必擔心，府醫的意思並不是沒有，只是花費的銀兩要很多。”
“沒事，如果伯父的銀子不夠，我也有。我有好多首飾，湘荷她們說都很貴重。”
“府醫，寫方子。”
“是。”
府醫問道：“你們這裡可有紙筆？”
“紙是有，筆……沒有。”男人還跪在地上。
“那老夫用隨身帶的炭筆，只是寫的不太好。”
府醫去他屋裡取了紙，很快寫完方子交給帝無言。
一名侍衛恭敬跑過來：“王爺。”
“你去抓藥送過來。”
“是。”
“這孩子受傷重，先抓十副用着吧。”
“是。”
侍衛出去，府醫叮囑：“一天一副藥，每副藥早晚各煎服一次。”
“謝謝、謝謝王爺，謝謝公主，謝謝！”
女人欣喜的目光中全是淚：“寶財，你有救了，有救了。”
凝兒看向仍然跪在地上的男人，兇巴巴命令：“你，不許兇她們！”
“是，是，草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你把休書撕了。”
“是，是。”這休書，還是他請人寫的，他大字不識幾個，豈會寫這個。
凝兒再次叮囑：“好好給他養傷，如果有什麼事，去睿王府找睿王就可以。”
“是是，謝謝公主。謝謝公主大人不計小人過，寬宏大量。”婦人用着自己僅知的幾個形容詞，表達着內心的感激。就是真有什麼事，她也不敢去睿王府啊。
“好了，皇伯父，我們去給隔壁那家孩子看看，就可以回去了。”
帝無言拿出一方錦帕，爲她擦擦額頭的汗：“凝兒，已經看了兩人，可以了。你看你累的。”
“我不累，我覺得能看到別人病癒，是件最快樂的事。”
帝無言牽起她的手：“好，你說怎樣就怎樣。我看你生出來就是專門管本王的。”
“那是皇伯父最疼凝兒啊。”
兩人邊說邊走向另一家。
看着院中的人都消失，婦人和男人才癱坐到地上，半晌沒有力氣起身。
另一家沒有像這家一樣雞飛狗跳，進來時，一家人正圍在小牀邊痛哭。
一位老婦人正坐在牀邊垂淚：“伢子，你說你跟誰玩不好，爲什麼偏偏跟隔壁的寶財玩？那個孩子性格頑劣，推公主的是他。可你……”
縱然是在家裡，她也不敢說睿王的不是。
“你也被連累了一腳。以後，不許你跟他玩了。”
“娘，現在不是跟誰玩的問題了。大夫說，他這傷治好，得五六百兩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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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卷 番外之凝兒08 殺戮的閻羅
一個麥色皮膚的方臉大漢滿是愁容：“我們去哪籌這麼多銀子啊？”
老婦人嘆口氣，有氣無力地說：“把這院子賣了吧。”
“娘，把院子賣了，我們住哪？”
“我們去山裡搭間窩棚，等錢緩過來，再找住處。”
“唉，娘，要不……讓伢子生死由命吧。你這麼大年紀了，怎麼能在外面風吹雨淋，你這身子骨靠不住啊。”
大漢的媳婦聽他如此說，嗚嗚大哭起來。
凝兒進來就是這樣一幅情景。一家人圍在牀前，守着一個小小的身體。牀上的孩子正蓋着一條已經洗不出顏色的舊毯子，微微睜着眼。
帝無言高大的身影擋住了照進屋內的陽光，幾人回過頭來，慌忙跪地：“草民拜見王爺，公主。”
心裡有些慌，又有些欣慰。
難道王爺是來事後算帳了，幸好公主沒事，那罪刑，應該會輕些吧？
雖然伢子沒有推公主，但當時兩人都在公主身後，恐怕有理也說不清。自古都是當官做老爺，皇家的命，比他們這些平民的命值錢的多。
凝兒微笑：“大家快起來吧。府醫，過來給他看看。”
三人起身，仍是躬着腰，卻驚疑不已。
府醫診過脈：“公主，王爺，這孩子的傷，比剛纔那孩子輕一些。等屬下開個藥方，吃完就好了。”
凝兒點點頭，萬幸，兩個孩子雖然受傷，骨頭卻沒斷，不然醫治起來更麻煩。
府醫開好藥，自有侍衛去抓藥，府醫認真叮囑着藥的喝法。
凝兒露出輕鬆的笑容：“好了，既然看完了傷，那本公主就可以放心回宮了。”
三人從震驚中回過神，再次跪地：“多謝公主，多謝公主和王爺菩薩心腸，草民永生難忘。”
凝兒笑着擺擺手：“別說這些話了，今天已經聽了太多遍了。好好養傷。”以睿王的高傲，想讓他道歉，絕對不可能。睿王能給他們看傷，已經算是最大的讓步了。
回到馬車上，凝兒捏捏帝無言的俊臉：“伯父，人家誇你是菩薩呢。”
帝無言握住她調皮的小手：“那是誇你。本王只適合做殺戮的閻羅。”
凝兒甜甜笑着：“伯父就是不肯認，明明你心裡很善良。”
“整個聖帝王朝，就你誇伯父善良。善良這個詞，從來都不屬於伯父。”
凝兒掐着腰，“很兇”地訓話：“我說善良就善良，誰敢有意見？你有意見嗎？”
帝無言愈看愈可愛：“好，伯父不敢有意見。”
將凝兒送回宮，陪她用了晚膳，帝無言纔回府。
當夜，帝無言發起高燒，渾身難受，虛弱無力。府醫連夜診脈熬藥，也未見有什麼好轉。
黑鷹斥責：“這麼個病你都看不好。”
府醫有些委屈：“侍衛長大人，王爺常年身體好，平時的一些小炎症，都在體內積攢着，所以這次來勢很洶，只能慢慢發散。”
“唉，下去下去，去斟酌個見效的好藥方。”
“是。”
凝兒早上起來用過早膳，就坐在凝香殿門檻上，託着腮等睿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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