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暑假的第三天,清晨。
“哥哥,我要出去了,早餐在桌子上,記得吃哦~!”
林辰正在衛生間裡迷迷糊糊地刷着牙,就聽見林夜的聲音從客廳傳了過來。
“今天也要去補習嗎?”
他叼着牙刷走出衛生間,看到妹妹正急匆匆地穿着鞋子。
“不是補習啦,是跆拳道的興趣班。”
林夜糾正了林辰的誤解,然後又着急地看了一眼手錶。
“時間要來不及了!555遲到的話又要被罰做俯臥撐……哥哥我先走了,今天也要記得愛小夜哦!”
撂下這樣一句話,林辰可愛的妹妹推開門,匆匆跑了出去。
林夜今年14歲,纔剛剛上初一,所以課程還不是很緊張。不過,小丫頭屬於閒不住的那種類型,所以即使是在暑假的時候,也給自己安排了一大堆的興趣班。
……當然,開銷都是從林辰的錢包裡出去的。
鋼琴,油畫,小提琴,芭蕾舞,跆拳道……
有這樣一個成績優秀,美貌滿分,運動全能,而且還能做得一手好菜的妹妹,只會偶爾做做模型的林辰,在生活幸福的同時,不得不說也感到了不小的壓力。
他腦中還留着自己曾經去接林夜放學,結果被誤以爲是林夜的戀人,結果被全校男生追殺的記憶……
……
想了一堆亂七八糟的回憶,林辰洗漱完成,便去餐桌上吃早飯。
雖然小丫頭一直都對莉莉絲嚷嚷着“**老太婆”什麼的,不過早餐還是很懂事地做了三人份啊……
林辰爲自己出色的妹妹感到自滿。
話說,現在都已經八點多了,莉莉絲居然還是沒有出來?
該不會是在睡懶覺吧?
這樣想着,林辰帶上她的那份早餐,上樓敲響了夜魔女房間的門。
“喂,莉莉絲,你還在睡覺嗎?”
“……”
敲門聲孤獨地迴盪着,屋子裡面沒有傳來回應。
“喂喂,起牀了啊,太陽曬屁股啦~~”
“……”
還是沒有迴應。
“真是的……”
林辰擰了擰門把手——門沒有鎖。
他走了進去。
“哎呀,這不是林辰先生嗎?居然在未經許可的情況下走進少女的房間,慾求不滿也要有個限度吧?”
傳入耳中的是夜魔女·優雅的聲音,林辰看到莉莉絲正盤腿坐在地板上,那把被稱爲“夜薔薇”的匕首,正被她放在膝蓋上,匕首表面浮現出淡淡的紫色。
“既然在的話就吱個聲啊。”
“我有事情要做嘛。”
莉莉絲淡淡地笑了,接着她將手緩緩收起,匕首上的光芒也漸漸退去。
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她調整了一下呼吸。
“這是在做什麼?”
林辰看着那把靈蛇狀,刀刃曲折的匕首,發覺匕首的鋒芒似乎更顯眼了一點。
“稍稍強化一下使徒的能力。”
莉莉絲的手指在刀刃上拂過,匕首便一點一點地消失在那裡。
林辰看到一道輕煙一般的紫色光華,輕飄飄地附在了他的身上,然後消失不見。
“既然力量被奪走了,那也就只能做一些像這樣微不足道的事情了。”
她整理了一下衣裳,站起來,然後看到林辰的裝束。
“今天要出去嗎?”
“嗯,對,今天和別人約好了。”
和天蠍約定的,襲擊“那個傢伙”的時間是兩天之後的子夜時分。在那之前,林辰只要保持正常的生活就好。
當林辰問起的時候,莉莉絲也並沒有打算隱瞞,因此他也就成功知道了“那個傢伙”的真實身份。
釀酒之祖·酒神杜康。
據說杜康原本只是普通的凡人,卻在無意之間從腐爛的五穀中發現了酒的存在,由此便打開了潘多拉的盒子,將這種飽含着歡樂與混亂的飲料流放到了人間。
因爲這種功績,杜康在死後便被人們奉爲了神明。
話說,酒的出現,到底應該算是幸事還是不幸呢?
而酒神杜康,該算是聖人……還是罪人呢?
林辰不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
……
“那麼,我就先走了。”
把端在手裡的牛奶和三明治放在桌子上,林辰轉身就要走出房間。
身後卻又傳來了莉莉絲的聲音。
“啊,稍微等一下。”
“嗯?”
林辰回過頭,看到莉莉絲手中不知何時多出了十多個黑色的小方塊。
“把這些東西,”
莉莉絲將那些黑色方塊裝進一個袋子裡,連同一張地圖交給林辰,地圖上用紅圈圈出了好幾個地點。
“在這些地點,找一些電線杆之類的,高一點的地方,把它們放在那裡。”
“這是什麼?”
林辰打量着袋子的黑色方塊,“這也是什麼魔法物品嗎?”
“不,”
莉莉絲搖頭,“這是針孔攝像頭,我從淘寶上買的。”
“擦……”
林辰覺得想的太多了的自己像是個白癡。
“好吧,那我走了。”
將攝像頭和地圖收起來,林辰走出了房間。
下樓梯,出門,他走到車庫門口,按下按鈕,捲簾門緩緩地升了起來。
這車庫是房子自帶的,然而裡面並沒有車,只有一輛舊得快要生鏽的老自行車。平時去較近的地方時,林辰都是靠這輛自行車來往的。
就比如說今天。
推出自行車,他檢查了一下看上去像是要斷了的剎車線,然後騎着車出了門。
要去的地方,離這裡有七八個小區的距離,說遠不遠,說近也不近。雖說如此,但是風景卻已經大相徑庭。
……
十分鐘後,林辰停下車。
出現在他眼前的,是一處相當破舊的老式小區,掉了漆樓房密密麻麻地擠在一起,樓房之間亂七八糟地橫着各種電線和晾衣繩,不少衣物正掛在上面滴着水,地上也到處都是散落的垃圾,髒水散發出一股難聞的味道……
和小區的保安打了聲招呼,林辰把自行車暫且寄存在他那裡,然後走進了15號樓,上到五樓。
“時令?我來了,你在嗎?”
林辰敲響了508的門,厚重的防盜鐵門發出沉悶的聲音。
嘩啦嘩啦的金屬觸碰聲從門的另一邊傳來,大概過了一分多鐘,鐵門才緩緩地打開了。
一張眼窩深陷,面容稍顯憔悴的年輕人的臉,從出現在了林辰眼前。
“嘿,哥們兒你來了,快進來。”
年輕人笑了笑,把林辰請進屋子裡。
年輕人的名字叫蘇時令,是和林辰從小玩到大的朋友,兩人高中的時候還是室友,關係已經好到了“一條內褲輪流穿,你穿完正面我穿反面”的地步,以至於女生羣體裡一直流傳着一些不好的傳聞。
不過,蘇時令的家境不是很好,而且高三的時候家裡又發生了不少事情,所以他無奈放棄了高考,早早地踏入了社會。
從那以後,林辰就很少見到蘇時令了,就算見他,也總是覺得他的樣子和以前那副吊兒郎當的風流向不太一樣,臉上彷彿蒙上了一層陰霾。
……
“我去……你這是搞的什麼?這架勢用來防賊可是有點誇張了吧?”
林辰走進屋子,看着防盜門的另一邊,上面豎着一排起碼裝了七八把鎖。
“小區治安不好,我又每天忙到下半夜,留着小雨一個人在家裡,怎麼可能安心?”
蘇時令倒了兩杯水,放在茶几上,嘆了口氣。
“小雨她……”
林辰在話出口的一瞬間稍稍有些後悔,但還是繼續說了下去:“小雨她還是……那個樣子嗎?”
“……”
蘇時令低下了頭。
“抱歉……”林辰明白自己的失言。
“該說抱歉的人是我。”
他緊緊地捏着手裡的水杯,手臂微微顫抖,“是我沒本事,賺不到錢,沒辦法帶她去一流的大醫院治療,該道歉的人是我……”
“但是——”
蘇時令一下子擡起頭,雙眼直直地盯着林辰,以至於林辰把他眼中的痛苦都看得一清二楚。
“但是就算是這樣,我……我也……”
“林辰哥哥?”
眼看着手裡的玻璃杯就要被蘇時令捏碎,一聲輕喚突然從這所房子僅有的一間臥室裡傳出來。緊接着,一個搖着輪椅的身影,緩緩出現。
這是一個白蓮般的少女,她有着清澈的眼神,以及乖巧可人的笑容,一頭黑髮儘管疏於保養,但卻依舊烏黑髮亮,如同瀑布一般順着後背傾瀉而下。
或者說……從輪椅的椅背上傾瀉而下。
因爲少女無法站立。
她叫蘇時雨,是蘇時令的妹妹,在蘇時令上高三的那一年,父母久違地帶她外出遊玩,乘坐的大巴卻在半路遭遇了山體滑坡,車上一半以上的乘客都死了,其中就包括她的父母。
蘇時雨雖然倖免於難,但是卻因爲救援不夠及時,卡在岩石中的雙腿幾乎壞死。後來儘管勉強避免了截肢,卻依舊失去了行走的能力。
儘管醫生說每天堅持鍛鍊,活動雙腿的話,她還是有機會能夠恢復的,但是一年過去了,卻一點復甦的跡象都沒有。
……
見到蘇時雨的出現,蘇時令立刻恢復了常態,顯然不想要妹妹看到自己的樣子。
“好久不見,小雨。”
林辰衝着蘇時雨笑了笑,他的目光悄悄地掃過少女連衣裙下裸露的雙腿——兩條腿並沒有萎縮,如果受到良好治療和護理的話,是絕對有機會恢復的。
“嗯,林辰哥哥,真的是好久不見了呢。”
少女向着他露出單純無比,彷彿百合花一般的笑容,卻看得林辰一陣心疼。
神到底有多麼殘忍,纔會忍心折磨這樣的一個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