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若染以前還沒發現，到了要分別的時候，這才恍然大悟起來，原來自己現在生活的安逸和快樂都是因爲有許多人，在默默地幫助她，否則她早就身首異處了。
如果下奴院的那天，掌事公公沒有來的話，想必不僅她不好過，玉碧兒也不會像現在這般生活閒散了。
掌事公公聽見她的語氣，忍不住愣了愣，開口道：“娘娘，奴才爲娘娘做事那是天經地義的，娘娘無須記掛在心上。”
“唔……”就知道他會這樣說，允若染搖搖腦袋，淡淡的笑容浮在嘴角，“不，真的謝謝你。”
她雖然神經大條，但是還是能感受到掌事公公對她的善意，就單拿下奴院的事情說吧，其實君玉衡也沒讓他做什麼，即便自己餓死在下奴院，再怎麼也怪不到掌事公公的頭上，但是他還是願意對自己伸出援手，這在人吃人的後宮中已經是非常難得的了。
“娘娘？”察覺到雲若染的不對勁，掌事公公想了想，問道，“娘娘可是有什麼煩心事？”
“不不不……”雲若染連忙擺手，眼中似乎起了一層薄霧，“我只是突然有了些人生感悟罷了……”
“人生感悟？”掌事公公詫異地重複了一遍，旁邊的冬兒聽見這話也目光含着疑問地看向雲若染。
不知道今後還能不能見面了，興許自己死了之後會直接穿越回現代吧，然後幾十年以後就忘了他們，他們也會忘記她，忘記出現過這麼一個人。
雲若染想着這些事就比平時要感性一些，然而她並不能告訴掌事公公和冬兒此刻她內心的真實想法，只得咧開嘴角，眼神悠遠地望向天空中的明月：“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掌事公公和冬兒不明覺厲地相互對視一眼，掌事公公恭敬地問道：“娘娘，您這是要去哪裡了嗎？”
不應該啊，君玉衡最近這麼忙，怎麼有空帶雲若染出宮呢？
“沒有，沒有，”允若搖搖頭，生怕他們發現一絲端倪，乾脆轉了個話題，催促掌事公公道，“掌事公
公你快回去吧，都這麼久了，要是再不到玉衡面前報道，恐怕他要擔心了，還有，一定記得幫我把東西交給他喲。”
“是，”一聽這事，掌事公公的心底也稍微有些慌。君玉衡這麼疼雲若染的，萬一一直等着自己回去覆命，而自己偏偏浪費了這麼多的時間，說不定就要怪罪自己了，想到這兒，掌事公公立馬急急地向雲若染行了個禮，“娘娘，奴才先告退了。”
“嗯嗯，”雲若染見自己敷衍過去了，稍稍鬆了一口氣，趕緊點頭，“走吧走吧~”
掌事公公大步地按照原路返回到御書房，跟君玉衡覆命去了。
冬兒瞅了瞅雲若染的神色，不確定地開口喚了她一句：“娘娘？”
怎麼她覺得今天娘娘處處透露着不尋常的氣息，總讓她心裡有些微跳，難不成自家娘娘又突發什麼奇想了？
“嗯？”雲若染偏過腦袋地看着她，眨眨眼睛，大大的眸子裡似月光般清冷。
“娘娘，您今日……”冬兒露出猶豫不決的神色，想了想，又咬咬牙，吐出了自己的心裡話，“娘娘，無論您發生什麼，無論您做什麼，冬兒都願意站在娘娘的前面，替娘娘承擔一切傷害，還請娘娘如果有什麼事情，一定要告訴冬兒。”
雲若染覺得自己的眼淚就快剎不住車了，她趕緊轉過身，疾步向清軒宮的內殿防線走去，高聲道：“知道了冬兒，我沒事啦，就是有點困，先睡了哦。”
說完，就背向冬兒伸出手揮了揮，好似在告別。
冬兒面上的表情僵了僵，雲若染突然這麼走了，是不是生自己的氣了？還是自己把她逼得太緊了？她畢竟是個娘娘，自己不過一個丫鬟，怎麼可以這樣對娘娘說話呢？冬兒這麼一想，心裡浮上失落的情緒，輕輕地回了句：“是……”就沒有再說話，眼睜睜地看着前方嬌小的身影越變越小，直到消失在內殿裡。
雲若染的眼眶早就包滿了淚水，一進房間，把木門一關，眼淚就“唰唰”地無聲落下，她趕緊一把捂住自己的嘴巴，蹲在地
上痛哭失聲。
對不起冬兒，我知道那個時候我應該上前抱住你，對你說謝謝，對你說我一直把你當姐姐，但是我不能這麼做，否則我就會動搖自己的念頭，這樣的話，你就會有性命之危。以前一直都是你在默默地保護我，這次就換我來保護你一次吧……
雲若染淚眼朦朧地走到了牀榻旁，整個人像是喪失了所有的力氣般，直直地倒在了柔軟的被子上。
很快踢掉了腳上礙事的鞋子，她的身體就像只毛毛蟲般蠕動到了最溫暖的地方，閉上眼睛，任由淚水順着臉頰顆顆滑落。
不知過了多久，屋外已經沒有了人聲或者其他的聲音，雲若染的意識稍稍模糊了會兒，片刻後兀地睜大雙眼，輕手輕腳地從牀上起來，踮着腳尖到了窗戶旁，眯起眼睛大致地看了看，似乎大家都已經睡着了。
好！是時候出發了！
雲若染表情凝重地點了點頭，自己比了個加油的手勢，隨後放慢了動作，緩緩地打開了屋門，偷偷地溜到了清軒宮的庭院裡。
其他宮裡，娘娘在睡覺的時候，是有丫鬟在外面等着受指喚的，不過雲若染因爲不忍心她們在門外這樣不眠不休地等着，所以才取消了這項制度，本來衆宮女是不同意的，後來都發現雲若染每次會睡到日曬三竿，晚上不論多大的動靜也沒醒過，這才勉強接受了雲若染的改革。
也幸好有這件事做鋪墊，雲若染這次很輕鬆地就悄悄地出了清軒宮，急急地往御花園趕去。
她剛纔不知不覺地就睡着了，也不知道自己睡過了時辰沒有，她向來是沒有僅看天色就知道時間這項迷之技能的。
時至初冬，晚間的氣溫驟降，雲若染從屋裡出來，現在冷得牙齒都在打顫，她不自覺地緊了緊身上的衣物，擡頭就見到了御花園的大門，腳步不由頓了頓，速度也慢了下來。
因着晚間視線黯淡，她看不太清周遭的風景，只覺周圍似乎多了詭異和陰森的質感，雲若染嚥了咽，拍拍自己的臉，長呼一口氣，邁步進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