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啓盈脣角翹了翹,右手伸出暖乎乎的被子,將云溪塵的大手攥住。
而後,她立刻就睡着。
國師大人卻是再也找不到睡意,甚至都沒打坐修煉。
他就坐在牀邊,一直看着小姑娘睡得香甜。
顏啓盈一覺醒來,天光都已經耀眼。
她今日要出發去湖昀府,所以蓮薰和茉霏沒來接她上早朝。
牀邊的椅子還在,云溪塵卻不在椅子上。
她掀開被子下地,就看到云溪塵從屏風後走出來。
國師大人此刻一襲莊嚴的盛裝,矜貴高冷又風度翩翩。
他穿着一襲白梅色的錦緞長袍,袍角繡着六合同春。
鶴爲仙禽,鹿爲瑞獸,意在頌揚春滿乾坤,萬物滋潤的美好情景。
寬腰帶中間是熟悉的太極圖,上爲祥雲,下爲福溪。
陰陽平衡,世間才能太平安穩。
他就是能賜給大域所有負責的神祇。
寬肩上排列整齊的孔雀翎羽,是他身上唯一的色彩。
襯得他本就面如冠玉的容顏,更加清冷俊美,無人匹敵。
小姑娘一下就看呆了。
“國師大人今日……格外的好看。”
云溪塵清冷無波的眉眼,瞬間染上柔情和羞澀。
表情卻是故作鎮定,清冷如昔的回答:
“嗯。”
小姑娘想了想,噠噠噠的跑了幾步,直接衝到云溪塵的面前。
他以爲,小姑娘肯定和從前一樣,就是想抱抱。
誰成想,她並沒有撲向他的懷中。
而是伸出兩隻軟軟胖胖的小手,直接就進了他的袖子。
時值隆冬,外面大雪紛飛。
云溪塵即便不怕冷,也將裡衫從寬袖改成窄袖。
她的手硬生生擠進去,然後就在他的小臂摸啊摸。
還……摸了個遍。
云溪塵的俊顏從粉紅,一點點變成橙紅,最後徹底變成殷紅。
“小妖精,新年將臨,沒見你個子長高,膽子倒是沒少長。”
國師大人咬着脣角瞪着她。
都學會得寸進尺,開始上手摸他?
到底是誰把小姑娘教壞?
他現在就要去找那人算賬。
顏啓盈被他低沉的吼聲嚇了一跳,本能的抓住他的手腕尋求保護。
然後擡起一雙烏溜溜的水眸看着他怒氣衝衝的丹鳳眼,很無辜的嘟囔:
“國師大人,你幹嘛嚇唬我?我就是想找個紀念物呀!我和你道別,你不應該送點什麼給我?”
顏啓盈從前經常看到,云溪塵可以從袖子裡拿出各種寶貝。
自打清暉死掉,云溪塵就將小銀鈴收回去。
所以她就是翻翻看,小銀鈴在不在云溪塵的袖子裡。
“道別?你要去哪兒?”
國師大人終於相信她的話,正視起她深夜造訪的真正原因。
“爹爹派我去湖昀府查一宗殺人案,三個哥哥陪我去,馬上就要出發啦。我昨天晚上不是告訴你了嗎?”
小姑娘眨巴眨巴長睫,很是無奈的又說一遍。
她現在懷疑,國師大人會不會是因爲年歲太大,記憶力不好了?
算上這一遍,她已經和他道別三次。
幸好云溪塵不知道她在想什麼,否則肯定又要被氣到吐血。
“……我以爲你在鬧我。”
云溪塵輕輕一嘆,先將她的小手從自己的袖子中扯出來,然後將她摟在懷裡。
顏啓盈原本心情挺好的來與云溪塵道別,被他這麼一抱,眼圈居然都有些紅脹。
“國師大人,我會記得每天睡前都想你的。”
小姑娘很負責任的發誓。
“我也會想你,每時每刻。”
云溪塵回答的更爲認真,擡手輕輕摸了摸她腦後軟滑如緞的短髮,滿心都是不捨。
顏啓盈輕輕將云溪塵的手臂推開,向後退了一步,將自己的右手舉到他面前,笑得眉眼彎彎問道:
“既然國師大人已經確定我要遠行,那麼道別禮物呢?”
她要小銀鈴,她要小銀鈴。
快給她小銀鈴。
小姑娘滿心都是激動,一雙亮晶晶的眼眸,此刻像碎着星光一般動人。
云溪塵的臉更紅了。
“好、好吧,你閉上眼睛。”
國師大人居然緊張到結巴。
這可能是他活了幾千年,第一次有這麼強烈矛盾的情緒。
“好。”
小姑娘開心的背過手去,乖乖的閉上眼睛。
她以爲,云溪塵要親手把小銀鈴,掛在她的腰帶上。
然而,她的腰帶沒變沉,反倒是鼻尖有暖暖柔柔的東西碰觸。
國師大人垂眸看着她粉嫩的脣瓣,卻是輕輕吻上她圓潤挺翹的鼻尖。
“萬事順利,早日回來,我的小妖精。”
云溪塵的脣瓣貼着她的鼻尖,仔細叮嚀。
小姑娘睜開眼睛,對上云溪塵羞澀深情的目光,先是愣了愣,然後就極其驚訝的問他:
“這就完事啦?”
國師大人被她嚇了一跳。
這不完事,還能幹什麼?
就算馬上要過新年漲一歲,她也只有六歲。
他還能幹什麼?
作孽呀?
云溪塵立刻直起身,都顧不上臉紅,彆扭的撇開目光,
“只能這樣。”
他意志堅定的宣佈。
“……哇……國師大人欺負我,我再也不理你了。”
顏啓盈氣得上前一步,使勁推了他一把,轉身就飛快的跑了。
“小妖精……”
云溪塵擡擡手想拉住她,卻是連衣角都沒拽到。
他爲什麼把她惹哭了?
他去蓮花村的時候,她不就是送了兩個親親給他嗎?
難不成,她嫌棄自己親一下,太少了?
國師大人懵的不要不要的。
顏啓盈走回鳳鳴宮的時候,眼圈都還是紅的。
早就接到消息,知道她今日要離京的六個少年,以爲她是在御書房連續通宵審閱卷宗,把眼睛熬紅了。
顏啓盈走進鳳鳴宮的大門,又揉了揉眼睛,再擡頭時,臉上已經掛上甜甜的笑容。
“大雪天冷,哥哥們都站在院子裡幹什麼?有什麼話,咱們進屋去說。”
正殿廳堂內,顏啓盈抱着湯婆子取暖,率先開口道:
“我馬上就要出發,就不囉嗦了。各位哥哥現在就收拾東西,都回家去過新年,正月十五再回來就可以。我在這裡提前祝各位哥哥新年萬福,平安順遂。”
大域官員的年假,也是從初一到十五。
顏啓盈就是想讓他們回家,好好和家人團圓。
“我陪公主去。”
古逸仙第一個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