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被顏啓盈推開的少年,心情跌宕起伏猶如上天入地。
他以爲小公主向自己伸手,是想抓自己,結果他被小公主一把推開,別提多尷尬又失望。
“公主殿下,這邊來,我在這兒呢!”
幾個少年在她周圍輕聲笑着喊,故意吸引她過去。
聲音真好聽。
顏啓盈腳步一頓,剛想轉身細聽,突然腳下就絆倒什麼。
小身子向前一撲,她直接摔到一個人的懷裡,胡亂之中手裡還抓來一塊冰涼的東西。
“殿下小心。”
少年冰冷的聲線沒有字句裡的關心,一身清冷的梅香凜冽煞是好聞。
顏啓盈一把將手帕扯下來,擡頭去看抱着她的少年。
少年一身玄衣,眉眼冰冷,脣角緊抿。
見她已經站好,他就鬆開環住她脊背的雙臂,規矩的向後退了三步,而後就低着頭不再看她。
“……這個哥哥看着好眼熟,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
顏啓盈輕聲問自己。
“爹爹,這個哥哥以後陪我玩,可以嗎?”
她轉頭去問顏轅基。
顏轅基拿着茶杯欣慰點頭,還是他寶貝女兒有眼光,即便蒙着眼不看人,也能挑選到最有武功天賦的少年。
顏啓盈轉身都要回去,突然想起手裡還抓着一塊東西。
低頭一看,居然是一塊緋紅色的玉佩。
奇怪的圖案,卻明顯是一半。
這東西更眼熟。
顏啓盈猛然想起百花宴那夜遇險,當時就是戴着這塊玉佩的少年救了她。
他是剛纔抱住她的玄衣少年嗎?
她急忙又朝玄衣少年看過去,然而一閃而過的餘光,又捕捉到一個在偷笑的青衣少年。
不是御湖畔那個亦正亦邪的少年,還能是誰?
他此刻是滿臉算計得逞的笑意,就盯着玄衣少年在笑。
“爹爹,女兒還想要這個哥哥,行嗎?”
顏啓盈擡手一指青衣少年,他立刻就無暇再笑別人,而是滿臉錯愕的看着顏啓盈。
“當然可以。傲尊想要幾個都行,再多看看選一選。”
顏轅基寵溺的看着她笑。
而下面站着的古將軍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不用了,足夠了,爹爹。”
顏啓盈得意的對青衣少年做鬼臉,當衆將玉佩拋給他,而後提着裙襬轉身,噠噠噠的跑上臺階又窩回爹爹懷裡。
“謝恩,離開吧。”顏轅基抱着寶貝女兒,笑着吩咐。
“臣子唐鴻飛,領旨謝恩。”
玄衣少年咬牙跪地。
“臣子古逸仙,領旨謝恩。”
青衣少年桀驁挑眉,無所謂的跪地。
兩個少年朝殿後走去,其他少年則是謝恩後從殿門離去。
顏啓盈以爲這樣已經選完。
然而下一批少年很快走進來。
四十幾個風度翩翩儒雅乾淨的少年,直接在殿內排成兩行。
“爹爹,怎麼還有啊?”
顏啓盈吃驚不小。
兩個玩伴還不夠?
她哪兒有那麼多時間玩?
“這次不一樣,他們都是升堂入室博通經籍的少年才子,將來給你做伴讀。去選選吧。”
顏轅基再次將寶貝女兒輕輕放到地上,笑着揮揮手示意她盡情去選。
伴讀?
是代替她讀書嗎?
還有這好事?
那她可要仔細選選。
顏啓盈這次特別規矩有理的從臺階,一級一級走下去,這個瞬間她將四十幾個少年都打量一遍。
“各位哥哥大家好,我纔剛剛開蒙,學問很差的,你們真的願意幫我嗎?”
練字讀書這麼累的事情,總要人家願意才行。
要不故意寫錯讀錯,那是要記在她名字下,要丟她的人滴!
“願意。”
滿腹經綸氣自華的少年果然不一樣。
四十幾個人回答,加一起都沒剛纔一半聲音大,嫺靜乾淨的少年音,聽着就讓人覺得心頭溫暖。
“謝謝各位哥哥。”
顏啓盈特別認真給他們鞠躬,這份謹慎不亞於給夫子行禮。
少年們趕快回禮。
大殿內是一片被逗笑的彎腰捧腹。
他們的寶貝小公主,怎麼就能這麼可愛呢?
動靜皆宜,呆萌乖巧。
“去御書房書架上拿本爹爹珍藏的孤本來。”
小公主直起腰吩咐太監去辦事。
很快,太監將厚厚的一本書恭敬遞到顏啓盈的手裡。
“請各位哥哥每人讀三段。”
顏啓盈親手將孤本交給第一個少年,溫柔的笑意暖暖萌萌。
少年今年十歲,身材欣長面冠如玉,脣紅齒白杏眼又圓又大。
明明這樣的長相應該給人如沐春風的溫暖,他卻是澄澈通透的嚴肅。
“好,子而信……”
少年接過書開始念,乾淨清澈的嗓音好聽到顏啓盈都忘記應該走回去。
她就那麼一直盯着他看,看得少年耳朵根都紅了,差點沒咬到舌尖。
四十幾個少年讀了整整半個多時辰,可是顏啓盈滿腦子迴盪的只有第一個少年的聲音。
以後有這樣好聽的聲音給她念書,是何等的幸福?
“爹爹,我選這個哥哥。”
顏啓盈早都回到小龍椅上坐好,哪怕早已心有所屬,卻還是認真聽所有人都讀完。
這是對他人的尊重。
“可以,還要誰?”
皇帝陛下覺得一個太少。
“這一個哥哥就行。”
顏啓盈搖頭。
“臣孫花澗墨,領旨謝恩。”
少年面容帶笑,心下輕鬆的跪地謝恩。
花丞相捋了捋花白的鬍鬚,也跟着開心的笑了笑。
放眼天下少年,的確只有他嫡孫才華傲人,最適合給傲尊公主做伴讀。
其他少年垂頭離去,好像落榜的書生。
第三批少年很快走進來,卻是交頭接耳笑意闌珊。
顏轅基對這些少年也不要求什麼規矩,只是對寶貝女兒解釋:
“這些都是大域最有見識的少年,給你做伴遊教你開拓眼界。”
顏啓盈也是到這時才知道,原來除了文武分類,她爹爹居然還能分出另外的人才。
“謝謝爹爹。”
顏啓盈乖乖又走下去,一眼就看見十幾個少年之中,她昨晚才見過的池安邈。
“池哥哥?”
小公主噠噠噠的跑過去,又驚又喜的擡頭看着溫和的少年。
“草民池安邈,拜見公主殿下。”
池安邈彎腰行禮,卻被顏啓盈一把抓住。
“不必了,不必了,你怎麼在這兒?”
昨夜池安邈不是說,今天就要和他爹去衢州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