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餵我。”
小姑娘回答的天經地義，絕口不提去洗手。
云溪塵看着她把小黑手藏去身後。
不給他看，就不髒。
國師大人深深嘆口氣。
繼剝竹筍之後，他又有新工作。
喂到她嘴裡吃加看着她吃。
云溪塵的手指很好看，比細嫩的竹筍更好看。
於是小姑娘吃着吃着就糊塗了。
放着竹筍不咬，一口就咬在他的食指上。
云溪塵沒縮手，沒喊疼，只是疑惑的看着她。
小姑娘緩緩將牙齒鬆開，將他光滑的手指從嘴裡送出去。
她尷尬的看着他，決心彌補自己的過失。
於是她伸出柔軟的舌尖，低頭湊近他的手指。
在被她咬出來的齒痕上，舔了兩下。
“養寵有風險，喂寵需謹慎。”
小妖精擡頭時，很沒良心的勸道。
“……”
國師大人。
她咬了他一口，還把責任推給他？
這小妖精絕對不是鳥。
她就是個火摺子。
隨時都能點燃他心頭的乾柴，把他氣個半死。
翌日，丑時三刻，所有人就都起來收拾。
祭祖的時辰是云溪塵推算的，無論白天晚上都不能變更。
顏轅基一早就由宮女服侍穿好祭祀朝服——袞服。
袞服是石青色，共繡着四條五爪正面金團龍，雙肩分繡日月。
莊嚴威武。
顏啓盈在他身邊穿上同款袞服，繡着四爪正面金團龍，雙肩無花紋。
她是皇儲，還擔不起日月。
顏轅基戴冕冠，顏啓盈帶着金冠。
一切穿戴妥當，顏轅基就抱着她去金殿等候。
專管祭祀的太常寺寺卿聞逅平，就站在金殿外。
他喊安神，祭祖便開始。
兩層的高臺上，云溪塵早就站在這裡。
他今日一襲薄藍色拖地長袍，似乎都可以和剛露出朝霞的天空融爲一體。
莊嚴神聖，清冷矜貴。
顏轅基牽着女兒的手，一步步走上臺階，但凡有平臺之處，便要行禮跪拜。
高臺供桌之上鋪着紅絨布，擺着顏家祖先牌位。
一層比一層高，足足有十幾層。
云溪塵開始唱誦祭詞：
“聖至圓通喚醒黎民歸正途，神恩遠被渡人智筏出迷津……”
這是顏啓盈第一次聽到國師大人唱歌。
與平日他清冷無情緒的嗓音不一樣。
此時他嗓音空靈清澈，極具穿透力。
是可以連接古今，破開時空的。
別說是顏啓盈和祭祀場之人被他吸引。
就連天空的鳥雀和地上的小兔子，都被吸引來聽神的遏雲繞樑。
祭詞唱完，云溪塵親手點燃三根成手指那麼粗，比手臂還長的竹立香遞給顏轅基。
皇帝陛下行禮，將竹立香插入鐘鼎之內。
這才跪在祖宗牌位前，開始祈禱：
“各位祖宗，感謝你們保佑經略那小子平安。今日朕帶着傲尊過來，就是想讓你們看一眼，朕的寶貝女兒有多招人喜歡。父皇生前曾經說過，他最遺憾的事情，就是沒有生個女兒。”
“現在朕辦到了，您老人家也不需要太嫉妒。傲尊聰明，懂事，才五歲就能協助朕處理國事，絕對是堪當重任的。”
“朕在此通知各位祖宗，傲尊就是朕定的皇儲，十五年以後，大域的下一任皇帝。當然，朕不是來問你們意見的，朕就是來通知你們一聲罷了。”
顏轅基說到這裡囂張一笑，而後開始磕頭。
“砰砰砰！”
他把祖宗牌位氣倒好幾個。
其中一個，就是一輩子都沒生出女兒的先皇。
顏轅基站起身，挨個將這些牌位扶起來，拿到自己親爹的牌位時，他笑得更得意。
“父皇，您下輩子一定要努力啊！可別輸朕太多。當然，也別想追上朕。朕的傲尊，永世第一。”
先皇的牌位，準備趴着再也不起來。
臭小子，你總是掀你老子的底兒呢？
信不信我推開棺材板，拿棺材板追上你，打你屁股？
一起陪着來祭祖的衆位大臣，聽到皇帝陛下的祭詞，忍不住都頭疼的捂起額角來。
皇帝陛下，咱們不是說好，是來感謝祖宗保佑三皇子的嗎？
您怎麼一共就說主角一句話，剩下的就都改成炫耀女兒了呢？
這是和活人花樣炫女不夠爽，跑這裡和祖先找優越感來了？
暴君陛下，你能不能成熟一點？
相比於親爹的幼稚，小公主顯然穩當多了。
小姑娘跪在蒲團上，雙手合十，閉眼祈禱：
“感謝各位祖先，保佑三哥哥平安。還請各位祖先護佑我大域國泰民安，永無戰事。秋收即將到來，願各地無災無難，百姓豐衣足食，平安幸福。”
然而奇怪的事情發生了！
小姑娘站起身的一刻，桌上所有牌位都倒了。
整齊劃一的倒下，就好像被什麼無形的力量，一起給推到似的。
然而那是不可能的。
云溪塵在，誰能在暗中動得了手腳？
國師大人看到這一幕，也是微微一怔。
右手寬袖一揮，所有牌位都被立好。
“雕蟲小技，也敢在本國師面前獻醜。”
云溪塵冷斥一聲。
凡人感覺不到什麼，顏啓盈卻是感覺到整個皇陵的龍氣開始攪動。
原來推倒牌位的，居然是皇陵裡的龍氣。
云溪塵的神力很快就將龍氣鎮壓。
咳咳咳……
龍氣什麼的，還能強過神龍嗎？
這不是笑話嗎？
所以攪動龍氣的東西，眨眼就從地裡被神力吸出來。
“……”
顏啓盈看着地底下鑽出來的小穿山甲，差點沒喊出祿仇來。
她怎麼也不會想到，打擾祭祖攪動龍氣的，居然會是祿仇。
“一隻遁地小妖，陛下不用過問。請繼續祭祀。”
云溪塵擡手就將小穿山甲收進袖子裡。
轉身看了一眼小姑娘，目光明顯帶着意味深長。
顏啓盈覺得自己後脖頸發涼。
國師大人一眼就看出來，她認識祿仇。
接下來冗長的祭祀繁禮，累的小姑娘差點沒暈過去。
當皇帝有什麼好？
當皇儲有什麼好？
一年三次大祭祀。
祭天，祭祖，祭社稷。
每一次都是不吃不喝，不停站起跪下磕頭，足足折騰兩個時辰才完事。
“國師大人，抱抱。”
還沒等走下高臺，小姑娘就心虛的開始糯嘰嘰哄云溪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