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啓盈就趴在云溪塵的背上,四隻已經不復小時候胖嘟嘟,纖長滑嫩軟弱無辜的手指,分別捏住他兩個耳朵尖。
厲害的模樣就像已經磨好爪子的小貓,而她手心裡的云溪塵就是老鼠。
“一個月前,是誰嫌棄我管東管西?是誰嫌棄我老了囉嗦?是誰說再也不想看見我的?這麼快就忘了?還說你不是日理萬機的忙?”
云溪塵的聲聲質問,堵得顏啓盈幾乎說不出來話來。
她是真的想起來了。
一個月前,也就是她剛過完生辰不久,她和云溪塵在衍月宮大吵一架。
而那一次,不是她被氣跑,而是云溪塵變化成圓形,一條狂拽酷炫的金龍飛上天。
自那之後,她真的沒有再見過他。
想到這裡,顏啓盈乾巴巴的笑了笑,手指也鬆開他的耳朵,繼續趴在他的背上,貼着他的耳廓解釋道:
“我那不是生氣嗎?國師大人,那時我忙了三天三夜都沒睡覺。好不容易忙完了,在你懷裡睡着了。你讓我睡便是,爲什麼非要把我叫醒?還不許我留宿在衍月宮?我從小睡到大,爲什麼那次不行?你還怪我?我還想問問你,到底是爲什麼呢?”
如果顏啓盈現在還揪着云溪塵的耳朵尖,那麼她一定能感覺到,國師大人整張臉和雙耳以及脖頸子都已經紅透了。
那溫度用來煎雞蛋都沒問題。
“從小做到大的事情,也並非不需要更改。我與你講過多少次?你已經不是五六歲的小孩子,你已經過了七歲,要有男女大防。我那張牀,你不得再說,更不能……睡在我懷裡呀!”
云溪塵的解釋已經很無力。
經過這一個月的分離,其實他也想了很多。
尤其是……對於自己身體的變化。
他……長大了。
不再是清心寡慾,被她抱着睡一夜都心無雜念的少年。
而他的姑娘,仍舊還是個小不點。
“國師大人,你好不講道理啊!我不能睡在你懷裡,不能睡在你牀上。那你爲什麼能揹我?那你爲什麼牽着我的手到處走?我記得從前你就告訴過我,我和你的關係不一樣。你是我的主人,我和你親近是自然的,哪裡需要什麼男女大防?”
簡直莫名其妙啊!
“我說不行就不行。”
既然講不通道理,還有不能講的道理,云溪塵剛纔又擺出主人的模樣,直接堵了小妖精的十萬個爲什麼。
結果就是這麼個結果,無論小妖精能不能接受。
顏啓盈氣得憋憋嘴,在他背上做了一個大大的鬼臉。
很快,鳳鳴宮到了。
顏啓盈卻是使勁抱着云溪塵的脖子不撒手。
“我不回去。一個月未見,我要和你在一起。擺在國師大人面前的只有兩條路,要麼你帶我回衍月宮,要麼你和我進寢宮。總之,我就要國師大人陪着,我纔不要放手讓你走。”
小妖精的耍賴技能再度升級,不僅學會四肢並用的纏住他,還學會了高音擾亂他的神經。
既然云溪塵不讓她睡他的牀,那麼他去睡她的牀,總可以了吧?
看,她是個多麼善解人意的小妖精?
云溪塵的俊顏已經紅到黑,試了幾次都無法把她從背上拉下來。
此時有鳳鳴宮巡邏的御林軍走過,云溪塵帶着她一下子就閃身離去幾十米遠,實在是害怕小妖精又說出什麼驚世駭俗的話來。
如果那些話明天早晨就傳到皇帝的耳朵裡,只怕以皇帝的愛女心切,一定會想盡辦法阻止他們見面。
畢竟顏啓盈才十歲,根本還是個孩子。
“好好好,你別鬧了。我帶你回衍月宮就是,你趕快睡吧。已經很晚了,你明天早晨還要上朝。”
云溪塵終於是妥協了!
既然甩不掉她,那麼與其去那麼多人的鳳鳴宮,還不如去無人的衍月宮。
最起碼不會有人知道,這小妖精纏着他睡在同一張牀。
衍月宮寢宮,因爲顏啓盈時常來,已經有了很大的改變。
最起碼那些她坐着不舒服,覺得硬梆梆的竹製椅子已經搬走,換上她最愛抱着皮子和棉花的軟椅。
屋裡的紗幔也按照她的喜好,全部換成鮮豔的顏色。
不是橙紅就是鵝黃,偶爾的水綠色和冰藍色,還是因爲她看膩了暖色系才換上的。
洗簌完畢上、牀,顏啓盈穿着新睡衣,又在他的被子上骨碌來骨碌去。
云溪塵磨磨蹭蹭的回來,穿着好幾層寢衣,這才進被子裡揮滅蠟燭。
“睡吧。”
他背對着她,輕聲只說兩個字,就完全不再理她。
顏啓盈老實的進到被子裡,原本在他背上還很困的睡意卻消失不見。
可能是因爲一個月沒見到他,所以她是真的很想他。
於是顏啓盈就主動轉過去,身子貼着他僵直的脊背,小手也順着他的腰肢而過,手掌都搭在他的小腹上。
“國師大人,我都想你了,你有沒有想我啊?”
“……”
不想你,會在回來的第一時間去國子監接你放學?
但是這話想想也就算了,云溪塵是不可能再說出口的。
而她搭在他小腹上的手掌,就像冬日裡熊熊燃燒的火爐一般,讓云溪塵感覺燙的慌。
於是他輕輕深吸一口氣,直接閉上眼睛裝睡,滿腦子都是各種經文,只希望自己不要再本能的往歪處想。
他的小姑娘才十歲,才十歲,才十歲……
顏啓盈見他不理自己,以爲他是奔波勞累已經睡着。
所以她悄悄的將自己的臉貼在他寬闊的脊背上,輕輕蹭了蹭他的脊背,嘀嘀咕咕的自言自語:
“國師大人,我就是喜歡賴着你,就是喜歡時時刻刻都粘着你。你爲什麼就不能理解我的心意呢?非要把我從你身邊趕走?你真的捨得嗎?我還是不是你最喜歡的寵物啦?”
云溪塵的後背熱熱癢癢的,聽到她的抱怨也是很無奈。
寵物?
早在五年前,他們的關係就已經變了。
即便他已經像她求過婚,即便她都已經來他這裡試着繡嫁衣。
而她居然還天真的以爲,她是他的寵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