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你拿了銀鈴會懈怠修煉。”
這就是云溪塵一直沒給她的原因。
“我都有這麼厲害的法寶，爲什麼還要修煉？”
顏啓盈拒絕的理直氣壯。
看吧。
他就知道會這樣。
“小妖精，你不能如此懶惰，你難道就不想靠自己的努力，真的變成六界第一強者？成功沒有捷徑走，不付出是不會有回報的。”
國師大人試圖給她講道理。
“我不要。國師大人，我不想修煉，不想渡劫，我怕死，怕得要命。池哥哥說的對，我是金尊玉貴的公主，是可以燦爛輝煌度過一生的。我寧願和凡人一樣生老病死，也不想英年早逝，還是被雷劈死那麼慘。”
得到池安邈的支持，她覺得底氣更足。
她要說出口，自己到底有多不願意繼續修煉。
云溪塵垂在身側的雙手握拳，一點點攥緊。
“原來你是害怕雷劫，小妖精，雷劫是每個妖精都必須經歷的。沒有雷劫淬體，你不止會生老病死。你不是真的人，你沒有三魂六魄，你是會灰飛煙滅消散在六界中的。”
“你真的甘心做一輩子凡人，只有短短几十年的生命？那你……有沒有想過我怎麼辦？幾十年以後，六界中再沒有你，而我還將繼續延續幾千年甚至幾萬年的孤獨，你真的捨得我傷心千萬年嗎？”
“我……”
沒想過。
她知道，國師大人需要她陪伴。
可是她從來沒想過，自己不過雷劫，就只能陪他幾十年。
對於凡人是一生的幾十年，對於云溪塵來說不過是滄海一粟。
所以云溪塵不親近任何人，因爲沒有必要爲眨眼過客付出感情。
可是他願意她親近。
因爲她是妖，她有機會陪他走完千萬年。
她既然已經接近他，便不能不負責的說，她心甘情願爲了幾十年的幸福時光，換一個灰飛煙滅的結局。
“要麼勇敢去賭，換一個陪我千萬年的機會。要麼放棄離開，我不會再逼你修煉。我的承諾不會變，我還是會護你一世平安。”
云溪塵並沒有逼她什麼。
他的聲音很冷靜，很平淡。
“我賭，我要陪着國師大人，我不會拿走國師大人的感情和疼愛，轉身就傷害你。我想陪着你千年，萬年，不會再讓國師大人盡嘗孤獨。”
小姑娘的語氣格外認真，猶如發誓。
云溪塵擡起右手輕輕摸上她的臉頰，心底最柔軟之處，就這樣被她佔據，深深刻上她的名字。
“小妖精，記住你的承諾，十年以後，我是會找你索要兌現的。”
小姑娘不是很明白，爲什麼是十年以後兌現。
她現在不就在他身邊，每天都來陪他嗎？
小姑娘仰着頭，烏溜溜如水晶葡萄般的明眸，深深的望着他。
云溪塵向前一步，將兩人之間的距離拉到最近。
他用額頭抵着她的額頭，笑意溫柔繾綣。
從這一天開始，顏啓盈每夜都勤奮修煉，從天黑到凌晨，再無懈怠一瞬。
當然，這是後話。
翌日下午，顏啓盈又拉着池安邈去池府。
她滿心以爲，池安邈找來的道士就算不能徹底去除，也可以減少池府的陰氣。
然而沒想到，她今天還沒走到池府，就感受到比昨天濃郁兩三倍的陰氣。
“府內到底發生什麼？”
馬車停在池府門口，顏啓盈都等不及池安邈將她牽下馬車，就心急如焚的跳下車，快步走進向池府廣亮大門。
“叮鈴。”
顏啓盈一腳邁入池府門檻，小銀鈴就從她袖子裡衝出去。
直接飄在她的右邊，彷彿隨時要保護她一般。
小姑娘納悶看了一眼，也沒時間思考小銀鈴，而是轉身對即將追來的池安邈，大聲說道：
“池哥哥，你就守在這裡，別進來。國師大人的銀鈴不會無故飛出，我先進去看看。”
“公主……小心點。”
池安邈想攔着她，甚至和她走進去。
可是話到嘴邊，他又說不出口。
國師大人的銀鈴威力，他昨天連續見到兩次。
有國師大人保護她，他進去也只能添亂。
小姑娘深深頷首答應他，然後提着裙襬將另一隻腳也跨進去。
陰氣侵體，人必生病。
池府原本成羣的奴僕，今日只有幾個身體格外強壯之人，勉強堅守在崗位上。
見了她連行禮都吃力。
諾大的府邸死氣沉沉，只餘下秋風掃過的慼慼。
顏啓盈加快腳步，直奔胡姨娘的院子而去。
現在不需要吊死鬼告訴她，她都可以看見那個院子濃郁沖天的陰氣。
粗壯如龍捲風的黑色陰氣，不停旋轉四散，將整個池府都包裹進去。
顏啓盈加快腳步跑進院子，發現裡面所有人都已經昏倒在地。
屋內，胡姨娘背對門口站着，披散的黑色長髮居然拖到地上很遠。
昨日看見她時，她的頭髮才過腰而已。
“你到底是什麼東西？再不離開胡姨娘的身體，我就要將你打到灰飛煙滅。”
這會兒已經輪不到小姑娘害怕。
如果她退縮離開，池府這幾千人怎麼辦？
胡姨娘聞言緩緩轉身，一點點露出一張漆黑的扁扁的臉，還有一張咧到耳朵的大嘴，上脣之上還有兩根短短的白色肉須。
是隻鮎魚。
小姑娘嚇得吞了吞口水，雙手緊緊握拳才能不轉身跑掉。
這鮎魚妖也太醜太噁心啦。
“公主殿下，久違大名，幸會幸會。”
鮎魚妖居然還咧嘴對她笑。
那本就巨大的嘴一笑，都快比它的腦袋還要大。
血紅色的口腔，簡直像要吃人。
“你認識我？”
她閉上眼睛怕它偷襲自己，不閉眼看着它又太噁心。
這鮎魚妖可真是爲難壞了她。
胃裡翻江倒海，她快吐了。
“三千年纔出一隻的毒妖之首，居然來到皇城做了皇帝最寵愛的女兒。這麼大的好事兒，萬妖齊賀，我怎麼可能不知道呢？”
鮎魚妖笑得開心，又小又亮的眼睛，當真是一片喜色和期待交織。
“我是人身，當然應該生活在人間。而你只會附體罷了，居然敢出現在京城。你就不怕神龍國師大人，一指將你打到魂飛魄散？”
小姑娘又開始理直氣壯的狐假虎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