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正準備歇下。
發現有人闖進來,眉心一皺,惱道。
“是誰這麼大膽,膽敢私闖哀家的寢宮!”
自從她懷孕後,她的寢宮不允許任何人擅自進來。
秦嬤嬤趕緊看了一眼外面的大殿,“回太后,是冥王!”
太后的面色一慌,趕緊穿上外袍,匆匆從內殿出來。
“冥王不是有公務出宮了,怎麼這麼快就趕回來了!”太后趕緊笑着迎出來。
“天才剛剛黑,太后怎麼睡得這麼早!”
君冥燁的聲音很是低沉,無不透着隱忍的憤怒。
“身體很是乏倦,便想着早些歇下了。”
殿門已經關上,秦嬤嬤已經退了出去,將門外的人,也都驅散了。
“都趕緊去歇下吧。”
整個鳳翔宮都安靜下來,也沒了閒雜人等。
太后撫摸自己剛剛隆起的小腹,滿面充滿母愛的笑容,目光盈盈地望着君冥燁。
“自從懷孕後,就變得嗜睡了。天沒黑,就總是犯困。”
君冥燁陰沉着眉宇,並不會因爲太后故意提及此事,引起他的半點憐憫,也沒表露出任何一絲即將榮升爲父的喜悅。
“我已經警告過你,不許碰她!”
君冥燁低沉帶着一抹猙獰的聲音,害得太后面色一顫。
“冥燁!這件事,和我沒有一點關係啊!”太后目光裡蒙上一層水霧。
聲音也跟着顫抖了,“你竟然懷疑是我做的?在你眼裡,我已經成爲那樣的女人了嗎?”
太后淚眼朦朧的樣子,嬌弱的就好像一朵被風雨摧殘過的嬌弱小花,任誰見了都忍不住心疼。
君冥燁不否認,看到這樣的她,他的貞兒……
他的心,輕輕疼了一下。
“輓歌說要當面去和冥王妃道歉,非要我陪着她一起去,她說自己去,怕被冥王妃欺負,冥王妃可是會武功的,連書裕都……”
太后的聲音哽咽了一下,接着又說。
“我本不想去,但輓歌一直哀求我。我沒想到她們會打起來。當時的場面太混亂了,冥王妃還要傷我,她完全瘋了……”
太后擦了擦潮溼的眼角,“我不知道冥王妃與你說了什麼,也不知道,你認爲的真相是什麼,或許你已經不相信我的話了……但是可以等輓歌醒了,你親自去問問輓歌……”
“我這一次,真的沒有爲難冥王妃。你警告過我之後,我也撤回了對冥王妃的誅殺令。”
君冥燁看着太后淚眼朦朧的樣子,很想擡手幫太后將臉蛋上的淚珠擦拭乾淨,但這個衝動他忍住了。
他沒有再多說一句話,轉身就往外走。
“冥燁!”
太后忽然喚住他。
“爲何?你爲何對她會那麼特別?還……還那麼好……”
這話,她早就想問個明白,但一直不想問出來。
因爲一旦問了,也就說明自己已經輸給了上官清越。
君冥燁的腳步,慢慢頓住。
他微微回頭,看向太后那一雙期盼得到答案的眸。
許久。
他只脣瓣微微動了一下,卻什麼都沒有說,推開門直接大步走了。
秦嬤嬤在門口張望君冥燁的背影半晌,才進門攙扶住木訥在原地的
太后。
“太后,冥王怎麼走了?”
接着,秦嬤嬤又道,“上次若不是冥王醉酒,太后和冥王也不會……”
“這冥王對太后看着情深意重,怎麼從來不越戒呢?真讓人想不通,冥王的心裡到底怎麼想的!之前冥王身邊有過很多女人,就連對那個賤人,也諸多寵幸,聽說有一段時間,冥王一直留那個賤人過夜。不過最近,倒是聽不見冥王寵幸過任何女人了,娘娘您說冥王是不是……”
“好了!不要說了!”
秦嬤嬤嚇得趕緊閉嘴。
太后擦了擦臉上的淚痕,眼睛雖然紅,但臉色已經緩和了下來。
“嬤嬤,你說的沒錯,對待男人,不能太真誠了。只要你真誠示弱,不管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他也會信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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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嬤嬤當即笑起來,“那是啊!這男人就是剛的,女人就是柔的,女人不柔柔的,如何能融化那剛剛的。”
秦嬤嬤一臉穢笑。
太后蹙眉,憂心道。
“我瞭解冥燁,別看他桀驁不馴,狂妄自大,其實他心最軟!”
“他最見不得示弱的弱者。我不擔心上官清越那個賤人,如何對他描述當時的情況。冥燁多疑,不會完全相信。就擔心輓歌醒來之後,萬一將所有的事,推到我身上,我和冥燁就難以解釋了。”
秦嬤嬤的眼底,掠過一抹狠色,“太后娘娘,您有什麼吩咐,儘管吩咐老奴,老奴願意爲太后娘娘,赴湯蹈火。”
太后噗哧笑了,“嬤嬤在想什麼?我可沒有什麼事要吩咐嬤嬤!”
接着,太后又道。
“還以爲輓歌郡主流了那麼多的血,多半是活不成了!沒想到,傷得不重。想來林夫人,也不會善罷甘休,等着看好戲吧。”
太后說完,倦怠地扶住頭,“我累了,嬤嬤服侍我睡下吧。”
等到太后躺下,秦嬤嬤以爲太后睡了,便也下去了之後。
太后喚來了李公公。
“哀家誰都信不過,就信得過你。因爲,你沒有舌頭,不會亂說話。”
……
君冥燁站在上官清越的房間外,見上官清越睡了,便沒有進門。
他在冷風中,站了很久。
直到覺得臉上的溫度都喪失了,寒風吹得臉頰一陣刺痛,這纔回神。
他轉身回了自己的寢殿。
雲珠站在上官清越的門口,望了君冥燁許久。
他在冷風中冷透,她又何嘗不是。
怎奈君冥燁的目光,始終不曾落在她身上半分。
或許,至始至終,他都沒有發現,她就站在殿門口吧。她在他眼裡,連一點存在的價值都沒有了嗎?
雲珠不禁心痛,卻也莫可奈何。
因爲她知道,自己越是主動,只會越讓君冥燁反感,與其那樣,不如默默的安靜等待。
君冥燁打開一隻酒罈子,仰頭就灌了一口酒。
站在桌案前,從一側的大花瓶中,抽出一張畫軸。
緩緩打開,一襲白衣,手持玉笛的俊美男子,長髮翩翩地躍然紙上。
那畫,畫的極好。
人物栩栩如生,紙張浮動間,那畫上的人就好像活了過來,幾乎能聽見悅耳動聽的笛音。
畫上的人……
正是書裕。
君冥燁看着畫卷,出神了一會,又仰頭灌了一口火辣辣的酒。
忽地,他一把將畫卷摔開。
任由那畫卷狼狽地散在地上。
“書裕!你就是一個混蛋!”
君冥燁低吼一聲,粗重的聲音裡,竟然隱現一抹痛色。
“讓你去南雲國找人那麼多年,居然騙我!”
“你個混蛋!”
君冥燁又是低吼一聲。
大口大口將整罈子酒全部喝光,之後一把將空了的酒罈子擲出去,摔了一地的碎片。
他搖晃兩步,便坐在桌案旁的臺階上,望着地上散開的畫卷,書裕的臉,微微含笑,吹着玉笛。
他朦朧的眼前,似乎看到了書裕,總是滿面春風,笑容溫潤的樣子。
“冥王,這首曲子,怎麼樣?”
“冥王,這首詩,可是新學的,我非常喜歡裡面的一句話,若教眼底無離恨,不信人間有白頭。”
“冥王,我們可是好兄弟!爲了兄弟,我願意肝腦塗地,兩肋插刀!不就是去南雲國尋人!正好可以領略一下南雲國的人土風情。你曉得我喜歡詩詞音律,南雲國的人,善玩詩詞,去南雲國哪裡是苦差事,對我來說,可是美差。”
……
君冥燁悶悶地笑了起來。
“好兄弟?呵呵……”
“可笑!”
……
林輓歌死了。
還沒來得及甦醒過來,就死了。
早上的時候,伺候林輓歌的宮女,只是覺得自己打了一個瞌睡,睜開眼睛就發現,林輓歌的牀上身上都是血,人也硬了。
那宮女嚇得失魂尖叫,當場就瘋了。
林夫人更是傻了,一口氣沒上來,昏厥過去,怎麼掐人中都掐不醒。
林丞相直接闖入後宮,手裡提着一把長劍,要殺了上官清越爲自己的女兒報仇。
宮裡亂成一片。
大傢俬底下都說,林丞相和冥王素來不合,這一次肯定徹底決裂,要互相對戰起來了!
朝廷只怕也沒安生日子了!
一時間大家都人心惶惶,皇上又重病臥牀,生怕大君國直接變了天。
而哪一次天下易主,不是屍體堆積成山,稱王者踏着一條血河走向高高在上的皇位。
朝廷上,甚至已經有人開始暗暗謀劃,到底站在哪一邊,才能立於不敗之地。
上官清越聽見外面的吵鬧聲,不禁困惑。
“出了什麼事?”
她問雲珠。
“林輓歌死了!林丞相拿着刀子過來,說要殺了公主。”
上官清越皺眉,“不是說林輓歌並無大礙?”
她當時雖然惱恨林輓歌,但沒想真的殺人。
“說是傷口裂開了,沒能及時發現,失血過多而亡。”
上官清越費力從牀上爬起來,雲珠趕緊過來攙扶。
昨天夜裡,她趁着雲珠睡了,偷偷上了皇上給的藥。
果然效果極好,傷口不但不那麼疼了,竟然還發癢,已有癒合跡象。
只是皇上說的那一句,讓她慢慢養傷,省着點用藥膏,便說明,皇上的意思,並不想她好的太快。
雖然不知道皇上要做什麼,但憑藉皇上對龍珠的重視,肯定不會害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