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有旨,廢后入宮
見狀,夏侯冽飛快地脫下自己身上的褂子披在她身上,一臉的關切,“小心着涼了——”
還別說,這招言情劇裡用爛了的招數,倒還真是挺容易打動女人的心的。
慕清婉再怎麼氣,心裡還是微微有了些觸動,只是臉卻還是繃着,一臉無動於衷的樣子由着他將那褂子裹緊了自己。
裹好後,她拂開他的手,繼續往前走,夏侯冽嘆了一口氣,只得跟上。
一路無言。
大雨過後天很快晴起來,如果身上鞋子和裙子沒有溼的話,慕清婉還是挺享受這樣的陽光的。
但是,那只是如果,老實說,她有點後悔了,身上溼黏黏的還真不好受。
旁邊的男人很明顯已經察覺到了她的不適,所以在路過一家成衣鋪的時候,硬是把她拽了進去,她瞪他,他裝作沒看見,仍是選了一套衣服,然後放到她手上,將她推進了後面的更衣室:
“乖,慪氣歸慪氣,別拿自個兒的身子開玩笑,我會心疼。”
聲音低沉,眼神裡盡是祈求的意味,慕清婉本不想理他,可是想了想確實沒必要拿自己的身子去跟他慪氣,便無言地進去換了衣服出來。
走出店鋪的時候,她也沒去理後面的夏侯冽是否跟上來了,看到旁邊有一個販賣馬匹的商人,隨便牽了匹馬放了錠銀子騎上了就走。
夏侯冽付完錢出來看到的便是她縱馬離開的場景,當下臉色一變,趕緊也買了匹馬快馬加鞭追了上去。
慕清婉一路沒有回頭,騎着馬兒縱情狂奔着,很快來到了郊外,冷風呼呼地刮來,雖然吹在臉上生疼生疼的,但是卻讓她心裡暢快了不少。
夏侯冽心急如焚地在後面追,不斷地用馬鞭抽打着身下的馬,恨不得一口氣追上去將她抱進自己懷裡。
此刻,他才知道自己心裡有多麼害怕,害怕她真的會離他而去。
這樣的恐慌和害怕,連當年年幼時被父皇送去一個陌生的國度當質子時,他都沒有體味過。
劇烈的恐懼襲上心頭,讓他不自覺地開始縱馬狂奔。
察覺到後面追來的馬,慕清婉非但沒有減速,反而越發揮動馬鞭,此時此刻,她莫名地不想回去面對那個男人。
後面的夏侯冽見她的馬速越來越快,心裡更加憂急,郊外的路並不平坦,坑坑窪窪的,更何況她還騎得那麼快,當下不由得朝前面疾呼道:
“婉,別騎那麼快,小心摔了!”
“不用你管!”慕清婉只覺得被他的聲音一擾,那股子鬱結又回到了胸腔裡,一下子氣憤地吼了回去,然後又朝馬屁股揮了一鞭,“馬兒,我們快走!”
夏侯冽不敢再說話,生怕情況更加糟糕,只得揚了揚馬鞭,快步追了上去。
慕清婉只顧着擺脫後面煩人的男人,忘了自己對這一帶十分陌生,看到越來越陡峭崎嶇的小路當下也不由得心驚起來,可是身下的馬並沒有經過特殊訓練,她想要停都停不下來,一路載着她快步朝前狂奔。
看着她在馬上搖搖晃晃的樣子,夏侯冽倒抽了一口冷氣,正要出聲提醒的時候,就聽見一陣馬匹的嘶鳴聲從側邊響起。
第一感覺,不好!
轉眸一看,果真見到一匹黑馬像是發了瘋似的朝他衝了過來,他厲眸一眯,飛快地朝前面的慕清婉看了一眼,她那匹馬已經發了狂,快要把她從馬上甩下來了。
他只覺得心頓時漏跳了一拍,再也顧不得許多,運足了全身的力氣一下子朝前面掠去,在他快要接近她時,緊接着,空氣中一陣破空的聲音陡然在耳邊響起。
眼看那支箭就要射向前面的慕清婉,電光火石的剎那,夏侯冽來不及多想,本能地撲向她,身手敏捷地將她的身子護在自己懷裡……
“小心——”
空氣中響起慕清婉撕心裂肺的叫聲,可是耳邊還是響起了夏侯冽的悶哼聲,慕清婉身子一震,完全忘記了兩個人此刻還在馬背上,那匹瘋馬還在飛快地向前衝着,手忙腳亂地就要去查看夏侯冽的傷口。
卻被他死死地抱住,耳邊傳來他低沉的聲音:
“婉,把腦袋縮我懷裡,別亂動!”
破空的聲音不斷地從空中響起,慕清婉轉頭一看,無數支箭朝他們射了過來。
夏侯冽強忍着手臂上傳來的刺骨痛意,一隻手將懷裡的女人死死按住不准她動,另一隻手摸上腰間的暗器,霎時間無數只飛鏢朝那些破空而來的箭矢飛去,在半空中便將它們擊得粉碎。
第一批箭被擊落,緊接着第二批又響了起來,看來,他們是中了埋伏了!
眼看馬已經離前面的斷崖越來越近,千鈞一髮之際,夏侯冽一下子將慕清婉抱離馬背往旁邊的草地上滾去。
兩人在草地上滾了好幾圈這才停下,好不容易等翻滾的勢頭停下,慕清婉趕緊爬起來去查看他的傷口,當看到他手臂上已經染紅了一大片時,眼淚再也抑制不住決堤而下,“冽……”
夏侯冽在她額上吻了一記,溫聲安撫:“有我在,別怕。”
慕清婉含着淚點了點頭,冷靜下來以飛快的速度拔出了箭頭,然後從自己身上撕了塊布給他包紮好,又從懷裡掏出解毒丸塞到他嘴裡,等到忙完一切,周圍已經響起了咯吱咯吱的響聲,是腳踩在草上的聲音。
慕清婉擡頭冷冷地朝前面看去一眼,一羣黑衣人已經朝他們壓了過來,當看到爲首的那個人時,她的臉色一下子變了,從最初的震驚到不敢置信到最後的漠然……
沒想到,剛纔對他們痛下殺手的,竟然會是他!
她面沉如水,緩緩扶起了夏侯冽,與他並肩而立,一起迎向對面數百個黑衣人。
夏侯冽看着爲首的那個白衣男子,下意識地緊了緊環着慕清婉的手臂,而後者像是感覺到了他的心慌,回握住他的手,無聲地安撫着,而這些細微的動作都沒有逃過對面那個男子的厲眸。
而這樣的一幕,無疑是一根尖利的刺,狠狠地刺在他的心窩子裡。
曾經在他懷裡撒嬌的小女孩,如今卻在別的男人懷裡笑得一臉溫柔,這叫他如何受得了?
雙手在身側緊握成拳,他不動聲色地勾起了一抹笑,定定地看着對面的男人。
眉目一冷,儘管手臂中了一箭,因失血過多臉色有些發白,但這絲毫不影響夏侯冽那無與倫比的威懾力和駭人氣勢,他微微眯眼,兩人的視線霎時在空中交匯,同樣霸氣,同樣凜冽,你來我往,互相廝殺。
火藥味兒那麼濃烈,猶如大戰前夕似的,一觸即發。
慕清婉掂量了一下形勢,此刻他們只有兩個人,而對方有那麼多人,更何況夏侯冽還中了箭,如果硬拼絕對是找死,看來只得先拖延時間了,冷肅一向是夏侯冽的影子,現在夏侯冽突然失蹤,絕對會引起重視,說不定他們已經在尋找他們了。
她瞧了瞧四周,這裡是京城郊外的荒郊野嶺,不由得暗悔剛纔幹嘛跟夏侯冽慪氣到了這種鬼地方來。
這下子把兩個人都陷進了危險之中,不過,世上沒有後悔藥,事情已經發生了,只能想辦法解決了。
她正想開口,對面的赫連恆之卻率先發話了:
“清兒,你不是說永遠不和我見面了麼?瞧,現在咱們不是又見面了。”
他話音裡的不甘和怨恨,慕清婉不是聽不出來,但是,對於現在的赫連恆之,她心底僅有的那一絲心疼也被他今天的行爲全部抹殺掉了,沒有了往日的溫婉,她的語氣很冷很淡,彷彿面前的這個男人不是與她相處八年的男子,而僅僅是一個陌生人:
“赫連恆之,你今天埋伏在此,到底想怎麼樣?”
“赫連恆之?”一聲蒼涼的笑聲頓時響了起來,“清兒,你當真要和我劃清界限了麼?”
慕清婉垂眸嘆息了一聲:“我以爲昨天我都跟你徹底說清楚了。爲什麼?爲什麼還要苦苦糾纏?”
赫連恆之臉上的冷意逐漸散去,只剩下苦澀,緩緩地朝她伸出了手:
“清兒,我爲自己曾經的愚蠢向你道歉。清兒,原諒我吧。回到我身邊來吧,讓我照顧你一輩子,我能給你所有你想要的,你不想和別的女人共事一夫,我可以一生一世守着你一個人,永不再娶,你不喜歡皇宮,我可以捨棄江山和權力地位,陪你去天涯海角,無論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求求你回到我身邊來吧,好不好?”
慕清婉怎麼也沒想到一向高傲如赫連恆之居然肯在這麼多人面前對她苦苦哀求,還說了這樣一番低聲下氣的話,說不感動是騙人的,更何況,無論怎麼僞裝,她終究無法將這個男人徹底從記憶裡剜出去。
她苦笑了一聲,這樣美麗的承諾,是她夢寐以求的,一個愛自己的男人,一份自由自在的生活。
如果是從前,她會毫不猶豫地答應,可是現在,她的心已經給了另外一個人,如果這一切不是他給的,她就覺得毫無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