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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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子（七）
不該救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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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璽見他回來，問：“魚給了你阿姨了？”沉香還在呆：“給了。”劉璽：“給了就好。你還愣什麼？快幫你娘擺碗筷！”沉香“哦”地一聲，象沒睡醒，搖着步去了廚房。
一家人坐下吃飯。三聖母看着沉香傻呆呆的樣子，問：“你姨對你說什麼了？”沉香扒了一口飯，卻沒答。三聖母放下碗筷，急了：“我問你呢！你姨對你說什麼了？”沉香“啊”地一聲，象是醒了過來，道：“沒說什麼呀……”說完臉都紅了。三聖母拿起碗筷，瞅着他道：“她說把女兒嫁你吧？”
沉香：“啊？沒有！”很肯定的語氣。三聖母：“沒有？那你說娶她女兒了？”沉香：“啊？”很小聲地：“我怎麼會說這個……”三聖母笑了笑。見兒子那麼不自在，劉璽道：“吃飯！別說了！”
吃完飯，三聖母也不收拾碗筷，道：“飯吃完了，今天的事，還是要說一說。”劉璽：“又說？說她爲什麼飯也不吃，就走了？”三聖母點了點頭。劉璽：“吃飯前，我就在想了。還怕你們姊妹之間的什麼事，也不好問。在廚房，你和她說什麼了？”三聖母把在廚房說的話，一一說了一遍。
劉璽想了想，道：“看來不會是指腹爲婚的事，也應該不是說到她痛處。”三聖母：“爲什麼？”劉璽：“以你們這麼深的姊妹情誼和之間的大恩大德，該不至於這樣……”三聖母點了點頭，他又道：“再說，她那些痛處，你都是無意甚至是帶着好意提到的，更多是她敏感。”三聖母又點點頭：“那是爲什麼呢？”
劉璽：“怕是……”母子倆：“是什麼？”劉璽站起身，在廳裡踱着步道：“怕是……你說怕沉香惹禍吧？”三聖母叫道：“這怎麼會？我怕沉香惹禍怎麼會……”她突然住口，想到了什麼；劉璽看了眼沉香。母子倆“她想沉香救牛魔王！”“她想我救牛魔王！”幾乎同時叫出口。
劉璽：“你們說呢？”三聖母很肯定地點了點頭，道：“你這書看來沒白念！一定是這樣了。本來和她談得好好的，說到她痛處，她雖然不自在，但都沒那麼大反應。可是自從我說了怕沉香惹禍，她態度就一下子變了，並說走就走。”
劉璽長嘆一口氣：“難道就不怕麼？”這本是對三聖母說，沉香站起身，指着天道：“怕什麼怕？！”三聖母喝道：“你坐下！”沉香還沒見過娘發這麼大的火，只得慢慢坐下。三聖母輕嘆一聲：“沉香，你還小，怕不怕，不是你說了算。你小，很多事不知道怕。若不是我管不到你，你爹又管不住你，救孃的事，我肯定不會讓你做……”
沉香又騰地站起身，道：“不做怎救得了娘？！”三聖母：“這隻能算是僥倖！你還真以爲以你一己之力加上寶蓮燈的法力，就戰敗整個天廷了？天上法力高強的神仙多着哩！單是太上老君隨便拿幾件寶器隨便給一個童子，就可以把你收拾嘍！不知！天高！地厚！”
沉香不服氣地：“那太上老君怎麼不來收拾我？”三聖母騰地站起身，指着沉香罵道：“我不准你再用這種狂傲妄爲的口氣說話！”父子倆呆住了。她又喝道：“坐下！今天的事沒談完，不准你再站起來！”
沉香跌坐在凳上，有點委屈地看了看爹。劉璽忙圓場道：“兒啊，你娘說得沒錯。一山還有一山高，一物剋一物。這三界裡沒有法力最高的，只有更高的。”沉香道低頭低聲道：“可我還沒明白太上老君怎麼不出馬呢。”也不敢看娘。
劉璽：“你救娘出來後，這事我也感到奇怪。前幾日我拜訪土地山神爺，他們對你娘有感恩之情——聽他們說，那是因爲你不是大鬧天宮，還不至於驚動他老人家；二來，你小小年紀，救娘之舉，讓許多天神理解同情！懂麼？”
沉香：“是這樣麼？”劉璽：“怎麼不是？你不記得我給你講過孫悟空大鬧天宮的事？太上老君不是出手了麼？”沉香點了點頭，又輕聲道：“豈不是哪天要上天宮去謝謝老君爺爺？”劉璽：“說你小你不懂了吧？你可千萬別這麼做！你若去謝他，不是害他麼？玉帝還不以爲他是你的同黨？”沉香咕噥了一聲：“還這麼複雜呀？”
三聖母：“那你以爲？！”
沉香：“那我幫忙救牛大王，也是爲了幫他未出生的孩子救爹。那些高人神仙也該理解，而不插手吧？”三聖母又氣又好笑，道：“你還真這麼想？你知道牛大王是什麼人物麼？若救他，比大鬧天宮還嚴重哩，等於把佛門也大鬧了！一個如來神掌就可壓你五百年！”沉香瞪大眼，看着三聖母。三聖母嘆道：“本來象你這麼大了，也不至於這都不懂。也難怪，十幾年來，你忙着習武練功。他爹，這就交給你了，補補課呀。”
劉璽：“你這做孃的急什麼氣什麼？慢慢來嘛。十年樹木，百年樹人。”三聖母站起身收拾碗筷，道：“那好，你慢慢樹吧。”她端着碗碟剛要走，卻轉身對劉璽道：“現在就開始樹！”看着她走了去，父子倆互相一個鬼臉，鬆了口氣。
過了幾日，三聖母吩咐沉香去捉了幾條大魚，母子倆一起去拜會羅剎女。來到火雲洞門外，羅剎女卻叫小妖回話，說身子不適，不肯相見。母子倆當然明白，卻不肯離去。鹿蓉見狀，勸夫人。羅剎女無奈，起身進寢洞，並交待了鹿蓉。
鹿蓉把母子倆迎進洞宮內，獻茶陪坐。三聖母喝了口茶，笑道：“她若是不適，就讓她休養。我們也不急，就慢慢在這坐着。她病一日不好，我們就等一日；兩日不好，就等兩日；若是一月不好就等一月；一年不好，就等一年。貴洞管我們一年飯菜，還是管得起吧？”
鹿蓉笑道：“三聖母這話說到哪去了？也不要把夫人的病說成這個樣子呀。”三聖母：“那可不是，她是心病，病起來長着呢！短則幾天，長則幾百年，再長也可以！對吧？”
鹿蓉“噗嗤”笑了，站起身道：“那我進去看看夫人的病好點沒有。”三聖母：“請便！”她又小聲對沉香道：“沒我的意思，你除了問句好，就什麼話也不準說！”沉香：“你都說了十遍了，再說我就記錯了。”她敲了下他腦袋：“有你這麼調皮的麼？”
過了一會兒，果然，羅剎女帶着鹿蓉走了出來。三聖母笑道：“妹妹，也不是什麼大病吧？”羅剎女：“再大的病，一聽說姐姐來，就什麼都好了。”
三聖母：“有那麼靈麼？照你這麼說，我最好不走了。”羅剎女笑了笑，卻沉默着。三聖母“哦”地一聲，道：“帶了幾條魚過來。上次那兩條魚我們沒嘗一口就被你帶走了。還饞呢。今天，就在這吃頓飯，把魚做了吧！”鹿蓉上前提魚下去了。
三聖母：“還生姐姐的氣呢？”羅剎女微微低頭，仍是不語。三聖母想了想，靠過去坐在羅剎女身邊，握住她手道：“妹妹，說句真心話，當年我被壓在華山之下，得知沉香要學藝救我……”說到這，竟嗚咽起來，一時說不出話；羅剎女忙撫搓着她背，她緩了緩，道：“知他要救我，我幾乎傷心欲絕。這麼小的一個孩子，要學成通天神功，還肩負救母的重擔，就算不提其中風險，那要遭多大的一份罪呀？”她竟“嗚嗚”地哭了出來。
羅剎女忍不住也淚水連連，把她樓在懷裡，讓她哭。哭了好一會兒，三聖母止住哭，道：“說句真心話，我想幫你，也想沉香幫你……”羅剎女忙道：“不不、不不。”三聖母：“你別急着說不，先聽我把話講完。”羅剎女：“姐姐說。”三聖母：“先不說我們做長輩的選擇有沒有錯。但是，對對錯錯所遭的罪卻不應孩子們承擔。在這一點，妹妹已犯過一次錯了。不然，紅孩兒……我提到你痛處，先不要怪，聽我把話說完？”
羅剎女：“你說吧。我聽着呢。”三聖母：“所以，今天我把沉香帶來，除了拜謝之外，還是想他認你做乾孃，希望能彌補你失子之痛。”羅剎女：“這……”三聖母：“若你生了個兒子，沉香就做兄長；若生個女兒，先認做妹妹；若他們日後相愛，也由得他們。你說好吧？”
羅剎女沉思着，卻輕輕地搖了搖頭。沉香“撲嗵”一聲跪在了羅剎女面前。三聖母：“你還真是記恨姐姐不幫你了？”羅剎女仍是輕搖着頭。三聖母：“那是怎麼了？你說一句呀！”
羅剎女起身扶沉香：“沉香，你起來。”沉香不起，也不吭一聲。羅剎女輕輕地對三聖母道：“你看這孩子，不起來，我怎麼說？”三聖母：“你先起來，讓姨把話說完。”沉香站起身。
羅剎女悠悠地道：“姐姐說得對，我們已吃了這麼多苦頭，怎忍心讓他再栽下去？其實，這幾日我都想了一遍。之所以不收他爲乾兒子，是不想因此念及紅孩兒……”三聖母：“可你……”羅剎女壓了壓一直握着的三聖母的手，道：“你也聽我把話說完。”三聖母：“你說。”
羅剎女：“我現在越覺得，陷入這泥潭中，幾乎不能自拔了！我一直想靜下心來。修佛悟禪也有助於我靜下心來。但這也並非易事。所以，我想斬斷這千絲萬縷的情和欲。”三聖母沉默了好一會兒，道：“真要走到這一步麼？”羅剎女：“你現在脫離苦海；若還在華山下，能不是這種痛苦麼？”三聖母沒應答。
羅剎女：“老牛不知被壓在什麼山下，可我心，卻是壓在火焰山下煎熬啊！救他，就別指望了。只能聽天由命。我只盼能大徹大悟，脫離苦海。所以，請姐姐也不要誤會我的意思。”
三聖母沉默良久，才笑道：“正如你所說，恐怕太上老君的靈丹也解不了你心疾。方纔所言，亦是道理。且等你過了這一關再說吧。”羅剎女：“只怕過不了……”三聖母：“妹妹又說胡話了！想得太多，就鑽牛角尖！能不想麼？”羅剎女：“能斬斷，就不想。”正說着，鹿蓉來請，說飯菜已做好了。
飯後，臨別前，羅剎女又拉着三聖母的手道：“姐姐，還求您一件事。”三聖母：“說吧。我一定答應。”羅剎女：“請你們今後不要再到這找我了。我也不會去找你。至少在我能解開這個心結之前，是這樣。”三聖母：“這……”羅剎女：“你方纔說一定答應我喲。”三聖母：“……好吧。我不找你可以，可是，若有何需要，就叫小蓉來找我。”羅剎女：“謝姐姐。”
三聖母：“你提的，我都答應了；我提的，你一件都沒答應。還是那件事，我勸你還是把孩子早日生下來。在裡面越久，把你的功力都耗幹了。而且，你這樣怎了斷一切塵緣？”羅剎女點了點頭：“不生不斷，生了更不斷。”三聖母欲言卻止，沒再說什麼——羅剎女的心緒已陷入一個連環套中。
衆妖把三聖母母子送到洞外，揮手相別。
那麼，羅剎女會不會聽從三聖母的意見，把肚裡的孩兒生下來呢？
欲知後事如何，請看下回——苦酸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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