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菀被劫一事到底傳進了皇上耳裡,不由龍顏大怒,不僅對周真真及周寒諾狀告楚君燁私自動刑毀容斷臂一事毫不過問,甚至關了周真真兩個月禁閉,而周寒諾卻領了三十大板。尤其是周貴妃,皇上一氣之下要將她關入冷宮,還是太后及燕王求情才讓皇上消了氣,免了進冷宮受罪,可自那以後,皇上便真的再也沒再踏進過椒嵐殿。
周貴妃氣得幾乎摔了椒嵐殿的所有東西,而後召了鎮威將軍夫人,狠狠責罵了一頓,才稍稍平復心情。
五日後,當秋水菀大好,楚君燁禁不住她的請求,再次陪她回了侯府。
平南侯府大門口,秋景墨早早候在那裡,但見齊王府的馬車一到,立刻迎了上去。
帶着面紗,秋水菀只露出一雙遠山眉黛及清光瀲灩的雙眸,含着笑意,向秋景墨走去。
“哥哥!”
語氣裡透着無比喜悅,令秋景墨神色黯淡了不少。
“菀兒,你的臉?”
這幾日到處都有傳言,說齊王世子妃如何如何勇敢,即便是被毀了傾世容顏也要保住腹中胎兒,其勇氣可嘉、精神可嘉。可他秋景墨卻不是這樣看待,他擔心的只是他的妹妹,他唯一的妹妹。
璀璨一笑,雖然此後出門要帶着面紗,但秋水菀卻並不覺得麻煩與厭惡,便出言安慰秋景墨。
“哥哥放心,菀兒沒事。再說,慕容世子醫術那般好,遲早會爲菀兒恢復容貌的。”
這幾日慕容離來過,不僅僅是替楚君燦把脈,也替她把過脈看過傷口,說是她的容顏還有恢復的可能,讓她不要灰心。她倒是不在乎恢復不恢復,但是能夠恢復,又爲何要讓它這般醜陋?是以,她等待着慕容離的良方。
“好,沒事就好,快進去罷!”
秋景墨怎會因爲秋水菀三兩句話就不傷心難過,他不過是佯裝不難過,免得她擔心罷了。
然則秋水菀如此精明,他的心思又怎麼能夠逃過她的眼睛,她不過是沒有點破,裝作不知道讓他放心罷了。
去前書房見過秋之衡,秋水菀又與楚君燁去見了張氏。既然是回來探病,定是帶了不少藥材,不過這些東西秋水菀都是挑常見的帶,免得到時候被張氏栽贓嫁禍成她居心不良,那可就是太划不來了。
有楚君燁在,張氏對秋水菀的態度自然十分好,拉着她的小手左一句心肝兒又一句我的兒,說得好不親切,弄得秋水菀全身直起雞皮疙瘩,說了好一會兒客套話,張氏才聲稱自己累了,要休息,秋水菀也就在這時告了退。
從墨香居出來,順着青石板的道路往清菀居走去,秋水菀心情尚好。
“我這位母親可真會做戲,但是她的忍耐力卻不怎麼好,不過才一會兒,她自己先受不了了。”
張氏根本沒病,那都是裝出來的,目的自然是在設計海姨娘,可是秋之衡卻信了。方纔秋水菀留意到,張氏與她親熱地說話,那神情中帶着一絲痛苦,想必,她也如同她秋水菀一樣,跟自己討厭的人親近,那是一種折磨,便尋了藉口趕她離開。
回到清菀居,離午膳時間也差不多了,可秋水菀卻困頓得很。楚君燁心疼她,便讓她躺着休息一會兒,秋水菀點頭,拖着有些沉重的身體進了暖
閣。
待她入睡,楚君燁便吩咐了茯苓下去熬點補湯,茯苓領命,退了下去。而錦屏則是早就溜到她如今的嫂子紅玉那裡,去了解府中的情況。
午膳時,海姨娘身邊的玉珠過來相請,說是侯爺備了膳,請秋水菀與楚君燁去墨香居用餐,秋水菀應着,讓玉珠先下去,而後收拾一番,才往那邊去。
可剛出得屋子還尚未出院子,茯苓便一臉神秘兮兮地走了過來,“世子妃你猜,奴婢方纔見着誰了?”
“誰?”
秋水菀笑意盈盈地看着茯苓。
“如君!”
“可有什麼奇怪的事情?”
如君乃是趙姨娘賜給秋景睿的大丫頭,自打秋景睿死後便又回到趙姨娘身邊伺候,而趙姨娘死後,她就被分配到廚房幹活。她依舊在府內,茯苓見着她並不稀奇,可既然她特意提了,便一定有特殊的事情發生。
眨眨眼,茯苓湊近秋水菀,小聲道:“奴婢瞧見如君在後院燒紙錢,嘴裡還唸唸有詞,什麼不是奴婢害死你的,而是海姨娘聯合夫人一起害了你,你要找就去找她們,求求你不要找我……”
蹙眉,秋水菀大驚,“你確定你沒有聽錯?”
如君這般說,難不成,秋景睿的死她知道內情?原來不是張氏一人所爲,而是海姨娘聯合張氏一起所爲,可是爲什麼?就爲了陷害自己?張氏與自己有仇她可以理解,可海姨娘呢?爲何?
不,不對!
秋水菀搖搖頭,海姨娘沒道理這麼做,那麼,究竟是什麼呢?
“茯苓,你可知今日是初幾?”
她不過隨口一問,茯苓便答了,“回世子妃,今日十一了,再有七日,便是夫人的忌日!”
“孃親的忌日?”
孃親的忌日?
秋水菀猛然間恍然大悟,可當她這般恍然大悟時,身體卻因承受不住而劇烈搖晃,楚君燁看出她的不對勁,連忙伸手將她扶住,低着聲音詢問:“菀兒,你怎麼了?”
直覺告訴他,她的不適與方纔的對話有關係。
緊緊抓住楚君燁的手,她側頭看着他,眼裡隱有淚光,“你還記得那日趙姨娘下毒害我之事嗎?”
“記得!”
他臉色一沉,咬牙答着,那件事情他這輩子都忘不了,因爲那一刻,他幾乎以爲失去了她。
秋水菀點頭,繼續說下去,“那一日我夢見了孃親,她告訴我要小心海姨娘,可我不懂向來清高不與人爭的海姨娘哪裡需要防備。可是今日我全明白了,如君的話,加之再有七日是孃親的忌日,我便明白,原來海姨娘聯合張氏害死的,不是睿兒,而是我孃親!”
當年她還依稀記得,她那個所謂的爹只對孃親好,是以這便紅了張氏的眼,先是對孃親用了麝香,害她再也無法生育,而後是下毒殘害。她原本以爲,這一切只是張氏所爲,可沒想到,還有海姨娘的功勞。
那麼如今,這兩個曾經聯起手來害死了她孃親的兇手,卻成了最大的敵人,她不會放過她們,她會上演一場好戲,徹底剷除這兩個人!
“你是說……岳母是那兩個女人聯合起來害死的?”
她從來沒有給他說過岳母的死,他以爲是同
他母妃一樣病逝的,哪知卻是被人害死的,這一刻,他才終於明白她那麼恨張氏的最主要原因,不是因爲她打擊虐待了她及秋景墨,而是因爲殺母大仇!
“是,孃親是被她們害死的!”
這樣說着,秋水菀的眼紅了,那是一種傷痛,也是一種仇恨!
快速收拾好心情,她在楚君燁耳邊嘀咕了幾句,又命茯苓等人去辦了些事情,這才整了整衣衫,往墨香居走去。
由於張氏目前是懷了孕的身子,是以要嬌貴一些,加之她是正室海姨娘是側室,又因海姨娘上次將張氏氣出病來,是以海姨娘今日只是在旁邊伺候着,並未就坐。
秋水菀瞧着,心裡不由感到有趣,這張氏母憑子貴,竟是如此對待昔日的盟友,好、真好!如今她就要看看,曾經的盟友如何成爲敵人,直至相殺的!
桌上有一道菜,乃是人蔘雞湯,對孕婦是極好的東西。海姨娘爲了討好秋之衡,自然是命人替張氏及秋水菀各自盛了一碗,然而秋水菀則對這味道感到反胃,便苦着一張臉沒有碰它。
張氏素來貪吃這些好的東西,今日既然是海姨娘親自伺候,她哪有不喝的道理。可這湯是喝了,卻不到半刻鐘時間,腹部一陣絞痛,到最後,大量熱血從裙邊流出,紅了一地。
“侯爺,救命啊、救命!”
張氏知道完蛋了,因爲她感覺到肚裡的孩子正在一點一點地離開她的生命,她驚恐、無措、慌張,只能拼命抓住秋之衡這條救命稻草。
而海姨娘也急了,這湯是她命人準備的,哪知卻出了這種事情,她肯定逃脫不了責任。
秋水菀在一旁冷眼看着,嘴角不自覺勾起一抹冷笑,然而因爲她帶着面紗,別人瞧不真切罷了。可戲要做足,她還是出言關心起了張氏,“母親,你怎麼了?可是哪裡不舒服?”
話落,轉而看向環柳,“快去,拿了帖子前去請府醫過府看看!”
“是。”
環柳應着,退了下去。
張氏但聽秋水菀這般說,非但沒有感謝她,反而責備起她來,“秋水菀,你少在這裡假惺惺,你就是巴不得我就此小產,指不定這湯裡是被你放了什麼藥,是你,是你害了我的孩子!”
她這樣說,是因爲她腦筋動得快,她知道海姨娘不會這麼明目張膽害她,那麼就只剩秋水菀。她也懷了身孕,可她就是沒喝那雞湯。
秋水菀但聽張氏這般說,立刻一副委屈的表情靠在楚君燁的懷裡,“夫君,母親這是在怪妾身沒有喝那雞湯,可是夫君你也該知道,自打妾身懷孕以來,一聞見這雞湯的味道便噁心想吐,哪裡敢碰它!”
這話無疑是說給秋之衡聽的,要懲罰海姨娘及張氏,除了秋之衡,沒人有權利。
而秋之衡聽了秋水菀的話後對她是堅信不疑,反過來便去責備張氏的不是,“菀兒這是關心你,你倒好,懷疑起她來,她今日可是專程回來看你的,這片孝心你便是不接受,也不好如此說她。再說,她又從未管理過侯府,對廚房裡的那點事情根本不懂,又是怎麼避過衆人下藥的?”
張氏但聽也覺得有理,但她這時候沒有閒心去追究責任,因爲她的肚子很痛很痛,痛得她幾乎全身冒着冷汗。
(本章完)